奋斗在初唐-第5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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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业脸色一怔,嘀咕道:“这些横刀的主人乃是古井巷张家?”
说罢,他将手中这把横刀扔给刘振轩,然后自己又俯身连连捡起数把横刀,细细查看起刀柄来……
无一例外,每把横刀的刀柄上都刻着同样一串字符,预示着这二十几个刺客和兵器的主人,嫌疑对象直指古井巷张家。
郭业放心不过,又走到摆放二十几具刺客尸体的位置,蹲下身来挨个检查起来。
站着的刘振轩也同样检查完这些地上刺客用过的横刀,一脸兴奋之色地喊道:“侯爷,那还等什么啊?您下令吧,卑职这就召集人手杀向古井巷,将张家围起来。”
郭业蹲在地上逐个逐个地拉下刺客的面罩,一边查看着刺客的样貌,一边摇头疑惑道:“振轩,你不觉得奇怪吗?”
刘振轩一愣,跑到郭业身边蹲了下来,急急问道:“侯爷,有啥好奇怪的?虽然没了活口,但是这些兵器显然出自张家之手。到时候张家纵然有一千张嘴,他也辨不清哩。”
“不!”
郭业突然斩钉截铁地否定道:“就因为这些兵器上面刻着张家所铸的字样,我才觉得奇怪。振轩,你莫非忘记了大唐律例中对各大门阀世族的明文规定?兵者,凶器也。私自铸造兵器是要掉脑袋的,别说张家了,就连咱们扬州府衙都没有这个资格铸造。
你莫要忘了,各州各县的衙门和各地折冲都尉府的兵器,都是由朝廷将作监统一铸造的,然后批量下发到地方来。哪怕是出产一把横刀,那都有严格记录的。你说张家有自己的铁匠铺,铸造一些农耕用的铁器和刀具,我相信。但是你说张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铸造横刀这样的管制军械,我说什么都不会相信。”
刘振轩先是一愣,接着又咽了咽唾沫,咬着嘴唇反驳道:“侯爷,正因为如此,张家才该胆大妄为啊。不然,他们怎么敢做出杀人灭口的事情来?”
“不,振轩,尽管我比你还要讨厌张家,恨不得现在就将古井巷连根铲除。但是……”
郭业指着地上二十几具被揭掉面罩的尸体,说道:“但是你自己看,这些刺客的发式,无一例外统统都是圆寸头。你觉得这会是张家蓄养的死士吗?”
如今的中原人都是蓄发戴幞头,明显这些人的头发都不是中原汉人该有的发式。
刘振轩经郭业这么一提点,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讶异道:“莫非这些凶手不是咱们中原人?”
郭业点头道:“没错,你看他们的脸颊有腮红,你再看他们的双手……”
说着,他抓起一名刺客的右臂,指着手背道:“你看看,这明显就是冻疮愈合后留下的,而且是多年冻疮留下的深痕。而扬州这边的天气哪里会有严寒?所以我推测,这些刺客根本不是咱们中原人。既然不是中原人,那又怎么可能会是张家蓄养的死士?”
刘振轩的心中尽管也开始动摇,但他仍质疑道:“侯爷,也许这些人并不是张家蓄养的死士,而是他们从外地请来的刺客呢?卑职还是认为张家的嫌疑是最大的。”
郭业哈哈一笑,道:“振轩啊,你是当局者迷啊!如果他们是张家花银子请来的刺客,那说明张家与他们只存在着交易关系,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很正常,但还不至于为了雇主用死来守口如瓶吧?还有,如果这些横刀真的是出自张家之手,那张家那几个老狐狸怎么可能将这些会暴露自己身份的兵器,交到这群外地刺客手中呢?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而且在我看来,这些外地刺客的发式更像是番僧,应该是从西域等地来中原的番僧,张家能请的动一群番僧为他们卖命?这也匪夷所思了吧?”
听到这里,刘振轩已经不再坚持己见,将信将疑地揣测道:“侯爷的意思是说,今晚这些外地刺客夜闯都尉府,灭口冯魁的计划,本意就是有人在栽赃张家?”
郭业点点头,轻声叹道:“没错,可能不仅仅是今晚的这次杀人灭口行动,也许从那天晚上薛昊夫妇丧命伊始,就有人故意将我们的目光和怀疑对象引向张家。这一连串的计划,肯定是有人在暗中设计,但现在看来绝对不会是张家。”
刘振轩神色大失,有一种后怕的感觉,惊呼道:“侯爷,你是说至始至终都有人在故意误导着我们,好让我们将怀疑对象直至张家?那,那这人也太可怕了,他草菅这么多条人命,到底图什么啊?”
“图什么?”
郭业摇摇头,冷笑道:“这个人很清楚我与张家的矛盾,从这一连串的迹象来看,明显就是想误导我对方张家,好挑动我与张家再次陷入不死不休的局面。呵呵,这人八成还是熟人呢,看来所图不小啊。至于他到底是谁,这么做真正的利益在哪里,那我就不得而知了。也许,还需要继续等待他第二次冒头出来。”
“妈的,真是云山雾绕的,都快给我绕晕了!”
刘振轩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龇牙骂道:“再等他第二次冒头出来?那还要等到猴年马月啊?”
“不用等了!”
突然,从数百府兵人群外头传来一声轻佻的声音:“嘿嘿,关键时候还要靠本公子给你们捎来信儿啊,啧啧,郭业,要我说啊,你这次带本公子下扬州,可真带对了!”
郭业和刘振轩纷纷扭头朝着外头望去,来人赫然正是去古井巷卧底的长孙羽默。
不过他并非一人归来,与他同来的还另有一人,亭亭玉立着……
第779章辣手无情
夜风之下,佳人亭亭玉立。
一袭绛紫宫裙衬得身材欣长妩媚动人,双肩之下露着锁骨煞是勾魂夺目,浑然饱满的双峰宛若呼之欲出,目光流转,端得明艳照人。
此等风华绝代的旧人当前,郭业岂能不识?
正是当初有过一夜孽缘的云裳王妃。
不,如今她的身份又换了一茬儿,变成了艳绝瘦西湖的春流画舫第一美人——云裳姑娘。
云裳美目闪烁地望着郭业,郭业也从头到脚地打量着这个女人,心中狐疑道,她怎么主动找上门来了?
美人果然永远都是吸引眼球的主旋律,云裳这么一突兀出现,立马将现场数百双眼睛都吸引了过去,数百道透着欲火的目光纷纷凝聚在她身上,郭业显然听到周围众人的呼吸声变得浑浊,更是伴着此起彼伏的吞咽口水声。
真是一群不长眼的牲口!
旋即,他装作不认识云裳一般,冲长孙羽默喝问道:“你不是在古井巷张家替我打探消息吗?怎么突然跑来这儿了?”
这么一开嗓子发问,立马打破了现场尴尬的僵局,数百名府兵纷纷惊醒过来,在刘振轩的挥手示意下,低头退出了院中。
长孙羽默挪步来到郭业跟前,笑道:“嘿嘿,放心,我可没忘了正事儿。我在古井巷张家住得这几天,跟张承宗倒是相见恨晚,很是投缘来着,嘿嘿。这不,这小子今晚在瘦西湖的春流画舫上了摆了个酒局,约了一个叫崔义真的清河崔氏子弟介绍我认识。哈哈,恰巧云裳美人儿也赏脸,居然肯坐陪酒宴,啧啧,赏脸,真是给面子啊!”
郭业见他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微微皱起眉头,心道,八大世家中的崔氏竟然也派子弟来扬州,他们想干嘛?
不过他更是急于想知道长孙羽默这几天卧底的成果,继而发问道:“别整这些没用的,你在古井巷的这几天,可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没有?”
长孙羽默见郭业直入主题,正色回道:“这几天我呆在张家,他们貌似对这桩连环命案漠不关心,特别是张承宗这小子,在听到薛昊夫妇丧命之后,虽然也大骂薛昊死有余辜,可这小子居然对玉茹姑娘的死还颇有几分惋惜。而且,这小子最近天天跟清河崔氏子弟崔义真搅得一块,貌似还跟他的堂弟张承嗣别着苗头,彼此有龌蹉。看来,薛昊夫妇之死,包括冯魁等人之死,跟张承宗,还有张家没有什么干系。”
经过之前的一番分析,郭业尽管心中已经将张家排除出了嫌疑对象之外,但是现在听长孙羽默这么一说来,打心眼里还是颇为失落。
奶奶的,这一连串的案子居然跟张家真的丁点关系都没有。
既然跟张家没有干系,那这一连串的事情就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之前所有的头绪都是被人误导所致,到此为止统统掐断了。
呼~
他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扯起闲心问道:“清河崔氏派崔义真来扬州干嘛?张承宗和他的堂弟张承嗣最近在别什么苗头,有什么龌蹉?对了,张家那几个老家伙最近可有什么风吹草动?”
长孙羽默听着郭业连番追问,顿感头大,刚想将自己这几天打探的消息逐一回答出来时。
突然,从停放二十几名尸体的那个位置传来一声诧异:“咦?果然是他的人!”
发出惊呼之人正是云裳。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走到刺客的尸体堆旁,蹲下身来默默观察起这些尸体的样貌来。
郭业一听云裳的惊呼之话,不由将注意力投到了对方身上。
长孙羽默猛然拍了下额头,冲郭业提醒道:“你瞧我这记性,差点将这事儿给忘了。她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春流画舫第一美人儿云裳姑娘。之前我和张承宗、崔义真他们在春流画舫饮酒作乐时,无意中提到了薛昊夫妇的案子。云裳姑娘听到之后便央求着我,让我带她来见你。她说她可以给你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我先是带她去府衙找你,谁知府衙的门房跟我说,你在折冲都尉府这边。哟,这是怎么了?我瞧瞧……”
到了这个时候,这粗枝大叶的混球才发现院子里躺着二十几具尸体,显然不知道折冲都尉府这边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
郭业对他的后知后觉表示无奈,暗暗摇了摇头。
不过他想起刚才长孙羽默进来院子站在人群外时,貌似喊了一嗓子‘不用等了’,而且还说了一段沾沾自喜的话。
难道云裳真的知道一些内情?
随即,他也走了过去,来到云裳身边准备开口反问。
谁知云裳款款起身,冲郭业盈盈道了个万福,柔声道:“小女子云裳,见过郭刺史!”
郭业看着对方古井不波的脸庞,显然对方刻意装作不认识自己。
既然如此,他也便继续装作不认识云裳,点头致意道:“云裳姑娘免礼,听长孙公子说云裳姑娘知道一些关于薛昊夫妇案子的线索?”
云裳背对着长孙羽默,双眼透着狡黠地看着郭业,抿嘴说道:“是的,小女子知道一些东西,不过想跟郭刺史单独面谈,不知郭刺史方便否?”
这话一出,郭业特意看了眼她身后的长孙羽默,果然,这小子立马机警地瞪起眼睛,戒备地看着郭业。
郭业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想要搞什么鬼把戏,只得冲长孙羽默歉意地笑了笑,然后对云裳温和道:“既然云裳姑娘有这方面的要求,本官岂能拒绝?一切为了案子嘛。”
说着,他指了指院子左侧的一间公务房,说道:“云裳姑娘,这边请!”
话毕,抬腿便走了过去。
云裳轻嗯一声,低头跟着。
突然,她发现长孙羽默也尾随而来,不由驻足拒绝道:“长孙公子,小女子要和郭刺史单独面谈此事,你跟过来算怎么回事呢?”
长孙羽默嘿嘿讪笑道:“云裳姑娘,我这不是想着保护你来着吗?”
云裳掩嘴轻笑一声,说道:“长孙公子多虑了,郭刺史又不会吃了我,何须公子来保护。事关机密,长孙公子就不要再跟过来了。”
长孙羽默被云裳连番拒绝,却不气馁,锲而不舍地说道:“云裳姑娘,我还是跟着你进房间吧。郭业这人色迷迷的坏着呢,万一他想对你怎么样,到时候可就……”
“咯咯~~”
云裳笑得花枝乱颤,忍不住促狭道:“如果郭刺史想对小女子不轨,我便大叫,到时候长孙公子再冲进房来英雄救美如何?”
长孙羽默见云裳是铁了心不让他跟进去,只得耷拉这脑袋放弃了这个念头,说了一声好便悻然转身回到了原地。
云裳回过身来,嘴角微微噙笑,露出一丝狡黠,自言自语道:“就怕他不肯对我不轨呢……”
十几步路的距离,她继郭业之后进来公务房中,轻轻将门掩上。
突然,她顿觉脖子一紧,窒息的感觉弥漫全身,几乎闯不过气来。
原来郭业趁着她掩门的刹那间,直接伸手将她喉骨的位置用大手擒住,死死卡着仿佛要将她生生掐死一般。
眼皮越来越重,呼吸越来越困难……
只听郭业冷着脸凑近她的耳边,低声喝道:“云裳,我警告你,长孙羽默是我的兄弟,你如果敢将她玩弄于鼓掌间,小心我让你下去见阎王。”
警告完他便松开了大手,云裳霎时获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时清咳起来,显然刚才差点将她送了性命。
带她顺过气之后,脸色有些惨白,更多了几分忌惮之色,有些怯弱地看着郭业,辩解道:“你道是我想这样的?是他死缠着我不放,我不与他虚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