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初唐-第2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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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福顺巷中,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陡然传来一声:“新娘子来了,让道让道,诸位乡亲父老请让道……”
话音落罢,福顺巷中熙熙攘攘,拥堵不堪的人群才勉强让出一条道路出来,让康芷茹乘坐的大红花轿堪堪得以通过。
此次康芷茹乘坐的大红花轿乃是一前一后,仅由两名轿夫抬着。
因为郭业是纳妾康芷茹,所以依照规矩,甭管康家再怎么有势力,康芷茹也不得乘坐八抬大轿。
妾侍进门,除了不得乘坐明媒正娶的八抬大轿之外,还不得从正门而入。
因此,当大红花轿到了郭府大门,管家贞娘也只得吩咐下人开了偏门,迎新娘子入府。
充当此次证婚人的顺公公站在郭府台阶上,满脸红光甚是喜庆地捏着嗓子尖叫道:“新娘子到了,新郎官出来踢轿门哟……”
噌噌噌……
再次穿上大红喜服的郭业从偏门走出,正了正头上的礼帽,紧了紧系在胸前的花球,在一帮子下人的簇拥中下了台阶,走到轿子前。
伸出右腿,砰的一声,将花轿踢了开来。
哗啦~~
巷中围观人群又是爆出声声喝彩,讨个口彩。
顺公公再次尖着嗓门儿喊道:“轿门一开,百子千孙,新郎官背新娘子进府行礼了哟……”
郭业闻言,背过身去缓缓蹲了下来,旁边有随行而来的媒婆凑近轿中,对披着红盖头的康芷茹低声几句。
然后康芷茹嘤咛一声,在媒婆的搀扶下趴在了郭业的背上,任由他背进府中。
嗨哟!
郭业背着康芷茹,感觉身若无骨很是轻盈,轻轻松松地便上了台阶,朝着偏门进去。
突然,
背上的康芷茹轻喝一声:“停!”
呃?
郭业愣了一下,停住了脚步,轻声问道:“康小姐,怎么回事?”
康芷茹遮着盖头,自顾说道:“我不走偏门,我要从正门进去!”
“啥玩意?”
郭业听得心里咯噔一下,失声喊道:“你要从正门进去?”
失声喊出,嗓门有点大,周围之人皆听得清楚,知道了郭业为何突然停止不走的缘故。
不由发出阵阵如蜂鸣的非议之声。
康家小姐要从正门进入府中,放在平日里压根儿不算什么大事,关键今天是她进门之日。
她的身份是妾侍,按照礼制,今日进门必须走偏门,这是规矩,妾侍与妻室的区别。
如果她今天从正门进去,那置郭府的少夫人吴秀秀于何地?
众人看着眼前这突发的一幕,心中腹贬道,看来康家小姐玩这一出并非心血来潮啊,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哟,以后郭府的后院八成是没得消停了。
郭业背着康芷茹愣在当场,进退维谷,不知如何应对。
无奈,只得望向站在门口作为证婚人的顺公公,眼神充满求助。
顺公公也被康芷茹这横生枝节给怔住了,呢喃道:“郭,郭大人,妾侍便是妾侍,头天从正门进府,这不合规矩啊!”
顺公公话一出,立即引来了围攻之人的附和之声,纷纷出言指责道:
“是啊,天底下哪里有妾侍进门之日从正门而入的?”
“可不呗,这不是闹了天大的笑话吗?”
“看来这康府千金也不是好相与之日啊!”
“如果这般,那置郭府少夫人吴家小姐于何地啊?”
“不妥不妥,委实不妥!”
……
……
郭业听着嗡鸣般的议论非议之声,顿时头大如球,头皮一阵发麻,为免出现僵局闹了陇西城今天最大的笑话,他委婉地冲康芷茹商量道:
“康小姐,芷茹妹子,今天咱不闹哈,先从偏门进,别让人看了笑话。”
可是背上的康芷茹硬是王八吃秤——铁了心,执拗地摇着头甩着红盖头,拒绝道:“不,我娘说过,今日如果从偏门进府,那便是低了吴秀秀一头,以后指定要被她打压。今天,本小姐非要从正门进府!”
你妹的,郭业心中破口大骂康芷茹的娘,敢情是这老太太在后面使得坏,这不是添乱的么?
再说了,吴秀秀打压不打压康芷茹另当别论,妾侍嘛,肯定是低了妻室一头,这有什么好争的?
身为妾侍,就要有妾侍的觉悟嘛!
奶奶的,竟然在这儿节骨眼上给哥们留上一手。
郭业真心想一发狠,将这刁蛮的康芷茹扔在地上,尼玛的,爱进不进,不进滚回益州康家继续当你的千金大小姐去。
但,这也只是想想罢了。
万一自己真干出事儿来,那郭府,包括他郭业,指不定要被陇西百姓从年头笑道年尾了。
再者说了,自己丁忧守孝期纳妾收房,本来就已经被人戳烂了脊梁骨,多少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呢。
想到这儿,郭业强压了自己心中闷气,运转脑筋想着对策,如何哄好康芷茹从偏门而入。
围观人群中不少替郭业着想考虑之人,都暗暗捏着一把汗,看他如何应付现下的局面。
就连顺公公这个长安来的贵客也是跺脚徘徊原地,这可是他这个阉宦第一次当证婚人,可别搞砸了场面,让人传言到长安笑话。
一时间,场面僵持在了下来……
约莫过了一会儿,从偏门奔出一个丫鬟来,飞快来到郭业身边,郭业看清来人,赫然正是吴秀秀的贴身丫鬟春香。
只听春香对郭业说道:“大官人,我家小姐在府中陪着老夫人,她让我带个话给新娘子。”
郭业心中好奇,吴秀秀想干啥?看自己的笑话?
反倒是蒙着红盖头,伏在郭业背上的康芷茹不安分地立起了身子,隔着红盖头问道:“吴秀秀想对我说什么?这还没进府呢,就想仗着身份训斥本小姐吗?”
春香轻笑一声,摇头道:“新娘子想多了,我家小姐宽宏大度,并非没有气量之人,不然也不可能同意大官人纳你为妾收入房中了。”
“哼~~”
康芷茹冷哼一声,有些气恼地嗔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鬟,可见主人不一般了。废话少说,吴秀秀想让你跟我说什么?”
春香白了一眼康芷茹,反正隔着红盖头,康芷茹也看不见,白了纵是枉然,随后走到康芷茹身边,踮着脚尖凑近她的红盖头边儿上,低声耳语了起来。
声音之小,连郭业都听得模糊,唯独康芷茹听得真真儿。
春香传话完毕,甩下一句:“我家夫人说了,从正门而入,还是从偏门而入,任凭新娘子喜欢。我家夫人贤良淑德,绝不计较。话尽于此,奴婢告退!”
言罢,急急转身,匆匆返入偏门,进了院中冲吴秀秀复明而去。
郭业不知道吴秀秀到底让春香跟康芷茹说了什么,但是他能清晰感受到背上康芷茹的瑟瑟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明显是被气的,受刺激了。
就待郭业想询问到底怎么回事之时。
突然——
康芷茹怒气冲冲地在郭业背上狠狠锤了一拳,冷声娇斥道:“气死本小姐了,吴秀秀,你欺人太甚!”
完蛋!
郭业肩膀虽疼了一下,但比不上心里的慌乱,你娘的,别还没进门,两人就开始掐起来吧?
赶紧先安抚安抚!
郭业刚要开口抚慰几句康芷茹,谁知——
康芷茹骤然话音一转,无可奈何般叹道:“姓郭的,傻愣着干嘛?还不从偏门进府?”
卧槽儿~
郭业听罢,心中顿时甘之如饴,赶忙大步向前背着康芷茹,朝偏门走去。
一边走着,一边寻思,奶奶的,秀秀到底使了什么法子,能让刁蛮的康芷茹老老实实趴下,妥协进了偏门?
第343章醉酒
郭业按照风俗,背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新娘子康芷茹进了偏门,入了府中。
偏门过后,进了府中前院,郭业侧头一看正门所对着的天井,好家伙,敢情儿是这么一回事儿啊。
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康芷茹听了吴秀秀的话之后,会乖乖选择妥协,顺从自己入了偏门。
只见从紧闭的正门处到长长的天井,再到拜堂成亲的礼堂正厅,足足摆了十八个铜盆。
确切地说,应该称之为火盆。
十八个全都是如洗漱脸盆一样大小的铜盆,里头装着木炭汩汩燃着炭火,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烧焦声儿。
民间有新娘子入正门进府中要跨火盆一说,当然,这针对的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妻室。
至于入偏门的妾侍,就省去了这一关节。
至于怎么会连摆十八个火盆,连成一条长龙直通大厅,郭业就不得而知了,应该是吴秀秀说动自己的老娘摆弄的。
原来,吴秀秀吩咐春香给康芷茹传的话便是,你要走正门可以,但是你若选择正门,那么需要连跨十八个火盆,安然无恙进入大厅。
连跨十八个火盆,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康芷茹凤冠霞帔,红裙拖地,就连跨一个火盆都费劲,而且眼尖地郭业发现,这些火盆底下明显都加了青石板,垫高了许多。
郭业见着吴秀秀摆的这十八火盆大阵,真心替康芷茹捏了一把汗,这刁蛮丫头要想穿着大红喜服整整齐齐跨过火盆,除非她属袋鼠的。
不然,甭说十八个了,估计跳到第三个,第四个,红裙都要被盆中炭火给烧着。
到时候红裙噼里啪啦烧起火来,甭说会不会烧伤身体,估计春光外泄,众目睽睽之下大出洋相也是不可避免的。
吴秀秀,这一招够狠啊!
难怪康芷茹纵是心不甘情不愿,也选择了妥协,从偏门而入了。
尽管吴秀秀替郭业解了刚才门口的僵持局面,但是他还是一阵头皮发麻,以后吴秀秀和康芷茹这两人,八成是消停不下来了。
过些时日的郭府大宅,九成九是要被两人斗得鸡飞狗跳,家宅不宁了。
唉~~
郭业心中哀哀一叹,还能怎么着?都娶进了家门,还能离了是咋滴?只得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哩。
接下来的程序,就较为简单了,毕竟是纳妾,而非娶妻,所以一切成亲的礼仪都是从简。
郭业背着康芷茹,在顺公公这个证婚人的引领下来到了悬挂红绫绸带的大堂之中,免去了三拜三叩头的礼仪。
仅仅是康芷茹蒙着红盖头,先是给郭府老夫人请安上茶,再是给吴秀秀这个正房大姐上茶,简简单单两个步骤而已。
康芷茹再给吴秀秀上茶的那刻,郭业心中又是捏着一把汗。
这丫头兴许是记着刚才吴秀秀摆十八火盆阵的仇,双手奉茶给吴秀秀之时,故意手上一抖落,直接将滚烫的茶水溅到了吴秀秀的胸口衣衫上。
虽然溅湿了吴秀秀的衣裳,不过康芷茹自己也不好过,滚烫的茶水也同时烫到了自己的白皙小手,疼得她在红盖头中直抽凉风。
不过这丫头死倔,不肯在吴秀秀面前认怂,硬着咬着牙齿闷声挺了下来,直到被郭府下人和媒婆们送入了洞房。
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郭业看着两人这掐着死去活来的劲儿,心中再次满是悲催,欲哭无泪。
不由无声抗议着,麻痹的,老子是招谁惹谁了,不就纳个妾,娶个妻吗?咋招来的两尊菩萨都不是省油的灯,不懂得退让呢?
话虽如此,郭业又何曾知道,女人的战争,男人不懂!
待得康芷茹被簇拥着送入洞房之后,郭家前后左右四个大院放起轰天动地的炮竹,宾朋亲友纷纷上桌,喜宴正式开吃。
老夫人和吴秀秀,郭小蛮这些女眷不便抛头露面,出来迎客招待四方,自然躲在了后院自成一桌。
而郭业和顺公公,太子舍人范植,太医蔡恒,陇西县令冷天霖等人在前院共坐一桌。
当然,这一桌还有郭业的妹夫兼打手程二牛,还有益州康府派来赴宴的代表。
康岳山并没有前来,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被纳了妾,抹不开面子吧,仅仅派来康府的管家代为赴宴。
这一桌,算是整个郭府宅院中身份最显赫的一桌人。
席间,郭业四方敬酒,纵是有程二牛帮忙挡酒,还是被灌了不少。
待他回到自己这桌坐定之后,已然有些微醉,脸色酡红,双眼迷离。
几个院子将近五十桌酒席,唯独剩下本桌人没有敬酒。
随即,郭业抓起一个盛满酒水的杯子,冲着顺公公敬道:“顺公公,今天您赏脸替郭某人主婚,这杯酒我敬你!”
啧啧两声,一口饮尽。
顺公公这一次既收了郭业的金银珠宝,又得了郭业满桌第一杯敬酒,甚有面子,纵是不会饮酒还是象征性地嘬了一口,自谦地回道:“能替郭小哥主婚,也是咱家的荣幸,哈哈,咱家祝您花开富贵,子孙满堂哩。”
郭业赞了一声好,又敬起第二杯酒:“冷县令,您堂堂二榜进士第七名,能替郭业保媒拉纤,在下感激不尽!”
吧唧一声,又是一口干!
冷天霖听着郭业提起二榜进士第七名,保媒拉纤等字眼,脸上肌肉不自然地颤抖了一下,谦逊地起身回敬了一杯,没有言语。
心中忏悔道,唉,误入贼坑,斯文扫地,可叹可叹。
接着又轮到太子舍人范植,太医蔡恒,康府管家等人,郭业一一敬酒,此时已是喝得东倒西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