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王侯-第3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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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吧,至少他现在,没有更好的凶手。”杨承祖放下纸笔,显的胸有成竹。“对上杨廷和这种聪明人,就不要说一句谎,做的越多,错的也就越多。如果刻意的栽赃陷害,反倒是容易被他查出根脚,顺藤摸瓜。所以,我什么都没做啊。谢曜本来就流连烟花之地,有时他请别人,有时别人请他,就这么简单。而他亏空公帐,外面还欠了很多烂帐,这也是真的。如果这边的人死光了,那谢家在北边的生意暂时就只能归他打理,等到新的人接手时,他所有的亏空都能抹平。我想以谢曜的为人,他不会放弃这个机会,肯定会伸手。我在这中间,可什么都没做。”
冷飞霜点点头“不过你悄悄回京,这事一旦被杨廷和查出来,一样是天大的嫌疑。”
“查?他拿什么查?锦衣卫都被他裁了,他又哪来的人查。”杨承祖不屑的哼了一声,越发的镇定。锦衣官校体系不管存在多少问题,但是无可否认的一点就是,它确实是朝廷的耳目。只不过这个耳目是为皇帝所用监督百官,防止那些大臣联成一线,侵夺皇权。
当初朱元璋建立这个机构,与都察院互为羽翼,其目的还是在于制衡。或者说,都察院和锦衣卫,就是天子身边的猛鹰恶犬,一个负责盯住首辅阁臣六部尚书,另一个则负责盯住文武群臣,保证皇帝一家独大。
大明眼下的局势,就是随着国家的发展,出现了臣权与皇权的斗争,都察院早就已经倒戈到了文官这边。从原来皇帝掌握的鹰犬,变成了逮谁打谁,甚至敢拿皇帝刷声望的一方势力,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锦衣卫这个机构,就越发的显的不讨喜。
当司法权收归三法司后,文官们身后就没有了监视,跟皇帝的斗争上,就可以放开手脚。是以杨廷和推进去锦衣化,既有着节约经费的考虑,也有着维护自身阶层利益的因素,为了保证并扩大臣权,在清除一部分障碍。
这个裁撤二十万人的计划,是不可能做到保密的,尤其锦衣卫与朝臣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不用杨承祖散布,卫里就已经闹翻了天。虽然杨廷和没表示撤消这个机构,但是只保留不到两万人这个提议,等于是要砸掉绝大多数人的饭碗。侥幸保住饭碗那些人,也将从一个清闲的天堂沦落到从早到晚忙个不停的地狱,谁又肯答应?
这个提议一出来,大家就忙着互相联络,找关系托门路,一是为了保住饭碗,二是为了打听一下,到底首辅的真正意图是什么。在这种大环境下,没人有心思安于本业,指望几个衙役想要盯住大员,那就纯粹是做梦了。
杨承祖带人秘密进京杀人,如果是在锦衣卫全盛时期,他只要一动,那边肯定会被人查出来。可是发生在锦衣卫以罢工作为手段对抗,三法司的现有力量实现不了完美对接的这个背景下,根本没人能发现他的踪迹,也就谈不到暴露二字。
“杨廷和是个要做大事的,死了驸马这事虽然大,但是性质上,还是属于要抓凶手,维护朝廷的纲纪和体面。对比起他废掉锦衣衙门这个大局来说,这还是小道,不能为了一个驸马的死,就停掉大局。所以他要的就是三法司尽快结案,向世人及皇帝证明,三法司可以在没有锦衣卫的前提下做好工作。只有这样,才能保证锦衣卫的撤裁。”
他倒不是认为杨廷和或是六部尚书会随便抓个人就说是凶手,不够谢曜身上确实有疑点。在这个非常时期,有疑点就是重点侦破方向,而真正经办案件的,并不是这些有能的官僚,而是下面的衙役捕快。
这些人的节操比起那些尚书阁老差的不知多少,在比限面前,更是想着趁早完案,免得自己遭殃。在这种压力下,又有了这么多疑点,谢曜想要逃过这一劫,那就只能期待老天开眼。
第六百七十八章收拢人心
冷飞霜听着也有些入了神,她虽然是个精明人,不过于官场上终究了解有限。想着这一案子自己这边做的勉强算是天衣无缝,但如果官府铁了心破案,总是能找到为谢曜脱罪的线索。至少从公正的角度看,谢曜入狱的理由不充足,他只要不入狱,自己这边总是有着潜在危险。
可是听杨承祖一说,她才明白过来,其实到了杨廷和等人这个高度,真相如何,有时并不是那么重要。当然,从维护纲纪以及朝廷尊严的角度,凶手肯定是要查访的。但是一群过路的强徒杀害了驸马,也不是那么好查,表面上,肯定要尽快结案,拿出一个可以服众的人,让各方都能交代下去,这同样也是大局。
在这种大局中,个体的被牺牲或是被冤枉,可以叫做再所难免。或者说,这种冤枉并不一定是出自上位者的本心或授意,但是下面具体的办事人员,从维护自身利益以及其他角度出发,终归会把事走到这一步。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如果这事真的被查出来,你犯的可是死罪,甚至是要抄家的。据我所知,永淳公主跟你似乎没什么吧?你难道是想姐妹通吃?”
“你想太多了,身为白莲圣女,总想这些事,可怎么教化万民啊。我是天家的亲兵,自然要为天家着想。谢家敢欺君,就已经犯了死罪,无非是天家碍于颜面,不好真的出手对付他们。这事既然天家不方便做,就只有我们做臣子的做,就算真的被发现又怎么样?总不能真让公主,去嫁给一个癞痢。就算不考虑天子,只考虑永寿,我也不能让她妹妹受苦。”
冷飞霜看着他扑哧一笑“你要真不想让永淳受苦,就去把她收了。我看人很准,公主绝对是对你有意思,所以当了寡妇,也一点也不难过。不过你这一烧,她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嫁的出去,你总要给个交代吧?”
“交代?说到这个,你似乎该先给我一个交代吧?”杨承祖在冷飞霜身上来回扫视“白看了我这么多书稿,总该付出点什么吧。既然你说大户人家的女护卫,凡是相貌过的去的,鲜有不被染指的,那你就先让我染染指……”
话音未落,眼前一花,冷飞霜已经挟了几页书稿从车里钻了出去,车内只留下淡淡幽香。杨承祖猛的吸了两口,小声嘀咕着“跑的还真快,不过那又怎么样?功夫好了不起啊。早晚跑不出我的手心,要你赔了身子又折兵!”
队伍又行了几日,一些京师的情报渐渐传递开,谢家的灭门惨案,初步已经有了结果。谢家二郎谢曜,因为花天酒地,在外面欠了一大笔的债。
这债越积越多,眼看就要瞒不下去,居然丧心病狂的谋害自己的长辈,希望自己接掌家业,掩盖这些问题。在刑部那边耐心劝导下,他似乎已经迷途知返,主动交代了罪行,等待着朝廷发落。惹的百姓议论纷纷,乃至无数揣测的驸马灭门案,暂时算是画上一个句号。
在这一案里,表现出三法司差人的精明干练,行事果决,清正廉明,不为金银所收买,确实比锦衣卫更可靠。各地的锦衣卫,已经开始进行裁撤,原本跟着锦衣卫混饭吃的闲汉,以往都挂个军余身份,然后成群结队招摇过市,现在都只能去找其他的门路。
锦衣无定额,锦衣卫虽然名义上挂的是一个卫的编制,但实际上的人数没有上限。功臣子弟的恩荫,军卫子弟的世袭,以及民间的佥补,几方面因素综合起来。一个名义编制十人的小旗所,实有锦衣六七十人,光小旗就有五六个这种事都算正常。可是现在杨廷和下大力气裁撤,又禁止锦衣向民间征收赋税常例,还派出专人进行核查,严查编制,一路行来,总能看到被革职的锦衣哭天抢地的骂娘。
后来有人听说,这支队伍里就是执掌南镇的杨承祖,就也有人来拦路喊冤,让指挥使做主。杨承祖则躲在马车里,一律不见,不过倒是让人把话带出去
“杨大金吾也知道诸位的疾苦,大家都是锦衣出身,自然知道彼此的难处。怎奈他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这次就是被杨廷和贬出京来的。他就是有心帮你们,也是有心无力。”
这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态度,倒是激起了这些锦衣的同病相怜之心,乃至杨承祖的名声,在自己的体系内越发高大起来。与之对应的,则是京师里做指挥使的朱宸,不管这事是不是他的责任,由于他在这个位子上,又没能保住一众官校的饭碗,也就遭受了无数人的咒骂,也是情理之中。
眼下各地的卫所,差不多都陷入了瘫痪状态,即使保留了军籍的人,也没心思干活。毕竟大家闲散惯了,一下让一个人干以往十个人的活,保住饭碗的也就剩下了骂娘,没人真的愿意去干活。再说那些被开革的人还在旁边看着,这个时候谁要是履行工作,就等于站到了那些被开革之人的对立面,这帮人是要吃人的。
不过杨承祖由于表现出为民请命,被杨廷和贬谪出京的气派,又表示愿意在杨记商行为一些人暂时找点事做,将来肯定想办法让大家复职,于这些地方卫所里,顿时成了万家生佛。不管是被开革的还是留任的军汉,大多认定这是个向着自己的好汉,是值得交心的朋友。即使正常的差使不做,但是与这位恩人有关的消息,还是有人主动汇报过来。
“什么?有江湖人,要讨伐我?”杨承祖看了看手中的情报,脸上露出的表情既不是愤怒,更不是惊讶,反倒是一种哭笑不得。
赵幺娘也凑过去看了几眼,神色倒是颇为凝重“这次召集豪杰的,是少林的广恩大师,这和尚在少林寺颇有名头,武艺高强,在江湖上也很有些声望。夫君,你可不能大意。”
“大意?这不是大意,只是他们不值得我重视而已,我身边有武状元护送,还怕了一帮江湖人?至于少林大师么,回头我给少林寺写封书信,就把这个广恩送进戒律院吃板子。不过这个事倒是个好现象,杨廷和正在把人心往我这边送,省了我好大手脚!”杨承祖边说边将这份情报丢到了火里,任火焰将信吞噬个干净。
第六百七十九章状元投效
他们所在的县城,乃是个偏僻的小县,驿站坐落于城外。如同这个县城一样,驿站也是年久失修,残破不堪,上下楼都要担心楼梯随时会断裂。几盏灯笼有气无力的在风中晃荡,发出昏黄的光芒,空中朔风凛冽,天色阴沉,多半晚上要下雪。
虽然杨承祖自己并不在意,但是家里其他的女人,可做不到那么释然。杨承祖这次出京,家中的女眷跟出来一多半,就连戏班子都带出来好几个。整个驿站里到处都是女人唧唧喳喳的说话声,红牡丹忙上忙下的分派着房子,教训大家遵守秩序,把楼梯踩的嘎吱做响。
驿丞和几个杂役见这么多美人跑上跑下,全都看花了眼,如果不是确认验过文牍,简直以为来的是个混帐王爷。否则的话,谁又有那么大的排场,带这么多美人到处晃荡?
幺娘与青青带着两个丫鬟以及二十几个女卫收拾利落,在大厅里布防,看着这孤零零的驿站,总觉得心里不安生。杨承祖笑着安慰着她们,告诉她们可以放心休息,保证不会有问题,自己走到了外面。
他这支车队的护卫众多,不可能都住在馆驿里,围绕着这座驿站,护卫们扎好帐篷,形成了一道道警戒线。火头军忙着埋锅造饭,一条天神也似的大汉,自己占了一个角落,将草料用铡刀一下一下,铡的细碎。
听到有人过来,这大汉的身子僵住,手紧放在铡刀柄上,身子仿佛一张紧绷的弓,随时都可能激发出去。杨承祖咳嗽两声“别紧张,是我。许状元,我不是说了么,你的罪过已经免了,我会保举你个前程,这种粗活,让下面的小校去做就好。有谁让你做这活?告诉我名字,我会去教训他。”
那大汉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继续用铡刀铡着草料“杨缇帅,许某是个待罪之身,能给我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是小人的造化。其他的,在下不敢奢求,至于这些活,没什么,多做点累不着。这些草料要喂我的马,那牲口口刁,别人铡的草料,小人不放心。”
杨承祖笑了笑,看着他在那里铡草,等到他将草铡完了,又随着他一路来到树边喂马。“这脚力看着不错,看样子得算宝马良驹了。”
“当初闹白衣贼时,贼首刘七的坐骑,后来乱军里我将他射落了马,夺了这匹坐骑,可惜他却被部下救走了,又多活了一段时日才死。这马倒是着实不错,这帮山东马户,手上有好脚力,朝廷也收不上来。缇帅请看,这畜生多棒,不过可惜了,它是北方的牲口,怕是吃不惯南方的水。”
杨承祖上前,轻轻的摸着马身上的鬃毛“许泰,你曾经是武状元,如今却只能做个白丁。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只管说,想骂的只管骂,不过你也别灰心,这次下江南之后,我保举你个前程。”
这昂藏大汉,就是当日的武状元许泰,如今本该发配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