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王侯-第1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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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承祖摇摇头“你是我的侧室,哪还用你临阵?青青不是留给咱们一些人么,他们都是青龙山上做惯了这勾当的,这种事,还是交给专业的来做比较好。你们只要到时候看看,到底万嘉树比较英俊,还是我比较英俊就好了。”
次日,天到卯时,仪卫司的仪兵已经按着杨承祖的吩咐,在王府大门外列好阵势。这些人马护卫范围就是这座王府,平日里到门外列阵摆执事的时候不多,老百姓初时只当王府又有什么事,不少人还来看。
可等看到后面,发现只是几百条大汉在那列队,然后摆一个姿势站着不动,也就都觉得没意思,连看热闹的兴趣都没了。
“不管走正步也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鹅步也好,还是这个队列也好,其实你要问我用处,我也是说不清楚的。”一个上午的操演下来,下面的士兵固然累的混身是汗,几个带队的军官,也疲劳不堪。
比这更重要的,就是莫名其妙,到了如今这个时候,王府仪卫不承担战斗任务,也没多少作战训练科目。平日里大家练的也是怎么操作好那些执事器械,在王爷出巡时,不至于失了检点,乱了法度。如果出了差错,那也是要砍头的。
所以在纪律性上,他们确实要比一般军卫优秀,可是这种训练,让他们不知道道理何在,自然就有一些抵触情绪。
杨承祖一边拿了手帕擦汗一边道:“正因为这些东西的作用,直接说,说不清楚,才是我们要练的。训练的目的,是为了让士兵们懂得什么叫服从命令,什么叫令行禁止,这才是基础。所谓潜移默化,你们看陆炳。”
正说话的当口,刚好陆炳拿了茶从外面进来,见大家看向他,颇有些不好意思。陆炳年纪不大,走路如同仙鹤行走,很是好看。杨承祖用手一指道:
“陆炳走路的样子,就比我走路的样子顺眼多了,而这显然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训练出来的。陆炳,你这是怎么练出来的,说来听听可好?”
陆炳一面将茶给杨承祖倒上一面道:“其实也没什么,家父从小教的,若是走的不对,就是一棍子下去。人都是怕打的,日久天长,不自觉的就要这么走,也就错不了了。后来爹告诉我,这是我家练的拳法,先要从步上练,这是基础的一部分。”
“对啊,这就是潜移默化,开始不必要告诉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要让他们知道,必须这么做就是了。做的好的有奖励,做的不好的有惩罚,他们只需要明白这些,就足够了。等到将来,上司下了命令,他们要做的,就是执行执行再执行,哪怕是要他们去填大坑,垫马蹄子,要他们去送死,也得不打折扣的去做。而不是先问一个为什么,练到了这一步,就算是初步有成了。可是你要一上来就这么说,怕是也难让他们听话,所以就得潜移默化,从小处做起。”
几个军官听到这,也算听出点门道,点头道:“原来如此,这才刚明白过来,仪正果然有门路。这怕是从京师里学来的吧,我们在安陆,还没听过这么个操练法。”
“这个,算是……家传吧。”杨承祖打个哈哈“当然,要练兵不是光这么个练法,得有粮有饷,有奖有罚。跟儿郎们说一声,只要大家好好练,别想着偷奸耍滑,五天之后,我出钱请他们吃犒劳,瓶酒方肉,管够。”
几个军官一听这话,脸上都露出了喜容,眼下大明的营兵,也是十天才改善一次。而军卫的地位低于营兵,三十天也未必能改善一次。
仪卫比军卫的日子好过,可是兴王重道,对于仪卫并不怎么重视,伙食改善上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大家已经素了许久。想来有了瓶酒方肉,这些军士于训练上,就没了什么抵触情绪,只是这犒赏,就又是一笔银子了。
杨承祖道:“没什么,让大家操练,就得给肉吃,这笔钱,我还是拿的出的,你们不必在意。只是说好了,如果不用心操练的,不但没有肉吃,还要挨罚。对了,我这里还有一首军歌,回头教下去。让儿郎们操练的时候,把这军歌也唱起来,壮一壮我仪卫司的威风。”
第三百四十一章讨饷(十一)
“三国战将勇,首推赵子龙,长阪坡前逞英雄,战退千员将,杀退百万兵,怀抱阿斗得太平。还有张翼德,当阳桥前等,七啾喀嚓响连声,桥塌两三孔,河水倒流平,吓退曹营百万兵。”
王府前门之外,几百条汉子列成阵势,放开喉咙,将这首另一个时空里北洋第四镇军歌唱的惊天动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这首军歌配合上整齐的队伍,倒是让这些人马精神倍增,颇有些精锐之师的气魄。这支部队的底子极好,作为王府仪卫司,其纪律性服从性,远比普通卫军为佳,即使是现在的营兵也多半及不上他们。
兴王是个出名的贤王,为人宽厚仁义,与那些没事拿金瓜锤给行人开瓢的藩王大为不同,颇得人心。这些仪卫从本心出发,对于兴王还是比较爱戴的,愿意为兴王效力。现在有了粮饷,又有了犒赏,于训练上,就也愿意用心,成绩出的就快。
三国演义现在虽然还没正式刊发出来,但是其中故事早在民间流传,所以这首歌词对于这些士兵来说,也算不上陌生,相反倒是琅琅上口。由于有瓶酒方肉打底,他们唱起来也就格外带劲。
那些军官看着这些仪卫操演的模样,也觉得与过去的形象相比,确实有所提高。也开始按着杨承祖的吩咐,认真操练。至于杨承祖本人对于这训练的事,其实抓的不是太用心。
这些仪卫,不是用来打仗的,只是用来好看的。所以也没必要追求如何强大的战斗力,大概把样子搭起来就好。也就是说训练他们的服从性和纪律性就好,至于战斗技能,反倒是次要的。
按他本身的想法,将来朱厚熜即位登基,手上必须要有自己信的着的骨干部队。这些仪卫本身战斗力高低并不重要,只要足够忠诚就够了。如果不是担心树大招风,引来不必要的猜忌,他甚至想过模仿另一个时空里的袁世凯,让这些仪卫在吃饭时,喊一嗓子“吃兴王爷的饭!”
在眼下这个特殊时期,操演王府仪卫,确实得谨慎再谨慎,免得被人抓住什么把柄。好在仪卫由于承担着仪仗护卫双重责任,平日里也是要操演的,而他们的演练内容在别人眼里看来,就是队列,外加唱些不着调的小调而已。既无什么刺杀格斗,也没有什么战阵变化,说是操练都有些勉强,也就没人会指责他们图谋不轨云云。
而私下里,“王妃和世子从没忘记仪卫官军,用自己的钱粮给大家发粮饷,改善伙食,大家要有良心,知道忠于谁”这样的流言从未停止,在士兵中以隐秘的渠道悄悄传播着。
训练走上正轨,本就是情理之中,而至于作训科目,除了眼下这些,如果要练进一步的东西,那就得交给那些职业丘八。杨承祖两世为人不假,可是前世并没有部队经历,真让他系统训练,也要他会才行。现在他真正走心思的,还是架那位万嘉树的票。
对方是知州公子,即使是到清楼找姑娘,身边也会有护卫。当然,作为本地父母官的独生子加上又是大才子,清楼里即使有口角,也没谁真敢动他。
想来对于警备这种事,不会真的防范很严密,青龙山的又是做惯了这种勾当的老手,不至于出问题。只是这事只有一次动手的机会,如果失败,再想抓人就做不到了,是以事到临头,总是有些不放心。
这当口,高升忽然从府里跑出来,走到杨承祖身边,小声禀报道:“咱们当值的弟兄拿住了一个偷东西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下面的兄弟不敢做主,还想请仪正拿个主意。”
兴王虽然是正德的亲叔叔,在藩王里也得算近枝,可是为人性情敦厚,或者说,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人是有点懦弱的。加上这位王爷最新于道术,于俗世并不怎么关心,于他而言,只要不干扰他升仙,其他事怎么都好。
他的宝贝是那些仙丹妙药,于金银财宝上并不怎么在意,下人们也没人对丹药感兴趣,大家各取所需,相安无事。加上他的行事风格,给了不少人软弱可欺的错觉,以往王府里就有不少下人手脚不干净,连偷带拿,什么事都做。
现在兴王过世以后,这种风气越演越烈,也是欺王府无主,孤儿寡母,做不了什么,也就越发的放肆了。
仪卫由于自己的粮饷都无着落,在抓贼上也不怎么热情,于是这盗贼之风,也就越闹越猖獗。现在杨承祖一方面补齐积欠,另一方面又严查偷盗,门禁一严,这事就逃不过了。
杨承祖来到地方时,发现是在卿云门那里拿住了人,一个十五六岁年纪的宫女,哭的泪流满面,跪在地上不起来。那些赃物,则在当值仪兵手里拿着,一方手帕里,包着几件首饰,还有一些几粒金豆子。
见杨承祖来了,那些仪兵忙过来施了礼“仪正,这贱人是长淳郡主宫里伺候的宫女翠儿。长淳郡主对她很好,没想到这贱人居然胆大包天,偷了郡主的东西,想要夹带出宫。怎么发落,您下个话吧。”
杨承祖掂了掂那些东西,又勾起那宫女的下巴,端详了几眼“模样生的还算周正,细皮嫩肉,溜光水滑的。唉,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真是的,这种事我们是没办法的,交审理所吧,该怎么发落,由他们来定。不知道审理所的一顿鞭子下来,这身上还能剩多少好肉。”
王府内有审理所,若是府里的人犯了事,就由审理所发落。当然,像宫女这种身份,如果是动一动家法,不由审理所处置,也是说的通的。到底怎么处置,还是看主事人的心情。
王府的家法虽然也厉害,可是比起审理所的鞭子,那终究是差多了。王府长史袁宗皋是个刻板的人,如果这事落到审理所,不但这宫女本人那逃发卖结局,就是发卖前那顿鞭子,也不是普通人生受的起的。
像这么个小姑娘,一顿鞭子下去,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宫女心理有数,永淳郡主年纪小,为人也厚道,如果交到她手里,那家法也不过高举轻落。说不定自己求的恳切些,还能大事化小。听说要交审理所,连忙叫道:“我是郡主身边的人,你们不能把我送到审理所去,我要去见郡主。”
第三百四十二章讨饷(十二)
“不能?”杨承祖冷哼一声,猛的抽出那口宝刀来,在那宫女身上比量了两下。“你既然在府里当差,这刀,总听说过吧?万岁恩赐宝刀,杀过不少人的,你说,我要是拿这刀,把你的头砍下来,郡主会不会怪我呢?你要见郡主?什么时候,一个下人也有资格提这种要求了?出了卿云门,犯了事,你就归我管,能不能见到郡主,是我说了算,懂么?”
翠儿几曾见过这阵势,见了那刀,人就没了脉,身子像一滩泥般的软在地上。眼前发黑,两耳轰鸣,心乱跳成了一团,只觉得这位年轻的仪卫正仿佛是妖魔鬼怪,随时就要把自己吞下去。
能在郡主身边做宫女的,模样倒是都还过的去,她想着方才杨承祖端起自己下巴时的样子,难道,这位仪卫老爷对自己的身体有什么贪图?
她拼了命般抱住杨承祖的腿道:“仪正老爷,你听我说,我娘生了重病,家里只有个妹妹,年纪还小。我们没钱看郎中,妹妹眼看就要饿死。我也是没办法,才做这没廉耻的事,只是为了给我娘尽孝,给我妹妹留条活路。只要您高抬贵手饶了我,翠儿感激你大恩大德,您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您。”
王府内宫娥侍女甚多,外面又有这么几百条青壮,如果说没有谁对那些卿云门内的宫女有什么想法,那纯粹是骗人。只是想法只是想法,幻想终归是幻想,宫禁森严,王法无情,没有人敢去尝试着逾越那道雷池。
可是不做,不代表不想,也不代表不去幻想着别人做。听到那句做什么都可以,几个仪卫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爱昧的笑容。这个小丫头正在妙龄,又生的有些姿色,若是拿这个把柄要挟她,不怕她不从,更不怕她去告发。而且这种事不过是一场交易,连后患都没有,何乐不为。
只要仪正大人答应了她,那今后像自己这些巡检宫门的,就有了乐子,类似的机会不怕找不到。
杨承祖用手中的宝刀在翠儿的头上轻拍着“啧啧,原来还是个孝女呢。”刀脊在头上每拍一下,翠儿的身上就哆嗦一下,一股臭气渐渐弥漫开来。
“就这点胆子,还学人偷东西?还想要拿你的身子来答谢我?是不是脱光了以后,我还得先为你擦干净身上的东西?你们看看,多可怜啊,为了给娘治病,所以不得不偷东西,迫不得已,身不由己。我的答案是,全是胡说八道。”
宝刀轻轻一挥,头上的发髻被劈开,翠儿以为是他狂性大发,忽然一刀斩了自己,两眼向上一翻竟是昏死了过去。杨承祖收了刀,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