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第40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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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冲!”赫托终于忍不住,用满语大声叫喊,借着那些火把光,他终于能看到前面的清兵身影,那人的身下突然爆开一团火光,将他抛向空中,后面的清兵哗哗倒下一片。
又是地雷,进攻的号角还在吹着,一群群甲兵踩着同伴的尸体前进,短短时间他们损失过百人,但还不能阻止这些甲兵,因为后面有同样凶恶的巴牙喇,所有退后的人都会被杀死,又踩响两个地雷之后,甲兵们冲到了那道壕沟底部,先下去的很多被里面的铁蒺藜刺穿了脚。他们嚎叫着用力砍伐里面的尖木桩,随后到达的甲兵开始想办法攀爬。
两侧的火炮开始轰击,清兵的队伍中不断有人倒下,但他们无法找到这形似棱堡的工事的死角。一排排登城梯架起来,甲兵们冒着火网向上冲击,上面不断扔下火罐灰罐。壕沟里面烟尘弥漫,不断闪动着爆炸的火光。
山下的清兵开始牵制作战,红夷炮也在对明军的土墙开火,最大的一场夜战在盖州东面三十多里的一座山上展开。
杀声震天,一架架登城梯被掀翻,然后架起来,清兵兵拼命往上攀爬,后面的甲兵开始用弓箭掩护,往明军防线胡乱抛射。第一批甲兵攀上山上的土墙。明军的刺刀在上面伸缩,被刺中的清兵惨叫着跌落下来。
后续的甲兵源源而上,壕沟中的甲兵越来越多,他们拥挤在里面,上面却迟迟没有打开缺口,赫托心中一种危险的感觉越来越强,那道壕沟里面绝对不会只有尖木桩。他希望撤退的号角响起,以便脱离这越来越危险的地方。
晚了。无数亮点划破夜空,从前方、两侧飞向山坡上的清军。落地后短暂的滚动后便是一连串的爆炸。一个接一个,仿佛永远也不会结束。火光迸现,映照着清兵跌跌撞撞的身影,无数碎石、废铁在空中激射,惨叫和惊呼全都被掩盖在震耳的爆炸声中。
赫托被爆炸的气浪掀了个大跟斗,趴在地上一时爬不起身。只觉得地在颤抖、震动,胸腹不断受到冲击,恶心、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努力用胳膊支起半个身体,鲜血从口鼻中流出来。
鸣金声终于响起。清兵三三两两地逃出烟火笼罩,仓惶地撤退下山。爆炸声少了很多,但更密集的火枪依然让他们胆战心惊。
赫托拄着一根长枪,艰难地走着,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明军越来越强大了,上一次的火炮似乎还没有这么多吧?
清军营地中,大帐里灯火通明,里面围满了各级将领。卓布泰脸色铁青,啪地一下将马鞭扔在了桌上。身为鳌拜的弟弟,他掌握着清军中最大的一个集团,虽说位高权重,可也责任重大。
围绕着盖州,明军与清军已经打了三个多月,就在这片并不算宽阔的地域内,将近二十万大军布得紧密,你来我往,谁也奈何不了对方。当然,这是表面上看到的现象,但卓布泰却清楚,就这样耗下去,就如同任由对手把绞索套在己方脖子上慢慢收紧是一样的结果。
而且,明军正在越来越强大,不仅是武器装备的加强,更有源源不断的新兵由海路进行补充。所以,打到现在,明军依然是原来的数量,而清军则最多只能保证缺十补三,建制仍在,但各旗、各牛录的人马已经没有完整的。
可以说,明军的稳战打法固然呆笨,却正掐住了满清的命门。人力、资源,在与明军的对峙中大量消耗,虽然还支撑着没有失败,但衰弱却是不可避免的。
也正因如此,清廷越来越焦躁,越来越急迫,越来越希望结束这场对耗,暂时能够休养生息,暂时能喘上口气。
当然,鳌拜作为清廷现在的掌权者,也深知军队对自己的重要性。那是自己日后安全的保障,拼光打尽也是不同的。所以,他给卓布泰下的命令是进行一场大的战斗,作扭转战局的尝试。
但主攻的清兵部队主要由白旗、镶白旗组成,不管是胜是败,鳌拜都起到了削弱反对派力量的作用。因为两白旗的旗主原是苏克萨哈,因为换地之争,两白旗对鳌拜颇有怨言。
现在,这场夜袭猛攻失败了,损失也很大。也就是说,卓布泰想突破明军防御线的一个要点,导致明军全线被动,不得不后撤收缩的计划完全落空了。
恼羞成怒是必然的,但卓布泰也知道,经此一挫,短时间内再难组织起象这样规模的突击。因为明军并不是缩成一团被动挨打,双方是互有攻守,清军的兵力很窘迫。
“大帅,奴才无能!请大帅责罚。”梅勒章京硕哈跪在地上,他的部队损失过半,很多连尸体都没有抢回。
“你说他们壕沟里面埋了那个,那个机关地雷?”卓布泰沉声问道。
“是,路上的伏路暗哨都被悄悄杀死,镶白旗的赫托已经摸到了壕沟三十步外,没想到脚下踩响了机关雷,然后——”硕哈伏下了头,还在为失去了如此多的部下而痛心不已。
其他清军将领都皱着眉头,明军有了这样的新武器,那晚上摸营就几乎变成不可能的任务。
“此次失利实是敌人过于狡猾,责罚暂且记下,硕哈,你起来吧!”卓布泰压了压心头火气,努力用平缓的语气说道:“我不说,你们也应该清楚现在朝廷的困难。如果不能击退敌军,十数万大军每天耗费的钱粮无数,实在是难以支撑。敌人也是打着这样的算盘,既不全力猛攻,也不退缩防守,就这么与咱们耗着。唉,如之奈何?”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作答。能看出明军的打算,但却没有什么破解之道。什么惯用的断后路、截粮道,因为明军有强大水师而全都无用。而明军不光是火器犀利,战斗意志也坚韧,攻守皆有章法,己方兵力实际上是处于劣势的,想要战而胜之,确实很难。
“都他娘*的是汉人误事。”梅额章京阿济根突然发狠骂道:“那吴三桂在云南用兵,花费了朝廷多少钱粮,到头来依然是反了。还有那些绿旗,拿着朝廷的钱粮,也一窝蜂地倒戈。若是省下这些钱粮,何至于现在捉襟见肘。”
卓布泰翻了翻眼睛,这商议办法呢,你丫的说得也不是一回事呀,怎么又扯到几年前的事情。
事实上,阿济根说得也有那么点道理。满清入主中原后,钱粮财政一直紧张,等到吴三桂在滇省用兵时,更是加税加赋,全力筹措。而满清最后撤到关外,不过是临时捞了一把,劫掠所得是很有限的,所以才难以长期支撑。
“太祖曾言:管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章京史辛柱沉声说道:“现敌人在宁远,在宽甸,在盖州,共是三处用兵,我军分兵势弱,若能集兵击破其一路,则敌胆寒必退。”
“道理听得象那么回事,可该如何操作呢?”硕哈低声说道:“若要集兵,便要放弃一处或两处,锦州?恐怕不行;这里?也不妥当;宽甸呢,那里本来就没多少兵,即便赶来恐怕也不济事。”
史辛柱横了硕哈一眼,强辩道:“那就把盛京的兵都调来,前线若败了,那里便守得住吗?要是还不行,那咱们满人男男女女都上阵,还打败不了敌人,就都抹脖子得了。”
“对,全族动员,跟敌人拼个你死我活。”阿济根蹦了起来,大声说道:“伪帝不议和,咱们就把辽东这十几万明军全杀光,看他还猖狂。”
“你能增兵,敌人就不能吗?”硕哈微微低着头,继续用不大的声音说道:“咱们是男女老幼都上阵,人家可是能调来几十万大军。别忘了汉人有多少,拼人数,咱拼得过吗?”
“胆小鬼。”
“怕死的软蛋。”
卓布泰赶紧拍桌子,给突然热烈起来的气氛降温,看着象斗鸡似的互相瞪眼不服气的将领们,他无奈又无力地摇着头,不耐烦地将众人赶了出去。独自在帐中思索了半晌,卓布泰拿起纸笔,开始给兄长写信讨主意。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得子,变局
打败满清已经毫无疑问,但要彻底剿除,却还是一个较长期的任务。
只要满清不投降,他们可以向北,向北,再向北,建州守不住便退到吉林,吉林守不住便退到黑龙江,甚至越过大兴安岭,到西伯利亚去。
而明军越往北越困难,气候环境,物资运输,衣食住行,等等,补给线越拉越长,没有积累和经营,便难以大踏步北进。
当然,就原来明朝的疆域图来看,辽东在严格意义上只是现在的辽宁省和吉林省一部,最近北的军事屯堡便是李成梁修筑的宽奠六堡,而原建州三卫属于羁索州,并没有明军实际驻扎。
只是朱永兴的目标远不是恢复旧疆域,也不会再设什么羁索州,不仅由东北至图们江流域、东南至鸭绿江、西至开原及辽东边墙一带的建州三卫都要进行军事占领,并进行确实的府县政治统治,他还要跨过黑龙江,击退沙俄,与其争夺西伯利亚。
有这样远大的目标,将满清赶出辽东便只是第一步,然后步步为营,一边建立屯堡作为物资补给点,一边不断地向北推进。从这个目标出发,稳下心来便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了。
对于满清,此时不降也是觉得尚有退路,哪怕是苦一些,也绝不至于无立锥之地。吉林先不说,宁古塔(约今黑龙江省牡丹江市一带,范围大概是图们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地靠日本海)之地又岂是明军能够打到的。
要知道,几百年前的宁古塔是尚未开化的地方,气候严寒,人烟稀少。在前人的记述中。它是令闻者畏途,行者却步的。比如被被流放的吴兆骞便写到:“宁古寒苦天下所无,自春初到四月中旬,大风如雷鸣电激咫尺皆迷,五月至七月阴雨接连,八月中旬即下大雪。九月初河水尽冻。雪才到地即成坚冰,一望千里皆茫茫白雪……”
正是这样的恶劣和苦寒,使满清存着最后的信心,败是败了,但绝不会亡族。而这样的环境磨砺之下,族人卧薪尝胆,重复当年武勇,并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事情。
也正是有这样以防万一的心理,满清就总是提不起倾全族之力、绝死一战的劲头。从退过长江。再退过黄河,再退出中原,再退……
所以,在接到卓布泰的急报后,以鳌拜为首的清廷当权派意识到短期内促使明军退缩的意图基本上落空,又转而将经营重点移向建州。也就是说,锦州、盖州继续这样顶着,希望明军露出破绽。或者先支撑不住;而朝鲜方向的兵力却要加强,以确保建州这个老窝的安全。
…………
北大荒。北大仓,两个名词之间的转变要经过多少年的经营,要付出多少人的辛苦?
心随侯雁乡关远,泪入征笳道路难。如果不是被生活所迫,谁会闯关东,谁会走西口。谁又会下南洋?
但移民实边又是势在必行,光靠军队驻扎,总不算是稳固占领,扩张之势也行之不远。为什么沙俄以几百匪徒便敢入侵黑龙江流域,还不是因为那里人烟稀少。从内地出兵反击,每次都因粮储不足而停止,造成“我进彼退、我退彼进,用兵不已,边民不安”的局面。
要长期驻军,便要有百姓耕种,便要基本保证粮食自给。更不用说还要向北拓展疆域,与北极熊进行争锋了。而彼得,罗曼诺夫王朝仅有的两位“大帝”之一,也最可能成为朱永兴的对手。
但现在,朱永兴想得可不是什么彼得,而是哭得响亮的小娃娃。没错,一个男孩儿,梦珠所生,即便不能继承皇位,那也是大皇子,亲王是跑不了的。而母以子贵,梦珠的地位就算是稳固下来了。
有了儿子,朱永兴自然是高兴的,并不因为是个男孩,他为梦珠高兴,这是她的一个心病。异族身分,总是一个阴影。特别是涉及到皇家子嗣的问题上,那些臣子们比朱永兴更为焦虑和担忧。
不立皇后,特别是还未纳汉家嫔妃,始终是臣子们所不能放心的大事。臣子们肯定会以为朱永兴在使用拖延战术,拖到最后,你总不能视我的子嗣于无物,另寻宗室子弟吧?所以,他们极力想让汉家女进入后宫,只要满朝文武有正常的思维,自然会拥护其登后位,有了子嗣,那便更是名正言顺。
其实臣子们的心思,朱永兴清楚得很。但他致力于建设一个不一样的政治架构,继承人的问题便不是关系到国家兴衰、万民福祉的大问题。什么立嫡、立长,即便是按照老传统,朱永兴也绝不会看中这两条,而是要立贤。
看看历史,就是按照传统,什么傻子、疯子也能当皇帝,受苦的百姓,遭难的是国家,那些捧着封建信条不放的老顽固又得了什么好?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