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第269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清廷规定汉人无故三人以上聚会就算造反,其他各省对这条规矩的执行有松有紧,无法做到处处严格执行。但在北京,这条规矩却执行得毫不含糊。所以,北京城内的茶馆、酒肆的生意一直相当萧条,但在这荒僻所在,却无人理会。
“连旗奴、家丁都征召南下,满清气数尽矣!”其中一人赫然是吴三桂的心腹谋士方光琛,轻轻呷着酒,带着冷笑开口说道。
北京情报站副站长顾应慧是个中年人,脸上始终带着几分职业的笑容,一副市侩的模样,咽下嘴里的烧麦,有些含混地说道:“这倒好,闹得乱哄哄的,正好趁此时行动。”
“世子——”方光琛摇了摇头,苦笑道:“不若乃父远矣!终守臣节,保全禄位?真是可笑至极。”
“书信来往中便屡劝王爷谨守臣节,不可妄为,如今还是这般说法,倒也不出所料。”吴三桂的心腹李恕一哂,说道:“反正早就有所准备,如今便趁着乱劲动手,事庶可成。只是那满人公主也要带上,恐怕要添麻烦。”
如果有可能,便将吴应熊的老婆,小说中的那个建宁公主也一道掳来。这是朱永兴的意思,方光琛此时并不说破。李恕是吴三桂的心腹,此番派来一齐北上,在海上便为情报局收服,但核心机密,他还是接触不到。
“带上公主,也是以策万全。”方光琛从另一个方面进行了解释,“她乃是世子之妻,朝夕相处,丈夫、儿子不见了,她岂不是最早发觉?”
“这倒也是。”李恕想了想。稍有些畏怯望了望旁边面无表情,且不言语,只是轻酌慢饮的吴杲,在外是他属下,其实却是情报局派到他身边的上司,“吴大人。属下已与府中张镳等人联络妥当,再加上个公主,也无大碍。”
吴杲点了点头,望向顾应慧,征询般地问道:“后日如何?”
顾应慧略一沉吟,说道:“可以。便按计划,申时动手,赶在闭城前出西门,自有人接应。”
“嗯。申时,如果府中安排得妥当,要到第二天天明才能发觉世子已不见踪影。”方光琛想了想,赞道:“一夜时间,足够了。”
“府内没有问题。”李恕连连应承,“留下几个虚应故事,快天亮时便四散逃避,应无大碍。且受王爷恩遇多年。敢不效死命。”
方光琛目光一闪,觉得李恕口不离王爷。恐怕令这边不悦,但也不是时候开口提醒。
顾应慧还是那副笑容,却向吴杲看了一眼,不必明说,这些人都心中清楚。
李恕虽说是被收服,可人心难测。还是要防着点。但在营救吴应熊这件事情上,他应该是不会破坏阻挠。毕竟这也是吴三桂交代的任务,虽然最后的结果不太一样,但到底是把吴应熊从满清手中弄出来了。至于以后,那便是吴三桂和朱永兴之间的协商斡旋了。
几个人又商议了诸般细节。这才纷纷散去。
“这左近便是白云观吧?”方光琛立在酒家门前,四下张望着。
“那里便是,几步路便到。”顾应慧随手指了指,说道:“经了战火,一片瓦砾废墟,没甚可游玩的。”
“左右无事,在下随意走走。”方光琛微微一笑,和众人告辞,带了下人,缓缓行远。
白云观初建于唐开元二十六年(739),原名天长观。在朝代更替的历史长河中数经战火,又几次重修,明末,观复毁于火。
方光琛带着下人不大的工夫便来到了白云观,但见院中一堆堆瓦砾,一丛丛蓬蒿,显得十分寂静荒凉。火后仅存的拜殿和东廊下的泥塑,给人一种阴森和神秘感。
进了山门,方光琛在一座错金香鼎前停下脚步,围着这尊六尺多高的鼎兴致勃勃地仔细打量。然后用手叩击,感慨道:“不知天下谁人有扛山拔鼎之力,能将其移动啊!”
下人不明其意,上前推了推香鼎,笑道:“老爷说笑了,这鼎怕有上千斤重,凡人哪能搬动。”
方光琛淡淡一笑,也不与这下人分说话中深意,又在鼎前审视良久,才移步至廊下,那里原有唐僧取经九九八十一难的泥塑故事儿,现今一多半都毁了。
“无量寿佛!”一个道士从后边太极殿东侧耳房里出来,拱手道:“居士们纳福!难得如此虔心,来得这般早。前边的观宇已经荒芜,后面也还洁静,请进来用茶吧!”
方光琛忙转身答礼,说道:“道长请自便。我们先在前边瞻仰瞻仰,待会儿才去后面呢!”
老道转身离去,方光琛笑着对下人说道:“这是朝咱们化缘来的。这里破败如此,平日里怕是难得有香客来。眼见咱们来了,这牛鼻子哪肯轻易放过!准备些散碎银两,呆会儿便捐些香火钱。”
下人答应了,有些好奇地指着泥塑问道:“老爷,这道观里怎说和尚的事儿,小的搞不懂。”
“道士观里夸和尚确是无甚意趣!”方光琛被逗乐了,说道:“后人伪托丘长春作《西游记》,倒是让你看出了古怪。”
“嘿嘿。”下人干笑了两声,说道:“小的哪知什么伪托,也不知这丘长春是谁,只是觉得这道士夸和尚,有些不伦不类。”
方光琛起初还笑着,听得这话却心中忽有所感,道士夸和尚,不伦不类;那汉人助满人,却又当如何定论?莫看今时风光,日后怕是难逃千秋骂名啊!幸而自己,不,是岷殿下掀起了风潮,使很多人,也包括自己,开始重新审视前途,重新权衡天下势变之后何去何从。
秋风卷着一团团乌云渐渐地盖了上来,浑黄的太阳在飞云中黯然失色。在廊里。方光琛眼望着泥塑,心思却早已飞驰到不知何处。
………………
人生的境遇,或者说是命运,真的是变化莫测。造化弄人,用这四个字来形容,也贴切恰当。
从远溯今。晋王李定国、赵王白文选…。。可以包括所有的明军将士都在改变的历史中改变了自己的人生,现在又轮到了清朝倒戈反正的文官武将,以及转换门庭,前来投靠的割据势力。
郑缵绪走出王府,下意识地伸手挡了下阳光,而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说是浑身轻松,倒也不全是;说是怅然若失,有那么一点点……
“少侯爷——”听得招呼。郑缵绪转头望去,却是叔叔郑鸣峻带着两个郑氏族人在不远处招手,他忙快步赶去。
来到广州已是第二天,第一天朱永兴接见,温言慰勉,设宴款待,顺便问了下个人心中的打算,却并未立时便作决定。
今天朱永兴单独召见。郑缵绪心中忐忑地前往,郑鸣峻等人也不太放心。便在府外等候。
“殿下——”郑鸣峻欲言又止地询问。
“叔,没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郑缵绪知道这个场合可不是说事儿的地方,忙笑了笑以示安慰。
郑鸣峻会意,摆了摆手,一行人牵过马匹。直驶驿馆而去。
进了驿馆,郑鸣峻赶紧和郑缵绪等亲近人等聚于一屋,询问起此次单独召见的详细情形。
“岷殿下欲攻倭国——”
“什么?”郑鸣峻大吃一惊,郑泰死后,所掌管的郑家与倭国通商的渠道便掌握在他们手中。以此便利,假以时日不难成就大富大贵。
“叔叔,您听我说完。”郑缵绪苦笑了一下,说道:“不是整个倭国,而是倭国的萨摩藩。”
“萨摩藩?”郑鸣峻想了想,猜测着说道:“岷殿下欲再拓一条通倭商路?”
“也不全是为这个。”郑缵绪详细解释道:“琉球为萨摩藩所侵,秘派使者前来,恳求殿下尽宗主之责,助琉球复其王权。殿下召见,便是询问倭国情况,并欲授我为伐倭,嗯,讨伐萨摩藩的水师主将。”
“何时伐倭?你可答应了?”郑鸣峻急着问道。
“时日未定,估计不会耽搁太久。殿下欲授命,也是一个考验,侄子敢不应承。”郑缵绪如实答道。
郑鸣峻点了点头,沉思良久,说道:“在我等带来的官兵、舰船,讨伐萨摩藩的军力应该够了。想来殿下早有此意,却一直未腾出手。嗯,也好。若说熟悉倭国情况的,除了咱们还真难挑出人来。虽然可能对咱们的对倭商贸有影响,但你建功立业最重要。”
日本于1603年(庆长8年)进入江户时代,此后260多年,德川家统治全国。经历岛原之乱后,德川幕府将宗教迫害扩大为贸易限制,完成了锁国政策。葡萄牙人首先遭到驱逐,然后是英国人,最后在宽永元年(1624年)严禁西班牙船只来航。日本船只除朱印状外,还必须得到“老中奉书”才许出海,居住在外国的日本人也一律严禁归国,归即处死。
日本就此基本断绝了南蛮贸易,唯一例外的是荷兰人,荷兰东印度公司在日本设置了分公司,向幕府保证绝不传播基督教,同时荷兰商船一到日本,商馆馆长立刻向幕府提交《荷兰风说书》,报告海外情况。
但即便是荷兰人也只准在长崎的出岛建造商馆,而不得踏入日本内地一步,就连中国船也只准停泊在长崎港。可以说,整个日本只有长崎一地是半对外开放的,幕府通过直接统治长崎而垄断了所有对外贸易。
因为郑成功与日本的关系密切,郑家的对倭海贸享有一定的特权,与荷兰人差不多的待遇。但郑成功去世,郑泰亦被杀后,德川幕府将有如何反应,却是一个未知数。
“或许倭国会因为先王而牵怒于郑经,从此商贸只与咱们一家做。”郑缵绪心存侥幸地说道。
郑鸣峻摇头道:“未必。倭人附强欺弱,先王数次乞兵,倭人前后反应截然不同,由此可见一斑。倭国若是重定商贸,依我看,倒是朝廷更有优势。”
“岷殿下也是如此说倭人的。”郑缵绪有些惊讶,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话倒不尽相同。倭人对弱者冷酷,但却无条件臣服于强者。助琉球复国只是其一,其二是要以猛烈凶悍、令其难以匹敌的进攻震慑倭人。”
“这就是了。”郑鸣峻恍然地连连颌首,说道:“岷殿下早有一战之心,是以不派人去倭与德川幕府谈商贸之事,所图甚大啊!”
“先打后谈,岷殿下真是——”郑缵绪欲言又止,连连摇头。
“这样的话,日后咱们便不能独占对倭商贸之利了。”郑鸣峻摸着胡子若有所思,接着一拍桌案,决绝地说道:“那便不作此奢望,尽力刺探倭国情报,助殿下一臂之力,以得日后之便。另外,加入商团,将海贸生意扩展至海外诸国。凭船只,凭资金,咱郑家可不会弱于他人。”
郑缵绪眨了眨眼睛,明白了郑鸣峻为何如此大方的原因。商团是岷殿下扶持的,与西夷的公司竞争逐利,又是提供给朝廷资金钱财的重要渠道。随着明军的不断胜利,占地越来越广,物产越来越丰,这出口的货物也就越来越控制在朝廷手中。郑家倒是想独占对倭贸易,但这必然与商团起冲突。朝廷倾向于商团是肯定的,只要一限制货源,郑家岂不是无米下锅。
吃独食是不行啦!郑缵绪和郑鸣峻心中清楚,再不能用老眼光、老方法做事,朝廷已经不是原来的朝廷,政策也不再是原来的政策,不适应便无法立足,更谈不上什么发展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萨摩藩,绑架成功
萨摩藩,又名鹿儿岛藩、岛津藩、外样大名。藩主岛津氏,原来领有萨摩国、大隅国和日向国的一部分,位于九州西南部,即今天的鹿儿岛县和宫崎县的一部分。
在臣服于秀吉后,岛津家因为处于九州,而成为秀吉侵朝军队的主力部队。但是这场侵略战争本身超出了日本的国力承受能力,在明军的英勇战斗下日军屡战皆北,最后败溃回国。
归国后的岛津家经过连年大战,领地遭到缩减,又在随之而来的关原大战中被迫再次出兵,结果却在战后遭到处罚。虽然没有被取消家名,但是土地被没收不少,仅剩萨摩一国和少部分大隅国领土。历经战国二百年的战火而顽强活下来的岛津家就成为了萨摩藩,变为了江户幕府三百大名之一。
如果说财政问题是江户时期普遍困扰各藩的一个老大难。那么萨摩的情况可居各藩之首。由于许多的原因,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萨摩藩在江户时期两百年里基本上一直处于破产的边缘。长年的囊中羞涩加上地理的偏远,让萨摩藩士被视为乡下人而屡遭歧视。
为了缓解这种贫困的局面。萨摩藩的解决办法是向琉球出兵。在萨摩藩祖岛津忠恒时期,通过征服琉球,岛津家夺取了奄美大岛四万石的土地,同时获得了从琉球的朝贡贸易中捞取利益的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