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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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啊,赐给我一个装甲军团!”朱永兴突然有了这样荒谬的念头,不禁望着月亮默默祈祷,希望明天睁开眼睛便能得到,然后就可以横扫天下……
“殿下,今晚的月亮很美。”梦珠在旁说了话,打断了朱永兴的虔诚祷告,“如果是中秋之夜,我族男男女女全家团聚后,都要到山林空地上,载歌载舞,进行‘跳月’活动。”
“载歌载舞很好啊,还是你们过节过得欢快。”朱永兴微微一笑,心中想起一事,有些奇怪地问道:“郑家送的两个侍女,我本不要,你为何开口收下来了?”
“你不说我是公主吗,公主难道没有侍女?”梦珠调皮地眨着大眼睛,然后莞尔一笑,说道:“汉家女孩嘛,留在身边可以教给我很多汉家的规矩和习俗,免得rì后会被人取笑,扫了殿下的面子。”
朱永兴轻轻点了点头,原来是存着这样的心思,只是他还是要提醒一下,“汉家的规矩和习俗也不是样样都好,你要有所甄别。好在她们都是大脚,想必不会撺掇你裹小脚。”
“殿下说得是三寸金莲吗?”梦珠疑惑地问道:“不好看吗?有很多诗词都在赞美呢!”
“自然方为美,自残自虐的陋俗当除之。”朱永兴皱了眉头,显然对这种摧残女人的习惯异常厌恶。
哦,梦珠心中记下,又有些担心地问道:“听郑砚北所言,永昌已为清军所占,我族沿元江而下,怕是行不通了?”
“这确实有些小意外。”朱永兴沉吟了一下,笑着宽慰道:“只好多走陆路,在他处汇聚元江,再顺水而下了。”
梦珠想了想,也只好如此了,虽然与原来的计划有出入,但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其实,我还有一个计划,只是有些冒险,而且不太成熟。”朱永兴有些踌躇,思索着说道:“清军占据滇省要地,割裂了残存明军各部。而明军各残部又多逃散在云南迤西边境地区,既缺粮草,又有瘴气瘟疫,且不知该撤往何处安身?困苦久之必降清。”
“殿下要与清军打仗?”梦珠猜测着问道:“离这里最近的要算永昌,酒席上殿下也对此地问得很详细。可郑砚北说了,清军班师昆明,却也留下名将张勇率jīng锐镇守永昌,只凭我族的兵力,怕是难以取胜!”
“我当然不会冒险行事,更不会平白牺牲你族人的xìng命。”朱永兴轻轻捏了捏梦珠的小手以示安慰,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且等一等,看在此地能汇集多少明军兵力,再做计较罢。”
“我不是吝惜族人xìng命,不愿为殿下征战,只是——”梦珠显然担心朱永兴误会,赶忙解释着。
“只是要谋定而后动,不可草率行事。”朱永兴笑着点头,说道:“牺牲也当有价值,你看我是那种冒失的人吗?以卵击石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梦珠释然一笑,开口说道:“恭喜殿下,得郑家相助,如猛虎加之羽翼,正可翱翔四海。”
确实有这样的感觉啊!朱永兴呵呵一笑,有了郑家这样可以承担多种任务的助力,使他的计划可以颇为顺遂的展开,心绪为之一畅。只是冒出来与清军一战的念头,却始终萦绕在脑海中,难以完全舍弃。
与梦珠散步谈笑了一阵,朱永兴送她去房中安歇,自己却难以入睡,坐在桌前对着地图凝神思索。
清军大部经由永昌、大理、姚安等地班师回昆明,却在永昌留下名将jīng兵,意图很明显,便是分割压制败退到边境地区的南明军队。
而这个时候,残余的南明军队其余还有不少,云龙州边外、顺宁府边外、澜沧边外、丽江边外,再加上云南迤西边境地区的李定国、白文选、祁三升、高文贵、靳统武、杨武、梁杰、吴子圣、吴三省、郭尚贤、王国勋等部,如果能汇聚起来,也是不小的力量。
只可惜,这些明军之间失去了联系,又多处边荒地区,面临瘴气瘟疫和补给不足等困难,最终无奈降清。说实话,朱永兴能理解他们心中的纠结与煎熬,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坐视其发生。
天子入缅,名将战败。确实是满眼的失意景象,确实能够摧垮很多人坚持下去的意志。可如果能在绝望的黑暗中看到象征希望的一丝光芒,即便这光芒微小如豆,也会重新燃起人们心中的希望?
朱永兴微微眯起了眼睛,目光的焦点还是停留在了永昌(现保山)的位置上。如果能在此打一仗,最好是能攻取永昌,则滇西北和滇西南的的连系将畅通无阻,而不必通过险远小路。这样,不仅能使更多的残余明军有了汇合聚拢的目标,更具有巨大的政治影响。
而且,此举不仅能极大地提振人们的信心,还能较为有效地遏止不久之后将要出现的投降大cháo。在云南这个民族众多,土司遍地的省份,显示出南明军队尚有作战能力,更有其现实和深远的意义。因为这些地方势力除了少数人之外,对朝廷的忠诚都是随着形势而变化的,他们更多地要考虑自身和本族的利益。
第三十四章 盏达土司的难题
() 只是,正如梦珠所言,依靠现在的兵力,显然不能达到预期的目的。张勇,清初名将,智勇兼备;清军jīng锐,实力亦很强大。朱永兴虽然极想取得一场大胜利,以振奋颓丧的士气民心,但要和名将对阵,却难免心有疑惧。
就算是穿越者,就算满脑子古今中外的战例,可朱永兴毕竟没有战阵厮杀的实践经验,小瞧古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还是再等等再说,看看自己能聚拢多少明军,再结合郑砚北的人所刺探到的永昌的更准确的情况,然后才能做出最终的选择。
朱永兴轻叹一声,暂时把这个诱人的想法抛开,仔细回味了一下与郑砚北的谈话,看看其中有无疏漏的地方。联络召集残存明军,招揽工匠、矿工,搜购火药及相关原料,征集粮草物资,刺探各地清军情报……
能够想到的基本都布置下去了,效果吗,只有用时间去检验了。而且,郑家是否具有这样的能力,是否拥有足够的人手,现在也是不好确定的事情。
烛火摇曳,夜深人静,朱永兴时忧时喜,思绪万千。虽然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但在即将面对清军之时,对于厮杀战阵并不熟悉的朱永兴难免患得患失,难免心存疑惧。
不能再想了,再胡思乱想下去,鸭梨就大得要把自己的神经绷断了。朱永兴苦笑着摇了摇头,该信任的还是要信任,这是逼到份上的无奈。该面对的也总是要面对,这是命运的安排。
……………
在铜铁关驻扎两rì,待央率领的后续族人赶到后,朱永兴率领先头人马继续前行,只一rì时间便进入了盏达地界。
盏达为现在盈江县内,其时为干崖宣抚司治下,土司为傣族刀氏所世袭。闻有大明宗室率军队入境,现任土司刀白龙亲来迎接,礼数甚恭。
对此,朱永兴倒也不感意外。是忠于大明,还是迫于军威,或是仇恨清军,这些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历史上与南明残军作战的土司很少。而李定国、白文选等南明残军在云南边远地区能够坚持数年,没有土司、寨主、头人这些地方实力派在粮秣和物资上的支应和供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朱永兴从郑砚北口中已经知道了清军军纪败坏,以及在云南的暴行,“戎车所至,狐兔不存,每至一地,遍索妇女,行歌侑酒,民深恨之”。
而历史上,就连洪承畴也用没头状纸的笔法描绘了清军炮制的罪恶暴行,“……无处不遭兵火,无人不遇劫掠。更将男妇大小人口概行掳掠,致令军民父母、兄弟、夫妻、子女分离拆散,惨不堪言。所存老弱残废又被捉拿吊拷烧烙,勒要窖粮窖银,房地为之翻尽,庐舍为之焚拆,以致人无完衣,体无完肤,家无全口,抢天呼地,莫可控诉……”
“……其在永昌一带地方更为惨烈,被杀死、拷烙死者堆满道路,周围数百余里杳无人烟。真使贾生无从痛哭,郑图不能尽绘。职不知滇民何至如此其极也……”
荼毒地方,抢杀yín掠,此是自掘坟墓;罪恶昭昭,天道好还,吾定要行惩jiān除恶之责。朱永兴的决心更加坚定,迟来的正义非正义,让那些作恶多端的刽子手得享天年,实在是神灵瞎眼,苍天已死。而这个替天行道的使命,无疑该由他背负而起,方才不负穿越一遭。
“殿下。”土司刀白龙见朱永兴婉拒了他歌舞邀宴的请求,神情便有些犹豫,但迟疑了半晌,还是开口说出了难处,“自清军入滇,蹂躏地方,百姓苦不堪言,逃难者甚众,多往边境地带而来,流落盏达、干崖的逃难者亦是不少。然民族不同,习俗各异,本宣抚虽尽力安置,仍是冲突不断……”
明白了,朱永兴微微颌首,这是原住民与外来人的矛盾,刀白龙希望自己加以解决,可见这些外来的逃难者应该多是汉人。如果自己不管,这些人或者与当地人火并,或者融入当地,或者远遁他国。比如后世在缅甸的果敢,瓦邦一带的汉族,都称是祖籍南京;有不少甚至迁徙往交趾、暹罗等国,成为了明朝遗民。
刀白龙见朱永兴尚在沉吟,便又抛出了一个诱人的原因,“由永昌府、腾越州而来的难民中颇有武力出众者,殿下宗室之尊,有留守之名,若以大义相召,必能聚拢豪杰,以图大事。”
这家伙,怕是吃过苦头,才急着要自己管束这些难民,或者把这些难民都带走才更合他的心意。朱永兴不置可否地转向身旁的郑砚北,客气地询问道:“易长史,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本来长史作为明代王府属官最大的官职,一般应由皇帝亲自指定,有点类似于各藩王的保公,是不允许各王府自行延揽的。但现在这样的状况,显然不可能全部都照着规矩来了。更何况朱永兴连圣旨都敢伪造,连亲王、郡王都敢矫旨加封,一个长史又算得了什么。
而这个长史应该是给郑砚北的,但郑砚北以年老体虚为由婉拒,却推荐了叫易成的中年人。对于易成这个人,朱永兴并不十分了解,但能得郑砚北倚重,也就算是代表了郑家,给其几分面子也是应有之意。
易成赶忙躬身答道:“永昌原是蛮荒之地,自明以来多有发配充军之流犯,而永乐之后进入永昌移民多数则因屯兵之故;腾越,极边之地,历来尚武强悍。”
只给出理由,却不正面回答,这是对自己的尊重吗?朱永兴沉吟了一下,微微一笑,说道:“既是可用,吾便前去——”
“殿下千金之躯,岂可轻易劳动。”易成赶忙阻止,说道:“不过是些逃难小民,殿下只需派出信使征召即可。”
朱永兴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看来自己还未完全适应现在的身份,掌握古代做事的方法。这个时候人们注重身份等级,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过于平易近人反倒会有适得其反的作用。
刀白龙见难题有望解决,心中喜悦,安排好朱永兴及所带人马的驻所,又送上酒肉以示恭顺。
第三十五章 有喜有惊的投靠
() 在现在的局势下,只要不与我为敌,倒也不强求其出力助战。朱永兴对此看得很开,对刀白龙虽有亲近笼络,却没有强迫命令。自己的实力还不够强大,还没有让人们看到扭转战局的希望,地方土司处于中立观望便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第二天对于朱永兴来说,是忙碌的一天,是惊喜交加的一天,也是实力增加的一天。事实与预料总会有出入,甚至并不是按朱永兴的意愿而发生,也就难免心情起落,既有欢喜,也有惊惧。
腾越人胡宗尧,原为崇祯七年进士,曾任太常博士,太仆寺卿等职。因父丧回乡,又逢明朝败亡,天下战乱而留在家中。闻清军攻来,他便携家眷及数十家丁,向边外逃难而走。
永昌人杨国骧,其祖为永乐年间平定土司和缅酋犯境叛乱的武功大将军杨冕,后定居永昌。永历帝由永昌出奔缅甸,他便散尽家财,招募乡民组织义兵。被清军击败后,逃至盏达土司地界。
此两人便是聚集在盏达的近万难民之首,正为粮食不继、难民与原住民屡起冲突,又不知该何去何从而苦恼之时,信使一至,不啻于久旱逢干露,所有困难迎刃而解。两人喜出望外,立刻带着少量随从赶来拜谒,
“殿下只是行监国之事,却无抚军之责?不过,倒也无妨。”胡宗尧一句听似无心的话,却令朱永兴心头大震,他意识到自己还是有了疏漏。
监国偏重于政事,如果加上抚军两字,则军政兼顾,可与执黄铖的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