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第1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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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主事魏永忠有些忐忑地看了朱永兴一眼,虽然是按照最后定下的规格制造。但还存在着一些问题,他不知道现在该不该说。
没办法。钢材结构强度不够,想做得既锋利又长,很是困难。便只能牺牲刀的劈砍用途,而使用这种能够加强刀身强度的结构。朱永兴对此稍有些遗憾,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作为刺刀来说,劈砍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只需要刺就可以了。
“嗯,很好。”朱永兴放下了刺刀,终于开口夸赞道:“产量应该还有提升的余地,好生去做,吾必有提拔赏赐。”
魏永忠稍微松了口气。但还是嗫嚅着说道:“殿下,下官此次运送刺刀,还带着几名工匠,若是装备刺刀时有偏差,可以马上修理改造。”
朱永兴愣了一下,有些迷惑地看着魏永忠,看到他局促不安的神情,又联想到“偏差”二字,心中恍然。
还是公差的问题啊,所谓的制式刺刀在目前来说还不能达到百分之百的与枪枝契合,能达到五成吗?朱永兴这回真的苦笑起来,说道:“吾明白了,以后火枪队中还要配上几名工匠和相关工具,才能保证武器在使用时不出问题。”
“回殿下。这个工匠呢,也无需多配,两三人即可;技术呢,也不需如何熟练,只是敲敲打打,简单修理;或者让士兵们学一学,也能掌握。”魏永忠脸红了,吭吭哧哧地解释着。
朱永兴看着魏永忠这副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无须如此,吾自然知道兵工厂目前的技术水平,岂能责怪?嗯,若只是敲敲打打,便抽出几个士兵来学,然后配上相关工具,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谢殿下宽宏,下官回去后一定严格督促,使产品规格和质量更为优良。”魏永忠躬身拱手,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吾相信你能做得更好。”朱永兴拍了拍刺刀,说道:“产量还要提高,最迟到明年,我军的火枪都要配备上刺刀。另外,以后造出的枪枝最好配上刺刀一起运送,这样便能就近修理。对于进口燧火枪,在加装卡榫改造后,最好也要配上刺刀。只是,不知道工厂能不能保证这样的进度?”
魏永忠略微估算了一下,很笃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回殿下,下官保证各车间的进度可以协调一致,不会互相耽误。”
“那就好。”朱永兴点了点头,又询问了些相关工作,口中赞赏有加,勉励了一番,才结束了此次汇报。
虽然燧发枪在不久的将来能够装备上刺刀,但朱永兴并不认为就能抵挡骑兵的冲锋,也就不准备淘汰长矛兵,也暂时不会放弃方阵战法。因为东西方战争是不太相同的,朱永兴可不会照搬照学。而且,他觉得如果现在西方军队来与清军对战,失败的概率是很大的。
因为西方的横队战术和线式战术,因战斗队形正面宽大,战斗中动转不灵、笨拙呆板,部队只能是按照既定的战斗程式行事。
敌对双方一般都要求在平坦、开阔的地形上对阵。部队先在预定战场外展 开成正面宽大的战斗队形,再慢慢地移向战场。会战开始后,炮兵先射击,接着火枪兵整排齐射,整个队形在火器轮放齐射掩护下,以“鹅步”缓慢地向前逼进,最后是冲击格斗。整个过程缺乏必要的战场机动,采取的是正面攻击战法,无计谋、诡诈可言,一切都在双方预料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决定会战结局的是双方火力的强弱,以及部队的勇敢精神,即士兵能否在敌火力下,在指挥官的鞭笞下保持整齐的队形向前。正如恩格斯所说的:“十八世纪前一切会战都是两军对阵的会战:双方军队展开成互相平行的阵线,在正规的平地战斗中厮杀,不讲什么军事计谋和诈术……”
相反,中国将领们继承了古代祖先们善以奇致胜的传统,战法运用更加灵活,谋略内容更加丰富。
而且,西方军队的战斗队形,无论是西班牙步兵方阵、摩里斯横队,还是古斯塔夫的线式队形,冷热兵器未能完全融于一体,整个战斗队形往往只适于正面作战,尤其是横队与线式队形,长矛兵、火枪兵和骑兵从里到外成一线配置,纵深小,正面宽,虽保证有更多的士兵同时发挥作用,但缺乏战斗的韧性和弹性。
这种缺乏韧性和弹性的队形无论在什么地方遭到破坏或者稍有混乱,就必定会影响到整个军队的战斗力。朱永兴甚至认为纯燧发枪的西方部队肯定无法抵挡清军中骑兵集团的冲锋,如果此时敢来中国,必然面临着惨败的结局。
所以,朱永兴和军官们经过多次试验和研究,已经确定了具体的火枪部队的组成和相应的战术。即把炮车、火枪、长矛三个兵种混编起来,使火力形成梯次纵深排列,各种兵器能够做到性能互补,相互照应。(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有后之喜,酒后之语
而为了适应火器化战术,这些新组建的部队将以营为单位,每营六百人,装备五门速射佛朗机,五门轰天炮,由一百长矛手,三百火枪兵,一百名炮兵,五十名搓弹兵,五十名辎重兵组成。这样的编制使营成为一个能够独立作战的单位,从而实现从密集方阵向小型阵的变化,具有了近代火器散兵战术的性质。
三营为一团,另增设一个重炮连,装备六磅炮六门,天威炮六门;一个骑兵连,一个火枪警卫连,一个弹药辎重连,全团共计两千五百余人。
嗯,计划很好,也研究得相当细致,配备得相当合理,可朱永兴却装备不起太多的部队。依照目前部队中已经配备的武器和政府的财力,他只能先在马宝率领的广西部队中先搞出一个团来。
其余的燧发枪也只能分散发给各个战区,并派出受过训练的军官,先组建起以连或小旗为单位的火枪兵。这样经过实战演练,以后扩充为营或团时,将不会缺乏合格的士兵。
这将是组建起来的第一个与以往明军编制和战术都不同的近代军事单位,朱永兴几乎把两个学期讲武堂毕业的军官都派了出去。既是掌控军队,也是从实战中学习和改进战术,这些人之后便会象一颗颗种子,在各个战区扎根,训练出一个个具有近代化协同作战意义的营、团。
以后军队会花费更多的钱财,要求更完善的后勤保障,但总人数将缩减。正规化,职业化,精兵化……目标很超前,但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达到的。
坐在屋中。朱永兴检视着几副颇具潮味的金属框太阳镜,不时戴上照照镜子,眼睛不时瞟向对面的房门。显然,他的注意力并没有全部在这些新开发出来的产品上。
能吹制玻璃,除了制造镜子,推出其他产品是很自然的事情。即便是有色玻璃。如果很纯净,也能摇身一变,成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珍品。关键是思路和创新,而朱永兴显然不缺乏这个本事。
房门开了,龙儿和一个侍女送出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儿,看笑眯眯的样子——朱永兴霍然起身,脸上的墨镜都忘了摘下,便冲了出去。
“老先生,这个。如何——”朱永兴一把握住老头儿的手,笑得十分暧昧。
老头儿显然被朱永兴的造型吓着了,好半晌才迟疑地说道:“殿,殿下——”
“呵呵,免礼。”朱永兴一手拉住老头儿的手臂,一手摘下眼镜递给龙儿。
“恭喜殿下。”龙儿撇了撇小嘴,这才屈身施礼,脆声说道。
“是。是,恭喜殿下。小老儿能为世子妃把脉,荣幸之至……”老头儿知道这一回自己算是走运了,眉开眼笑。
“赏,重赏。龙儿替吾送先生回府。”朱永兴已经不用再听下去了,大声吩咐完,转身便三步并做两步跑进了房中。
梦珠半倚在床榻上。心满意足地抚着一点也没见突起的肚子,闹喜的难受劲一扫而空,冲着朱永兴笑着挑了挑眉毛。
“殿下恕罪,妾身便不起来迎驾了。”
“呵呵,赦你无罪。”朱永兴开心地摆了摆手。来到床榻前在梦珠让出的地方坐下,一手搂肩,一手轻轻抚摩着梦珠的小腹,似乎在努力感觉一个小新生命的躁动。
“最好是个男孩。”梦珠感受着朱永兴的温情和喜悦,好半晌才幽幽地说道:“象殿下一样英武,让众人仰目。”
朱永兴贴着梦珠的脸蛋亲了亲,笑道:“女孩也好,象你那样美丽。”
“先是男孩,以后再生女娃。”梦珠有些执拗地强调道:“若是殿下有了新欢,瞧不上妾身蒲柳之姿——”
“胡说什么?”朱永兴拉着梦珠的柔荑,凑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说道:“别没事就瞎想,以后啊,咱俩是要白头偕老的。嗯,信不信我能不让你的肚子空着?男娃、女娃的,让他接上溜儿。”
咯咯咯,梦珠笑得开心,将头埋在朱永兴怀里,好半晌才抬头说道:“这下龙儿可得意了。妾身受不得鞍马劳顿,也不能那个,侍候殿下。嗯,听说殿下又要出去些时日,是那个海边?”
“是下龙。”朱永兴摇了摇头,说道:“怕是带她去也不肯呢,晒黑了可要了她的命了。”
“晒黑点怕什么,殿下可敢跟妾身打赌,看她愿不愿去?”梦珠调皮地扬了扬下巴。
朱永兴并不答话,用手指托起梦珠的下巴,低下头,向湿润馨香的红唇上吻去。
………………
出楚雄,走双柏,在元江沿岸上船,晋王李定国带着十多个亲兵,还有幕僚高应雷顺江而下,可谓是行色匆匆。
江水因为雨季而涨了很多,江上的船只也日渐增多,由于取消过多的关卡,采取落地报税制,少了盘剥的滇省商业开始呈现复苏的势头。晋王李定国搭上的这条船便是一个商人从下关运送雄黄出口的货船之一。
晋王李定国虽然严令部下不许表露身份,但商人却是最会察颜观色,区分各色人等的。在船上一路招待甚好,言辞恭敬。
这一天晚上,船只都靠岸下锚后,船主带着几个伙计上岸采买了些吃食,烹制完毕后,盛情邀请李定国等人共同进餐。酒酣耳热,言谈甚欢。
“此番售完货物,小人非要去湄公省看看。”几杯蕃薯酒下肚,船主的脸红了起来,舌头也有些大,“岷殿下若在滇省主政,这清军怕是再难打过来;若是岷殿下——嗯,这湄公省看来才是岷殿下日后的根基,最是安稳。”
“你是这么想的?”高应雷有些奇怪地问道:“岷殿下正坐镇蒙自,怎么会——”
“不是我这么想,而是我听别人这么说,觉得很有道理。”船主很有些惆怅地连连摇头,缓缓说道:“在下关吃饭时,听到一个家伙大放厥词,说什么岷殿下离经叛道,乱改国法,必然是天怒人怨。待到皇上从缅甸回来,便要拔乱反正,重掌朝纲,肃正国法。嘿嘿,嘿嘿。”
李定国目光一闪,隐有愠色。那帮官员闹腾得越凶,对自己越有些不利,岷世子现在隐忍,可不代表会一直如此。看来,此番前往唔谈还是很必要的,免得岷世子胡乱猜疑,使抗清大局能够稳定下去。
“也是啊,岷殿下到底还是要听皇上的,以后如何还真是不好说。”船主喝了口酒,继续说道:“就象岳爷爷,多大的本事,多大的功劳,就要直捣黄龙了,还不是被十二道金牌给召回,冤死在风波亭了。我这么仔细一想啊——”船主露出了得意的神情,好象在说“看我多聪明”似的,“岷殿下是谁啊,能掐会算,哪能那么窝囊?这东抢西占,可有不少是海外蕃国的地盘,岷殿下这是留着后路,准备到海外称王呢!”
“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也未必是真。”高应雷模棱两可,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
“管他真假,老百姓就认一个理儿,跟着岷殿下才有好日子过。”船主醉眼惺忪,感慨道:“我也这么觉得,在岷殿下治下好好干,说不定也能弄个爵位,见官不拜,年节有赏……啧啧,多风光。”
“当家的,你又喝多了,被人套着乱说话。”顺着跳板快步走上船一个女人,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人未到,已是一串的数落,“岷殿下身份何等尊贵,岂是咱们小民能够随便议论的?”
“官府,官府不是说了,不以言罪人吗?”船主缩了缩脖子,低声辩解。
“岷殿下当政的官府是这么说,以后皇上的官府又是什么章程?”女子沉着脸说道:“罢了,罢了。反正出完这次货,咱们就搬家,到湄公省垦上几十亩地,好好过安生日子。走船行商有风险,这争权夺位的,咱们也管不着。”
“听说到四川垦荒,政策更优惠。”高应雷试探着插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