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第1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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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象过了午时?刚才吃饭时连碗酒也没有,这断头饭还真是差了点。”广国公贺九义自嘲地一笑,认为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虽然被关押的时候并没有受什么罪,但心理上却饱受折磨。想必岷殿下已经回来,终于要处置自己了。
“贺九义,虽无勾结反叛之行,却有隐瞒不报之罪,军法部合议。降爵两等,以观后效……”
贺九义躬身听着宪兵军官朗朗读完,还没有反应过来,依旧在等着最后的处罚决定。
脚步声响起,三个宪兵转身走了,这才让贺九义惊觉过来,抬起头,迷惑不解地眨着眼睛。
“哈哈,老贺。你发什么傻呀?”随着爽朗的笑声,汝阳王马宝大步走进了院子,笑着打趣道:“怎么,还舍不得这屋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贺九义依旧如在梦中,难以置信地说道:“难道,就这么,这么处置完了?”
“那你还想怎样?”马宝扬了扬眉毛。笑道:“降了两级爵位,国公变成伯爵。你倒捡了便宜似的。”
贺九义想了想,突然向着马宝深施一礼,说道:“多谢王爷美言,九义方能不死。”
“哎?”马宝一侧身,不受贺九义的大礼,说道:“要谢。你就谢殿下。殿下曾言: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对你呢,小惩大戒。这份恩典,你日后再报吧!”
“殿下隆恩,末将定当以死报效。”贺九义胡乱找了个方向。拱了拱手。
“今日却是双喜临门,走,随我去。”马宝扯住贺九义便向外走,感慨道:“殿下确实隆恩深重,一会儿呀,你便觉得以死报效都不够了。”
贺九义不明所以,跟着马宝走出被囚禁的院子。外面马宝的两个亲卫正牵马等候,众人翻身上马,奔驰而去。
行不多时,众人便来到一个村子,在一处院落前刚刚停下,屋内人已经听见马蹄声,急急忙忙迎了出来。
“爹,爹。”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跑得飞快,叫得欢实,一个妇女跟在后面,不时抹着眼泪。
贺九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马上滚落下去,迎前几步,男孩子便扑进了他的怀里,几颗泪珠立时便夺眶而出,嗓子却哽住了………
那个时代的人表现感情当然不象现代一样奔放无忌,何况还有马宝等人在旁边。贺九义也急着想知道事情的究竟,便很快收拾起情绪,让妻子带着孩子进屋,他转身准备询问马宝。
“我军元江大胜,斩杀、擒获吴逆亲信将领数名。”马宝让几个亲兵把带来的粮食、肉蔬等物送到屋里,主动对贺九义解释道:“岷殿下便与吴逆作了个交易,用吴逆亲信将领的首级换回了一些失陷的眷属。贵夫人与孩子,却是岷殿下特意点名向吴逆索要的。今日刚至,吾便催着军法部前去释放于你。”
明白了。贺九义稍微一想,便知道岷殿下虽有意小惩大戒,但毕竟还是不太放心。或许做出了轻重两个处置方案,看情况而决定。从吴三桂手中将自己的妻子换回,自然不再疑虑自己投降反叛,对自己的处置也就只是降爵两级。
尽管如此,贺九义还是感激莫名。不过是两级爵位,能与家人团聚,这可是比什么都强。
“殿下隆恩,我当去叩谢感激。”贺九义向马宝拱了拱手,说道:“还请王爷——”
“殿下却是不在此地。”马宝摆了摆手,说道:“殿下亦交代过,无须繁文琐节,拜谢感谢,只要平朔伯以后能尽忠职守,便足矣。”
“请王爷转告殿下千岁,贺九义定当以死效忠,以报答殿下大恩。”贺九义郑重地拱了拱手,停顿了一下说道:“殿下早有进取广西之意,九义不才,愿以老马识途之能,为殿下效微薄之力。”
马宝很赞赏贺九义的头脑,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平朔伯此言正合殿下之意。我简单点说,也不耽搁你们夫妻团聚。元江之战我军虽胜,但滇省清军犹有战力,且动向不明,殿下无法派出更多军队,进取广西只能调动一万人马。初步计划是破镇南关东进,先头兵马已向七溪靠拢驻防。平朔伯久在广西,熟悉人文地理,可提出一份进兵攻略。嗯,五日后,平朔伯须至军营报到。呵呵,大军未动之前,晚上还是可以和夫人相聚的。”
“末将遵令。”贺九义躬身拱手,态度恭谨。
“广西战区能否开辟,可就看咱们最终制定的计划能否被殿下首肯了。”汝阳王马宝很是期盼地拍了拍贺九义的手臂,又简单说了几句关于贺九义家人以后的安置,便带着人上马离去。
贺九义看着马宝等人走远,方才急步入院,和妻儿团聚,互诉离别经历和相思,又哭又笑,尽情地渲泄。
………………(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海上武装,广西之弊
贺九义,虽然在广西驻扎过,熟悉地理人文,但进取广西却未必一定要有他。而且,经过朱永兴的调整,贺九义从广西带来的士兵大多归于晋王李定国,将领则被分散安插,就算贺九义想反叛,也掀不起风浪。
但收服贺九义却是朱永兴所要达到的目的,手下将领虽多,但可作为绝对亲信,并会以死效忠的,现在也还不好确定。毕竟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虽然自己身先士卒,屡战屡胜,已经建立起了威信。但谁知道那些将领的尊敬是对朝廷留守的,还是对一个英明主上的。
所以,不能看表面的现象,还要将尽可能多的人绑上战车,形成共同的利益,这样才能使朱永兴拥有对抗朝廷、皇帝的资本。
永历对于日后的发展是个麻烦的存在,可现在还必须有这么个存在。这是让朱永兴左右为难,并冥思苦想也找不到好办法去解决的一个难题。尽管他在刻意去淡化封建君臣的理念,比如偷换概念,多提国家、民族,而少说忠君之语,可人们心中根深蒂固的思想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当然,事情似乎正在向好的方面发展。赵王白文选将兵马调到了滇西北,晋王李定国也做出了类似的表示,这使朱永兴能够派亲信镇守在滇缅边境,使他能控制或封锁在缅的永历和小朝廷,使不利于他的旨意或消息传不进来。或者,可以继续伪造圣旨,使事情的发展更有利于自己。
朱永兴曾经担心郑家的人如果都身居要害,日后会尾大不掉,便把长史易成调离身边的一段时间。但现在他又决定在与安南郑氏谈判结束后,再把易成调回来。因为他需要这么一个狗头军师,给他出阴谋诡计,帮他去干见不得光的事情。
人的脑力和精力是有限的,朱永兴更要专注于战争,尽管形势已经大有改观,但依然不可掉以轻心。想法当然是好的。把清军牵制在云南这块瘴疠、多山之地,不断歼灭清军的有生力量,并且消耗清廷的钱粮。可要是一着不慎,也有被清军打败的危险。
进取广西是早已有之的计划,但直到现在,朱永兴依然不敢放手施为。为了防备滇省清军的反扑,他也就只能抽出一万兵马给马宝,并且谨慎地将进攻广西的作战计划后延。
但上天终于还是青睐于朱永兴,而这也是他自己努力筹划的结果。他交代郑砚北派人至庯宪可不只是做主意。还特意指点了些人名地名,要郑砚北的人留意联系,或通过其他华商散布消息。现在,终于有了令人惊喜的收获。
其实,自征讨安南成功,获得在庯宪建商馆的权利,以及红河的航行权后,西南明军与东南沿海的郑成功、张煌言等联络的陆上—海路交通便已经被打通了。只是没有海船。朱永兴又无法完全相信那些华商,便只请他们代为联络。散播消息,并没有冒险派出使者。
“陈将军,不必多礼,请坐。”朱永兴心中狂喜,却故作矜持,向着这位历史名人伸手示意。
“谢殿下。”陈上川犹豫了一下。在侍卫搬来的凳子上坐了小半个屁股。
陈上川少时家境颇为富裕,兄廷川经商,迁居海南。陈上川少年聪敏,学制艺,善诗能文。明崇祯十四年考试生员。十五岁被录入高州府学。清顺治三年,桂王朱由榔在广东肇庆即帝位,改元永历,明朝遗臣将士坚持抗清斗争。同年,刚满二十岁的陈上川齐文从武,加入了永历政权的抗清行列,并曾在晋王李定国攻打广东时,屡立战功。
历史上,在永历死后,陈上川被台湾郑经授予高(高州)、廉(廉州)、雷(雷州)三州水陆总兵之衔,与郑经委任的龙门水陆总兵官杨彦迪一起,继续转战钦州湾。
三藩之乱失败后,在广东沿海转战二十余年的陈上川和杨彦迪见清朝逐渐强大,台湾郑氏已衰,反清复明无望,便一起率领部队,从北部湾奔投安南,写下了中国历史上最大规模军队远离祖国故土奔赴异国他乡另寻安身立命之所的悲壮画卷。
现在呢,陈上川和杨彦迪还是领着永历朝廷所授的官职,不过是参将之衔。同时,他们还负责保护金、厦郑氏派往东南亚各地贸易的商船的安全,并经常护送郑氏商船出入安南、高棉、暹罗等港口,以确保郑氏商贸顺利。这一次,陈上川也是护送商船至安南,却意外地从华商口中得到了令人振奋的消息。所以,他把护送商船的任务交给了副手,急忙赶到庯宪,又换乘内河船只,直入安南。
朱永兴态度和蔼,详细询问了广东沿海、北部湾一带的情况,终于弄清楚了目前散落在周围海上的都有哪些武装力量。
十七世纪中叶,北部湾的武装力量很多,清朝统称之为“西贼”、“海盗”。但其中有些是真海盗,不少则是沿海民众,尤其是蛋家、渔民;还有不少是与清朝对抗的南明武装或反清势力。
朱永兴暗自盘算了一下,目前有可能听候调遣,并成为西南抗清势力一部分的:有盘踞龙门岛的南明靖氛将军邓耀所部,在北部湾活动的陈上川所部,还有杨彦迪。只是,这些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陈将军,你处官兵携眷带属,又偏处荒岛,生活不易吧?”朱永兴很是关切地问道:“还有邓耀将军、杨彦迪将军那里,情形如何?”
陈上川苦笑了一下,说道:“清廷沿海封锁甚严,物资补给困难,情形倒是差不多。”停顿了一下,他的面容又坚定起来,慨然道:“纵然艰难,中兴之志却万不敢忘。”
朱永兴赞赏地点了点头,肃然说道:“我军不日便要进取广西,当令陈将军、邓将军、杨将军率水师助战,有何困难。事先言明。若到时殆误军令,军法无情。”
不是商量,不是求恳,就是命令。既然我是朝廷留守,既然你们是南明将官,那就要听我号令。要是不听。那对不起,你将被排除在外,宁缺勿滥,我也不缺你那棵葱。什么叫坚毅果敢,什么叫杀伐决断,朱永兴认为给陈上川留下这个印象,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朱永兴相信历史上的评价:陈上川既善书能文,又机智勇敢,一生以反清复明为大业。生性刚直不阿,气节宏大,誓死精忠报国……同样,他也相信邓耀和杨彦迪在自身困难的情况下,会对自己的安排感到满意。
而且,从历史上的资料来看,陈上川和杨彦迪虽然后来接受了台湾郑氏的任命,却不是郑家嫡系。受到排挤和歧视是比较正常的事情。否则,他们也不会在郑氏尚存的情况下。不去台湾,却远走安南。
陈上川凛然起身,躬身拱手,恭谨地说道:“殿下有令,末将敢不遵从。至于这困难吗——”
“先不要说。”朱永兴抬手制止了陈上川,笑着说道:“且近前来。听听吾的安排。”
陈上川走上几步,在桌案前注目观瞧。朱永兴已经摊开了地图,指点着讲解起来。
………………
两日后,陈上川由保河出发,沿红河而下。再走庯宪,返回海上。与他同行的则是曾去高平当说客的民政部侍郎宗守义,身上带着谕令和印信,前往邓耀和杨彦迪那里联络。
不管是南明的抗清部队,还是海盗,在海上的武装,都是以海洋为依托、以武力经营海上事业。但在海上纵横,还是必须有陆地作根基,或屯兵驻船,或筹集粮草物资。就连郑成功,也因为所属军队庞大,而领土太少,筹集粮饷也时常面临困难,不得不采取以商养战的策略。更何况这些只占据些荒岛的小股武装。
至于上岸筹集或抢掠,随着清军在陆地上的统治越来越巩固,封锁越来越严密,这个渠道也变得越来越困难。而且,这其中还涉及到了“迁海”令的问题。
历史上,清廷断然决定实行大规模的强制迁徙濒海居民的政策,也就是“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