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兽(起点)-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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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骳hūn加一块儿的价钱!”
漫不经心地瞧着庄家荷官收小赔大,金善喜眉目不动地再次扔了几块大洋在写着‘大’字的白布上:“能有这手面的改天找个认识的引荐引荐,倒是也能凑一桌小玩玩了!可就是不知道这位南爷住哪儿?这要是隔着家里头太远了,我这一场玩下来好几个时辰,家里头那老棺材瓤子指定就得出去寻那小狐狸jīng!”
“南爷家就住在大栅栏北边盐井胡同,门前一对儿石狮子,两边八根拴马桩,一眼就能认出来”
有一搭没一搭的撩拨着话头,金善喜压根都没留神桌子上的输赢。等得说话说得口干舌燥时,这才发觉搁在自己手边的两瓶洋人汽水儿已经喝了个jīng光,自己面前的桌子上也堆起了百十块大洋!
眼瞅着自己刚押到了桌上的五块大洋又叫庄家荷官翻了倍的推回来,金善喜jīng神头不禁一振。从烟盒子里摸出根烟卷朝着嘴角一叼,金善喜抬手便把十块大洋重新推了回去:“再押个大的”
也许是因为金善喜敬骰神的时候手面够大,又或许是因为金善喜的赌运亨通,连着押了好几把,金善喜没把都能赢个对开。几把骰子摇将下来,金善喜面前的大洋又多了差不离小一百块。
眼看着金善喜已然把全副心思都放到了耍钱上面,跟在金善喜身边那俩打扮成碎催的小徒弟小宝子不禁有些着急起来。趁着金善喜又赢了一把的时候,小宝子悄悄地把嘴巴凑到了金善喜的耳朵边低声说道:“婶太太,这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吧?”
赌xìng正浓、手风正顺,耳听着身边那小徒弟催自己起身离开,金善喜顿时满脸不高兴地横着膀子把小宝子搡到了一边:“懂什么呀你?踏实跟一边儿待着,耽误了你姑***正经事,你吃罪得起么?去,给我出去买俩桃儿,要脆的!”
被金善喜搡到了一旁,满肚子委屈的小宝子眼睁睁瞧着金善喜全然都忘了自己来这赌场的缘由,只得扭头在自己身边的小兄弟耳边说道:“这场面怕是不对,你在这儿看着,我去找九猴儿哥和相师哥来!”
交代过自己身边的小兄弟,小宝子扭头出了赌坊奔了大街上。可才刚走到大街上没片刻的功夫,小宝子身后已然传来了个听着叫人浑身起腻的烟油嗓声音:“我说这位小爷,借问您一声,这左近有卖核桃酥的地儿没有?”
还没等朝着那声音转过了脑袋的小宝子开口说话,一条绣着兰花的丝手巾已然拂过了小宝子的脸庞。伴随着一股闻着叫人觉得心头发蒙的香味入鼻,小宝子顿时觉着眼前一黑,脑子里骤然昏乱起来!
仗着脑子里多少还有一丝清明,小宝子用尽了全身气力,一头朝着身边一处买零嘴吃食的摊子上撞了过去
远远地瞧着小宝子一脑袋撞得那零嘴吃食摊子人仰马翻,再看着个身穿长衫、脑袋上还扣着顶礼帽的中年人搀扶起了小宝子、给那吃食摊子的小掌柜赔了几个钱之后拉着小宝子朝着人堆里钻,留在街面上替小宝子望风的另外两个小徒弟顿时一蹦老高!
老早就知道天桥地界上有拍花子的,可没想到今儿还真见着了,居然还就把手伸到了自己的同门师兄弟身上?!
都不用商量,两个望风的小徒弟一个撒腿朝着那拽着小宝子朝人堆里钻的中年人追了过去,另一个扭头就朝着街边不远处九猴儿待着的茶馆冲了过去!
说来也巧,九猴儿刚好从茶馆里头溜达出来,好悬就叫那报信的小兄弟一脑袋撞在了怀里。三言两语的问清了原委,九猴儿也是拔腿就朝着报信的小兄弟指点的方向追了下去,头也不会地朝着那报信的小兄弟撂下了一句话:“赶紧去寻相师哥!”
第一百零一章 拍花恶人
() 打从接了小宝子被拍花子的弄走的消息起,相有豹跟燕泥鳅都没打招呼便撞出门来,让纳兰赶紧的领着谢门神家的几个孩子先回火正门,再安排另外两个就在左近的小徒弟收拢其他散开来打听消息的同伴,扭头就想要奔了小宝子被拐走的方向!
可那俩就在左近的小徒弟知道了信儿之后,登时就跳着闹着要跟相有豹一块儿去救小宝子。还没等相有豹说话,站在旁边的纳兰已然是柳眉倒竖,葱白似的手指头弯成个凿子,狠狠凿在那闹腾着的小徒弟脑袋上,脆亮着嗓门朝着那俩小徒弟娇声吼道:“这还嫌不够裹乱的不是?都给我麻溜儿消停了待着!”
就当时纳兰那眼神做派,甭说是那些平rì里见惯了纳兰温柔娴静、敬老爱幼模样的小徒弟,就连站在一旁的相有豹都险些吓一哆嗦——合着这真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肚里有货不在嘴上?
甭看纳兰平rì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一副小家碧玉模样,这真要是来了什么是非风雨,那也是能挑大梁能扛事儿的人物!
估摸着也是瞧出来相有豹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不那么对劲,纳兰的脸上骤然一红,低着头朝着相有豹嘀咕道:“你先去救小宝子,我就在这儿待着收拢散门里出去的小徒弟!这儿要是没个人镇着场面,只怕这帮孩子里有一个挑头吆喝的,剩下的就全都得跟着寻小宝子去!”
一时也顾不上许多旁的,相有豹想都不想地抓住了纳兰的巴掌:“天桥上人杂事儿多,师妹你千万多加小心”
低垂着头,纳兰脸上压根就瞧不见是什么脸sè,倒是从耳朵后头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你也是赶紧的去把小宝子寻回来!”
低声答应着,相有豹一把拽过了方才来报信的那小徒弟,直奔着出事的地方冲了过去!
虽说在四九城里待着的时候还不长,可从自己师傅那儿,相有豹早也耳闻过那些拍花子的家伙到底是做的怎样丧心病狂的勾当!
但凡有叫那拍花子的主儿弄走的孩子,先就捆起来藏在个隐秘的去处,堵上嘴不给吃喝、连眼睛上都得拿着黑布蒙起来,便溺也都逼得那些孩子弄在自己身上,折腾得那些孩子浑身臊臭。一两天下来,活生生就把那些个被拍花子弄来的孩子折磨得三分像人,七分似鬼!
等这之后,也甭管是三伏天还是三九天,一桶凉水洗刷了那饿得半死、浑身没了丁点气力的孩子身子,旁边站着俩手里捏着竹枝条的打手,这就开始问那孩子还记不记得自己叫啥?家住哪里?爹妈是谁?
有说记得的,那竹枝条顿时劈头盖脸的就打将下来,直打得那孩子身上没了一块好皮肉,那拍花子的主儿还把这等酷刑取了个风雅名字,叫做——雪泥鸿爪!
几天下来,任凭多硬气的孩子,差不离都给打得丧了胆气。这时候再给那孩子换上身衣裳,叫那孩子做些杂活儿。时不时的,就会有人猛不盯在那孩子耳边叫上那孩子一声名字,但凡那孩子略有反应的,顿时就是扒光了又一顿毒打!
就这人间地狱般的rì子熬上半年,拍花子的主儿也就会把那些巡驯服了的孩子分成个三六九等——相貌俊俏、体面伶俐的算作一等,卖到大户人家,给那些不能生养的富户人家当儿子传宗接代。
身强体健、瞅着还能当个劳力的孩子算二等,自然是卖到了四九城周遭乡下,给那些家里头没有劳力的庄户人家当了长工!
至于第三等的孩子,差不多都是那些身子骨弱、模样也不济的,换个仨瓜俩枣的就扔进了那些煤窑、砂场,半真不假的签了张一辈子的身契,活一天干一天的牛马活儿,干到死了算完
再有一等更为丧了天良的,那就是把那实在是没法驯服的孩子毁了面容、割了舌头、残了肢体,再扔到街边去要饭!每天大早上远远的有人看着,到了晚上一总收了乞讨来的钱,再拿着个架子车,拖猪狗一般把那些口不能言、四肢皆残的孩子拖回去灌几口残羹剩饭。
要是撞见有没能熬得过去的苦命孩子,那些拍花子连一领草席都不肯给了那些没熬过去的孩子,只是朝着那没熬过去的孩子唾上一口,再骂几声‘晦气’,就此扬长而去,任由那没熬过去的苦命孩子暴尸街头!
只一想到小宝子已经落到了这帮子连人味儿都没了的拍花子混账手中,相有豹顿时铁青着面孔,先是拽着那来报信的小徒弟一路疾行,到后来瞧着那小徒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索xìng把那小徒弟一把提起了搁在了自己的肩膀头,照着那小徒弟指点的方向狂奔起来。
火正门里这些个小徒弟,全都是跟着九猴儿在破庙里挣扎求活过来的,一些旁门左道的求生法子,也多少从九猴儿那儿学了一星半点。顺着扛在自己肩头的那小徒弟指点的方向看去,在墙角边、树干上、台阶旁,甚至是些商铺门面搁在门脸旁边的门板上,全都拿土坷垃画了个猴儿图案。虽说只是寥寥几笔,但估摸着是那些孩子常拿着这猴儿图案当了暗记,瞧上去倒还真觉得那猴儿花得活灵活现,颇有几分灵动神韵。
越是顺着街边上留下的记号一路急奔,相有豹就越觉着自己靠近了天桥地界西边的捣药胡同。当相有豹远远瞧见个挂在胡同口前的捣药杵时,九猴儿猛不盯地就从路边一家杂货铺里窜到了相有豹的面前,迎着相有豹高声叫道:“二叔,你怎么才来呀?我这儿都吃了这家掌柜的半斤山里红了!你要是再不来,你给我那几个大子儿不够结账,人家掌柜的可就要把我押这儿打短工还债了!”
横着身子挡在了相有豹的面前,九猴儿一边大声朝着相有豹吆喝,一边却是着急慌忙地朝着相有豹挤眉弄眼,嘴角还一个劲地朝着旁边歪斜,显见得是在提醒着相有豹周遭有不对劲的情形!
眼皮子都不带眨巴,相有豹抬手把扛在肩头的小徒弟放了下来,翻转巴掌便朝着九猴儿脑袋上狠狠扇了一记:“叫你别四处乱跑,你倒好,我看个拉洋片,你就跑得没了人影儿!这要是叫拍花子的把你给弄了去,我可怎么跟你爹娘交代?!”
言谈之间,相有豹一双眼睛却是不着痕迹四处打量了一番。顺着九猴儿歪嘴指示的方向,相有豹很快就瞅见在捣药胡同的胡同口对面,有俩共坐着一条长条凳子的中年汉子,手里头捏着花生慢悠悠朝着自己嘴里扔,两双眼睛也是顺着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上下打量。再仔细瞧瞧那长条凳子下面落着的一大堆花生壳,显见得这俩人已经在这儿坐了不少时候了?!
看着相有豹也觉出来那俩坐在长条凳子上的人不对劲,九猴儿指着胡同口一家二荤铺子叫嚷起来:“二叔,您可答应过要带我吃馆子、见荤腥的!这眼瞅着都天黑了,我可真饿了啊”
大大咧咧地一挥手,相有豹那佯装出来的大方模样像极了那些刚进了四九城里看新鲜的外路客人:“那吃过了饭可得赶紧往回赶,要不天黑透了都到不了家了”
嘴里吆喝着些不着四六的话语,相有豹领着九猴儿和另一个小徒弟走进那家二荤铺子,要了三碗宽韭菜叶儿白面条和一碗软溜肉片,再烫了二两老白干,埋头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
瞅着相有豹先是就着那软溜肉片喝完了二两酒,再把那软溜肉片里的汤汁分到了三个人的面碗里,两个坐在长条凳子上的中年男人彼此对望一眼,全都把目光转向了旁的地方
带着孩子来四九城里看新鲜的外路客人,差不离一多半就是京城里力巴行中扛活的主儿。平rì里在四九城里吃大苦、受大累,好容易攒了几个钱回家,在家里边那些没离开过村子周围方圆十里的乡亲面前,可是得把四九城里吹得花团锦簇,天下无双!
可真要是领着村里的亲戚孩子进了四九城,这力巴行里养成的毛病却是怎么都改不过来——力巴行里的苦力,累了一天下来,从来都是叫一碗软溜肉片、一碗宽韭菜叶儿面条,烫上二两老白干喝了活血解乏的当口,还得特意交代二荤铺子里那软溜肉片得记着宽汁儿。
等得就着那软溜肉片喝完了二两老白干,在就着那菜里的汤汁拌着面条大口吃了,这才能踏踏实实睡上一觉,明儿再去拿着气力换个饭辙!
就这样的人物,天桥地界一天都能见上百十来号,自然是没啥稀奇了
拿眼角瞅着那俩坐在长条凳子上的中年男人不再盯着自己敲,相有豹一边低着脑袋拿筷子挑着面条,一边朝着九猴儿低声问道:“瞧明白小宝子叫他们弄哪儿去了么?!”
同样埋头用筷子挑着面条,九猴儿拿着筷子头轻轻朝着捣药胡同口上一处窄门脸指了指:“进那门脸里头去了!以往逛游天桥的时候我走过这条胡同,这门脸里头的宅子后面还有条夹壁墙巷子,顺着胡同口儿绕着看的话,估摸着前后都开着小角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