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南宋-第3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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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这次只带两名卫兵,身份却变成了陕州结盟使。
对于有志抗金的宋将所释放的善意,狄烈自然不会回拒,于是邵兴就以陕州军代表的身份,随军行动——当然,也只是随军行动而已,其余作战、军议之类的,却不是他这样的使者所能参与的。
邵兴与狄烈接触的时间也不算短了,知道这位天诛军主是什么性子的人,因此也不绕弯子,一进门,就直奔主题:“贵军可是要围攻长安?”
狄烈笑笑:“当然,否则你以为我这上万大军跑来这里,仅仅是向娄室、斡鲁打个招呼么?”
邵兴窒了窒,他不过是学着文人的说话腔调,想引出个话头而已,而狄烈这种带着后世调侃意味的说话方式,邵兴还真有点不适应,也不知道怎么接话茬,只好自顾自把话说出来:“金军对长安志在必守,而贵军对长安志在必得。双方兵力相若,贵军还有后续数万大军,兵力确实达到了五则攻之,但长安城防……说实话,兴曾在年前到过长安,彼时之残破,比之陕州尚有不及。而今日所见,堪称天翻地覆,不可同日而语,便是十万大军,也取之不易啊!”
狄烈点点头,表示同意,以这个时代各国的攻坚能力,这样一个万人戍守的坚城,没有个十万八万军兵,加上长期围战,还真打不下来。
邵兴顿了顿,直直盯住狄烈,放缓声调道:“敢问狄军主,天诛军,还有多少粮秣?”
邵兴这话一出口,狄烈与凌远等诸参谋相视一笑,明白邵兴的意思了。
四万大军围城,还有近万战马、骡子、牛羊,这每日粮秣的消耗,是何等的惊人。若非秋收已近,纵然狄烈再怎么想出手。也断不敢拉出这么一支庞大的军队,千里奔袭作战。
邵兴的担心不无道理,四万大军顿于城下,每日流水价的消耗,如果拖个三五月,就算是宋、金两国都承受不起,更别说象天枢城这样仅占居河东一路的地方势力了。
对方这么推心置腹,狄烈也就很坦诚地回答:“顶多支撑一个月,再久一点的话,后方就会出乱子。”
甭管哪个时代、哪种性质的势力。“无粮不稳”这句话都是适用的。
“一个月?!”邵兴脱口惊呼。脸色发白,仿佛看到某种可怕前景,“若一月取之不下,大军后撤。断粮之军势必军心涣散。此时金军若衔尾追击。后果不堪设想……不行!我得立刻赶回陕州,请抚帅做好接应贵军及断后的准备。”
对方如此真诚,狄烈以下天诛军诸参谋。都颇为感动,也不忍让这位盟友太着急。
凌远走到邵兴跟前,执其臂摇了摇:“无须担心,十日之内,必破长安!”
邵兴刹时瞪大眼睛,嘴巴又一次张大——天诛军,难道又要上演一出比强渡黄河更不可思议的诡战?
……
不管采用怎样的攻城战略,那条护城河总是绕不过去的坎。历来攻城战,首先要对付的,不是城头上的敌人,而那一条宽深的壕沟。
强攻护城河,天诛军有过一次经验——寿阳之战时,就曾以长达百丈的搭挂棚,堆土填壕,最终填出了一条通道,顺利破城。但对长安,显然不能用这样的法子。
首先,长安的护城河,引的是渭水之水源,可不是寿阳那样的小溪流,填壕难度很大;其次,长安城防,远不是寿阳所能相比的。天诛军利用搭挂棚长龙,夜间施工,就令寿阳守军无可奈何。但若在长安玩这一套,就要做好被满天石矢打击的心理准备。
长安城头,聚集了金西路军从整个京兆府搜集而来的数十架双梢、三梢、甚至五梢砲,更有双弓、三弓床弩十余具,全部陈列于东、北两面(天诛军攻来的方向)的矩形马面角台上。在这些打击距离达数十步甚至上百步的大型守城器具的威胁下,想再玩一次通道填壕,几乎是不可能的了,除非原意承受不断被摧毁与杀伤。
狄烈与他的将军及参谋团,研究出的对策就是——不能从地面进击,那就从地下,堵不了就疏。
截源疏流!
八月二十五,长安攻坚战,第一阶段开始。
首先是截流,即截断渭水贯入长安水源。长安的水源,主要来源于两条:一条是自西而东,贯城而过的渭渠,一条则是自北而南的渭水支流,同样灌入渭渠内。所以要截流,就必须同时截断两段水道。渭水在长安西北,距离十余里外,尽在天诛军控制之下,截流没有问题。经过实地考察,听取工兵营中有河工经验的士兵建议,最终选定在西、北两处渠道狭窄处,堆土截流。
而另一边,长安城正北一里处,隧道挖掘工作也正式启动。
辅兵工作时,战兵也没闲着。张宪亲自带队,率半个混成旅,直接堵住乌鲁撒拔的骑兵营寨,让对方连门都出不了,以免干扰截源疏流计划。原本还有将领建议干脆直接敲掉乌鲁撒拔的骑兵寨好了,但张宪表示不同意,认为破其寨容易,但围歼千骑却难。究竟是让乌鲁撒拔老老实实呆在他的营寨里干瞪眼好呢?还是攻破其寨,使得金军骑兵四下分散,时不时骚扰天诛军辅兵截河好呢?答案不言自明。
金军步军不敢出城,骑兵不能出寨,只能眼睁睁看着贯城而过的清亮河水,一天天变黄浊,由流动变静止。
八月二十八,西、北渠道的截源完成,渭水断绝;两个时辰后,掘道工兵也汇报总指挥部,隧道壁泥土已出现水渍……
当夜戌时,所有工兵退出隧道,而总量为两千斤的炸药,也已完全送入隧道,用油布密实包裹,堆叠在隧道壁。
隧道中,火花闪耀,导火索急剧燃烧,爆破手粗浊地喘息、沉闷匆促的脚步——这一切,组合成了长安城金军的溃灭前奏。
彻夜难眠的娄室、忧心忡忡的斡鲁,打着火把巡城的众多金兵,同一时间,俱听到一声大地惊雷,整个长安城都在这惊雷声中跳动了一下,仿佛地龙翻身、天崩地陷。
长安城内刹时乱成一窝粥,到处一片哭喊、惊嚎、打杀之声,更有火头处处,照得人影扭曲,那是趁火打劫的先兆……
在一片纷乱当中,没有人留意,后院的井、门前的渠、还有那一条纵贯全城的宽长的渭渠的水位,迅速下降……
城北一里外,天诛军工兵所挖的隧道,突然喷出大股激泉,水势汹涌,声威浩大。滚滚涌泉,顺着工兵们预先挖好的水道,奔流而前,直流向南,汇入渭水南渠支流……
天明之后,当守城的金军拖着疲乏的身躯,带着镇压城乱的疲惫,重登城楼之时,骇然发现,一夜过后,护城河竟变成了淤泥沟。唯见满渠蹦跳,不断鼓动鳞腮,瞪着死鱼眼,嘴巴一张一合的濒死之鱼……
长安攻坚,时机成熟。(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 决战长安 (上)
目睹这惊人一爆,天诛军欢声雷动,许多辅兵将手中的锹镐土筐高高抛起。
最惊喜的要数邵兴,一脸激动地对身旁的狄烈道:“如此一来,城中水源用度必定紧张……金军,怕是坐不住了。”
狄烈摇头,满面遗憾:“金军坐不住,我军也一样啊!若是与金军熬下去,十天半月之后,金人缺水,我军缺粮,而且九月之后,秋爽马肥,正是金军铁骑四出驰援的最佳时机。”
长安必须是强攻而不是围困,多拖延一日,就会令金东路军多一分迟疑——究竟是继续南略,追杀宋主,还是将大军抽调回来,进攻潼关,解围长安?狄烈必须斩断金军的念想,让一切按原来的轨迹继续。
“我军等不起,必须速战速决。”
这是狄烈与天诛诸将最后的决断。
八月二十九,凌晨,天诛军正式向长安城发动进攻。只是攻击方式与金军想像中的使用鹅车、飞梯、洞屋、攻城木楼……等等攻城器具,大军列阵,蚁附攻城不同,天诛军只出动了五百余人,攻城器具也只使用了一种名为挖洞车的掘城工具。
但是、但是,最让金军出离愤怒的是,这掘城的军兵,却不是真正的天诛军兵,而是金人!
在抢滩登陆战中,二千五百金军被打垮,除了三百骑兵与少量步卒幸运逃生,上千人被炸死、杀死,俘虏超过八百人。这其中又有三分之一受伤甚重。熬不过多少时日,最终剩下能跑能动的,也就五百出头。
经过甄别,其中有大半是契丹、渤海、及燕地汉人,只有少量女真人及关陕本地人。这倒不奇怪,黄河阻击,金军方面是下了血本的,除了辅兵,绝大多数正兵都是西路军从西京云中过来的老底子,辽人居多。燕地汉人也不少。
天诛军没杀这些俘虏。当然,也不能白养着,譬如前面掘土填河,他们就得出力干。现在冲城挖洞。也跑不掉。
出战之前。攻城副指挥张宪,当着五百余俘虏的面,代天诛军主狄烈传达赦令:“……我军粮食无多。也不想养无用俘虏,故此,尔等只要完成最后一项任务,即可获释,重获自由!”
看着下面骚动的人群与一张张麻木却闪亮着希冀的面孔,张宪长吸一口气,运起丹田之力,向长安城一指,大吼:“任务很简单!在那城墙下挖出两个大洞!只要活着回来,你们就自由了!”
在壁垒森严的敌军城池下,挖出两个大洞,听上去挺残酷,但比起蚁附攻城的十死无生,真是好太多了。这些金军俘虏多是老卒,自然能掂量出这其中的好赖。只挖两个洞,就能活命,这样优渥的条件,反倒令他们不敢置信。
张宪也看到了众俘虏脸上的疑虑,他随手从箭壶中掂出一支白羽箭,高高举起:“你们都认得我是谁?”
俘虏们当然认得张宪,因为他们全是被张宪率军所俘。
“我是张宪张景仁!天诛军第一整编师第九混成旅车骑中郎将旅长,我所说的话,代表着狄军主,代表天诛军,若有虚言,便如此箭——”
咔嚓一声,箭断中分。
就在张宪铮铮誓言的承诺声中,五百余金军俘虏,一个个背负着盛满泥土的竹筐,发狂地冲向预选战场——长安城东南角。
做为守城方的金军,自然更明白自己城池的缺陷,在东南角这一块,也做了重点布防:砲车、床弩、沸油、滚石檑木,一应俱全。负责这一块的守卫军兵,多达三百。
俘虏们边跑边不忘向城头发出哀求,也有大声怒骂的——守卫城池的金军,绝大多数是签军或是投降的新附宋军。在平日,都是被这些被俘的老军卒呼来喝去的,低了好几个档次。如今一见昔日对他们喝斥鞭挞的老军卒这般模样,当真是又惊又喜,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而俘虏们则借着这个空档,迅速拉近距离,将背筐的泥土倒入干涸的护城壕中……
长安城的护城壕算比较宽了,而且有内外两层,每层宽三丈,深丈五。不过,五百人倒一次土方,足以将外层填上三分之一。也就是说,只要五百俘虏来回跑六趟,就足以填出丈宽的通道来,直抵城下。
守卫此处的三百金兵,一齐看向指挥他们的两名谋克,那两名契丹谋克面面相觑,怎么都下不了残杀族人的命令。
一直到城下俘虏都快在外层壕沟填出一条通道时,在北城督战的高勇,完全没听到这边有动静,派人过来一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将那两名契丹谋克鞭挞一顿——这种情况原本按律当斩,但高勇也是故辽出身,不忍苛责。
随后,换上了手下几个燕地出身的汉军谋克,这些人可不会买契丹人与渤海人的账,当即下令,无差别攻击。同样的,守城的汉签军更不会买这些平日里骑在他们头上的辽狗的账,一得到命令,立即将憋了多日的怒火,全喷发出来。
砲车、床弩、箭矢,标枪,一时如雨而下,金军俘虏,顿时惨叫震天,倒下一片。
金军俘虏死伤数十,但在外层填出了一条可通行攻城器具的通道,待填到内层壕沟时,天诛军给每个俘虏发了一面旁牌,大大降低了死亡率。当然,这旁牌也只是用于防御箭矢,连标枪都防不了,至于砲石、弩矢……只能祈祷不要被击个正着就好。
老兵卒就是不一样,不仅面对死亡时,情绪尚能稳定,并不影响填壕工作,甚至懂得如何规避箭枪石矢,降低受伤机率。
正午时分,内外壕已填出一条宽达一丈,可行车过人的坚实泥石通道,而金军俘虏,也伤亡了三分之一。如果是普通军队,伤亡达三分之一,就那不用打仗了,直接崩溃了事。但这是一支俘虏军,不死剩最后一个,没有资格崩溃。
中午,又饿又累的金军俘虏,竟意外得到天诛军提供的一顿饱餐。虽然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大饼稀粥,却令这些不知下一刻生死之徒,感慨唏嘘。更令他们想不到的是——天诛军主,竟亲自出现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