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天下-第3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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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举步走到桌案后面坐下来,挥了挥手让所有随从都离开。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场面有些沉闷。
罗耀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语气有些发寒的问道:“在北岸的时候既然发现了危险,为什么不立刻退回来?你的人撤不回来,但你自己回来绝没有问题。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想着保全所有人,难道不觉得很白痴?”
方解耸了耸肩膀:“没想过”
“一个合格的将领,在必要的时候必须要懂得做出舍弃。”
罗耀冷冷道:“你性子里太多的妇人之仁,这不好。为了你的那十几个手下,若是连你自己的命都丢在那,值得?我让人将渡河查探敌情的差事交给你,不是让你自己带着人过去。若是什么事都亲力亲为,那还分什么将军士兵做什么?”
“总得熟悉一下。”
方解道:“正因为我不想以后遇到什么困境,所以才会自己过去看看。已经过去的事,还是不要再提了。我自己做事还算有分寸,知道什么能舍什么不能舍。”
“你不想听我说话?!”
罗耀皱眉问道。
方解摇了摇头:“只是不想在已经发生了的事上做什么纠缠。”
“你不后悔?”
罗耀问。
方解笑了笑:“从小到大做任何一件事我就没有后悔过,哪怕是错了。我记住错了,下次不要再那样做就是了,但别指望我会因为错了而懊恼的睡不着觉,那是最没有意义的事。就跟去青楼睡了一个妓…女因为鼓捣三两下就完事射的太快,回来后三天三夜睡不着觉得自己丢人了一样,太***矫情。”
罗耀一怔,忽然笑了笑:“这句话说的不错。”
方解往后一躺也不在乎什么失礼不失礼:“大将军就是来训斥我这个的?”
“我是你父亲。”
罗耀认真的说道:“儿子错了,总要说说。”
“谢谢”
方解面无表情:“回头记得给我报功就是了。”
罗耀表情一窒,沉默了一会儿后起身往外走:“你好好休息,另外,你的山字营就不要过河了,在南岸休整。我已经让陈搬山把山字营带回去了,什么时候调动等我的军令。”
“凭什么!”
方解猛的坐起来怒问。
罗耀站住,指了指自己说道:“凭我是左前卫的大将军,凭我是你老子!”
方解张了张嘴,无可辩驳。
……
……
接下来的几天方解都有些无所事事,每天除了应付完颜云殊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之外就再也没什么可做的。罗耀调集了五万人马在河对岸扎营,与南安大营隔岸呼应。河道上铺设了九道浮桥,这样一来北岸的人可以随时撤回来。方解知道罗耀还是没打算和叛军交战,不然之前就不会只派刘阔带着三百精步营的人过河救援。
所以,方解更加深刻的了解了罗耀的冷酷。
自己儿子被困在北岸,他居然还能如此冷静。若不是水师恰好赶到,罗耀逼不得已,那五万人也不会过河去。左前卫一旦过河,叛军也好罗耀也好就都没了退路,不得不打。
白天没事带着山字营训练,方解着重训练的就是骑射。论射术,战兵都不算生疏。但在马背上射箭和在平地上站着射箭根本就是两回事,一支轻骑兵如果没有娴熟的骑射之术,那骑兵战斗力发挥出来的不足一半。
蒙元的骑兵非但像风一样迅疾,而且最拿手的就是在急速奔行中的将羽箭送进敌人的胸膛。
有了前几天方解在北岸的大发神威,山字营的士兵们对他的敬重更加的浓重。现在山字营的士兵们看方解的眼神里,都带着一股发自内心的尊敬。战场上受人尊重的都是强者,而在数万敌军中杀进杀出的方解一点伤都没有受,这不正是强者的体现?
他站在高坡上看着山字营训练,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尽快过河去。罗耀不许山字营动,何尝不是担心方解过了河就会找叛军的麻烦。
赤红马在一边亲昵的蹭着完颜云殊的身体,这匹北辽地的宝马还记得旧主,看见完颜云殊的时候就兴奋的四蹄乱动,有时候动物的感情比人还要持久。就算是两个曾经极要好的朋友分开两年不见,只怕感情也就逐渐淡了。
“你们汉人的射术真烂。”
完颜云殊看着山字营的士兵,撇了撇嘴:“在北辽地,要是骑兵射箭连靶子的边都摸不着,就会被狠狠的抽鞭子。”
“他们和你们不同。”
方解道:“你们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他们到现在骑马还没超过三个月。”
完颜云殊撅嘴,跃上赤红马:“不跟你说了,你这人太护犊子。你的兵就跟你的宝贝一样,不许人说一点不是。”
方解笑了笑,看着那婀娜的背影纵马而去叹了口气。
北辽地的人和中原人性子上相差太多,完颜云殊虽然是个女子但性格豪爽。他们离家之后也不会对家太想念,而中原人大部分人都不愿意离开家。也不知道是因为对家的观念不同,还是北辽地的人对自己那个家实在没有什么好感。
刘阔缓步走到方解身边坐下来,笑了笑道:“你的山字营真让人羡慕,我领一军,也没有一千二百匹战马。才短短几个月,就能训练到这样的地步已经殊为不易了。要是我也有一支轻骑,多好……”
方解笑道:“我一根马毛也不会给你。”
刘阔哈哈大笑,沉默了一会儿:“谢谢。”
方解怔了一下:“谢我不给你马?”
“谢你在战场上救过我。”
方解道:“你带着人过河去救我,我都没有道谢,你跑来跟我道谢,是来寒碜我的吧?”
刘阔哈哈大笑:“也对,大丈夫不谈什么谢不谢的。”
“对了……”
方解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天你说你对小白脸一直没有什么好感,觉得小白脸除了脸蛋和屁股之外一点用处都没有,什么意思?”
“你真不知道?”
刘阔问。
“知道什么?”
方解认真道:“知道小白脸的屁股?你别逗了……你看我现在身边有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就知道我很正常了。”
刘阔笑了笑:“我说的不是你,是别人。”
方解忽然心里一亮:“文小刀?”
他想到这一点,胃里就忍不住一阵翻腾。文小刀的俊美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和方解硬朗的体魄清俊的面貌不同,文小刀的俊美带着那么一股子妖异。方解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那个人的举手投足确实有些不同。脑子里想到文小刀居然是靠……然后再想到罗耀,他就一阵反胃。
刘阔点了点头:“士兵们也好,外人也好,都将大将军麾下最厉害的十个将军称为罗门十杰……其他九个人,最起码都是有实打实的军功的。大部分人在二十几年前就跟着大将军灭商,而文小刀,短短几年时间就爬到罗门十杰第二的位子上……况且西南一直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战,没有猫腻,可能?”
方解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现在才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文小刀要故意拖延着不下令救我……他觉得老子是他的威胁?**…他妈啊!”
刘阔重重点头然后认真的说道:“同操”
第四百零四章 原来如此
第四百零四章原来如此
左前卫的兵虽然过了黄牛河,但出乎方解预料,叛军竟是没有反扑,任由左前卫在河北岸建了寨子。|看|书|吧|方解本以为就算左前卫和叛军之间都不想开战,可左前卫过了河哪怕只是建造一个营寨,也相当于迈出了一大步。这是朝廷军队在西北三道**后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按照道理,叛军的反应应该很激烈才对。
任由朝廷的人马进来,对叛军的士气来说绝对是不小打击。
虽然李远山还没有称帝,但自称定西王,这西北三道是他地盘,一开始朝廷大军进攻,李远山必然是要激烈反扑的才对。以方解对李远山的了解,这个人的野心绝对不止西北三道这么大。
已经超过半个月,河北的左前卫大营和叛军大营只相隔不足二十里,却相安无事。
方解坐在大树下看着山字营的人马训练,眉头锁的很深。他最担心的就是罗耀暗中和叛军是否有勾结,如果李远山和罗耀结盟的话,那大隋就真的要到风雨飘摇的地步了。据说朝廷组织的骁勇已经超过百万,又调集了三十万战兵,已经准备开拔。如果李远山和罗耀联手,那么朝廷这次的平叛之战就凶多吉少。
当初李远山勾连蒙元人从背后突袭朝廷征西大军,李远山在背后捅的这一刀太狠,直接导致七十万大军在十天之内就崩塌下来。而这次捅刀子的,会不会换成罗耀?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卓布衣快步走了过来。
“最近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卓布衣在方解身边坐下来后语气沉重的说道。
“怎么了?”
方解问。
“这段日子以来,左前卫的人和黄阳道的郡兵民勇之间冲突不断。今儿上午的时候,据说几个左前卫的兵被民勇打死了,文小刀亲自带了一队精骑闯进民勇大营,抓走了几十个人当场就砍了脑袋。若不是黄阳道总督杨彦业尽力压制,民勇今天就能炸了锅……数千民勇将文小刀堵在大营里,剑拔弩张,若不是杨彦业赶去的快,打起来就不是小规模的事。”
“我怎么总感觉,左前卫的兵这是故意在挑事?”
卓布衣皱眉道:“据说罗耀先是催杨彦业交付左前卫一个月所用的粮草,杨彦业实在凑不出来,还是和地方上的乡绅借的粮。这批粮草才交付,罗耀立刻就派人又去催粮,张嘴就要三个月的。这样逼下去,杨彦业的忍耐只怕也快到尽头了。”
方解叹了口气:“我最担心的正是这个,我怕罗耀北上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叛军。而是黄阳道,西南四道都是他的地盘,唯独黄阳道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外。而西南四道虽然富庶,但这些年罗耀不断的扩军,不断的对纥族人用兵,再富庶的地方也支撑不住。要想再扩军,西南四道根本就养不起他了……而黄阳道有大隋最大的粮仓之一欣口仓,如果罗耀拿下欣口仓,就算他养百万大军也不是问题。”
说到这里,卓布衣忽然脸色一变:“欣口仓在黄阳道,而黄阳道根本就没有战兵戍守。欣口仓的守军不足五千人,而且护粮兵的战斗力也无法和战兵相提并论……叛军已经将西北分割出去两年了,两年来一直没打欣口仓的主意,这是为什么?”
方解道:“杨彦业组建了民勇奋力抵抗是一部分,只怕还有别的隐情。”
卓布衣仔仔细细的想了想,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惧:“你的意思是,罗耀早就盯住了欣口仓,叛军不取欣口仓的缘故不是黄阳道的民勇抵抗的剧烈,而是他们早就知道欣口仓是罗耀要的东西了,他们不敢抢。在这个时候,李远山可不敢轻易得罪了拥兵四十万的罗耀。罗耀和叛军之间的默契就在于,他不去干涉李远山的事,李远山也不要干涉他的事……”
“何止四十万……”
方解摇了摇头:“现在你还没看清楚?如果罗耀愿意,可以瞬间在西南四道拉起来的人马绝对比李远山还要庞大。这二十几年来大隋朝廷对西南四道,尤其是平商道多有照顾,不断的减免钱粮,可百姓们的过的并不怎么富裕,那些粮食和钱财都哪儿去了?都被罗耀强征养了兵!”
“左前卫对朝廷报备的人马是二十万,但咱们都知道不少于四十万。现在看来……何止这四十万。罗耀在雍州这二十年,彻底将西南变成了一座庞大的军营。”
“我的天……”
卓布衣道:“你是说,罗耀这是必反之心?既然你已经察觉了,为什么不走?咱们应该尽快返回长安城面见陛下,若是再耽搁,等朝廷平叛大军开拔过来,叛军和罗耀联手,朝廷大军就会腹背受敌……”
“走?”
方解笑了笑:“这些都只是咱们的推测罢了,根本没有证据。再说,现在怎么走的了吗?所有道路都被左前卫的人马封住了,要想走,除非过河走叛军的地盘。黄阳道现在是许进不许出,咱们的人根本就派不回去。”
“那怎么办?”
方解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能将叛军和左前卫之间的默契打破,让罗耀和叛军打起来,最好不过了……罗耀派兵过河,叛军按兵不动,这不寻常,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了。我敢保证黄阳道总督杨彦业比咱们还要察觉的早,因为罗耀到了之后一直在逼他……我就不信他不会想办法给朝廷送消息,所以,我打算找个机会去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