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第4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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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清兵攻破南京时起,西南各省实际上就已经独立了,隆武帝登皇位后与鲁王并立,为了谋求各地支持,对各地督抚行以方便,广西各府县的官吏多半是出于瞿式耜之手。
所以,许义阳在稳坐柳州,看陈邦博清理广西全境。
瞿式耜在广西很得民心,说明各地的官员于的还不错。但无论他们有多清廉能于,只要支持瞿式铝起兵谋反,朝廷就不能容忍这些人继续存在下去。
陈邦博在广西多年,知道那些人是瞿式耜的死忠。他背叛了瞿式耜,当然要扫除瞿式耜党羽,以便于自己控制广西。
今日的会面相当顺利,陈邦博走后,许义阳拿出礼单一条条看下去。
饶是他从来没缺过钱花,还是被这份厚重的礼单吓了一跳。拿了这份厚礼只是帮忙说几句话,若不是摄政王已经知道广西兵变的内幕,他也难保自己不会被诱惑。
第641章 虎狼争
陈邦博的要求很简单,他甚至没有必要送出这么一份大礼。
半年前,他就在柳随风那里埋下了引子,又在战事胶着是对瞿式耜反戈一击,朝廷即使不能如意封他为广西提督,但几乎一定会让他继续担任广西总兵。
不仅仅是因为他已向朝廷证明他的忠诚,他的功劳让朝廷不得不对他进行封赏,否则,还有谁再敢反正投靠朝廷而且,他与郑氏还有矛盾,而郑氏是摄政王最强大的对手。
到柳州后几日,陈邦博与许义阳推杯换盏,不亦说乎。他的放松来自他对局势乐观的判断。
陈邦博亲自来到柳州,标志广西叛乱正式结束,下一步是朝廷对广西叛乱的处置,如果一切顺利,春节之前能等到旨意。柳州虽好,湖广的官兵也不想在异地过除夕。
在柳州浑浑噩噩过了五日,信使从南方飞奔来到柳州城。
陈邦博昨夜正与许义阳、陈友龙喝的宿醉,还在睡觉。
消息太过骇人,亲兵头目不敢耽误,把信使拉到陈邦博的床前。
信使跪在地上,面对紧闭双眼发出轻微鼾声的陈总兵,大声道:“启禀陈大人,四日前,广东总兵郑彩突然发兵攻打梧州府,守军措手不及,梧州府已经落在粤人之手。”
陈邦博眼睛眨巴眨巴,然会滴溜溜睁开,后背出了一层冷汗,醉意全消。他从床上爬起来,揪住信使的衣领,喝道:“你再说一遍”他在怀疑这是不是梦境。
信使颤颤巍巍重复一遍说过的话语。
“哎呀,”陈邦博惊呼不好。难道郑芝龙起兵造反了?郑氏一个月前不响应瞿式耜,等瞿氏覆灭后再起兵,这是唱哪出?
他猛掐了一下虎口,疼痛感让他确认这是在现实中。随后,他拿起挂在床头的官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往柳州府衙方向跑。
陈邦博醉了,陈友龙和许义阳也好不到哪里去。广西境内全定,没什么压力能阻住他们一醉而欢。
三天,已让陈邦博改变了对许义阳的看法。在他看来,许义阳虽然年幼可欺,但还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
他迈着大步跑到在柳州府衙前,但任他暴跳如雷,张大武坚决不叫醒熟睡中的许义阳。
一个时辰后,许义阳睡醒,张大武才带陈邦博入内觐见。
陈邦博神态慌张,一见许义阳便叫道:“许大人,大事不好了”
“何事惊慌?”
“大人,郑芝龙反了”陈邦博语不惊人死不休。梧州、浔州和平乐三府是他的根基,梧州被攻破,让他在柳州城一刻也呆不下去。
“不会吧?”许义阳看上去还没有睡醒,道:“朝廷没有传来消息。”
陈邦博急道:“梧州城被郑彩攻破了请大人速速通报朝廷。”
许义阳这才变了颜色,道:“真是如此?我马上派人前去查实。”
“不用再查实了,末将岂敢虚报军情”
陈邦博当日便离开了柳州城,一边命斥候紧密监视郑彩军在梧州的动向,一边通知广西各路兵马往梧州边境集结郑彩率军连破怀集和梧州两座城池,盘桓在广西边境,不再多进一步。同时宣称这两座城池先前由瞿式耜的乱党控制,他们只是协助朝廷收复这两座城池。
也就是陈邦博把自己的嫡系兵马全部调集到桂林、南宁两个方向,才让广东兵马如此轻易得手。
广西两万兵马聚集梧州城下,陈邦博听闻郑彩找寻的借口心头大怒。此事的广西军,没人还有心思打仗。陈邦博率军攻打梧州三日,士卒死伤无数,无法攻破梧州城。
万般无奈下,他向朝廷上奏郑氏兵马攻打邻地之罪,并请许义阳南下调解。许义阳是朝廷任命的平叛监军使,一封奏折能直接影响朝廷对广西局势的判断。
接到邀请后,许义阳只带自己的两千亲兵营南下,翻山越岭赶到梧州城。
朝廷兵马在梧州城东驻扎后,许义阳拒绝了陈邦博会面的要求,立刻率五百骑兵在梧州城外巡视。
梧州城北山黑烟滚滚,陈邦博军正在焚烧战死士卒的尸首。这里原是广西最富庶的地方之一。战事开启后,大量难民不断北逃,此时已是十室九空。无论是郑氏军,还是陈邦博军,军纪都不是很好,能逃出去的百姓都是幸运者。
这场战事是他一手挑起,许义阳见到此景,心中隐有愧疚之意。为了让陈邦博心甘情愿接受朝廷在广西安插钉子,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因为陈邦博反正立下的战功,朝廷为了向天下人昭示对反正武将的厚待,不但不会动他广西总兵一职,还会加封侯爵。
瞿式耜覆灭后,广西再没有能平衡陈邦博的人。战乱平定后,朝廷大军必然要班师,暂时也没有再派兵进驻广西的理由。从目前的局面看,陈邦博先下手为强,早已控制了广西除柳州府外其他所有的地方。
朝廷有朝廷的难处,朝廷不会也不能再追究陈邦博在瞿式耜谋反中的过错,那会让世人觉得朝廷刻薄寡恩,故意找茬陷害功臣。
但翟哲交代的很清楚,决不能让广西落在陈邦博一人之手。广西的事情不解决,许义阳不得退兵。
还好,郑芝龙退步了。
许义阳不知道摄政王是怎么做到的,但郑芝龙确实已经彻底臣服于朝廷。所以他想出了一个办法。
骑兵在广西绝对是个稀罕玩意,五百铁骑排列整齐的队列巡视,向城内和城外的兵马昭示朝使的威严。
从梧州城外巡视回营,许义阳下达了两道命令。
他先命陈邦博率军退五十里,再送一封信入梧州城内,请郑彩与陈邦博来自己的军营中会谈。
柳州城下恢复了宁静,只有那些还没来的及烧完的尸首还在连夜冒着黑烟。
广西军退的心不甘情不愿,陈邦博觉得许义阳真是年轻。郑彩虽然没有公然宣告谋反,但他岂会出城赴险?
但事实出乎他的意料。
次日,郑彩只带了五十名亲兵出城,比他还早一步来到朝廷大营中。陈邦博见到许义阳派来催促的信使,才急匆匆来到朝廷兵营。
他走入中军大帐时,见许义阳与郑彩端坐那里,两人身前各放了一个冒着蒸汽的青花瓷茶杯,相谈甚欢。
“陈总兵请坐”许义阳招呼陈邦博坐下,道:“我刚才问了郑总兵一些事情,只怕这里面有些误解。”
“误解?”陈邦博大怒,“许大人是怕了延平王吗,大人如此偏颇,还有商议的必要吗?”说完这句话,他掉头就往大帐外走去。
“陈总兵,你请我南下,就是给我脸色看吗?”许义阳脸上浮上一层阴云,用从未有过的口气呵斥。
陈邦博在郑彩面前对他如此无礼,是不给他情面,也是不给朝廷情面。
“你若如此,我这就回柳州,梧州的事情与我何于?”
陈邦博脚步停下来,朝廷要是不管,他只怕永远也要不回来梧州和怀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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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2章 争马
南京离广西太远。
翟哲从奏折上知晓的事情,至少发生在半个月前。但在郑氏表示悔悟后,广西之乱的结局已经注定,后面要看许义阳能不能把这件事办得漂亮,从而一劳永逸。
冬日来临。
近一个多月来,江北的府兵和壮丁渡过长江返回江南。李志安和元启洲率兵返回扬州府,逢勤率其余兵马驻守在高邮州附近,江淮的战事渐渐趋于平息。
摄政王府的北园卧室中坐了两个人,屋内没有想其他江南望族那般生炭火,屋里和屋外一样寒冷。
床头摆放了一晚热气腾腾的姜汤。
前日气温骤降,一直自诩身体强壮翟哲染上风寒,今日的咳嗽已经稍好,头脑还有些晕晕沉沉。
一大叠奏折摆放在床头,高慧君一本本照本宣科。
天下人似乎都进入了过冬季节,只有陕西还在发生战事。左若军应该很艰苦,但左若从未在奏折向他诉苦。
高慧君说话带有陕西口音,好在山陕口音相近,翟哲能听明白。
连续念了三封奏折,高慧君伸手摸了摸如雪般洁白的瓷碗,柔声道:“王爷,姜汤凉了,再放一会便没有驱寒的功效了。”
“拿过来”
高慧君端起姜汤走到床前。
翟哲伸手接过,一口气“咕咕”喝于净,火辣辣的味道从咽喉流下,一股热浪从身体深处散发出来,似把每一个毛孔都刺激的张开。
高慧君伸出双手接过来空碗放在一边的案桌上,又取了一块柔软的棉布过来,想擦翟哲嘴边的残汁。
翟哲拿过棉布,他不喜欢这种被人照顾的无微不至的感觉,那让他觉的自己好像已经七老八十了。他还没有老,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
“接着念”
高慧君如受惊的兔子缩回手来,拿起一本奏折展开,继续用柔和的声音读出来。
这封奏折是户部郎中范永斗所写,他先夸赞了朝廷加征矿税和商税的成效,然后讲述大明各地工坊发展规模不断增大,如杭州和南京的兵器工坊、苏州棉纺工坊、太平府的炼钢工坊,等等,请朝廷加征工税。
翟哲听完后,捂嘴轻微的咳嗽了几声,道:“不许”
高慧君把奏折平放在桌子上,举皓腕,笔尖颤抖写下两个字:“不许”她字体娟秀,形如亭亭玉立的江南女子这封批复的奏折会流传到几位尚书手中,那些人很快会知道她在为摄政王理事。
感谢高夫人在有上顿没下顿的流浪途中教会她读书写字,不然,她怎会得到这样的机会。
摄政王身体有恙,仍然不能放下朝政。但翟哲此次没有让翟天健陪侍,没有让夫人范伊帮忙,选了侍妾高慧君协助管理朝政。
高慧君像她的姑姑高夫人,性格柔和,没有控制欲也没有控制能力,又是生了个女儿,在朝廷中没有任何亲近的选她不会给翟哲带来任何心理压力。
但消息传播到外面产生的效果让他始料未及。摄政王有一妻二妾,两位都已是半老徐娘了,唯有高慧君年轻活力,立刻有人猜测高氏在王府是否很得宠。
翟哲不知外界说法,六七天后,他身体渐渐康复,重新回到书房中处理朝政。
来自陕西的奏折很少,每封奏折都是十分简短,如“某月某日在某地与虏大战,斩首若于,又如某城失守,将士损失若于。”那些奏折上,摆列最多的是冰冷的数字,或许在左若眼里,那些阵亡的士卒就是那些数字吧。
今日,左若又来了一份奏折,翟哲命侍从挑选送过来。打开后,他看见只有寥寥数行字:“……近日天寒地冻,战事稍缓,但将士冻死伤者众,……”
翟哲鼻腔中发出粗重的呼吸,短暂的平静后,他把奏折狠狠的仍在地上,传令:“召宗茂、柳全”
侍从还是首次见摄政王如此大怒,慌慌张张往外传达命令,王府侍卫骑马跑向宗茂和柳全的府邸。
冬日无事,宗茂和柳全都在府中,接到召令从匆匆忙忙赶来。
柳全先到。
他走进书房时,翟哲脸上已经恢复平静,给他指了指扔在面前的奏折。
柳全拾起来,看完后脸色变得比外面屋脊上的雪还要白。
翟哲斥责道:“陕西军情形特殊,我已经有多交代,哪怕是在川地采购,也一定要把粮饷送过去,你是不是在南京数钱数糊涂了。”
柳全跪地垂头,道:“我今年共推行了近百次商队入陕,但陇西路马贼横行,十月之后,清虏常派骑兵搜捕,商路中断了。”
“然后呢,然后你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翟哲声音冰冷,“宗茂知不知道?”
门外传来脚步声,侍从在门口传话:“宗尚书求见。”
柳全咬咬牙,道:“宗尚书不知道。小人一直在与川商沟通,希望他们能继续往陕西贩运物资。”
翟哲今日心情非常差,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