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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节

夜明-第4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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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煌言见身边两人同时驳斥自己,显得他先前的反对非常不合时宜。
  宗茂冷声道:“王爷如此幸苦,是为了汉家江山,不是为了朱家江山。卢公死在小人之手,王爷在南京也屡遭险境,朱家还有什么脸面立在朝堂之上。”他一向充满了斗志,胸中如有烈火燃烧。
  翟哲停下手中动作,靠在舒适的椅子上,直视张煌言,道:“沧水,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你也知道,延平王安安稳稳过了两年,为何今年会蠢蠢欲动?如今,圣上与我,只有一个人能在朝堂上说话,你以为谁更合适?”
  张煌言惶恐,跪地叩首:“下官愚钝”
  “浙东义士,江南诸生,为反剃发令而起,不是为了维护大明江山而起,也不是为我翟哲而起。你们下去在好生想想吧。”
  漫长的会谈后,三位督抚退出晋王府。在南京朝臣眼里,这三人俨然成了晋王最忠实的走狗。
  送走三人,翟哲起身往侧厢房,他突然很想去看看那两只海东青。
  年初起兵过江发动江北战事后,他前次返回南京是匆匆忙忙,这次回到南京忙忙碌碌,再无闲情雅致去喂养那两只大雕。
  能臣如鸟,鸟如能臣。驾驭群臣之术,他了然如胸。
  姚启圣说郑芝龙做大事而惜身,江南士子又何尝不是如此?当初剃了发的人,没有脸面再来直谏反对他,没有剃发的浙东人早已投在大将军府的帐下。
  前几年,他让陈子龙执掌大权,又禁足能与陈子龙抗衡的宗茂,势单力薄的浙东士子为谋取出身团结一致,彻底投靠大将军府。而复社士子,又有几人没有剃发?
  七月下旬,大明三地督抚联名上奏,请封晋王为摄政王,内阁首辅马士英附议。
  工部尚书张国维闭口不言,刑部尚书张肯堂、户部尚书堵胤锡愤而递交辞呈,吏部尚书陈子龙还躲在家中养病。
  与此同时,都察院十三名御史联名上奏晋王飞扬跋扈,不尊朝纲。内廷反应迅速,小太监传旨,十三名人被撤去职务,贬至湖广军中效力。
  御史弹劾晋王引发的反应可当做翟哲对反对者的处置方式。因为从种种迹象表明,皇帝的玉玺虽在宫中,但没有掌握在隆武帝手中。
  朝野群情汹汹,次日,又有四个不怕死的再次出面上书弹劾。
  这次朝廷的惩罚极为奇怪,内廷传旨,将这四人驱逐至台湾岛,不遇赦令,不许再登上大陆。
  很多人立刻打听,台湾究竟是什么地方?读万卷书,走万里路。朝堂诸臣读过的书可谓汗牛充栋,但除了来自闽南的士子,大半人不知道台湾在哪里。
  像是一场地理知识大普及,南京城内的士子很快把目光投到南海的那座岛屿上。结果令翟哲意想不到,朝堂反对之声未绝,但再没有人上书弹劾晋王。
  那座荒蛮孤岛,在诸位朝臣眼中要比湖广之地可怕的多。
  前些年福建大灾,郑芝龙曾经迁徙不少闽民前往台湾,但那里有西番人修筑的堡垒,有土人隐身丛林,瘴气从生,对在南京城中为官的朝臣来说,那里孤悬海外,远离故土,骨肉分离,被贬到那里是仅次于斩首之刑法。
  南京城内纷杂声不止,但只限于茶余饭后。
  宗茂、姚启圣和张煌言在晋王府议事三天,大将军下令,命三人各返回驻地。他们到达南京好像只是为了联名上一道奏折,但这道奏折威力巨大,让朝堂众人明白晋王对大明朝政强大的控制力。
  宗茂临行前,再来柳府拜访柳随风。
  宗茂不喜欢柳随风府中条件简陋,自己带来的侍从和酒食。柳随风不用酒肉招待客人,但对于送上门来的美食也不拒绝。
  老苍头摆好桌椅,宗茂带来的侍从放好酒食。
  两人且吃且谈。
  宗茂用筷子指点左右,直言道:“柳兄此举,让人不得不以为你太善于做伪”
  柳随风也不生气,道:“做一日之伪易,做一生之伪难”
  宗茂难以理解柳随风的世界,不以为然道:“你我位极人臣,不可奢侈惹目,但也没必要如你这般”他们二人性格完全不同。柳随风如一个太极高手,宗茂则像一个精于力量和速度的武士。
  “做伪又如何?”柳随风抬起筷子夹住一块盐水鸭,笑道:“朝堂之上,谁人不做伪?即使骗不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只要合乎朝礼,便立于不败之地。”
  “我不作伪,我只做事”宗茂声如金石交错。


第622章 路平
  六碟小菜,一壶老酒。
  一个老者和一个壮年坐在一起。这个场面极具象征意义,柳随风和宗茂各取所需。
  翟哲文臣中最得力的两个下属,他们终于走在一起。他们走在一起才能在南人环伺的局面下控制朝政。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晋王为了登上摄政王位,不得不打压东林党一系,但打击的程度多深尚无定论。他们联手可以做的更多。
  陈子龙的身份是个大忌,陈子龙非常聪明,没有激怒翟哲给他们以可乘之机。
  我们是北下者他们都从彼此的眼光中看清楚这句话。
  一壶酒醉不了两个人。
  柳随风道:“王爷嘴上把郑氏不当回事,但实际并非如此。眼下是朝廷最虚弱的时候,战争中极有可能出现意外。大明虽然分为各个派系,但暗中勾心斗角和明面上撕破脸是两回事,若与闽粤公然对立,朝廷将陷入两线交战的困局。而且,大西军是一个变数”
  宗茂会意,道:“所以,王爷才故意把那几个御史贬到台湾警告郑芝龙”
  柳随风点头,道:“大明的言官为了求名可以不要命,但王爷偏偏不要他们的性命,而是把他们贬到荒蛮孤岛,让他们在无人认识的情形下过完余生,这可是比杀了他们更难受”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说尽了晋王的手段。
  “你明日离开南京,我也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宗茂诧异,他在南京城内有不少眼线,但还没打听到柳随风的消息。
  “我已向王爷请命往云南走一趟不久之后,我们会在南京再次相聚”
  宗茂摸了摸酒杯,杯中空,壶中酒已于。
  柳随风也是做事的人。
  “今夜到此为止吧,一路顺利”他起身拱手,转身离去。
  柳随风起身送到门口。他近年身体不好,往云南道路遥远,一路都是穷乡僻壤,为了朝堂的地位,真是拼了。
  宗茂喜欢做事,而他想实践祖父传授给他的朝堂之术。
  南京水道便利,次日,三位督抚各回辖地。
  同一日,从四川传来军情,吴三桂收复汉中,重新掌控了出蜀的门户。赵志成接受了范家在江北的密探网络,又有各地商贩通报消息,军报一向迅速。他在的密报中提及汉中并未发生大的战事,好像是阿济格放弃了四川,全力收复西安。
  接到军报后,翟哲紧急召见柳全。
  南京多事之秋,柳全一直在这里候命。
  从摄政王之争开始,晋王府的大门就对绝大多数朝臣紧闭。有资格踏入这座门的人也没多少。翟哲晋摄政王之位已板上钉钉,但个派系之间讨价还价,人事任用尚无定论,翟哲自己好像也不着急。柳全为晋王掌管钱庄,绝不参与朝堂之争中。
  从翟哲得势起,再没有人比他还过得顺风顺水。
  如今世人皆知,日升昌号是晋王的产业。
  日升昌号的主要业务处于民间资金和大明户部之间,从今年起,大明各府县解送往京城的田赋无需再耗费兵丁押送,各地官府只需把银两存入日升昌号钱库,再由户部从日升昌号南京总号提取即可。在大明各地经商的客旅也无需再随身携带大批银钱,以免遭歹人窥测。唯一的缺陷是日升昌号已经公然宣布了幕后股东,无法再扩张的江北的清廷区。
  兵马常年征战,赏赐、军粮都需要银钱,有了日升昌号,便如同有了一座应急的银库。
  柳全觐见晋王,行跪拜大礼,神态如往日大有不同。
  “拜见王爷”
  “无需行此大礼”
  两人之间地位的差距似乎突然拉大。柳全跪在翟哲面前,突然感觉自己如蝼蚁般渺小。
  翟哲马上要成为是大明的摄政王,也许不久之后将登上九五之尊之位。如果翟哲登上皇位,他也就随之成了皇商,日升昌号将是大明商界最璀璨的明星。
  翟哲见柳全春风得意,看上去与他那个族兄过的截然不同。他称赞道:“日升昌号近日股本增加迅速,柳掌柜居功至首”
  “王爷铺好了路,小人不过是坐享其成。”
  翟哲说起召他的来意,道:“你与湖广和江南诸位商家熟悉,我有一事需要你去办”
  “镇西王吴三桂刚刚收复了汉中,由蜀入陕道路已通,你与川商联系,往西安贩运粮草补给,若有亏空,先由日升昌号垫付。”
  柳全犹豫片刻,问:“还是走户部的账目吗?”
  “不错,户部现在虽然亏空,但有能挣银子的那一日。”
  日升昌号已经成为大明户部最大的债主,若换做别家银号,朝廷也许可以明目张胆的赖账,奈何日升昌号的东家得罪不起。
  堵胤锡上任户部尚书时,曾想把日升昌号的欠款还清,到后来他发现旧账才消,新账又来,如海中浪涛一波接着一波。尤其是今年发动江北战事,钱粮所需数目极其巨大。他请辞户部尚书之位,与此也不无关系。
  大明的银子和大明的兵马都掌握在晋王手中,他心灰意冷,终于放弃了那一点点幻想。
  “小人知道了”柳全怀疑户部到底能不能还清钱庄的欠款,但转念一想,等晋王登上皇位,户部和钱庄都是皇家的钱,这种事情无须他来操心。
  柳全领命离去。
  翟哲命方进准备午后出行。
  晋王回南京后,首次出门,不是去觐见皇帝,而是往吏部尚书陈子龙府中。
  翟哲很少坐轿子,十六人抬的大轿子非常平稳,他感到从今日起,也许乘轿子的日子要多过骑马。
  晋王在打压了都察院的御史后,主动拜访陈子龙,给愤懑和恐惧中的东林士子带来一线希望。被几闷棍敲醒之后,他们发现,朝堂都掌握在晋王手中,他们除了辞官回家,好像也没什么选择。但大多数人还是想做官。
  陈子龙设家宴接待晋王。他神色清冷,看上去不像有病。
  宴席上没有外客,只有两人。
  玄武坊的寇白门受邀前来献艺,歌舞双绝。翟哲不认识她,但寇白门的模样让他想起了那位杭州歌女。
  一曲完毕,翟哲问:“你会唱金山战鼓吗?”
  寇白门停下来,福了一福,道:“奴家会唱,只是今日只有奴家一人,唱不了这个戏。”
  “无妨,你只捡几段唱唱。”
  寇白门轻轻嗓子,唱道:
  “我红玉一路而来
  但只见妇北夫南哭震地
  家破人亡怨冲天叹
  将士却无鸿鹄志
  怒马不发整日闲
  一声胡笳城便破
  逃之夭夭挥马鞭
  这才是雄关未失雄心失
  江山哪得不破陷”
  她确实是好嗓子,声调蜿蜒,哀意满堂。
  翟哲侧首,见陈子龙脸现悲伤之色,摆手道:“好了,你退下吧”
  寇白门欠身离开宴会厅。
  这大明的江山不是朱家恢复的,而是他们二人联手恢复的。翟哲正是要勾起陈子龙对剃发令时那段惶惶然不可终日岁月的回忆。那曾是陈子龙最为痛苦的日子,现在则是他最值得荣耀的时刻。
  “卧子兄,许久没有与你对弈,还记得宁波府那个不眠之夜吗?”
  陈子龙道:“王爷有意,我怎敢不从”
  “请”
  “请”
  两人起身离开宴厅,换了一处凉亭,陈子龙命仆从到书房取来围棋,晋王侍卫守在院子门口处。
  翟哲占先,白子落盘。
  “汉家江山恢复不易,我如今收手,隆武帝能保住东南一隅吗?”
  “不能”
  “我不登摄政王位,能保住郑芝龙不反吗?”
  “不能”
  “我与隆武帝之间,还有化解的机会吗?”
  “我……,我不知道。”
  棋盘上啪啪作响,两人口中唇枪舌剑,有问有答。整盘棋中,两人都没有长考,如赌气般落下棋子。
  半个时辰后,陈子龙投子认输。他的心乱了他今日的选择,意味着要推翻自己几十年来信奉的道理,翟哲开出筹码:“卧子兄退归松江,我会保住杜麟征、周立勋、徐孚远和彭宾在朝堂中的位置,但夏允彝近日言辞激烈,我让他回去给卧子兄做个伴。”
  “一切听王爷安排”陈子龙长呼出一口气。
  “你若用空暇,可往苏州书院一行,方密之在那里做的是百年大计,你我皆不如矣”
  翟哲赞叹方以智,同时把陈子龙与自己相提并论。
  陈子龙很受用。
  文人的需求在另一个境界,他们不仅仅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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