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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节

夜明-第2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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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乡。
  浙东的山民沉默应对,脚步飞奔像越来越急促的鼓点。
  “咚…咚咚…咚咚咚!”
  黝黑的枪尖随着步卒奔跑的身体起起伏伏。
  相距五百步时,第一列步卒千总突然爆喝一声,“停步,举枪!”
  四百步,三百步,两百步……
  奔跑的士卒缓慢降下速度,与此同时,因为加速而松散的队列慢慢靠近,最后形成一个紧密的整体,一个壮年的刺猬。
  “喔!”
  吼叫声中,迎面的清虏止不住步伐冲上来。
  枪尖攒动,透体而过。
  李成栋麾下的果然是久经沙场的悍卒,短暂的慌乱后,后队士卒长刀拨过刺过来的枪尖,欺身靠近,顺着枪杆钻进来。
  “保持阵型,内侧长枪出击!”千总拔刀呼叫。
  “斧手分两翼!预备!”
  左若的眼睛没有关注眼前的战场,视线随着两翼包抄的队列移动。正前方的防御队列,即使是身经百战的清虏甲士一时半会也无法攻破。
  也许是明军之前的溃败留下的印象,也许是松江城内守军只把这里当成暴动的乱民,此次清虏出城的兵马只有六七千人。
  “自作孽,不可活!”纵观战场的局势,左若冷哼。
  多铎率大军南下杭州时曾传下命令,若有人敢抗拒剃发令,立刻杀无赦,各地兵马对敢反抗的地方可屠杀抢掠。所以刚开始听说有万人大军攻向松江城来时,守军不是震惊而是兴奋。刚一接上战,他们立刻感觉不一样。眼前的这些兵马看上去还有些不适应战场,但绝不是普通的乡兵。
  “丁”字形正前方中列方阵像被钉在地上,任由清虏大军扑过来纹丝不动,因为左若就站在他们身后。
  两翼的方阵在田野中飞奔,山民们抽刀出鞘,踩在稻田埂上水花四溅。眼见侧翼和后方受到威胁,清虏大军中也各分出两队兵马前去堵截,左若率中军大队慢慢挪动步伐,移向正前方方阵的右侧。
  李成栋的步卒勇则勇矣,但后劲不足,攻击不到两刻钟,渐现颓态。松江城内精锐的家丁一半被李成栋带在身边,剩下的一半还有一部分留守城内,这边多是各自为战的散兵,连攻不下,留下近百具尸体后,上冲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两翼的兵马也在一里多外接战,但没有左若的命令,只以守势为主,各牵制住一千多人。
  左若指挥中军缓慢偏移,陈虎威部的一千海盗向前移动,与正在与清虏接战的中列方阵形成品字形。
  不知不觉中,左若的大军在方圆七八里的地方全部铺展开,形成一个划了七成的圆圈,罩住尚在集中兵力的清虏。
  中军黑色的旗帜狂舞。
  前列长枪兵方阵的千总见势喝叫:“进击!”
  密密麻麻的长枪缓慢压向迎面的清虏,枪尖上串起一个个血肉之躯,像刺猬翻滚沾取落在地上的水果。
  在清虏阵势稍显混乱的瞬间,左若暴喝:“出—击!”
  中军亲兵各抽戚刀,如群狼围猎般杀向方阵正对着清虏的侧翼。陈虎威的兵马也动了,他们攻向的是同一目标。圆形的队列的后半段突然收缩,像蟒蛇紧紧缠住正在接战的清虏先锋。两翼的兵马猛攻不止,不给阻击的兵马脱身的机会。
  左若与中军齐行,这些人是跟随他多年的亲兵家丁。每五人为一团队,原本是两个长枪兵,两个铳手和一个重甲步卒,现在没有铳手,多了两个刀手。长枪兵先抗住迎面的清虏,三个长刀兵往往围攻向一个方向。
  接战的清虏先锋被三路夹击,战斗持续不到一刻钟左右,这些人抵挡不住调转屁股往回奔跑。
  紧密的长枪方阵见势立刻舒展开,千总挥刀,“追!”
  蟒蛇缠绕的身躯慢慢舒展开,又形成一个弧形的包围圈。左若居中指挥,大军驱赶溃散的清虏先锋压向后面才聚集整齐的大队兵马。
  “砰!”“砰!”战场中响起零星的铳声。
  清虏的鸟铳兵不多,在中军排成一列,茫然失措看着溃败的同伴,不知该如何处置。
  只有那片刻的犹豫,溃兵冲入中军,左若长啸一声,知道自己胜局已定。
  中军的抵抗只持续了片刻,很快化为漫野的溃兵。左右两翼的阻击的兵马见中军已经溃败,失去抵抗的勇气。
  剩下的畅快的追击了,若比跑得快,这帮清虏比不上经过左若锤炼的山民。
  两翼兵马放走了一半人马,封锁住溃兵的退路。
  “降者不杀!”
  漫山遍野的喊声。
  陈虎威一边喊,手里可一点也不含糊,凡是他碰见的,不管是否投弃兵器归降,均一刀取下性命。他半裸的上半身像是被一盘鲜血冲刷过一般。


第396章 战场 四
  中军一路驱赶,直到离松江南门外一里路才止住脚步。
  左若军中没有火炮弓箭,当然无法攻城,见四门紧闭,城楼上守军严阵以待,终于下令收兵。
  各军清点战场,收缴了三百多杆鸟铳,还有其他的兵器无数。俘虏们都丢下了兵器,抱头跪在道路两边,四周有持刀的士卒看守。
  陈虎威耀武扬威走在俘虏当中,手里提着一柄长刀,嘴里衔着一柄尖刀。那尖刀极细,是他在水中交战使用的利器。他的步子一走两晃,血迹斑斑的皮鞋在降卒眼前摇晃,也不知是故意还是不小心,靴底猛然踩着一个汉子的手上。
  那汉子惨叫一声,把手从靴底抽出来,手背上刮掉了一层皮。
  陈虎威取下嘴中的尖刀,弯腰阴森森的问:“叫什么叫?老祖宗都不要的人,也知道痛吗?”
  那汉子抬起头,眼光闪过一丝凶横。
  只这么一瞥,陈虎威从无数次海盗的货品中坐到浙海大当家的位子上,对这种眼光何等熟悉。
  他左手腕一抖,尖刺般的短刀迎着那个汉人的脸面便刺下去。那汉子大惧,闪过脸想躲避,为时已晚,尖刺径直从左眼下脸颊穿入,直入三寸。
  “啊!”那汉子捂住脸,疯狂喊叫。
  周围的七八个降卒都站了起来,那汉子是他们的同族头目,从陕西一直杀到江南,早已成了生死兄弟。
  陈虎威退后半步,冷笑一声:“果然,对鞑虏像个孙子,对老子还有种起来!”
  “来人!”
  七八个海盗跟上来。
  “杀!”陈虎威左手中尖刀指向前方。
  海盗们干这种事是轻车熟路了,各自抽出才擦干血迹的弯刀扑上去。那几个汉子有几人围在受伤的头领身边,有几个与陈虎威对面对峙,见到此情景大喊:“降也是死,不降也是死,这帮人说话不算数,和他们拼了。”竟然真有两三百个降卒跟着他们站起来。
  陈虎威冷笑,尖刀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只说了一个字:“杀!”
  四周的兵丁包抄上来,像切瓜砍柴般,杀向手无寸铁的降卒。胳膊和躯体乱飞,片刻功夫,地面堆积了一层尸体,剩下的一百多人见势不妙,立刻乖乖又跪倒在地,大声求饶。
  “妈的,真是不知好歹!”陈虎威提着尖刺走过去,突然停下脚步,左手一抖狠狠刺入身边的一个俘虏的脖颈后。
  又是一具惨叫的尸体倒在眼前。
  他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缓慢绕场一周,尖刺在手中转了个花,悍然下令:“这些人一个不留!”
  士卒们提刀正准备屠杀,远处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陈虎威扭头,见左若大踏步赶过来,立刻把长刀归鞘,笑着说:“这边俘虏竟然敢反抗,不杀不足以震慑人心。”
  左若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的陈虎威心理发毛,脸上挂着悻悻的笑容退到一边。
  这些俘虏捡回一条命,有些人竟然尿了裤子,原来再狠的人,也有畏惧的时候。
  “把俘虏驱赶到一边!所有人立刻剪去鞭子,严加看守!”
  左若一到,战场立刻恢复了秩序。海盗们退到一角,不敢在夺取收缴的盔甲和兵器。陈虎威的脾气左若很清楚,但眼下深入敌境,他不想再追究这件事。
  半个时辰,打扫完战场,左若召集来投军的几十个松江本地人,下令:“你们在四周村镇通报消息,就说鲁王大军即将在吴淞登陆,松江陈子龙为督师,我们这支兵马正是先锋,松江城旦夕可下。拒绝剃发的,或者是剪去辫子的都是我大明的好男儿!誓与清虏拼到死的,可来我营中投军。”
  大军在松江城四门征缴民房设下兵营,驱赶剪去辫子的俘虏砍伐树木,做出一副打制云梯的模样。
  城上守军四门紧闭,不敢外出。
  第二日午后,向导引着兵丁往附近的城镇乡土缙绅家中,把松江城周边有名望的人都请到兵营来。
  左若向翟哲学习,假装和善,但他再怎么假装,都像一只夹着尾巴的狼。
  “鲁王在浙东起兵抗清,剃发留辫者不知廉耻,无脸见祖宗,嘉定有候峒起兵,松江府难道一个男儿也没有吗?”
  几十个乡绅挤在狭小的大帐内,小心打量这个没有听过的明军将领,不敢随意许偌。在松江城下击败清虏,对于有心反清,又畏惧清虏的汉人是个巨大的鼓舞。
  “松江陈卧子现为浙江巡抚,正在守御杭州城,各位难道要袖手旁观吗?”
  说话的功夫,门外一个士卒飞奔进入大帐,手中提着一个血淋淋的首级。
  “启禀大人,华亭县城已经攻下,这是清虏县令的首级。”
  原来昨夜左若撤去松江城外兵马,奔袭到华亭县城。从清晨天明开始攻城,午后城内乡兵暴动,打开城门,攻下了华亭县城。
  “各位都看见了!”左若用脚尖拨动眼前的首级。
  “头可断,发不可剃!”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垂泪高呼,“我这把老骨头不能追随将军去杀敌了,但这些年积攒的几万两银子,愿捐献一半以为军资。”
  当即有七八人紧随响应,也有人垂头口中喃喃,鹦鹉学舌。
  “多谢,鲁王必然不会忘了老先生的高义。”左若拱手向四周,“我大军此来正是为鲁王大军做先锋,请各位回家转告族中青壮,想留发的都到我这里来,共逐清虏。从军者每月有一两五钱银子的军饷,取一个清虏的首级,有五两银子的赏赐。”
  先败松江守军,再攻下华亭县城,消息在有心人中传播的极快。布告尚未贴出去,当日夜晚,连夜赶来投军的义士络绎不绝。有不少轻年人背着家中父母赶过来,当然也有人是听说这里的丰厚军饷,抱着填饱肚子的念头到了这里。
  深夜,今夜有些许月来,也有些许薄云。所以地面忽明忽暗。
  连日辛苦奔波数日的士卒还在赶路。他们昨夜从松江奔到华亭县城,攻下县城后立刻奔回松江,连夜走向不知目的的北方。现在,华亭县城内只有一百兵丁。
  松江城下一夜间四门竖起无数面“鲁”和“明”字大旗,华亭县令的首级被扔到城门下,无人敢出门来取。四门均有几十个步卒在门前破口骂阵,才投军的松江百姓成群列队在城外呼喊城内的义士与清虏不共戴天。但其实兵营中只有三千步卒。
  精选出来的七千步卒和陈虎威的水军都在赶路,从天黑走到天亮,过了好几条河流。
  只有左若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在哪里。攻下松江城?左若很想,但他不会做如此愚蠢的决定,挫败松江守军过去两天了,李成栋该收到消息了,归来的路上他一定很着急。
  从吴淞会所返回松江的道路上,虽然没有大江,但水流湍急的大河还是有几条的,虽然有桥梁,但桥梁不可有官道那般宽阔。
  张名振军会不会紧追上来?左若已经派人前去联络,但只怕赶不及了。


第397章 半渡击 上
  半上午的时候,阴云密布的天空有飘落了小雨,但很快停了下来。
  厚实的的云层压在头顶,老天爷仿佛在警告世间蝼蚁般的众生,不要以为这就结束了,只要它愿意,随时可以重复前日的大雨。
  “贼老天!”脾气暴躁的山民肆无忌惮的唾骂,一边把身上潮乎乎的衣服脱下来使劲扭动,想把其中吸收的雨水和汗水给挤出来,但一切皆是徒劳。
  士卒们其实希望这雨能下来,这样压抑的天气,虽然没有大雨,但汗水怎么也挡不住。
  留守在松江城下的士卒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同伴去哪了,但能猜到一定是去干一件了不得的勾当。就像……,就像昨天夜里突袭行军攻下华亭县城。
  “又来人了!”
  几个兵丁指向兵营外的人影,语气中有种掩饰不住的自豪感。
  这几天,不断有扛着包袱、挑着担子的老百姓到兵营门口徘徊观望,有些人送来了稻米,有些人送来了酒浆。这些人神色匆匆把东西丢下,立刻逃一般的消失在阴霾的天空下。无论是剪了辫子的,还是依旧挺着高昂的峨冠,他们仍然是大明的子民。
  这些不是全部,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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