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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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哲细看,两人的胳膊上各中一箭,不远处萧之言的弓还端在手中。
那边被围的十二个商队护卫寡不敌众,在众多马贼的围攻下惨死当场。
“牵走马匹,立刻撤退!”
这边的喊杀声已经响了好一阵,如果卢家派护卫来接应应该已经知道这边出事了,翟哲还不想和商队护卫产生正面冲突。
连同护卫的坐骑,一共六十多匹战马,没有受伤的马贼几乎每人牵一匹,消失在模糊的月色中。幸存的六个伙计像筛糠一样,半天后才缓过神来,一个个翻起同伴的尸体。
大半个时辰后,张家口集市内火炬四起,足有两百多骑兵蜂拥而出,但到了山口处又停下了脚步。火把一直在山口徘徊,不敢深入草原,夜晚意味着未知,相比较马贼,商号更不敢随意冒险。这支商队被劫对卢家来说不算伤筋动骨,但如果护卫被伏击,足以让卢家失去出塞的能力。
直到六个浑身度血迹的伙计哭叫这奔跑回来,又过了好半天才有十几骑奔向出事地点,将地面护卫的尸体包裹好拉回来。
翟哲等人一直往东赶,没有火把照明,队伍行走的速很慢,直到辰时过去,众人才回到了之前的埋伏地点。
山林环绕中,马贼们点燃了火把,翟哲的面具还没有摘下,火光的照耀下分为狰狞。
他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搜索,直到看见躲在角落里那两个被萧之言射中的那两个马贼。
“你们,过来!”
翟哲勾勾手指。
两个马贼对视了一眼,互壮胆量走上前来。
“刚才为什么不听我的号令!”
“太吵了,听不见!”
“那为什么我到了你们身前下令时,仍然不听!”
右边的马贼大叫:“你当过马贼吗?哪有不杀人的马贼。”
翟哲大怒,对车风下令:“绑起来!”
两个马贼有些惊慌,抽刀在手,大喊:“谁敢过来!”
车风从腰间拔出蒙古人喜欢用的弯刀,朝围观的马贼招呼:“绑起来,反抗者杀!”
被围在当中的两个马贼大呼:“你们怎么能听一个鞑子的命令!”
翟哲上前一步,怒喝道:“不是听他的命令,是听我的命令!将他们拿下!”
周围响起一阵拔刀的声音,一圈人手持兵刃将两个马贼围在中间。
两个马贼眼看大事不妙,相互使了个眼色,将兵刃丢在地上,跪向翟哲求饶道:“大当家的,我们知错了,求大当家的饶了我们。”
翟哲背手不语,车风领人上前将两人双手绑缚在身后。
见两人已经绑紧了,翟哲朝车风下令:“杀了他们!”
车风呆住了,他没想到翟哲真的要杀这两个人。
“杀了他们!”翟哲见车风没用动作,大声又重复了一遍。
车风一咬牙,抽刀对身边的马贼一挥手,立刻上去几人将两人按住,又有一个人抽刀与车风同时动手,手起刀落,两颗人头滚落在地。
翟哲看着脚步的两颗人头,心中深深的叹了口气,自伏击察哈尔骑兵开始,直接或间接因他而死的已经有十几人了。杀人真的很简单,一旦动手了之后就再也停不下来。
“跟着我有肉吃,有酒喝,但若是不听我的命令,就是这个下场!”
马贼中鸦雀无声,一场胜仗带来的喜悦荡然无存,但这些人也许希望的就是这样一个头领。
“就地掩埋了吧!”
第16章 谋皮
张家口集市,旺顺阁斜对面的小酒馆里,翟哲和车风坐在一个临窗的桌子上。
虽然家里厨子的手艺要远超过这样破落的饭馆,但翟哲一直很喜欢在外面吃饭,这里可以听见各种迭事,看见街道上车水马龙,富商乞丐。也正是因为如此,翟哲才有机会交了几个草莽朋友。
伏击了卢家商队两天后他就悄然潜回了张家口,这次他让萧之言留守山寨,带上了车风。
车风吃饭很快,一盘牛肉风卷残云般下肚,吃饱饭后就坐在那里等翟哲,和萧之言一壶酒能喝一个时辰的风格截然不同。
翟哲细嚼慢咽,并不着急。
车风闲极无事,左顾右盼,观察了好一阵,才说:“这个集子比以前差远了!”
“以前你来过这里?”
“从前我和阿爹从经常从这里购买货物运到草原卖给蒙古人,那个时候,街道里拥挤的连马车都无法通行!”
话里话外,车风从没把自己当成过蒙古人,虽然他长的很像。
翟哲笑笑,他一边吃饭,一边在细听酒馆中那些贩夫走卒的议论声。街头巷尾,山野之中,自有真言,集子里有两种地方消息传播的最快,一是酒馆,二是妓院。
商队被偷袭之后,卢家明面上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翟哲不信卢福友会就此善罢甘休。
两人正说话间,一个护卫跑进酒馆东张西望,看见翟哲这一桌,一边跑过来一边嘀咕:“果然在这里,让我好找!”走到翟哲的桌前,那人恭敬行礼道:“二少爷,东家找您!让您立刻回去!”
“有急事吗?”
“不知道,东家的吩咐!”
翟哲起身,丢了一块碎银让车风结账,自己跟护卫赶回旺顺阁。
他回到张家口已有一天,翟堂也没找他谈论过草原之事,有些事双方心照不宣,翟哲却不知道兄长为什么会突然找他。
护卫将他领到别院门口自行退去,翟堂的书房门是虚掩着的,翟哲推门而入,屋里坐了两个人:翟堂和范永斗。
见到翟哲进门,范永斗抬头打招呼道:“二公子回来了!”
称呼从二爷变成了二公子,翟哲微微感觉有些异样。
范永斗将手中的青瓷茶盏放下,说:“既然都在这里了,大家明人不说暗话,卢家的商队是不是你们干的。”
翟堂脸色不变,说:“我当东家急见小弟有何事?这可是无稽之谈,不可乱说。人命关天啊!”
范永斗黝黑的脸膛稍稍绽放一些,说:“此间谈话仅限我们三人。我也不怕给你们交个底,女真已派人进入朵颜草原,准备清除那里的马贼,护卫商队的安全。”
“如此甚好!”翟堂做欣喜装,口风仍然滴水不漏。
“女真人不但要保护商队,还想将那边!”范永斗做了个割喉的手势,接着说:“但你们此举打草惊蛇了!”
翟堂和翟哲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范永斗露出诡秘的笑容说:“不要瞒我了,这一个月二公子在这个集子里呆过的日子不够一只手的数,那个萧之言已经不见了,他从前就是草原上的马贼!”
见翟家兄弟两人还不承认,范永斗不急不慢的说:“舍妹今年十七,尚未婚配。翟东家是知道的,我父母走得早,妹妹一直是我的心中肉。听说二公子也没订亲,不如两家结为秦晋之好,您看如何?”
翟堂抿了抿嘴,点头道:“如此甚好!”
翟哲心头着急,上前一步,喊道:“大哥!。”
翟堂瞪了他一眼,接着说:“上次小弟见了令妹后一直念念不忘,这桩亲事倒是让这小子得偿心愿了。”说罢和范永斗两人哈哈哈大笑,两个老奸巨猾的狐狸都知道彼此的想法。
翟哲强压住心中的不满,但这个时候和大哥闹翻了,失去张家口商号的支持,那些马贼就像无根之木,会很快陷入困境。
“既然是一家人了,有些事就要说明白!”范永斗顿了顿,说:“二少爷有本事,在草原上能带一批马贼,也是我们两家的倚仗。”他用手指了指东方,“那边也有一批人在朵颜草原,想和二少爷合作!”
翟堂看向翟哲,草原的事情毕竟还是要翟哲自己做主。
范永斗在一旁将两人的动作形态看的清楚。
翟哲问:“怎么合作?”
“那边的人想和你一起尽快控制朵颜草原的马贼!”范永斗不再遮遮掩掩。
女真人要找自己合作,说明他们在朵颜草原的势力远没有范永斗说的那么强大!瞬间翟哲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但这对他来说是个可以借助的机会,有了翟范两家商号的支持,再有女真人帮忙,他可以尽快壮大自己的实力。
翟哲假装犹豫,随后说:“想法很好的,但难度很大!”
“我们会支持你!”范永斗终于说了这句翟哲最想听的话。
“我会尽力而为的!”
范永斗满意的点点头,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一定要在草原战争结束之前结束张家口的纷争。”
翟哲明白范永斗的顾忌,卢家一直在往草原走商队,但此时察哈尔大军与土默特联军共十几万人正在归化城对峙,大战一触即发,林丹汗无力顾及张家口,若是等草原事了,形势对范家这一方就极为不利了。
三个人又杂七杂八谈论了一个多时辰,商定了一些细则,包括翟哲与女真人的接头合作以及翟哲与范家小姐的婚事。
翟堂和范永斗两人都很明确,亲事要在商队出发前定下来,这个时候双方都需要稳固的关系,翟哲无力反对。他对范伊的印象还不算坏,只是不想自己的终生大事如此草率,更何况他与翟范两家的并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翟堂动作迅速,第二日就命人将这个消息快马加鞭送往介休家中的老父亲。
集子里的消息也很快传的沸沸扬扬,范家和翟家将要联姻了。没有人感到意外,自葛峰逃出张家口后,翟家和范家越走越近,双方联姻顺理成章。
翟堂开始吩咐家中掌柜置办彩礼,商号中的事不用翟哲操心,旺顺阁效率极快,几日之间各种首饰、衣服都准备好了,就等良辰吉日。
翟哲无心顾及这些事,他的心思全在朵颜草原的马贼老营里。
在集子里呆了四天,他就返回了朵颜草原,不过这次为了避免引起注意,他索性制造了返回介休老家的假象。
这次返回山谷老营,翟哲是满载而归,范永斗直接送了三十具兵甲当做首礼。因为大明的商禁,草原最缺的就是铁器,蒙古人的箭头很多都是骨刺磨制的,马贼中也是兵刃短缺,更别提盔甲了。
翟哲只选了十具盔甲赏赐给寨中的勇猛之士。
萧之言对这些盔甲不削一顾,说:“马贼最重要的就是要行动迅捷,陷入险境的时候要立刻逃跑,又不是两军对仗,要这些盔甲干什么?”
“难免有两军对仗的时候啊!”
“就这些人 ?两军对仗?”萧之言对翟哲的话嗤之以鼻。
不管萧之言是什么态度,山寨中的马贼看向翟哲的眼光又发生了变化。一个月的时间,这里几乎没有人还能想起埋在不远处山沟里的钻天鹰,兵刃盔甲,这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竟然都能捞到手,孟康从翟哲手中接过盔甲后也像个孩子般摩挲了很久。
这些东西分发下去都是在为他们拼命做准备。张家口集市,旺顺阁斜对面的小酒馆里,翟哲和车风坐在一个临窗的桌子上。
虽然家里厨子的手艺要远超过这样破落的饭馆,但翟哲一直很喜欢在外面吃饭,这里可以听见各种迭事,看见街道上车水马龙,富商乞丐。也正是因为如此,翟哲才有机会交了几个草莽朋友。
伏击了卢家商队两天后他就悄然潜回了张家口,这次他让萧之言留守山寨,带上了车风。
车风吃饭很快,一盘牛肉风卷残云般下肚,吃饱饭后就坐在那里等翟哲,和萧之言一壶酒能喝一个时辰的风格截然不同。
翟哲细嚼慢咽,并不着急。
车风闲极无事,左顾右盼,观察了好一阵,才说:“这个集子比以前差远了!”
“以前你来过这里?”
“从前我和阿爹从经常从这里购买货物运到草原卖给蒙古人,那个时候,街道里拥挤的连马车都无法通行!”
话里话外,车风从没把自己当成过蒙古人,虽然他长的很像。
翟哲笑笑,他一边吃饭,一边在细听酒馆中那些贩夫走卒的议论声。街头巷尾,山野之中,自有真言,集子里有两种地方消息传播的最快,一是酒馆,二是妓院。
商队被偷袭之后,卢家明面上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翟哲不信卢福友会就此善罢甘休。
两人正说话间,一个护卫跑进酒馆东张西望,看见翟哲这一桌,一边跑过来一边嘀咕:“果然在这里,让我好找!”走到翟哲的桌前,那人恭敬行礼道:“二少爷,东家找您!让您立刻回去!”
“有急事吗?”
“不知道,东家的吩咐!”
翟哲起身,丢了一块碎银让车风结账,自己跟护卫赶回旺顺阁。
他回到张家口已有一天,翟堂也没找他谈论过草原之事,有些事双方心照不宣,翟哲却不知道兄长为什么会突然找他。
护卫将他领到别院门口自行退去,翟堂的书房门是虚掩着的,翟哲推门而入,屋里坐了两个人:翟堂和范永斗。
见到翟哲进门,范永斗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