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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玉剑双姝-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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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开杰沉痛地道:“这两天,要不是斌儿,我们还不定怎么样呢,谁料得到,这样的孩子竟会夭折,反而留下我们这些废物,难道说连老天也妒嫉么?”
李克清呐呐地道:“我们这几条命都是斌儿从魔鬼手里抢回来的,今天他如此下场,连报答他的机会也没有,唉!”朱毅扫了众人—眼,道:“我们赴汤蹈火,也应该为他作最后一件事,谁愿和我下崖找寻尸体?免得这孩子死后还充野兽膏吻。”
众人异口同声,均愿下崖寻尸,徐子贵也装作泪痕满脸的跟在众人后面。
朱剑夫因悬崖太过险峻,要敏儿在崖上等候,敏儿不依,最后还是朱剑夫挽着她,率先寻路下崖。
斌儿落崖之处,壁直如削,无法驻足,大家向前走出约三百步远,才找到一段勉强可以上下的斜坡,虽说可以上下,但也险峻异常。
越往下越险,愈往下愈暗,但这天然险地,却阻不住下崖人的决心。
大家好不容易下到崖底,这崖谷甚为狭窄,两边崖壁相距不到十丈,这时日已西落,谷底黑得什么也看不见。李克清砍了些松枝,做了一个火把,点燃后才看出谷底全是岩石嶙峋,大家也顾不了许多,个个仿照李镖师用枝枯藤做成火把,人手一支,一步步向着斌儿落崖方向走去。
片刻间,走在前面的敏儿,首先发现在嶙峋的岩石上,肉皮模糊人兽难分的尸体,敏儿也顾不得脏,扑过去伏在上面号淘大哭。
几个年纪大的人,遇事还比较沉得住气,仔细地翻动那些断肢残体,想要分别是人是马?正在这时,山顶上一阵呼呼风响,悬崖半壁飘下一片白缎,朱剑夫长身一抓,赫然竟是斌儿所着长衫的下摆,想是落崖时为树枝刮破挂在上面,此时让山风一吹,飘了下来。
朱剑夫叹口气道:“诸位,不必妄费心机了,从百来丈高落下的人马,已成肉酱,如何能分辨得出人马尸骸,我们把它一起葬了吧!”
大家拿出随身兵器,选好崖边一处较为凸出之地掘个大坑,朱剑夫抱起爱女,让大家将一堆尸骨放进穴内,丁开杰捧来一方五尺长,三尺宽,四尺厚的大石,往上一放,大家分别在墓前作揖行礼,默默祈祷,敏儿再次扑在大石上哭个不停。
朱剑夫道:“斌儿得诸位如此礼葬,亦算死后哀荣,朱某人在此代死者向各位致谢。”
丁开杰道:“总镖头,我们如此对斌儿,还未能尽心于万一呢!我长臂猿这条老命,和几十年的声誉,也是斌儿替我夺回来的。”
丁开杰遂将斌儿如何惊退鲁南七虎,解救危急,如何与鬼才人魔赌斗,免了丁开杰断臂之辱,及保镖经过详说一遍。
朱剑夫听罢,拔下佩剑运用内力在大山石上划了几个大字:“归藏秘笈末代传人神步林斌之墓。”旁边写着:“河洛一剑朱剑夫立。”
这墓碑刻得很是特别,也正因他留下墓碑刻得很是特别,李镖师等才知这归藏秘笈原来竟落在斌儿之手。
朱剑夫将剑收起,叹道:“归藏秘笈从此绝传矣!”当朱剑夫他们离开崖谷后,一连数日,一起又一起的武林人物,也都赶到这深谷来,可是当他们看到这墓碑后,都垂头丧气怅然而去。
斌儿正沉醉在大自然的景色中,虽已听到徐子贵自背后纵马到来,也没有理会,但却未料到自己坐骑竟陡然前蹿,连人带马纵向被丈深崖。这一跌下悬崖,因人马重量冲力不同,下不及三丈已各自分开,故斌儿未随马同落崖底,否则,就是金刚不坏之身,也将摔成肉泥与马同归于尽。
在翻下悬崖刹那间,斌儿心中大惊,暗叫一声:“这下完了!”不由双手一松,丢开马僵,几个筋斗,已跌下五十丈深,无巧不巧地正好落在一株伸出崖三丈多的树松树干上,树梢猛地向下一沉,下冲劲道渐小,压力已失,树干倏地向上一弹,斌儿被斜着弹起,像个皮球般,直向五丈开外的对崖冲去。
斌儿早已吓得晕了过去,如今被乱松反弹半空,这一剧烈震动,才算清醒过来,眼看自己直向崖壁撞去,两手一阵乱抓,右手忽碰到一根葛藤,忙用力抓住,整个身躯吊在半空,左右摆动不已。
陡然一阵嗡嗡之声,斌儿只觉眼前一花,全身一阵刺痛,两手一滑,人已随着葛藤摆动之势,复向崖壁撞去,他急忙双眼一闭,暗道“小命这下休矣!”思念未已,人已穿过乱藤撞进崖壁。
昏迷中,他隐约觉得自己跌落在一个软绵绵的锦榻之上,除了全身麻辣地刺痛外,似乎并未撞伤。他猛一翻身想要爬起,但四肢酸软无力,一阵昏眩,又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又悠悠醒转过来,顿感到头脸双手麻辣肿胀,疼痛难当,唯独腹部清凉无比。
这时,不要说爬起来了,就是转动一下身子的气力也没有。连断续的呻吟也微弱得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他费力地睁开双眼,越睁越大,但是,他什么也看不见。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暗自忖道:“这是什么地方?我的坐骑好好的怎么会向前蹿呢?刚才我跌落悬崖的时候,好像坐马突然间向前栽下,似乎还听到一下拍马的声响,难道是徐师哥?他……他会不会也跌落悬崖呢?但愿他不会……我的马,恐怕是死了,跌落崖下,啊!我是在崖底吧?不然,我又在什么地方呢?”他想着,就待翻身坐起,但是,他的身躯只微微转动了一下,并没能坐起来,他软弱地叹息了一声,于是,他又静静地躺着不动。一时思潮起伏,使他激动不已,他想到死……死!多可怕啊,自己连死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又想到父亲惨死,母亲生死不明,不禁眼泪已顺颊流下,他不敢往下再想。
他侧脸打量四周,但黑黝黝地什么也看不见,忽地灵机一动,绽颜笑了,暗道:“我真糊涂,墨珠不是能在暗处发光吗?”
于是,他困难地抬起肿胀的手臂,咬着牙,慢慢地伸人怀里,很久很久,他才吃力地从衣服里,颤巍巍地掏出墨珠来。
蓦地,眼前一花,他眨了眨眼,这才看清,原来自己躺在一个石洞里,石洞并不大,约有丈余方圆,地下堆积了厚厚一层枯藤,他心想,怪不得自己竟没摔伤。
他忽然看到执着墨珠的手,又黑又肿,既痛且烫,只有手心却清凉无比,不由大吃一惊,心道:“头脸各处,恐怕也是又黑又肿,既痛且烫,只有手心却清凉无比,莫非墨珠……”他心念才动,随将墨珠换放在另一只手里。说也奇怪,热辣痛楚立即全失,代之而来的是一股清凉之意,他不禁高兴得叫了起来:“啊!真好!墨珠还能去毒呢!”他连忙将墨珠移放颈上脸上,一阵抹擦,肿痛立消,于是,他把墨珠在全身肿痛之处滚来滚去。
片刻之后,他感到手脸等处都不痛了,只有腰腿等处,仍是隐隐作痛。他撩起衣襟,又在痛处一阵抹擦,但是这次却疼痛如故。
斌儿此时体力已稍恢复,他慢慢坐起身来,察看腿部伤势,只见有些红肿,并未发黑,他才想到这原是摔伤,心说墨珠大概只能解毒,不能治伤。只好又躺在枯藤上,闭目养神,嘴里喃喃地道:“斌儿呀!斌儿!这次你又算逃出了死神魔掌。”
斌儿一觉醒来,觉得自己已有足够的气力行动,于是,挺身站起,缓步走到洞口,只见葛藤由上垂下,平蔽洞口。
他伸手拨开厚厚的葛藤,但却看不清洞外形势、他忙将墨珠含在口中,双唇微张,一丝红光自口中射出,他手脚并用,也看不清距崖底多深,为了找寻出路,也顾不了许多了。
他小心翼翼地攀藤附葛,三寸两寸地向下落去。
过了有顿饭多时间,斌儿终于下到崖底,但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坐在地下,吐出墨珠,一阵喘息。一时间,崖底大放光明,墨珠照耀得如同白昼。
陡地,又是一阵嗡嗡之声传来,接着飞来一群黑蜂,但飞离斌儿一丈左右,便自盘旋不前。
这时,离斌儿坐处不远的一堆枯藤处,又自飞出一群黑蜂。一刹那,嗡嗡之声大作,远处一群又一群地接连飞来。
斌儿好奇心起,左手拿着墨珠,走向枯藤蜂巢,呼地一声,蜂巢里的蜂,倾巢而出。
千万只黑蜂,真是铺天盖地到处飞舞,只是都不敢飞到斌儿身前来。
斌儿向前走,蜂群齐向后退。他心知这是墨珠之功,忙将双手捧在胸前,双眼眨也不眨地自语道:“我的墨珠啊!你真是神妙,连毒蜂也怕你呢!”
他一高兴,将墨珠向空中抛去,上空的黑蜂躲避不及,纷纷掉落地上死去。他将墨珠接回手中,然后再抛,越抛越快,黑蜂也死得更多,他玩了一阵,才索然无味地持着墨珠,沿着崖谷找寻出路。
斌儿一边察看,一边向前走去,大约走出一百多步,赫然发现前面立着的大石,走近一看,不由脸色一变。
他重复地念道:“神步林斌之墓!神步林斌之墓!”
他嘴里念着,心时却想着:“如今他们都已知道我得了归藏秘笈,还送我一个神步的浑号,不过,他们都以为我死了。朱伯伯来了,敏姐姐也必会跟来,她知道我死了,一定很难过。唉!他们当我死了也好,这样就没人再追寻我了,免了不少麻烦,江湖人物也可死掉寻找秘笈之心了。”
他默默地呆立在那儿,半晌,才留恋地瞥了最后一眼,然后顺着朱剑夫等所留下的痕迹,踯躅向前走去。
当他费尽力气,爬上崖顶时,正是旭日东升,大地复醒。
斌儿蹒跚地从山顶缓缓走下,他打定主意,还是先到肥城张家店外祖父家。他不敢走大路,深怕碰见镖局的人。当他走到滋阳,打过尖,正向路边小贩问路时,背后转过一个中年汉子,不住向他上下打量,斌儿心里犯嘀咕,暗道:“这人怎么总是看我?”由于心虚,不敢逼视那中年汉子,缓缓将头低下,这才发觉长衫下摆少了一截,而且脏体破烂。
他忙伸手向怀中一摸,心道还好,碎散银子并没有失落,大概总还有十多两吧!也不等小贩说清楚,转身就走,找到一家成衣店,买了一套成衣,试着一穿,竟是差不多大小,这才慢慢地向宁阳走去。
斌儿虽未遇见追夺秘笈的江湖人物,一路走来,却也不敢丝毫大意。
这一日,过了宁阳约三十里,前面是一片树林,斌儿正要穿林而过,陡然间,林里跳出两个又瘦又高的人来。
斌儿大吃一惊,仔细一看,这二人像竹杆一样,身材细长,满头黄发,两眼深陷,高鼻阔嘴,长发削肩,双手又黑又长,两腿僵直,一蹦一跳的来到面前。
前面一人,尖叫一声,道:“小子!快把东西给大爷我留下。”
斌儿暗道:“这两个家伙到底是人是鬼?看他们一蹦一跳,莫不是丁伯伯说的僵尸功?自己坠崖未死,若死在这两个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怪物手里,才冤枉呢!”
他想着,已一伸手,撩起左臂衣袖,在臂上轻轻一按,“喀嚓”一声,玄机匕首已握在手中,望着两个怪人喝道:“你们别装神扮鬼,告诉你,小爷我可不怕!”
先前说话的人转头又向另一人道:“老二!把这小子抓住再说!”
说罢,二人同时一跳扑来,四只又黑又瘦的怪手,闪电似地齐向斌儿面门抓来。
斌儿不慌不忙,握着锋利的匕首,觑准来掌猛挥出去。二人同时“哇”地一声怪叫,四支手倏地一齐缩回。
斌儿一见,心想他们必是惧怕玄机匕首,胆子一壮,立刻一挺腰,跨前两步,手中匕首凌空一划,甚是得意,道:“你们还是赶快夹着尾巴给小爷滚吧!不然,我这匕首可锋利无比。”
左侧的那个人一阵怪笑,道:“乳臭未干的小子!你以为我真怕?哼!今天你要想逃出我黄河二鬼手里,简直是做梦!”
斌儿暗暗一惊,在镖局曾听丁伯伯说过,黄河二鬼老大追魂鬼崔民,老二催命鬼崔仁,双胞兄弟,练就一身僵尸功,阴狠无比。只要被抓破一点皮肉,三个时辰内全身僵硬发冷而死。
他望着黄河二鬼,心中暗自盘算,以自己武功绝不是二鬼对手,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但两鬼身法怪异,要想逃跑,亦甚不易。
只有施出丁伯伯所教的匕首招式,配合归藏步,想来总可脱出围困。
他心念一动,大声喝道:“二鬼既然不怕死,就看小爷匕首!”说着,向前一蹿,脚踩归藏一元步,手中匕首一摆,一招“一元复始”疾向二鬼崔仁刺去。
崔仁不敢用手硬挡,闪身一蹦,已自躲过。
这时,崔民却一声不响,双手电掣般向斌儿肩头抓去,眼看指尖已触及斌儿衣衫,蓦见眼前人影一晃,斌儿已失所在。陡然一声锐啸,一股劲风已自背后刺到,肌肤生寒,崔民大吃一惊,忙提一口真气“一鹤冲天”,纵起一丈五六,斜斜飘落圈外。原来当崔民指尖抓向斌儿肩头时,斌儿不退反进,使出一个怪步,已站在崔民身后,举起匕首,向背心便刺。
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二鬼崔仁已一声锐啸,双手又自抓到,迫得斌儿不得不撤招躲闪,故才被崔民轻轻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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