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第10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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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情头也不敢抬,只是摇了摇头。
“那是灌顶之术了?”李寒香淡淡问道,她的师门,便有这一奇术传承。
燃情又摇了摇头,双掌合什,眼睛望着手指,低低的说道:“小僧也不知算不算是灌顶之术。”
他们一问一答令许一鸥颇为着急,忙摆了摆手,轻声细语的对燃情说道:“燃情,你坐下来,慢慢说,从头到尾,到底是怎么回事,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界!”
燃情依言慢慢坐下,看了众人一眼,忙又收回目光,只敢看郭破虏与许一鸥,“其实小僧原来的武功与诸位差不多,只是在八思巴到山上的时候,才忽然间增强……”
“等等!”李寒香淡淡的声音响起,将燃情的话打断。
“师妹!……什么事?”许一鸥急忙道,声音却变化陡峭,师妹两个字叫得颇为严厉,什么事这三个字却是带着温柔的笑意,还有几分阿谀奉承之意。
燃情与郭破虏对男女之事还有些懵懵懂懂,并未发觉有何不对,郭襄却已是大姑娘,看着两人,不由轻轻一笑,她看过大武哥哥与小武哥哥对自己的夫人便是如此模样。
李寒香淡定如许,亦被自己师兄弄得有些脸红,强自维持平淡的表情,却是不敢去看郭襄。
她定了定神,头脑恢复清明,淡淡的问:“燃情师父你的意思是我们上山之时,你的武功还是跟我们差不多的?”
“正是。”燃情利索的垂目而答。
“但是,我们看到你却是自天上飞过来的,这样的轻功,以我们的功力,可是施展不来的!”李寒香紧紧盯着燃情,等待着答案。
“唔……”燃情有些踌躇,不由抬头看了看她,看到她明亮锐利的眼神,不禁有些赧然的低声说道:“那个……是萧居士……他……他把小僧从这里扔下去的。”
李寒香不由愕然,下意识的与师兄目光一对,脑中出现了当时的情景:燃情身体端然而立,飘飘自天空落下,状如罗汉下凡,令两人顿生顶礼膜拜之心。
再一想到萧大哥提着燃情,将他一把扔下山崖的情景。
……
反差实在太过强烈,令两人无所适从。
第六十九章 约定
李寒香盈盈起身,慢慢挪到飞崖旁边的松树下,素手按着松树,螓首外探,观看崖下风景。
此时一阵冷风沿着山崖直冲而上,将她吹得长发飞扬,面如刀割,雪白衣衫紧贴于身体,现出玲珑有致的曲线。
下面深不见底,雾气茫茫,旁边小如盆景的群林众山,更是让她看得一阵眩晕,忙不迭的缩回螓首,紧紧抓住松枝。
她感觉自己的两腿微微颤抖,发酥发软,不敢动弹,生怕一不小心便掉了下去,落得个粉身碎骨。
见到李寒香面色苍白,许一鸥忙离座起身,扶住她的身体,焦急的问:“师妹,怎么了?”
师兄有力的大手令她感觉身体不再绵软如酥,摇了摇头,淡淡笑道:“没事,这里太高,我有些发晕。”
苍白的娇颜显出恬淡的笑容,竟显得有几分娇怜之美。
许一鸥从上感觉出师妹身体在微微颤抖,心中恍然,师妹虽然平素冷静坚强,但却最是怕高,站在太高处,便浑身颤抖,使不出一丝力气。
郭襄看得心中好奇,不禁走到她身旁,往崖下望了望,不禁叹道:“这里真是高啊——!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果然如此!”
她站在崖边,小手轻拍着松树,秀颈转动,俯看众山,赞叹不已,为大自然的造化之奇赞叹。
郭破虏看二姐这般赞赏景色,也站起身,颇为关切的看了一眼坐回桌边的李寒香,便走到二姐身边,跟郭襄一块儿指点评论脚下的江山风景。
燃情自从说出被扔下崖的糗事,心中如是解脱,浑身轻松灵盈,坐在桌边甚是安乐,见到李寒香被师兄扶着坐回,面色苍白,不由关切,欲要相问,却羞涩难言,唯有长宣一声佛号,坐着一动不动。
李寒香坐在桌边,看着郭襄郭破虏姐弟指点江山,神采飞扬,不由既佩且羡,拂去师兄仍扶着自己的大手,轻叹道:“师妹我真是没用,就站不得高处。”
许一鸥看到郭襄临崖而立,无一丝惧色,衣袂飘舞中,秀美的脸庞,顾盼神飞,他能感觉出她苗条娇小的身躯中,包裹着一颗比常人还要大的心,心中不由升起几分自惭形秽之感。
再看身旁一向坚强冷静的师妹,此时却宛如娇弱女子,忍不住怜爱盈怀,俊逸的脸上泛起温柔轻笑:“师妹不须妄自菲薄,像郭二小姐那般胆大的又有几人?”
李寒香也不由轻轻淡笑。
没看多许,郭破虏便感觉实在太冷,建议二姐回去,郭襄看他面色泛白,便点头同意。
“李姐姐,站在太高的地方你会感觉不适么?”郭襄坐回燃情与弟弟的中间,看李寒香的脸色仍未尽复,不由关切的问。
“嗯,站在太高的地方,我会感觉头晕。”李寒香接过燃情低头递过来的茶盏,点了点头。
此时燃情已经自寺内取来一壶茶。
郭襄双手接过燃情递来的茶,轻声笑道:“可小妹怎么一站在高处,便心中舒畅,豪气满怀?燃情,你呢?”
燃情忙合什低头,“小僧站在高处,便会害怕。”
郭襄如水的目光瞄向许一鸥,他忙点点头:“在下也会害怕。”
郭襄轻轻一笑,转向燃情,笑道:“那燃情被人从这儿扔下去,岂不是吓坏了?!”
燃情憨厚的脸上红了一红,眼睛微垂,注视青瓷茶盏:“佛祖平静我心,……萧居士神通广大,自不会加害小僧。”
李寒香瞥了他一眼,仍是淡淡的表情,“当时你可是威风得紧,哪有一丝害怕?!”话中带着几分讥讽之意。
她想到当时自己生出的敬仰之情,便忍不住暗暗恼怒,被人耍弄,对她一向冷静周密之人,分外刻骨。
许一鸥看着燃情受窘,颇有不忍,忙笑道:“萧大哥把人从这么高的地方扔下去,却丝毫不损,功力实在无法想象!”
众人默然,随后又齐齐望向燃情。
这听来确实有些不可思议,这么高这么远的距离,人影都看不见,又怎能控制力量?听起来实在荒诞不经。
盯着茶盏看的燃情听不见声音,抬头一看,见众人都在看着自己,忙慌乱的低下头。
“真是萧大哥从这里把你扔下去的?”许一鸥慢慢问道,他虽对萧月生崇拜万分,但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置信。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燃情这才明白众人在怀疑自己的话,忙大宣一声佛号,如铜钟大吕,在众人耳边炸响,震得体内气血翻腾。
郭襄只觉头上传来一股清凉气流,自百会涌入全身,本是翻涌的血气立刻平静下来,这股清流在体内不停流转,所过之处,舒爽异常。
她不禁望了望燃情小和尚,头上大姐所送玉簪有护体之能,如果对自己没有威胁,玉簪并不会发挥作用,可见刚才燃情的一吼,大有伤害力,她终于知晓许一鸥刚才为何那么急的拒绝与他动手了,这般功力,确实没有动手的必要。
好在这一声佛号只是燃情心急之下所宣,并无伤人之意,他功力陡然增强,做不到控制自如,功力外溢,自然声音有些过大。
“燃情果然功力不凡!”郭襄笑眯眯的夸奖,带着探询的目光将燃情看个不停。
“啊啊……,小僧不是故意的!……请诸位千万不要介意!”
燃情忙不迭的起身合什道歉,心下颇为惶恐,看到松针簌簌而落,便知刚才那一声佛号的威力。
李寒香三人纷纷吁了一口气,停止调息运气,睁开眼睛。
许一鸥俊逸的脸上颇有失落之色,叹息一声:“燃情的功力,唉——,……在下是望尘莫及呀!”
燃情忙双掌合什道:“许大哥,小僧的功力做不得准的,全是拜萧居士所赐,实非小僧真实本领。”
李寒香却看向郭襄,笑道:“郭襄妹妹原来功力竟然这般高明,却是姐姐我看走眼了!”
郭襄听到燃情的话,微微皱眉,又听到姐夫的名字,真是无处不在呀!听到李寒香的话,眯着眼笑道:“李姐姐,小妹也是做不得准的,只是带着护身之物,能不受声音袭扰罢了。”
“哦——?”李寒香点点头,却未再问,转过头对燃情瞥了瞥:“你说你的功力是萧大哥所赐?怎么回事?”
许一鸥本是好奇郭襄有什么护身之物,却又不敢正大光明的看,只是不时偷瞥两眼,听到师妹的问话,又忙盯着燃情看。
燃情被几人盯得发慌,嗑嗑巴巴的将事情的经过讲叙了一遍,八思巴如何喊话,萧居士如何对自己说,做了些什么,感觉如何,事无巨细,无一遗漏的说出。
众人听完,表情各异。
许一鸥用羡慕的眼光看燃情,叹气道:“燃情你的运气可真好,萧大哥也真是慷慨之人,一出手,就将你变成了一个绝顶高手,唉!人与人真是没办法去比呀!”
燃情倒没感觉太过幸福,他除了不久前的八思巴,从未与外人交过手,平时练武,开始是为了与山中猿猴玩耍,后来便成了习惯,也不知武功高了有什么用,反正山中只有自己与师父两个人,武功高与低,区别倒不大。
默默坐着的郭破虏忽然开口,“许大哥不必羡慕,你的资质这般高,练功快得很,我姐夫的武功也是苦练得来,我们只要不停的努力,总有一天会赶上我姐夫的。”
许一鸥一愣,忍不住前倾,隔着石桌,伸手拍了拍郭破虏的肩膀,“好,郭兄弟有这般心胸,实令在下惭愧,不错,只要我们发奋苦练,不断精进,总有一天会赶上萧大哥!”声音铿锵,语气振奋。
他脸上忽然出现一股从未有过的勃勃英气,眼神锐利了许多。
郭襄看着挠头憨笑的弟弟,心中也是大感自豪,娇美的脸上如明珠放光,眯眯笑道:“小妹我有个提议。”
李寒香看着浓眉大眼,稚气中带着憨气的郭破虏,心中慨叹,果然大家子弟,心胸不同凡俗,闻言,澄澈的目光转向郭襄:“郭襄妹妹有什么提议?”
此时轻风微拂,穿过松枝,石桌之上,茶盏中的热气一出便散,清香四溢。
郭襄捋了捋被风吹至鬓旁的长发,微微一笑,带着几分嫣然之姿,令许一鸥忙转过眼去不敢再看。
她抚着桌上的翠绿竹棒漫声而道:“我姐夫他每年都要过来下棋,我们何不学他一般,每年都在此一聚,彼此切磋武功,互相激励?”
众人一怔,颇感意外。
随即李寒香抚掌而叹,“绝妙的主意!只是一味的埋头苦练,极易陷入死胡同,影响进境,我们大家彼此切磋,最好不过!”
众人皆是明白这个道理,大为赞同,于是,便定下每年的正月二十,众人齐聚天目之巅,相互切磋精研武功。
他们没有料到,便是这么一个看似心血来潮的提议,对他们日后的一生有何等影响。
“不知如今的灵鹫宫宫主是何人?”
一灯大师声音柔和,放下合什的双掌,自佛像方向转过头来,宁静祥和的目光望向把玩着茶盏的萧月生。
“她么?”萧月生将茶盏放下,脑海中出现了谢晓兰那张带着凄然笑意的柔美脸庞,微微一叹,“她叫谢晓兰,如今隐居嘉兴城,整天躲避着慕容世家的追杀。”
“谢晓兰?……慕容世家?”一灯大师长垂的白眉动了一动,“慕容世家在追杀她?”
萧月生微微点头,看了一灯大师一眼,“据萧某所知,大理段氏与灵鹫宫世家相交,渊源极深,大师对如今的灵鹫宫竟一无所知么?”
他话中隐隐带着几分责问之意,想到这些年谢晓兰一个弱女子,东躲西藏的躲避慕容世家与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追杀,语气不自觉的有些重,段誉与虚竹乃结交兄弟,段氏又怎能做到袖手旁观!
一灯大师微微苦笑着摇了摇头,“段家与灵鹫宫本是莫逆之交,只可惜……”
他顿了顿,“可惜先帝爷与灵鹫宫宫主……情海生波,……与灵鹫宫便甚少往来!唉,……憎怨会,爱别离,众生之苦,何得解脱!阿弥陀佛——!”说罢双手合什,满脸悲悯之色。
萧月生瞄了瞄一灯大眼的面容,虽是须眉皆白,却面如婴童,修眉朗目,俊朗之气隐隐透出,便可知段氏一脉的男人们为何总与情字纠缠不休了。
“原来如此,萧某多有不敬,大师勿怪!”萧月生执壶帮他将茶水续满,有其父必有其子,段誉当年没少惹风流情债,他的儿子,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一灯大师微微一笑,祥和之气满殿,“老衲是出家之人,俗世恩怨,业已无关己身,灵鹫宫就拜托萧居士多多照顾!……老衲在此拜谢了——!”说着,便合什一礼。
萧月生一愣,茶壶在空中滞了滞,面带苦笑,“大师何出此言,怎将小子搅入其中?”
一灯大师呵呵一笑,与烛明大师对视一眼,“烛明大师曾多次在老衲面前夸萧居士古道热肠,侠义胸怀,这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