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魄忠魂困蛟龙-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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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成败击于俄顷,生死存于一念,现在——
现在就在石腾蛟与霍大光二人之间,斗然响起一阵断筋裂骨之声与血肉飞溅的红光,半晌,二人面对面的站在二尺不到的距离,那石腾蛟白发飞扬,他那支软鞭鞭梢,牢牢的钉在霍大光的后脑上未即落下,石腾蛟的口中尚自在向外淌血,但他却满面笑意昂然的左手握着一把锋利匕首,而整个匕首还按在霍大光的肚皮上未即取下。
大扁嘴巴张得大,双目湛湛眼神不即散去,霍大光露出满口大黄牙似哭又笑的不即倒下去,因为他实在还想再施力的多敲断石腾蛟几根肋骨,甚至石腾蛟的头,他也试着去再举起他那敲死不知多少人的旱烟袋,但他却无法举起来,因为全身似已陷入火辣辣的酷热中——
终于,石腾蛟奋起膝盖顶去,才拔出他那旋藏于软鞭把中的匕首。
霍大光倒在血泊中睁着一双大眼睛死不瞑目。
石腾蛟东摇西摆几步,也一跌倒在船板上,他心里十分明白,旱烟袋锅儿是敲断他五七根肋骨,但姓霍的拍来一掌,那才是狠招,自己只怕大限真的到了。
两船上的壮汉已杀红了眼,谁死谁伤那管得了的,有几个自船上杀到水上,如今还在水中追逐互拼呢。
石大娘与戚九娘合力对付那“金刀太岁”于长泰,二人哪敢大意。
那石大娘施开双刀,配合戚九娘的长剑,一路由自己的船上杀到了于长泰的大船,不料就在这时候,湖面上突然刮起一阵怪风,刹时间把船吹得各自漂散,只是这阵风来得快去得快,不旋踵间水面上又见平静。
这时候戚九娘与石大娘二人已与那“金刀太岁”于长泰搏斗五十余招,兀自不分胜负。
而大船上面的人也是互相对杀,各不稍让。
那于长泰被面前两个女人拼命缠着,不由得越杀越恼怒,大喝一声,金背砍刀猝沉疾旋,“呛”的一声逼退石大娘双刀,他高大的身形猛的一个侧踢,就听得“啊”的一声,正踢在戚九娘的肩头,那石大娘一急之下,伸手去拦戚九娘飞落湖中的身子未果,一气之下遂舞动双刀拼杀而上,于长泰在戚九娘落在湖中后,哈哈大笑,奋起金背砍刀,一路砍杀连连,自把欲找他拼命的石大娘逼向船尾。
石大娘已是汗流浃背而披散一头白发,于长泰宛如一头疯虎,一连又是十三刀,直砍得石大娘左手钢刀落入湖中,金芒打闪中,只见流光冷焰一束,“嗖”的一声划过石大娘的右臂。
石大娘凄厉的一声狂叫,半尺长的一块肉,连着衣衫落在船板上,右臂那白森森却又红艳艳的骨头露了出来,光景可真够受的。
于长泰一招得手,正欲加上一刀送石大娘上路呢,却不料就在这时候,后船尾爬上一人,这人见情势危殆,不及举剑杀来,只得尖声大叫道:
“休伤我婆婆。”话声中她奋力掷出手中长剑,但听“嗖”的一声,长剑已插在于长泰的背上弹动不已呢!
“金刀太岁”于长泰绝对想不到那戚九娘被自己踢入湖心还会游上船来,这一剑他实在伤的不轻,因为连右手握的金背刀也难以握住的落在船板上。
便在这时候,附近一艘大船上早有人叫道:
“帮主,帮主!”
声音显然是来自……黑龙帮的大船上,戚九娘大吃一惊的高声叫道:
“快把船靠过来。”
逼望过去,大船上除了死伤的,也只有四五个汉子尚能操作,不少人且已落入湖中了。
于长泰这艘大船上的人,早扶着于长泰入舱包扎伤势,不旋踵间,黑龙帮的大船已靠过来,戚九娘忙命人扶着石大娘且迫不及待的跃上自己大船,见石腾蛟真的已是奄奄一息了。
太湖黑龙帮总堂的大船,便因为石腾蛟与石大娘二人的身受重伤急急的朝向西山扬帆驶去。
这时候太湖水面上仍然各处刀声可闻,湖水上面的浮尸少说也有四十多具,青衫赤脚汉子,或黑衣短扎的全有,那焦山飞龙寨的大船似乎尚有两艘被火燃烧起来,熊熊火焰直冲霄汉,附近正有三艘大船上的人在打捞己方的落水人呢。
一面蓝色信号旗便在这时候拉上了飞龙寨总舵的大船上,那是收兵集中信号,立刻就见所有的船向于长泰的大船集中。
那于长泰躺在船舱中对赶到船上来的八位舵主吩咐道:
“清点人数,我们立刻回焦山。”
早见那第一分舵有人回报,飞龙寨死伤快一半,失踪的也有近二十名。
于长泰极端痛心的道:
“我们吃亏在黑龙帮有备,这笔帐有得清算的。”
于是他命三艘大船又在太湖仔细搜巡一阵,见没有飞龙寨的人落在水中,这才把两艘快要烧毁的大船拖着离开太湖,沿着运河驶回焦山。
又是一个两败俱伤结果,双方恁谁也未捡拾到便宜,飞龙寨的霍总管死了,等于折损了于长泰一条右臂。
现在,于长泰似是伤中背骨,一条右臂似已不听使唤的难以抬起来。
于飞鸿赶回飞龙寨的时候,飞龙寨正是一片愁云惨雾,那飞龙厅的前面,霍大光的老婆坐地还在痛哭,各分舵的人,已取得应领的银两作为死伤人员的抚恤。
于长泰躺在床上发着烧,不时还呼唤着女儿飞鸿的名字,状至凄惨。
这不可一世的枭雄,又怎会知道自己会有今日这种令人难以预料的下场!
于飞鸿回来了,她在得知老父为她杀上太湖而受了重伤,当场痛哭失声,后悔自己不该跟随依承天同去海岛鲠门,否则这场厮杀应可避免。
于长泰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但在他一连治疗五七天后,渐渐的已见好转,这时他才能在女儿的日夜服侍下,慢慢的在地上走动几步。
看了老父稍有起色,于飞鸿这才对于长泰道:
“女儿这次见到依伯父了。”
这真的是晴天霹雳,于长泰全身一震,道:
“你在什么地方看到他人的?”
于飞鸿道:
“在一个孤岛上,还有雷一炮也在。”
于长泰一叹,道:
“唉,偏就在我受伤中听得这消息。”
于飞鸿道:
“依伯父残废了,他的一条腿已断。”
于长泰双目神采逼人地看着女儿于飞鸿,道:
“怪不得依水寒不敢找回来,原来他已成残了,哈……”
于飞鸿又是一叹,道:
“依伯父已成残废,但他的武功却后继有人了。”
于长泰再次一惊,道:
“他把那‘八步一刀’武功传授何人?”
于飞鸿道:
“他的义子,叫依承天,是个比女儿年纪还要小上一岁的人。”
于长泰一怔,道:
“你怎么知道他已把武功传给那晚水遁的小子了?”
于飞鸿道:
“那晚我被石冠军打落太湖,危急中就是被这依承天救起来的。”
于是,于飞鸿这才把以后的一切经过,十分详细的向老父说了一遍。
父女二人好一阵沉默……
望望半晌未再开口的老父,于飞鸿道:
“爹,你有何打算?”
于长泰咬牙怒道:
“都是成刚与霍大光二人办的好事,竟然最后便宜那小叫花子,真是可恶!”
于飞鸿道:
“爹说的小叫花子,就是那开封城的小癞子,这人现在长大成人了,女儿见他不以绝世武功轻易取人性命,是个心肠好而又忠厚之人,掌心刀握在这种人手中,应是最恰当不过了。”
于长泰冷哼一声,道:
“为父心中终是不甘,这件事且容我仔细想想,总会有对策可想的。”
于飞鸿再也想不到老父对于权势是如此的热衷,如果想劝其放弃,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当然,要想老父在依伯父面前跪地求饶,那更是绝不可能的事。
看来这事只怕有得伤脑筋的。
于是,于飞鸿真的烦恼了。
烦恼中她想到了依承天,那个忠厚的年轻人。
对,只有找上依承天,事情也许好办些。
于飞鸿也想到,只等老父伤势好转,自己决定去找那影子已烙上心头的依承天去。
柳残阳 》》 《血魄忠魂困蛟龙》
二十六、奇谋与绝招
玄武湖就在龙蹯虎踞的南京城东北侧,古庙古塔处在自然的胜景中,更见古趣诱人,不愧踏青寻幽好去处。
那玄武湖畔垂柳下宁静的水中盛莲,点缀得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初夏的天气,玄武湖上更见游人如织,就中有一艘巨舫十分引人注目。
那是一艘三层大画舫,大凡到过玄武湖的游人,皆明白这艘画舫每日必游荡玄武湖五洲一遍,然后于夜色中停靠在台城附近的柳荫岸。
那台城为玄武湖地势最高处,四周古木蓊郁,苍翠佳荫,登高处望去,长堤映带,垂柳含烟,宛如置身仙境。
现在,正是日西傍晚。
现在,也正是那艘画舫刚停靠好在台城不远的柳岸边。
便在这时候,整个玄武湖更见宁静,因为所有的小船皆靠岸过夜停做生意,然而唯独这艘大画舫,却更见笙歌悠扬的自湖西飘来,从远处极目望去,那画肪之上灯火通明,人影幢幢,欢笑之声不时传出,有大笑、巧笑,莺语燕声,宛似带着脂粉香味的传入人们耳中,光景是人间仙境,也真正是探幽寻芳好地方。
灰暗的夜色中,远处正有一艘小划子,有个年轻汉子正拼命的划,划向停靠在台城附近的那艘巨大画舫。
从这划舫的年轻人行动看来,显然有着天大的事发生了,因为那年轻大汉光着上身,汗珠子从他的面颊向下淌,淌在身上,他却连摸一把也没有,只是挺着身子疯狂的划,那小船尚未划到巨舫呢,划船的年轻汉子早高声叫道:
“祈爷!快叫祈爷!”
这人嗓门可真够大的,早惊动船尾坐的两个船娘,二人极目望去,其中一人笑道:
“是小唐,他那种急惊风模样,干嘛呀!”
另一船娘笑道:
“好像是叫祈爷吧!”
年轻汉子的小船更近了。
年轻人呼叫的声音也更大,大得整个画舫上的人全听得一清二楚。
于是,从中间的窗口伸出个头来,喝道:
“小唐,狗咬尾巴,穷嚷嚷什么?”
小划子上年轻人一见,忙不迭的道:
“是祈爷吗?那人终于出现了,祈爷你得快跟我走。”
窗口的那人又喝道:
“是什么人出现了,何不说清楚些?”
这时小唐已把小船靠在画舫一边,仰头道:
“一年多快两年了吧!老太爷不是对兄弟们交待了一件事情,说是如果见到一个脸上有刀疤的,这么长……”边自己在面上一比划,又道:“要立刻向他老人家禀报吗?”
窗口的人头一缩,不施踵间,这人已走出画舫来到船边,急急的问:
“你看到这大疤面人了?”
小划子上人点点头,道:
“祈爷呀,你得快跟我走,晚了不定他们全走了呢。”
一撩紫绸长衫,那姓祈的边回头对船内吩咐道:
“你们等我回来。”
姓祈的刚下得小划子,画舫一边早见五个如花似玉,婀娜多姿女子走出来,其中一女子软咕哝哝的嗲声道:
“祈爷早去早回哟!”
姓祈的只是摆摆手,那个叫小唐的早顶着小船又拼命的向灰暗的湖面上划去。
小船上,只见这姓祈的三十多岁,细柳高挑的身材在嘴巴上留了一撮小胡子,这时他似是既兴奋又紧张的道:
“小唐,你是在哪里看着这刀疤人的?”
“邑江门外望江酒楼。”
姓祈的道:
“就只他一个人?”
小唐道:
“不,是两个人,有个年轻人同刀疤大汉。”
“一个小癞痢头孩子?”
小唐忙边划船,摇头道:
“那年轻的不是小癞痢头,他是个年轻大个子,我看倒像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呢。”
双眉一皱,姓祈的道:
“不管,且先见着这二人再说。”
小唐这时才低声问:
“祈爷,这一向老太爷的人到什么地方去了,怎的至今未曾见过他老人家呀?”
小唐的话似是令姓祈的不快,冷然一哼,姓祈的道:
“有些事情不该知道就别多问。”
小唐忙点头,道:
“是,是,小唐多嘴。”
小船匆匆靠上岸,姓祈的立刻跳上岸,大步直从大街走去,身后面,小唐道:
“祈爷,要不要把弟兄们也找来?”
姓祈的摇摇头,道:
“眼前尚不需要,有些事情得由老太爷决定,有时候擅自作主,反而不讨好。”
急匆匆的,小唐与姓祈的赶来邑江门外距离江边不远的望江大酒楼。
这时候也正是客人最多酒楼满座时候,姓祈的人刚登上台阶,酒楼的伙计与掌柜全迎出来。
那掌柜的忙着伸手哈腰施礼不迭的让道:
“东家来了,快请楼上雅厢坐。”
一边的小二咧嘴笑道:
“祈爷,你这边请。”
姓祈的站在楼下先是一望,又看看身边的小唐,自己当先向楼上走去。
那小唐边把上衣扣好,他十分机警的在酒楼下面看,只是他并未看到那个疤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