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解疑踪-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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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衣道：“是。”
小茜点点头，回转身倐地“扑通”一声跪下，道：“莫大哥，就算小茜求你了，把袜子脱给他吧！”
莫一群一下子愣住，脸上渐渐露出无法形容的神情，过了很久，最终长叹一声道：“好吧…”
他竟然真的坐在地上，慢慢将两只脚上的绸袜都脱下来，垂头丧气地交给小茜。
小茜接过袜子，含泪说了声“谢谢”，转首对陆长衣道：“希望你说话算数。”
陆长衣没有出声，身形蓦地向前转眼已将袜子抄走。
他先捏了捏，又将手伸进去，眼睛立时亮了。
他的手收回来时，两指间已夹着一卷纸，一卷发了黄的牛皮纸。
就在同时，周围那些站着的和在地上打滚的人突然都暴喝着又朝莫一群攻过来。
莫一群光着脚，忽然一把推在小茜纤柔的腰上。他推得很轻，小茜的身子却如风中的嫩叶般飘起，飘过那些人的头顶，正好落在风春度面前。
风春度好似大梦初醒，一把抱住了她。
莫一群这才伸出双手，两边四根指头倐然分向刺出，立刻传来划破空气的“嗾嗾”声。
伴随着响起的是一阵阵惨呼声，接着又是“扑通”“扑通”的落地声。
小茜愤怒地冲陆长衣大叫：“你…你骗人！”
陆长衣瞟了她一眼，缓缓道：“我又没下命令，是他们自己要上的。你若被人弄断了手脚，也会急着报仇的，对不对？”
小茜气得已说不出话来，风春度却霍地问道：“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小茜像是一下子怔住，半晌无语。风春度使劲摇着她的身子，追问道：“邱月侯死了，我们如何再得到宝藏，如何按时去…”
小茜蓦地挣脱他，道：“我们一定会得到宝藏的，一定会的！”
她说着话的时候，泪水又禁不住夺眶而出。
风春度的脸却仿佛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嘴里喃喃着道：“你在说什么，在说什么…”
陆长衣既不知有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也似乎一点不关心他手下人的死活，两眼只盯着掌中那卷牛皮纸，好像不舍得一下子就打开，好像很享受这种成就感。
他相信这次赌博他又赌赢了。
他刚想把纸卷展开，就感觉眼前黑影一闪，一个笨重的躯体直直撞向自己。
陆长衣本能般握拳横空一跃，却不料躯体后闪电般伸出两根手指，随后一股犀利异常的劲风就如利刃一样划过来。
他冷笑一声身子冲天拔起，手中光芒一闪，短剑已像张金色的大网罩向那对手指。
如果莫一群的指风能穿透剑花，自己的剑锋也一定能削掉他的指头。
他不相信莫一群会舍得牺牲掉它们。
这世上真正敢孤注一掷的人又有几个？
莫一群的指头果然霎那间就不见了，但另一只手的五根手指却并拢为掌，从他下方猛推上来！
陆长衣另一只手里当然也握着短剑，但掌心里的牛皮纸却让他握剑握得不那么舒服。
所以他的黄金短剑又像飞刀般射了出来，射向莫一群的前胸。
如此近的距离，他相信邱月侯躲不开，莫一群也一样。
可是他错了。
莫一群的身子突然也不见了，更要命的是，那只手掌却还在，就好像已不属于那个躯体。
陆长衣猛地一惊，他的人本已在下落无法再换力跃起，身形勉强侧了侧，左肩已实实挨了一掌！
他只觉得一阵裂痛从肩膀一直向下传到掌心，可他仍牢牢抓住那卷牛皮纸。
黄金短剑刺空重重插在地上，入土数寸。莫一群却又鬼魅般闪现，一只光脚踩在剑柄上，瞅着陆长衣笑道：“不受伤未必是好事，一个人若忘了疼，就会看不到危险的存在。”
陆长衣冷冷地回瞅着他，道：“你刚才被我刺中，是故意的么？”
莫一群又抚了抚胸口，道：“若不付出点代价，又怎能试出阁下的速度？”
陆长衣居然硬扬了扬左手，道：“可惜你还是晚了，真的藏宝图如今已在我手里，你依然是输家。”
第四十二章 香消玉殒
薄雾虽已慢慢散去，山顶上的风却又刮大了，虽然不再冷得彻人肌骨，却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意。
莫一群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俯身拔起那把黄金短剑，道：“你知不知道为了那笔宝藏已经有许多一流高手送了命？”
陆长衣攥紧左拳，道：“你是说肖玉楚？”
莫一群道：“阁下比起他来如何？”
陆长衣淡淡道：“他是朝廷命官，我是闲散之人，没有可比性。”
莫一群瞟了他一眼，道：“你家王爷如果真的夺取了天下，说不定会封你个大将军。”
陆长衣道：“我不希罕。”
莫一群怔了一下，道：“哦，那你跟着他为了什么？”
陆长衣抬头望了望天，又把目光移回，道：“这与你无关。”
莫一群没有强问下去，又道：“你既已得到真图，是不是要走了？”
陆长衣也瞟了他一眼，反问道：“我若现在走，你是不是一定会来追？”
莫一群道：“好像是的。”
陆长衣道：“你若不想给我图，刚才又何必脱袜？”
莫一群注视着他，过了片刻才道：“如果一个女孩子跪在你面前，你答不答应她的请求？”
陆长衣道：“如果女人跪一跪就能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恐怕世上所有的东西都要归她们了。”
他顿了顿又道：“让女人牵着鼻子走，是男人最大的错误。”
莫一群虽然还想争辩，却不能不承认陆长衣讲得有些道理。他两眼扫了扫躺在地上的那些人，道：“他们看样子并不中用，我也绝不会再让阁下去跳崖，所以你虽拿到了图，想要一走了之只怕没那么容易。”
陆长衣坚硬的嘴角突然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酷意，道：“谁说的？”
“的”字出口，他的人霍又掠起，扑的方向却不是莫一群，而是一旁的风春度。
莫一群像是吃了一惊，风春度更是惊愕着本能般朝后一跃，谁知陆长衣在半途倐然折了方向，右手中金光闪过，竟划向另一侧的小茜！
等他停下时，剑锋已横架在她柔软的脖子上。
小茜当然毫无准备，满脸的惊异与不解。
莫一群脸上讶意更浓，风春度似乎想冲过来，可还是忍住，道：“你到底想怎样？”
陆长衣却不答理他，对莫一群道：“在陆某从你视野中消失之前，这把剑会一刻不停贴着你的小妹妹。”
他见莫一群没反应，又用种带着讥讽的口气道：“她只一跪你就乖乖地听话，所以我相信为了她的安全你更不会胡来，对么？”
他边说边已持着小茜缓缓往后退，风春度拳头握得更紧，指甲已深深嵌入肉里，刻出了血。
莫一群显然完全没有料到陆长衣的举动，一步步跟上去，一边道：“我原以为邱月侯已经够狠，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小茜不是你这边的人么，你居然也下得了手？”
陆长衣冷笑一声，道：“我这边的人 ？＇霸气书库…87book＇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小茜早已满脸泪痕，嘶哑着道：“莫大哥，是小茜对不起你，是小茜自作自受，你不要管我了，尽管冲过来吧…”
莫一群双拳也早已攥紧，他的手里当然也有把黄金短剑，却完全没法子刺出去。
陆长衣又挟着小茜朝后几步，突然高声道：“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
于是那些还没倒在地上的人又红着眼大吼着冲了上来，冲在最前面的正是那个瘪了鼻子的三角眼，手中长枪银光一闪，直直刺向莫一群的后背。
枪尖到了的时候，莫一群的后背蓦地就变成了腋窝，让过枪尖一下将枪杆夹住。
随后莫一群没握剑的那只拳头就到了，“咔”的一声，这次击碎的是三角眼的喉结。
他喉咙里立刻发出一种咕噜噜极为难听的杂声，两眼死鱼般凸出，瞪着莫一群倒了下去。
莫一群冷冷道：“我并不喜欢杀人，你们硬要找死，我也没有办法。”
他说话的时候已拽过长枪，单手一划，枪尖换了个方向朝旁边扎过去，一枪刺了另一人个透心凉。
等到第八个人倒在他枪下时，莫一群才得空回头望去。
他发现陆长衣虽拉着小茜已走出很远，却依然行得很慢，仿佛非常欣赏眼前的一幕。
莫一群心里猛地感到一阵不妙，忽然放声大呼：“陆长衣，我让你走，你放了她！”
他已经很久没这样大声叫过，很久都没有事能使他如此紧张。
风春度却还是僵僵地站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陆长衣原本就如刀锯的目中霍然露出种异常残忍的眼神，停下脚步对小茜轻声道：“王爷虽要我将你活着带回去，但我却不这样想…”
小茜就好像遭到晴空霹雳般表情倐然僵住！惊恐着道：“你…你是什么意思？”
陆长衣眼里酷意更浓，一字字道：“一个要做大事的男人是不能陷于儿女情长之中的，所以为了帮王爷免去困扰，我决定让你从这世上消失，尽管你是王爷的…”
他没有再讲下去，手腕却微微一翻，黄金短剑已划破了小茜细嫩的脖颈。
他割得很轻，鲜红的血由她雪白的肌肤下缓缓溢出。
风春度终于失声叫了出来：“不要——”
莫一群浑身上下顿时一片冰冷！等他恢复过来掠过去时，陆长衣已扔下小茜窜上了下山的路。
莫一群冲到小茜身旁小心翼翼扶起了她，血虽流得很慢，却怎么也止不住。
他既不能去追陆长衣，也没办法救小茜。
这当然正是陆长衣希望的。
小茜两手紧紧抠住莫一群似乎想说什么，可再也发不出声来。
她挣扎着用力抬起头，在莫一群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鲜血也立时像冲破堤岸的洪水一样喷涌而出！
莫一群的泪水终于止不住滚落，和小茜带着体温的血混在一起，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等到他抹去泪血时，小茜的头已无力的垂了下去。
她的手也一样。
莫一群凄怆地仰天悲呼：“不——”
就在这一瞬间，他脑中划过一幕幕和她相处的时光，虽然短暂，但却难以忘怀。
他怎么可能忘得了？
一片乌云遮住了阳光，整个山顶一下子暗淡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一群终于缓缓放下小茜的身体，他纵目四顾，发现风春度居然没有过来，还是立在那里呆呆地看着！
他只觉得怒火上冲，忽然暴跳起来猛冲过去，一把拎起风春度的衣领吼道：“混蛋！你刚才都在干什么，你难道真的是个木头人 ？＇霸气书库…87book＇”
他使劲掴着风春度的脸庞，恨不得把这张木头脸敲碎：“你为什么不去追陆长衣，以你的轻功难道追不上他？你心爱的女人死了，你竟然无动于衷！你说，你究竟是不是个人…”
风春度摇晃着，嘴角早已破开流出了血，却根本不还手，只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你错了。”
莫一群蓦然停下，道：“你说什么？”
风春度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他道：“她不是我的爱人，她叫风小茜，是我的妹妹。”
第四十三章 我向你宣战
“她叫风小茜，是我的妹妹”
小茜竟然是风春度的妹妹！
原来小茜生命中很重要的男人，是她的哥哥！
莫一群这下真的愣住，颤抖的手再也握不住风春度的衣领。
风春度的眼中虽然充满悲伤，却是干的，就好像他这个人从来不会流泪。
他的泪是不是早就流干了？
莫一群凝视了他半晌，默默道：“你居然让自己的妹妹去做这种事…”
他忽然想起小茜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要是真有你这样一个哥哥就好了。”
他现在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意。
他的心好似针扎一样痛，负疚感更加沉重，又低声道：“是我不好，我舍不得自己的手指。刚才那一下若点到底，陆长衣便不能呼吸了…我说过要保护她，却没做到…”
风春度漠漠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乌云逐渐远去，阳光又出现在山顶。莫一群抬头眺了眺，深深喘了口气，霍又伸手拍了拍风春度的肩膀，苦笑着道：“笑一笑吧，事已至此，再难过也没用了。”
风春度瞅着他许久，道：“自从我送妹妹进了承都王府，就再也不会笑了。”
他终于迈开步子，缓缓走到小茜身旁，轻轻地抱起了她，又缓缓朝山路那边走去。
莫一群望着他无助的背影，努力控制着不让泪水再流出来，突然问道：“你得不到宝藏，就这样回去？”
风春度没有回头，淡淡道：“你当我们要宝藏，真的是为了那些钱财？”
莫一群不禁又怔住，道：“那为了什么？”
风春度道：“为了救一个人。”
莫一群忍不住又问：“救谁？”
风春度没有回答，只慢慢回首看了莫一群一眼。
他的眼里仍旧平淡，莫一群却已读懂了他的意思。
“你不需要知道”
于是莫一群不再问下去，默默地目送着风春度步履沉重渐渐消失在远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