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衣多媚-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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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公主深以为然,毕竟这个小精怪的笨是有目共睹的,她和气地对苏绾道:“这样好了,你就维持这个样子,直到我的大婚典礼结束为止,好不好?”
苏绾没有回答,是因为她正聚精会神地想让自己恢复先前的人形。在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见动静,她心里那个怨念纠结啊。
四公主等了一会不见动静,奇怪地摸了摸金缕衣的袖子:“你怎么啦?为什么不说话?你变回人身吧?”
还是没动静。
银露低笑道:“殿下,想来是它不知道该怎么变回来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您的话,事起突然,星君大人还来不及调教它呢。”
她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笨的精怪。要说这器物开窍之后,都是神形一体,形随心动的,从来没有过例外。只有今日这个金缕衣的小精怪,连怎么使用本体都不知道,可真的是奇了怪了。
银露想到的,四公主也想到了,她不禁叹了口气:“果然是逆天而行不得善终。”
察觉到这个话题可能与自己有关,苏绾立刻竖起耳朵听。
银露不明白,因四公主也认为苏绾什么都不懂,便也没有刻意回避,低声道:“这世间万物,只有一次生机。凡人若是死了,他的魂魄便会轮回入下一世,重新得到一个肉身,死亡的同时,也就意味着新生,他还是他,只是表像记忆不同而已。若是魂飞魄散,不能轮回,这世间便再无此人。
我们仙家讲究的,也是形灭神不灭,只是中间省去了轮回遗忘这一遭。所以就算是被毁了肉身,只要魂魄还全,便可以重新修炼肉身,他还是他,里外皆是;可魂魄若是散了,就是真的死了。
同理,世间诸妖精怪皆如此,那极少数运气好,福泽深厚,得了天缘的,吸收了天地日月精华,有了灵识,开了窍,有了精魂,得了修成人身,成妖,成仙,或是堕入轮回道的机会,这魂魄,也只有一个,若是魂飞魄散,就是真的死了,从来没有再活一次的道理。你见过一棵花草真正死亡之后,又重新活过来的么?“
四公主顿住,看了金缕衣一眼,缓缓说道:“这不是逆天是什么?逆天之事,既然是逆天,必然得付出代价。就像是一个人命里无子,他偏要去硬求来,这孩子若不是带了残疾,就是家中有人的福泽被夺,一取一舍之间,自有定然。”
银露便明白了四公主的意思,当年金缕衣元神尽毁,原身也被毁得七七八八,就算是北辰星君拼尽心力,将这金缕衣修补完善,但也就是彻彻底底的死物一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已经死去的金缕衣的魂魄重活一次。
但现在金缕衣却二次开了窍,那不是逆天而行又是什么?所以,金缕衣二次开窍得来的这缕小精魂,先天带了残疾,先天痴傻,便是想得通的了。
银露叹了口气:“这宝贝真是可惜了。”好不好的一件宝贝,却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痴傻小精怪控制了,还不如原来的死物呢,这东西是真的毁了。
苏绾苦笑了一下,这主仆二人是在说,因为她是个逆天得来的,所以她就是一个先天痴傻儿,不,先天痴傻妖,她糟蹋了这件金缕衣。不过也是哦,她的确是糟蹋了这金缕衣,好好一件天衣,给她弄成这不死不活的模样,也不知北辰星君知道后,会气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嫌她丢脸?苏绾厚脸皮的想,反正她丢脸的次数已经够多了,也不缺这一回。
四公主疲倦了,也就放弃了帮苏绾重新变回人形的念头,她想着,让金缕衣老老实实地挂在那里也不错,若是变成了人形,指不定还会不知事的乱跑呢。
再有就是,后天就是正日子,已经有客人来了,明天天宫就会正式开宴待客,她要应付的人和事也极多,得养足精神才行,总哄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也挺累人的。
于是苏绾便被挂上了衣架,送入后殿之中四公主的床榻旁,控制在四公主一睁眼就可以看见并摸到的范围内,平时就由天后派来的四个法力最高的女官看管着,不要说是毛贼奸细之类的,就是蚊子也别想飞进来。
苏绾突然觉得,她还是继续保持这个样子的好,成了人形,就必须面对人要面对的一切复杂事物。装傻卖痴也好,虚与委蛇也好,都是需要精力和智慧的。她此刻才算是明白了当初北辰星君和她说的,做一件衣服,不用操心所有的事,随心所欲看大戏的那种心情。
暮钟响起时,苏绾缓缓睁开眼,她已经把玄清心经的首章练了一遍,又把北辰星君教给她的心法也顺带练了一遍。她以为北辰星君会在天黑之前来看看她,她有好多问题要问他,但她一直等到四公主上床睡觉,也没等到北辰星君来。
大约是换了新环境和身边人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因为很久没被挂到衣架上的缘故,苏绾第一次失眠了。
她无聊地望着周围,昏暗的珠光下,四公主睡在鲛纱帐里,连身都不翻一个,呼吸声更是清浅得几乎听不见,睡相不是一般的好。而周围环绕的众仙娥和女官们,更是微垂着眼,屏声静气,各司其职,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
这些人,没有什么可看之处,苏绾无聊地把目光投向那道几乎占了半面墙的巨大窗子,月亮冷冰冰地挂在天际,大得一点都不真实,就像个假的。
苏绾就想,也不知道这个天界有没有月宫?有没有嫦娥?改天她一定要缠着北辰星君满足她的这个愿望,这样她就算是重新做了凡人,她也有可以吹嘘的。她就没想过,做了凡人和人家吹嘘这个,人家会不会当她有病?
咦?苏绾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连看了三眼之后,才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她没有看错。
圆圆的月亮上,先是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小黑点渐渐变大,渐渐变成一个衣袂飘飞的人形生物,为什么说是人形生物呢?因为有了人形,不见得就是人,也有可能是什么花花草草,精精怪怪的。
人形生物越飞越近,最终潇洒地落在了四公主的窗台上,带着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旁若无人,如入无人之境,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四公主的寝宫,站在了苏绾的面前。
不是那穿珍珠灰袍子的,据说是老鼠变的南瑶星君,又是谁?他的手在苏绾的额头上一点,苏绾就打了个冷噤,恢复了人身。
“小苏苏,想我了没有?”
苏绾被他这身小苏苏弄得又打了个冷噤,她瞟了周围的仙娥和女官一眼,只见一个个都和睁眼瞎似的,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她这才想起此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北辰星君所呆的屋子里,溜进这四公主的流芳殿,更是小菜一碟。但这是人家的闺房,他也太不计较了。
“你记不得我了?我是段段啊?”南瑶星君作悲伤捧心状,斜着眼睛望着她:“你怎么能忘记我呢?你可知,自离开你以后,你的音容笑貌就无时无刻不浮现在我面前?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苏绾怎么听都觉得他这话和那个“某某人死了,但他的音容笑貌一直浮现在我眼前”有异曲同工之妙。她静静地看着他表演,等待他说出来意。想来,南瑶星君同为星君之一,也是个大忙人,不会无聊到半夜三更闯公主的寝宫,只是为了对着她表演哀怨的。
南瑶星君见他说了这半日,苏绾都没反应,甚至连一个字都没吐,一个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只好挫败地道:“你好歹尖叫一声么?”
第三十六章 挑拨
南瑶星君轻佻的在苏绾的脖子里吹了一口气:“我有一个非常精彩的故事,你想不想听?”
苏绾反感地缩了缩脖子,这些男仙人,就没一个好东西。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听不听的,轮得到她说话吗?
见她对自己的调戏面无表情,沉默不语,南瑶星君大感无趣:“别看你现在没感觉,我打赌,只需要我起个头,你必定会拉着我求我说给你听。”他斜瞟着苏绾:“这是个关于一件想修仙的衣服和一个不希望自己的宝贝修炼大成的男人的故事。”
苏绾动了心。如果北辰星君不曾警告过她,不能相信南瑶星君的任何一句话,她还没有这么想听,偏偏他郑重其事地警告了她,她恰恰就想听了。但她仍然是那副沉默的样子,她就不信南瑶星君忍得住!
南瑶星君眼珠子转了转,伸手扶上苏绾的肩头:“我今天去了一趟紫星阁,正好看见他们三堂会审,审那只小螃蟹。你就不想知道那只小螃蟹的下场?”
苏绾不动声色地让了让,摸什么摸?她和他又不熟(这话有歧义,好像熟了就可以摸的)。不管他笑得有多纯良,到底是老鼠变的,最奸最滑了,明明就是他自己想做,还非要人求着他,不然他就不舒服。
南瑶星君却似乎不知道自觉两个字怎么写的,爪子扶空之后,他恬不知耻地把屁股朝苏绾又挪近了几分,离她不过几寸远:“你喊我一声段段,我就讲故事给你听,如何?”说着一双手拉着她的袖子理呀理。
这般的纠缠,苏绾算是看出她若是不求他讲这个故事,他是不打算放过她的了,于是她对着南瑶星君微微一笑:“段段,虽然我并不那么想听,但你既然这么想讲,我乐意帮你这个忙。”
南瑶星君似笑非笑地对着她点了点手指:“苏苏,你的热心一定会得到好报的。作为报答,我将教你怎么和金缕衣神形合一,形随心动。”
苏绾笑:“还有这样的好事?”最好以后不要叫她苏苏,那样的腔调,让她一听就起鸡皮疙瘩。
南瑶星君抛了个媚眼给她:“好事还多着呢。”
苏绾承认,其实南瑶星君也是个美男子,不过他的百般作态,让她的肠胃有点不适。所以他的美就打了很大的折扣,她总会忍不住想,他是不是灰老鼠呢?他这身珍珠灰的衣袍,其实就是他的皮吧?
南瑶星君探头看了看月亮,发出一声惊呼:“咿呀,天都快要亮了诶,这个故事长得很,一时讲不完的,今天就不讲了,我先把彩头给你,如何?”
看来讲故事不是重点,教她变化才是重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苏绾不敢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好意:“既是这样,那我改日听大人讲完故事以后再学也不迟。”
南瑶星君一双黑得渗人的眸子亮闪闪地盯着她看,浅笑:“不敢学?”他低头看了看她身上的金缕衣,“你若是不学,后日又怎么和四公主交差?”
“我维持原样不变就是了。”苏绾才回答完毕,就感觉到胳膊和小腿一凉,曳地的广袖长裙竟然变成了短打的褂子和短裙,她两只光溜溜的胳膊和两只纤长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
南瑶星君等着她发怒,等着她露出女子被轻薄羞辱之后的羞怒,或者是害怕胆怯。苏绾如他所愿地皱紧了眉头,她明白的,他在警告她,他有着不亚于北辰星君的实力,他可以完全掌控她和金缕衣。
不过她最担忧的是,原来那件繁琐的吉服还能不能变回来?她会不会忘记了细节?至于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小腿么?算什么?她还穿着吊带背心和热裤满大街的走呢,无视这个男人的龌龊就行。
见苏绾一副虽然担忧,却全无愤怒的模样,南瑶星君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来:“你是不是想等着明日子韶来瞧你时,再让他教你?”
苏绾沉默不语,说是,她不敢激怒他,说不是,他会看穿,不如什么都不说。
“我就在你面前,不用你求,主动要教你,为什么你还要舍近求远呢?就这么不信任我?”南瑶星君玩弄着他手上的指甲,他一双手雪白精致小巧,比女子的手还要柔美,指甲饱满得如同粉红色的豆粒,在月光下闪着珍珠般的光泽——完全不同于北辰星君那样修长有力,一眼就可以看出是男人的手。
苏绾看着这双手,又想起了一双捧着坚果啃得不亦乐乎的鼠类灵活的前爪。南瑶星君实在太强人所难,他和北辰星君之间的暗潮汹涌,她多少能感受到一些,而且说起来,北辰星君好歹也救过她,她和北辰星君才是熟人,要信任她也是信任北辰星君才对。
南瑶星君自顾自地说:“你就算是再等上两千年,他也不会教你这门本领,否则昨日他还不教你么?难道他不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学会了隐藏在心里不肯表现出来和真的不会是两回事。我问你,你跟他这么长时间,他教过你些什么?如果不是因缘巧合,你又如何能聚成人形?只怕再过两千年也比现在好不到哪里去。你被他骗了,他其实一点不希望你修炼大成。”
苏绾低声道:“他对我很好的,他教我心法,还要教我法术。是我笨,没这份天赋,所以学不会。”此时此刻,苏绾完全无条件地站在了北辰星君的这一边,她从心底鄙视南瑶星君的挑拨,她给他下了定义,这是个做作的小人。装着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管北辰星君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