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药坊 作者:公子离月(起点女生网vip2014-01-18完结)-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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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要用‘拉’这样的词,不大好听,咱们可以用‘制造’。”
草草眨了眨绿色的眼睛,睫毛上海沾着些露水,高高兴兴的说,“‘制造’好,草草记住了,主人懂得好多,真厉害。”
苏晓哈哈的笑,“也没什么了……对了草草,我有个很重要的朋友受了重伤,你看能做点什么药救他。”
草草点头,“主人需要什么样的药,草草就做什么样的药。”
“这个么……他是被很多箭射中了,跟一般的外伤一样,需要愈合伤口,活血补气的药。只是他的伤口又多又小又深,一个一个外敷,药量太大你做不了,就算做出来这么多,也不能达到伤口深处,内服应该比外用好些。”
“嗯嗯,草草明白。主人喂草草吃雪莲。”
苏晓急忙拉回意识,回到现实中来,解下腰间的药袋子,拉开袋子口的束带,取出里面的雪莲。簪子里闪过一道亮光,地上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圆。这是草草开的传送阵,原料和成品都是这么通过这样传送的。
苏晓把雪莲一朵一朵放进光圆里去,雪莲就消失了。她又取了个小碗,放在光圆的中心,过了一会儿,光圆慢慢消失,碗里则多出来四粒半稀不干的黑色药丸。苏晓拾起碗来,看着里面的药丸,心想,这么珍贵的雪莲,吃了五朵进去,才能出来这么四颗跌打损伤的药丸,虽说药性是比药店里的强上百倍,但也还是只能治一治外伤。雪莲是何等珍贵的上等药材,消耗量大,成品质量和数量也不尽如人意,这里面会不会出了什么差错?会不会是草草的使用方法不当?
苏晓放下药碗,神识再一次进入簪子里的空间,找到草草问,“对了豆芽菜,这个空间有没有使用说明书啊?”
“嗯嗯?主人说话好复杂,草草听不懂。”豆芽菜炼完药,连根带叶都失了水分一样,有些蔫耷,一双疲惫的眼睛十分无辜。
苏晓很是心疼,“乖草草,我知道你很累,我回去一定吃好多好多肉肉给你补充营养。但是你得先告诉我,嗯……有没有什么书啊之类的,写着你吃什么药材会制出什么药的。”
草草似乎还是不大明白,想了一会儿,“那个……境灵大人应该知道主人的意思,但是草草从没有见过境灵大人,要见到大人,草草还需要修炼很久很久呢。”
境灵大人?又是个什么东东?貌似很厉害的样子……这空间里面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苏晓不知道的?草草年纪还小,不能把空间的功能和用法解释清楚,这个传说中的境灵也没出现过,而且看样子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出现了,苏晓也只能自己摸索着用了。
从空间里出来,苏晓决定明天早上再把药丸子给师父送过去,乘着今晚师父给烦人精扎针的空档,偷溜着去谷后面的药林里采好松仁玉露膏的原材料,送来给草草炼药。她可不想再抄那些都要抄烂了的医典了。
打开门溜出来,偷看了一眼师祖的房间,果然亮着灯呢,窗户上映出师祖的影子,正端着酒杯,忙不迭的一杯接一杯仰头灌酒呢。苏晓咂咂嘴,压低身形,踮着脚尖,一溜烟儿的往外面跑,出了正门,循着去药林的小路,摸黑前进。
药林是苏晓最熟悉不过的地方了,自她入了锦绣谷拜了师,就常跟着师父在这林子里面种药养药,如今这里将尽一半的药材,都是她亲自种下的,也都长得极好了。苏晓在药林里面瞎转悠,一面查看药物的长势,一面慢慢回忆松仁玉露膏的原料和制法。貌似是抄《万谐方》的时候见过松仁玉露膏的,这本书苏晓都被罚抄过不下五十遍了,用掉的纸堆起来都能有一个书桌高呢!里面的内容连标点符号都不会记错的。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味药其实也简单,蜜糖半两,加两勺洋槐汁配了,再拌入一钱山芝搅匀,兑在一罐清水里,再加了松仁小火熬制三个时辰就成了。
蜜糖和清水平日就在药房存着备用,苏晓只采了些洋槐花,又绕到树荫处采了些山芝,至于松仁么,天一亮就去集市上买些回来,剥了壳就成。苏晓一边点头,一边朝着药林南隅的药房去。进了药房,点了灯,轻车熟路的腌制洋槐汁,磨了山芝粉。好在蜜糖虽然存留不多,好歹对付着够用,兑好清水后,蜜汁就算是制成了。
这样一忙活,天也见亮了,苏晓摸了摸袖子里,还有一个碎银子在,她就着大缸子里的清水洗了一把脸,照着水面理了理乱糟糟的鬓角,出了药林。抬眼往病房瞅了瞅,房门窗户都还紧闭着,想必师父还在奋力扎针中,她暗暗叹息一声,就往谷外去了。
苏晓知道很多条上山下山的小道,为了节省时间,她挑了一条最近的陡路走,路上还跌了两跤,摔得手臂、腿上和脸上都挂了彩。好在天还没大亮,她就到了山下最近的街市上了。
买松仁要到杂货市场那边的干果铺子里去,这会儿早市还没开始热闹,摊贩们也才陆陆续续开了店铺的门,打着哈欠,收拾着要上架的货物。路上清冷的没什么人,苏晓一夜没睡,这会儿也有些困乏,走在大马路中间伸了个大懒腰,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匹大马飞一样的疾驰过来,马都跑到苏晓脚跟子前面了,骑马的人才看到苏晓,猛地勒马。这马的速度太快,苏晓刚听到马蹄声,马已经到了背后,再躲也来不及了,整个人让抬起来的马蹄撞飞出去,摔在地上,疼得她两眼冒金星。
苏晓模模糊糊看到马上是个穿红衣裳的女人,长发高束在脑后,背着一把很大,样子很奇怪的武器。那人见苏晓被撞飞出去,只是喊了一句,“谁叫你不小心的,讨厌!”也不管苏晓伤得重不重,又抽着马身腾腾的跑远了。
苏晓觉得,交通事故伤人且逃逸,这样的罪恶行径太卑鄙了。她躺在露气还很湿重的青石板大道上,连喊疼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只觉得心里窝火,嘴里血腥味很重,全身都痛,尤其是肋骨和左手胳膊痛得厉害。以她的行医经验来看,初步判断是肋骨及左手手臂骨折,内出血的肯能性也很大,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脏器。
旁边一家商铺刚开了铺门,伙计端着漱口水正要往门外吐,就见门前大街上躺着一个小丫头,脸色淤青,嘴角带血,伏卧在地上一动不动。伙计惊叫一声,急忙唤了几个人,将苏晓抬到运送货物的板车上去,赶着马拉的板车往东门的济仁堂去。济仁堂虽然远,但是皇城里唯一一家医馆,苏晓也知道这个,但是骨折的身子躺在马车上颠簸,疼起来简直比蚂蚁钻了心还难受,她疼出一身的湿汗,心里想着与其去这么远的医馆,也没有好的医生和药,还不如就这么死了算了。
在要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如果说还有什么心愿没有了结,苏晓也一时想不起来。有大哥在,必然会安排好所有的事,一定会让她身边在意的人都过得好。豆芽菜有师父他们照顾,倒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再等个几十年,遇上一个合适的宿体,也还是会长得很好的。只是,到了这一会儿,苏晓反而有些担心常安乐了。那场瘟疫,也夺去了她父亲的命,常安乐变得越发阴狠毒辣起来,她担心常安乐再这样下去,早晚会吃大亏。毕竟是亲人,苏晓不愿意见她跌的太深太重。
这些都想过一遍,苏晓心里还是觉得少了什么。这一次,苏晓知道自己是凶多吉少,人之将死,总不愿意抱着遗憾离世。心里还有什么放不下,自然会想起来。苏晓想来想去,这一层不安和顾虑,其实是因为猪大头。自从他的腿废了,也就渐渐没了光彩,从前他是那么锋芒毕露的人……到如今,连常安乐也不待见他,过他家的门都要绕着走。夏仁看不见了,但好歹是皇宫里的人,烦人精从没有让他吃过一点亏的。猪大头就不一样了,在家本来就不得不到家人的关心,外面更是没有人愿意接近他……
想到这些,苏晓才发觉原来自己心里对猪大头的愧疚,这么深。如果她还能活一次,她一定会好好弥补猪大头,也算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吧,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死也不能瞑目。她都担心自己会下十八层地狱,被扔进油锅里炸呢。
这样胡思乱想,倒也不觉得身上的痛那么要命了。等到了济仁堂,马车停下来,苏晓已经逐渐麻木,她觉得这似乎是脏器衰竭的症状,也就是说,她快死了。
赶马车的伙计见苏晓呼吸微弱,也不呻吟了,看着是要断气的样子,急忙连跑带爬的冲上台阶,死命的拍打医馆的大门。隔了好一会儿,那扇紧闭的大门才开了。一个中年男人从门里面出来,没等这敲门的人说话,先开口说,“今日医馆闭门,不开诊。”
“大夫,这可不行,都快出人命了,要是您不看诊,那人多半活不了了。”
中年男人瞧了一眼马车上躺着的苏晓,见她的穿着也并不是达官贵人的级别,送她来的人也就是普通的市井小民,冷冷哼了一声,“每日来医馆看病的人多辄上百,死的也不见少,不多这一个。”
伙计掏出身上所有的银两,将几个碎银子都塞在那中年男人手里,那男人看了一眼,便嫌弃的掷到台阶下去,“就你这几个钱,买根药草都不够,还指望大夫看诊?哼,不知好歹。”
中年男人说完,转身要进去关门,这伙计顺势一个躬身上前,挡在门口,“银子不够我可以再去凑,好歹是条人命,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滚滚滚,今儿个医馆有要事,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真晦气。”中年男人推搡着伙计,伙计死活不让关门,两个人吵吵嚷嚷,惊动了半条街。街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多少有一些凑过来看热闹,有爱管闲事的,也指责医馆不是,闹腾起来。
正文 059 猪大头的人情
苏晓躺在马车上,只感觉到冷,一阵一阵的冷。这就是全国最好的医馆,曾经苏晓也希望能有机会到这里来治病救人,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里竟然会是这副摸样。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有些人按耐不住,上前去砸医馆的大门。民众对这医馆,大都是积怨很深的,正好得来这么一个机会,自然是闹得不可开交,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医馆的木门已经被砸破了一扇。
有人开始大喊,“让你们馆主出来说话。”
一呼百应,大家都开始喊着要馆主出来,说不出来就要进去捉人。
到这样收不住的场面,医馆的馆主才不敢露面,怕要出事,殃及性命也是可能的。到最后馆主也没出来,倒是从里面来了个新鲜面孔,坐在木轮车上,曳曳而来。
苏晓已经看不清事物,只迷迷糊糊的看到一辆木轮车缓缓停在了医馆门口,车上的人一身雪一样素白的衣衫,鼓了风,衣袂和袖角飘啊飘的,好像神仙一样。
是他么,祝宿梵。
祝维摩被一群人团团围着,车身不高,视线被遮挡得不留缝隙,并没有看到门外的马车。他坐在车上,淡若流云,动作不紧不慢,举止间泰然坦荡,一个人的气势竟然压住了一群来势汹汹的怨民,“馆主抱恙不便见客,各位还请自重。”
那中年男人本来已吓得四处躲藏,一见了祝维摩,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的藏到祝维摩的车后面去,面无血色,不敢出气。
祝维摩冷笑一声,“崔大夫这样失态,我这里不便再用了。这月的月银领了,明日便不用再来了。”
那姓崔的要说什么,但见着势头不对,也不敢再多话。灰溜溜的躲在祝维摩车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带头围上来的人喊道,“你又不是济仁堂的人,凭什么做这个主?”
祝维摩淡笑,从袖口抽出一张叠好的纸,“明日起这里就不是济仁堂了,地契为证。”
带头的人不识字,拿过来展开纸,让一个认得些字的读了,确实是济仁堂的地契。带头那人也不便再说什么,把地契交还给祝维摩,指着祝维摩背后粗声道,“医馆没个好人,最可恶的就是这个姓崔的畜生,看你让这畜生走人的份上,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给你几分面子。”
“好说。明日起医馆开门义诊,有抱恙在身的,可来诊治。”祝维摩淡淡的说。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好像是没听懂祝维摩的话,一时间都愣住了,不敢相信向来只为达官贵人,皇亲国戚看诊的医馆,也会给穷苦老百姓看病。人群里开始窃窃私语,纷纷议论起这个白衣少年来。有人认出这是祝将军家的少子,提起他当年还是九岁孩童的时候,一局好棋免了一场战争的事,更是赢得了不少人的敬意。
送苏晓来的伙计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