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鹤擒龙-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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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却隐居此地,二师兄曾说此人孤忠耿耿,端正介直,那末这石臼湖黑龙帮……
他见采薇叟含笑相询,连忙拱手答道:“在下岳天敏,由九华山前来,意欲拜见夏庄主,适才登岸之后,总老丈高歌,信步寻来。老丈孤忠耿耿,侠名四播,在下屡听敝师兄道及,心仪已久,不想在此间识荆,实是幸会。”
采薇叟两目精光陡露,接着浩叹一声,说道:“老朽自杏山一败,由北南投,本拟寻一块干净土,遁迹方外,以了余生,不料在这里遇到老友,尚有建树,这才留了下来,如今不过是一名盗首罢了!那值得岳小侠如此过誉?令师兄何人,能否见告?”
岳天敏忙道:“敝师兄乃是九华山昆仑下院涵真子便走,老丈许是旧识?”
采薇叟和白衣秀士严靖寰闻言不由一愕,再看对方人似玉树临风,倜傥英姿,但年龄最多不过十八九岁,心中极感惊奇。
要知昆仑四老,名震武林,年龄鄱在六十以上,从没有听说还有恁地年轻的小师弟?
岳天敏想是看出两人心意,连忙补充说道:“先师道号上太下虚,在下乃是先师仙去后,遗命所收的弟子。”
采薇叟呵呵笑道:“太虚真人,老朽无缘叩谒,涵真道长,与老朽倒有数面之雅,说起来并非外人。岳小侠昆仑高弟,难怪适才人到林内,竟听不到些微声音,错非在月光下觑见一点人影,真还不知有人已在切近呢?老朽自思轻功能到如此地步,江湖上已寥寥可数,这才请出相见。”接着又道:“此间非待客之所,请岳小侠且到蜗居奉茶如何?”说着便肃容前行。
岳天敏见采薇叟词意恳切,也就不再客套。
从小山上踏着一片月色,折下山坡。三个人谈笑风生,极为投机,岳天敏和严靖寰更是倾盖恨晚!
松林中间,是一条碎石砌成的小道,走不多远前面露出白石短垣,竹屋数间,看上去真是隐逸所居,那有丝毫江湖习气?
采薇叟肃容入坐,等庄丁献上香茗,便吩咐收拾左边书斋床榻。
一面笑向岳天敏道:“岳小侠夤夜莅止敝寨,必有见教,是否可略示端倪,明日再由老朽引见夏帮主,不知以为如何?”
岳天敏也毫不隐瞒,把水蛇何成蛟,双头鼠王三元和自己结下血海深仇始末,并将自己从九华山下来,经过褚家潭,听说褚老庄主赴石臼湖寻仇,自己追踪前来,详细了说一遍。
第七章 飞觞流泉座上惊豪客 画龙贾祸林边斗镖师
采薇叟向严靖寰看了一眼,怒道:“王三元何成蛟这几个败类,当初老朽的本意,就不予收留,夏帮主因他们颇有来头,且远来投奔,这才勉强留下,不道果然给咱们黑龙帮惹下不少事来!”
接着向岳天敏笑道:“岳小侠名门高弟,又不是外人,老朽不妨明言,咱们石臼湖名虽江湖帮会,实因自然皇殉国,天下事已不可为,夏帮主创立黑龙帮,无非率同志士,遁迹水上517Ζ,不愿与鞑虏为伍罢了。岛上男耕女织,力求自足……”
岳天敏闻言,肃然起敬道:“夏帮主义不帝清,纠合志士,陈兵水上,正是大丈夫所当为,田横鲁仲连不过如此,在下钦迟无限。”
采薇叟微捋银髯,笑了一笑,继续说道:“所以咱们黑龙帮虽安寨立舵,却并不以打家劫寨为事,相反的却严禁帮中弟兄,奸杀掳掠。那双面鼠王三元等四人,原是太行山大雄禅寺赤发尊者的徒弟,因在北方犯案累累,无法立足,数年前持了他师兄黄面头陀的信,来投奔敝帮,夏帮主因碍着赤发尊者的面上,勉强收留。”
岳天敏听说王三元何成蛟的师傅,是太行山大雄禅寺的赤发尊者,突然联想起一个人来,不由插口问道:“老丈所说的赤发尊者,不知和枯木和尚有何关连?”
采薇叟道:“赤发尊者,乃枯木和尚的师弟,当初枯木和尚代师传艺,名虽师弟,实同师徒。”
接着又道:“那王三元等四人,加入敝帮之后,起初尚称本份,那知他们野性难驯,居然敢在高淄县犯了奸杀命案,何成蛟被擒,两个师弟被格杀,只逃了王三元,他知道敝帮帮规严峻,势难再留,便潜逃远处。不料事隔一年,他们又纠合多人,劫狱杀官,因为这案子发生在敝帮附近,所以,当时夏帮主闻报之后,也曾派人查访,终因他们早已远走高飞,追缉不易。前几天金刀褚瑞芳褚老英雄带着他三位孙儿,怒匆匆赶来寻仇,经老朽和夏帮主再三解释,才知褚老英雄的哲嗣神箭金刀褚耀庭褚大镖头在太行山失事,中毒身故,镖局伙计在林中发现画有敝帮的黑龙记号,误会到此事乃是黑龙帮所做的手脚,才来大兴问罪之师。这件事倒确出乎老朽和夏帮主意料之外,可是几经详究,觉得此事并非偶然,也许有人和敝帮过意不去,来个移花接木,故意栽赃,好让我们互相仇杀。可是这人又是谁呢?于是就想到一年前畏罪潜逃的王三元何成蛟身上,难保他们离开咱们黑龙帮之后,恐怕帮中派人追索,便向他们师门求援,一面从中挑拨是非。金刀褚瑞芳褚老英雄,在江湖上交游广阔,把他惹上,不啻给咱们找来了大麻烦。当时夏帮主就派了敝帮两个弟兄,陪同褚老英雄前往太行山去了。也许此行可找到一点线索,如果果然是大雄禅寺中人所为,倒是一个劲敌。”
岳天敏星目露煞,愤然说道:“大雄禅寺,即便是龙潭虎穴,在下也要血溅丛林,手刃亲仇。”
采薇叟不由心头一凛,暗想:这青年怎的煞气如此之重?足见未来武林,将有一番大大的杀孽!当下笑道:“岳小侠父仇在身,自然不共戴天,不过,枯木和尚武功已入化境,人地介在正邪之间,最好以礼往谒,能够把话说在前头,先稳住他,此人言出必践,也许可以顺利报得亲仇,才是上策。”
岳天敏知道采薇叟一番好心,不由脸上一红,作揖道:“老丈指点,在下不胜感激!今晚叨扰一宵明日就赶往太行山去。”
采薇叟微笑道:“岳小侠心急亲仇,老朽自不便强留,但既来敝寨,少不得多留一日半日,等见到夏帮主之后,再走不迟。”
(炫)
(书)
(网)
三人又谈了一会,严靖寰一看天时已不早,便起身告辞,岳天敏也由庄丁引至书斋安息。
翌日用过早点,采薇叟、严靖寰两人陪同岳天敏,走向一所庄院门前,只见这座庄院,建筑得极为整齐壮观,门外肃静无哗,四个庄丁,挂着腰刀,垂手站立。
采薇叟等三人,直入前厅落座。不一会,屏风后面,传来一阵洪亮的口音,哈哈笑道:“听说有昆仑高宾,宠临水寨,恕我作主人的迎迓来迟,多多恕罪。”
随声走进一个身材高大,精神矍铄,紫脸长须的老人。
采薇叟起座笑道:“二弟!这位就是昆仑派掌门人涵真道长的小师弟岳天敏岳小侠,昨日从九华山前来。”
说完转向岳天敏道:“这就是夏帮主,武林朋友称他黑水龙王的便是。”
岳天敏连忙抱拳说道:“夏帮主忠义双全,不让田横,在下心仪已久,慕名趋谒,请恕昨宵擅入之愆。”
黑水龙王夏峻峰,先听手下报道,说来人是昆仑派掌门人的师弟,还当是昆仑四老之一,心想昆仑四老,威名远播,不知到石臼湖来,有何重大之事?
及至一见岳天敏,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文弱少年,不由微露轻视,闻言纵声大笑道:“夏某草莽之人,曷克当此过誉?昆仑名重江湖,涵真道长更素为夏某所钦迟!岳小侠能惠然莅止,实感光宠。不过,岳小侠专程远来,必有见教。大家都是武林一脉,讲究真诚坦白,岳小侠何妨明言。”
采薇叟就把岳天敏来意说了一遍。
夏峻峰长眉一皱,突然向岳天敏抱拳这:“这事当年恕夏某不识奸宄,误留匪人,致岳小侠令尊,命伤匪手,我黑龙帮滋惭实深。我帮中素来严禁奸杀掳掠,这两个贼子,自知犯了帮规,劫狱之后,就悄然远行,老朽曾几次派人追缉,治以家法,叵奈他们极为狡狯,几次都被逃脱,还请岳小侠多多海涵。”
岳天敏连忙还礼,并说自己蒙采薇叟前辈指示,今日体瞻仰夏帮丰采,已感荣幸,自己急须赶赴太行山,一则可以了却亲仇,二则金刀褚老庄主已先行数日,万一动起手来,自己也可作个后援,即请告辞。
夏峻峰笑道:“昨夜失迎,已多简慢,今日特备菲酌,并为岳小侠引见几位敝帮朋友,今后江湖上也好多多连络。”岳天敏不便推辞,只好谢了。
六家谈了一会,就由夏峻峰陪同出了庄院,直向一座高大厅堂走去。那座厅堂前面,是一个练武场所,门前站着两排劲装汉子,一见四人前来,都肃立致敬。
厅前一块横扁,显著“日月堂”三个大字,笔法极为古朴苍劲!厅上已设着七八席酒筵,坐满了不少豪客,大家都想瞧一瞧昆仑派掌门人的师弟,昆仑四老中的人物;到底是何等样人?
据大家估计,来人不是云里神龙田潜就是拏云手万松龄,这两个黑道上闻名丧胆的怪杰,谁不愿意一瞻丰采?
那知帮主和采薇叟却陪着一个少年书生进来。虽然大家还是鼓起了掌声,但可以听得出并不十分热烈,显然大家都有点失望!
入席之后,黑水龙夏帮主先和六位香堂堂主相互介绍,然后又当众介绍了岳天敏。岳天敏也紧跟着向大家作了一个环揖。
酒过三巡,第一席上站起一个四十来岁的瘦削汉子,只见他眼神充足,太阳穴高高鼓起,分明是内家高手!他手托酒杯,向岳天敏笑道:“在下许君武,忝掌敝帮日月堂,久仰昆仑派盛名,难得岳小侠驾莅寒寨,敢以水酒一杯,聊表敬意。”
这位黑龙帮三内堂日月堂堂主,是诚心要试试眼前这位昆仑派掌门人的师弟,看上去像个文弱书生的少年,是否真有惊人绝技?
这时大厅上数百只眼睛,都露出了同样的心情,就是连采薇叟、夏峻峰、严靖寰也并不例外。
许君武话才说完,气运左腕,只见他左掌微微一送,那斟得满满的一杯酒,平空飞起,不晃不溢,隔着席次,端端正正的直向岳天敏面前飞去。
岳天敏赶紧站起身来,含笑道谢,双手抱拳,微微一拱,暗中已运起“太清罡气”,把酒杯托住,一面用口向前一吸。
大家只见那酒杯飞到他面前一尺光景,便悬空停住,从酒杯中飞出一股酒泉,直向岳天敏口中投入。
少顷,岳天敏拱手道:“许堂主功力高深,小弟钦佩之至。”
说时迟,那时快!空杯在这说话之间,也同时循着原路,缓缓的飞回许君武面前。
这一手直看得大家目瞪口呆,掌声雷动。
许君武衷心佩服,面上也有了光彩,连忙谢道:“小弟班门弄斧,多承岳小侠指教。”说着人便坐了下去。
夏峻峰掀髯大笑,道:“岳小侠名门高弟,毕竟不凡,今天老朽算是开了眼界。”说着举起巨觥,干了一杯。
这时右边席上也站起一个人来,拱手说道:“方才目睹神技,叹为观止,大家还想请岳小侠再显露一二,以广眼界。”他话未说完,全厅又爆起了一次热烈掌声。
岳天敏连称自己年轻学浅,并无可观,无如大家都一再鼓掌,正感为难!
采薇叟在旁哂道:“这是大家的意思,岳小侠不必再客气了。”
岳天敏心知群情难却,无法推辞,只好红着俊脸,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小弟蒙诸位抬爱,只好献丑,不知诸位兄台中,可有随身暗器,请借小弟一用。”
当下左边席上,就有人送来三只锒镖。岳天敏接在手中,回头向夏峻峰道:“在下想请帮主吩咐一位弟兄,准备三粒小木块,在厅前五丈以外,向前掷出,聊博大家一粲。”
夏峻峰暗想:“三粒小木块,在五丈以外掷起,武林只要会打暗器的人,谁都能够把它击中,有什么希罕?”
他心中虽然怀疑,却吩咐庄丁立即准备,黑龙帮的庄丁,谁都会上几手,领命之后,就削了三块指头大小的木块,却站到厅前六丈之外。
只见岳天敏站起身来,向庄丁说了一句:“请向外掷罢!”
庄丁依言,用力一掷,三粒小木块立时向厅前激射出去。这时大家都紧瞧着岳天敏,看他要用什么手法?
岳天敏却神态悠闲,跟着右手轻扬,三支银镖,比闪电还快的追了出去。因为太快了,所以看不清有没有打中小木块?
这时银镖已飞出去八九丈开外,陡听岳天敏喝一声“回来!”右掌向前微招。
这一声,声音并不大,可是震得大家耳鼓嗡嗡作响!刚飞出厅前的三道银线,闻声竟掉过头来,抢先飞进大厅,白光连闪,一迳投入岳天敏掌中。
岳天敏把手中银镖,递给大家观看,原来每一只镖头上,整整齐质的钉着庄丁掷出去的一粒小木块。
厅上的人,那一个不会武功?可是这一手,直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