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鼎尊-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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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雪与屠叔衡对望一眼,都不由大叫道:“救我!”然后恶狠狠地死盯着对方,只怕他们一生中也从未如此敌视过一个不相识之人。
一难道:“若是要救边小子,怕只能弄得半幅藏宝图,而救了屠老贼,藏宝图跟紫影锋便都到手了……既是这样……”
边城雪复仇之心极其烈郁,未待一难话落,已然伸出手扣在屠叔衡脖颈之上。屠叔衡大叫一声,他方才长出的新皮直边血管经筋脉络,极为娇嫩,经他一触,疼痛难忍。边城雪欲用全身之重压垮对方,但屠叔稳衡武功未失,只轻轻反手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擒拿,便将边城雪制住。周遭天驼牧场见对方处在重重金汤固围之中竟内讧起来,打得异常惨烈,却也十分好奇,加之唯恐有诈,皆远远观之,并不急于上前。一难本待一掌击毙边城雪,带着屠叔衡逃走,但见众人目光被引移此处,大可借此机逃循,便凝神静思,以伺时遇。
边城雪与屠叔衡青面獠牙,烂颜兽齿,在惨黯凄艳的悲银月色下,直似两只恶鬼在搏斗。屠叔衡每动作一下,便肌肤如切,疼入脊内,因此心念一催,双指齐并,直抵边城雪丹田气海,内力激流奔荡,直泻其体内。巧在边城雪武功招式尽随着筋经断裂而失散,浑厚内力却丝毫未逊以往,一遇外力,自然而然回泻抵挡,如是沉浑猛渊之阳刚真气,屠叔衡怎能抵敌得住?连惨叫也未及喊出一声,倒地气绝。
这一变故大出意料之外,一难只待屠叔衡弄死边城雪,然后顺理成章地携他而去,怎知竟大相枘凿,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而天驼牧场众人本拟生擒屠叔衡,怎料此场内讧并非使诈,他竟真的被杀了。那李作大吼道:“上!杀了他们,再焚尸身,不愁找不到东西!”
便见弓弩手百箭齐发,漫天花雨般蔽遮了整个星空。边城雪只觉大仇未报,便先自身死,不由自胸腔中涌出一股浑浊之气,发出一声骇天撼地的悲吼。
第八回傲我中华第一剑
两个月后,七月初三。
火云峰之上,袁明丽凭栏临凝睇,丽眉不展,目蓄怨意,柔肠难解。栾明杰深知她在想些什么,多次劝她吃饭,袁明丽却只吃一点儿,栾明杰当着袁冲之面更不好发作。袁冲附在女儿耳畔,轻声道:“你是否在想某位少年英雄?”
袁明丽给他说中心思,霞飞双颊,晕上桃腮,嗔道:“爹!……他,他也不是什么英雄,江湖上这个那个英雄太多了,‘英雄’称号没的辱没了他。”
袁冲笑叹道:“女儿大了,爹是该考虑你的终身大事了。只是老夫一生从未真正服过一人,可偏偏水少侠——他真是——无论武功、智慧、人品皆似神仙一般,虽然你相貌不俗,又是一派掌门之后,却仍怕高攀不上。”
袁明丽又羞又急,辩道:“爹,我并非……女儿只是想……想再见他一面,仅,仅此而已。”
袁冲眉目转发肃,正颜道:“但不瞒你说,爹总隐隐觉得他有些古怪。当然他的人品,自震南山庄悬案看,根本毋须置疑。只是……他仿佛不像人间来的……”
袁明丽噘起嘴道:“爹又胡说了。”
袁冲又不放心道:“此事不可说与你三位师兄知道。你们自小玩到大,多少总有些感情,爹可不想他们难过。”
袁明丽不屑地道:“哼,他们还不知道么,我只当他们是哥哥。”
袁冲正欲说下去,忽然有弟子来报道:“师父,庐山派前裴聂六侠差人快马邀函,请师父您务必赏光往庐山一行,观摩改选掌门人大典。”
袁冲一愕,继而笑道:“聂六侠太是客气,你回复那差使,就说火云门小小门派,届时定当到达,观看这十八年不遇的武林盛会,以增眼境。”回头对女儿道:“你不是嫌成日呆在峰上无聊吗?随爹一齐去庐山罢,你能有幸见到众多成名已久的大侠。”
袁明丽痴痴出神,口中道:“不,我不去。”
袁冲知女儿心意,笑道:“还有不少人品俊雅的少年英才呀。”
袁明丽微微一怔,继而跺脚道:“爹,你怎地这样开女儿玩笑?……不过,他天性淡漠,未必会来。”目光中又流溢出失望之伤。
袁冲捋须长笑道:“震南山主悬案,水少侠一举成名天下知,自会有信函请他如期赴约的,嘿嘿,爹猜届时武林中的俊彦女侠必盼得睹其范,我的女儿可比她们都强!只是如若去得迟了,老夫的娇客只怕早给人夺走啦!”
袁明丽“呼”地站起,也不顾礼仪风范,急匆匆地跑回堂内,喊道:“柳妈!新做的那套衣裙呢?……”
待得行了两日,初四夜里在九江镇中客栈一宿,初五清晨,袁冲一行二十余人便至康王谷,那谷位于江西庐山西南麓,又名庐山垅,上有谷帘泉,自汉阳峰顶凌空而降,如落银河,被唐代品茶名家陆柯封为“天下第一泉”。沿途上山峦叠翠,河溪荡碧,青木摇雾,鸟啾环谷,令人赏心悦目,赞叹不已。袁明丽却在一路上放眼四顾,觅寻水一方的身影。此刻日头方才冲破残霞,山中已然似蚁群攒动,万头纵拥,熙熙攘攘,根本辨不清谁是谁,加之多为粗犷豪杰,扯天呼地蜩螗沸羹连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
直挤了近两个时辰,袁冲等人才挨上山头,通禀了姓名,将兵刃解下,领了位号,这才移向五老峰下的空旷席地。袁冲极目环观,见到当中一排极多的人群,身着各色袈裟,光顶醒目,不正是少林派众僧么?袁冲大喜,凑了上去,对领前一位慈眉善目,笑靥可鞠的老僧一揖道:“师父!”
那僧人正是少林主持衍允,他合什笑道:“阿弥托佛,袁施主,你非佛门中人,又自立门派,老衲仅授过你一套火云掌,又何须如此?”
袁冲恭敬道:“但徒儿一直以火云门为少林旁支,要坐在少林一侧,望师父成全。”
衍允微微一笑,对身侧一僧道:“至奇,你识得这位师兄罢?”
袁冲一愣,抬头细瞧,竟是毕世奇,他已然剃度,面容比之过去已显苍老憔悴,却多了一丝凛然之气。袁冲惊喜道:“毕庄主,你拜入师父门下了?”
毕世奇沉稳地道:“袁师兄,贫僧法号至奇,已遁入空门,与尘无触,‘毕庄主’三字,已付诸昨日流水,万不可再如此相称的了。”
袁明丽香汗淋漓,不由道:“爹,快找个位子坐下吧,好热呀。”
袁冲反道:“怎地这样没大没小,,快叫师祖,师叔!”袁丽一吐舌头,一一行礼。
衍允笑道:“好乖巧的孩子,冲儿便坐在这儿罢。”他本不想如此,怕他人有诬少林拉帮结党之言,但瞧着袁明丽虽未成年,已然华容绝世,正好可习练众弟子的定力,以增佛法修为,便同意了。他又向袁冲介绍道,此次庐山派典礼规模极是浩大华盛,单佛家便百禅、律、密三大宗支,另有三论宗,天台宗、华严宗、法相宗、净土宗,三阶教,合称佛家九派。除禅支少林派人数为最多外,那律宗也是弟子众旺,一百年前有吴兴人道宣,十六岁出家,于终南山巅开创律宗一派,人称“律佛”,乃当时的第一高手。次之便是法相宗,俨然是那六宗的首领,相传至天竺取经,并在戒日王无遮大会上一举成名的三藏法师收有四大弟子:神昉、嘉尚、普光、窥基,而法相宗便是窥基所创,后传至东洋时更为兴盛,故此弟子中大多竟是倭奴国、新罗国人氏。东林寺虽乃佛家,却属庐山之辖,是以不在这里设座。
袁冲乃向四方眺望,见人群浩若烟海,不下六七千人。主要是少林、巫山、太行、长白、祁连、武夷、天山阴山、六盘加之庐山本门共十大门派,另有丐帮、南岳衡山、杭州震南山庄、自己的火云门等大大小小八十余个门派。铁骑帮实为西域第一大帮,但名为帮派实为强盗,自是不会来,至于汉帮海盗跟杀手组织暗黑杀旗就更不用说,而景教作为外来秘密教派,为朝廷所不喜,也不便抛头露面。庐山本门以聂灵哲、宋师渊为尊,亦是东道主,还有六名平辈师弟,另有东林寺主持华叶大师,简寂观观主陈茶道长、白鹿洞洞主耿中藏、翰林大学士李白,那彭云峦素与众人交恶,可此次大会人数极众,自己也没地方可躲,加之思念祁连派中的女儿,也率何其方等人代表锦绣谷出谷。巫山派甘凌客被囚,韩铁河权势剧增,已成掌门,太行自不必说,张谦成为掌门,天山自朗冰一死,由其师弟步行接任掌门。长白派为鹿玄奇、武夷派为韩碧露、阴山为高红树、六盘仍为水宗沛所治。京兆大侠李泌身在朝野,无暇抽身,南岳衡山由掌门季若离率众赶来。震南帮帮主为洛丰,山庄庄主则为毕钰,丐帮帮主为骆平阳。另外,许多向来极少在江湖行走的山林隐逸此时也纷纷现身。
忽听群响皆止,静若寥夜。但见宋师渊黄衫飘逸,信步崖端,朗声道:“各位武林同道赏脸降临,敝派至感光宠。群豪毕集,洵是盛会,乃武林百年不遇之大事也。敝派‘沉碧’乃并世无对之奇剑,古往今来,名剑无数:轩辕夏禹,太过权道;湛泸虽强,黑拙无锋;赤霄斩蛇、太也幻虚;泰阿楚铸,于国不吉;龙渊赠渔,实有辱侮;莫邪投炉,空余徒悲;干将孤鸣,思之穷伤;龙泉绝利,不久化空;青釭骁勇,染血成碧;鱼肠伴鹰,断刺阴险;吴钩邀月,其毒可憎;纯钧名品,只配珍藏;承影无形,止在优美;巨阙尝胆,越王好戮,与‘沉碧’相较,皆有所拙。此虽敝派师祖李十二娘传下至宝,庐山派却未敢自专,恭请众望,齐来评赏。”李白听此稚拗之文,付之蔑然一笑。
聂灵哲轻咳一声,扬声道:“废话就不必多说了,开始吧。”似乎意指宋师渊所言太不实际,众人方待笑出,只觉声音沉厚,于山谷间传荡不息,足见内力之雄,纷纷敛起笑意,心下皆想:庐山创派四十余载,果真名非幸致,誉下无虚,聂灵哲排至第六,武功尚且如此,昔年庐山五老甚至“武林四极”之一的羡仙遥更是神鬼难测了。
宋师渊由两名弟子脱去长衫,内穿一件紧身水衣,接过一柄轻薄铁剑,深深长吸一口气,暗调内息,便欲纵身跃下。陡然听一人喝道:“宋大侠且慢!”
宋师渊及在场数千人皆是一愕。但见一极高的白面男子道:“宋大侠,在下曾听人言道,谭下‘沉碧’?能取之者,不论是否庐山本派弟子,皆可接任掌门。未知贵派有无此规矩?”
宋师渊轻轻一笑道:“不错,前任掌门童师伯确曾立此规矩,其余四老也都赞同。”
那人道:“如此说来,外人也可与宋大侠一较夺剑之技了?在场数千人,未必宋大侠武功为冠罢?“宋师渊长笑道:“兄台见笑了,宋某便在庐山也是平平,何况天下之大,胜过宋某的大有人在。兄台如此询问,想必武功定是很高了?“那人冷冷针锋相对道:“难道胜过阁下,须得很高的武功么?”
此言一出,五老峰上下凛动,场内剑拔弩张之气锵然若鸣。宋师渊何等修养,毫不动气,缓缓道:“未请教这位朋友上下?“那人极其傲慢道:“不敢,区区胡翁。”众人一阵大哗,胡翁无门无派,有号唤作“半柱香”,缘于败在他手中的拳师无一过招超过半柱香,此人掌下败将虽多为庸手,却也有非乏乏之辈者。胡翁在江浙一带,亦算颇有名气。
宋师渊笑道:“原来是胡兄,听胡兄言下之意,莫非有心要坐庐山掌门之位?”
胡翁亦笑道:“我武功不行,况且打赢你便能做掌门么?那么天下英雄岂非都成了太上掌门、太太上掌门了?”
宋师渊恼他出言太过屖利,道:“既是如此,请胡兄赐招。不知是胡兄屈尊上来呢,还是宋某下来?”
胡翁讪笑道:“宋大侠终究还是要下来的,我瞧还是你下来的好。”
宋师渊面色一沉,仗剑拔身,轻足点地,已然飘下峰来,几下免飞凫举,脚触有质之处立时收弹,远远看去,仿似自天而降,虽比昔日独狐舞下崖时显粗糙得多,却也耐看,群雄掌声雷动,喝采不绝。胡翁眉捎一挑,似亦有所动,随即付之冷笑。却不知宋师渊在七日之前习练师父霍星轮授予的“采纯功”已然大成,武功较之与独狐舞较技之时大有所长,实要比甘凌客、杜长空更胜一筹。
胡翁冷笑道:“宋大侠下崖功夫甚是了得,怕是经常习练罢?若在下不出面,等会儿宋大侠事败下崖,恐会少了适才这番闲雅洒傲罢?”
宋师渊修养再好也不堪再忍,怫然作色道:“胡兄如若再不动手,只有口舌功夫高明的话,宋某也只好认输了。“胡翁沉声道:“有僭了!”言罢报拳击出,拳直半途,骈起食中双指,骤抢取宋师渊双目。宋师渊微笑腾来挪去,守多攻少,胡翁却一招也递不到他衣襟边儿。胡翁心下焦怒,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