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霸王传-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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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稍稍释去忧虑，但是依然谨慎道：“昨夜陈胜、吴广这样突然闯了进来，不免让人担心。”

邵扬自信说道：“昨夜一时疏忽没有放哨警戒，我临睡前已经交代兄弟们日夜保持明暗双哨警戒，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项羽想想也对，没再多问。他一夜没睡，忽感困乏，交代邵扬小心办事后。邵扬应声离去后，项羽走入帐中休息。

　第十章　荆天伏袭

山中生活单纯没趣，日又一日，项羽等人不知不觉已过十日。

陈县外农庄抢来的食物差不多已经吃完，需要进行补给。项羽多次派人扮装出去打探官府追缉情形，兄弟回报官兵已经停止追捕行动。众人在此闷得发慌，有人鼓噪发出离开的声音，项羽也觉的烦闷，听过邵扬的路线计划后，决定渡过长江离开楚域。

就决定在今夜出发，夕日才刚西斜，项羽手下兄弟起灶生火，将剩下的物资连同山上猎来的野猪弄成丰盛大餐。这顿晚饭虽然严禁酗酒，但是众人想说可以离开这个无聊没趣的深山，依然吃喝得十分快乐。

众人载歌载舞欢笑之际，殊不知荆天已经埋伏在山下等待。

陈余真是小人不是东西，项羽对他的轻蔑不屑，让他怀恨在心久久无法释怀。他跟陈胜、吴广、张耳三人往泗水郡途中走了三天，来到酂县时，终于按捺不下这口气，瞒着三人将项羽等一群人潜藏在这座山中的消息泄漏出去，意图陷害项羽等人。

项羽化名宇项勇闯陈县救人的消息早已传开，江湖上对他勇过三关，智惑千名秦骑从容离开的这件事，各方人士绘声绘影赞不绝口，好事者还刻意打听他到底是什么来路，可是项羽出现江湖无迹可寻，江湖人士只知道他功夫了得，手上狂刀惊舞无人可挡，传到后来，楚域中不满晶寒水晶寒楼势力的江湖人士，竟然有人拿他与荆天相较，说项羽是项门项梁派出来的年轻一辈高手，荆天不是项羽对手。

这些不断散开的流言让荆天更加愤怒，固然荆天被封为当今江湖年轻辈第一高手，但是他家联合婆罗门三恶拔了项门一事，江湖上对晶寒楼的风评普遍不佳，如今居然有人传说项羽功夫在荆天之上，还说他仁义了得，让荆天忌妒到寝食难安的地步。

虽然官府秦兵在七天前就已经放弃追捕，但是荆天对项羽恨之入骨，依然四处打探他们一行人的下落。他从酂县得知项羽等人下落后，立即带着十数名高手和千名手下来到这座山下。

荆天带人来到这座山下后，没有轻举妄动立刻攻山。他事先问查过山中的地形，知道贸然上山，就算自己人多势众，纵然能伤项羽，也没有将其绝杀的把握，至于杀其他人，对荆天没有意义。他遂耐心潜伏，就是等待项羽一行人下山时，将他们围困在平野地形中一举歼灭。

这日深夜，荆天睡梦中被手下紧急叫醒，得知项羽等人离开山中往旸郡路上而去，立刻起身招集带来的人马，先一步到旸郡必经的‘天旸野’，在那里设下埋伏等待项羽等人自投罗网。

项羽等一行人潜伏慢行，跨下座骑又只是普通马儿，不若另边赶往‘天旸野’的荆天人马赶路迅速。荆天先两天来到‘天旸野’，设好陷阱埋伏准备后，项羽他们才刚来到‘天旸野’外缘的旸山小丘下。

天旸野乃是一望无垠的草原平野地形，高及腰上的金黄野草映照落日余晖十分好看，也因此有天旸野之名。

此时刻正是夕阳对应的晨曦时分，平野风狂，萧萧荡荡，风偃过处，垂草埋头。项羽一行人停在旸山小丘下方。

邵扬策马来到项羽身边道：“大哥，快天亮了，我们要藏在旸山等候夜间再走吗？”

项羽抬头端视旸山光秃秃的风貌，无奈道：“没想到旸山居然是这个样子，实在叫人为难。”

旸山高度仅有百尺，山上光秃一片不见树木，仅有穿插少许矮灌木丛杂见其间，实在不利藏匿。要是躲在旸山被敌人发现行踪，敌人在下方将自己团团围住，根本无路可逃。

邵扬也知道不对，干脆道：“咱们抢时间拼过天旸野，过去后三十里就是长江支流惕水……管他会不会被人发现行踪，只要兄弟们一鼓作气赶到惕水，抢艘船借水路行动，就算被人发现行踪，也没有关系。”

项羽微笑道：“看来也只有如此。”

邵扬得令，挥手示意兄弟前进。

一群人快马加鞭向前疾驰要过天旸野。

天野茫茫，草长风偃，大半马身被掩在草中，人在草上有如凌波微度。

邵扬那边钻入马腹隐在长草下，拉扯旁边马背上的兄弟玩乐，忽地又转出身来，策马草中和兄弟比快耍帅。

众人被他耍宝逗得大笑不已。

过了眼下的天旸野，到了惕水上船，过了河后，就是韩域彤氏和晶寒楼两地的势力交界，反正官府秦兵已经放弃追捕，这群人到了哪里后，晶寒楼也不敢明目张胆对付，不用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众人想得心情清爽，和那邵扬越闹越凶。

项羽见兄弟玩乐，没有出声阻止，可是他心中莫来由地感觉不安，脸色越来越凝重。

荆天选择此处埋伏有其深意，正因旸山难守易攻无法藏人，项羽等人来到势必要抢过‘天旸野’，要是项羽等人蠢到在旸山等待，他带人一困，正好瓮中捉鳖。就算项羽不在旸山逗留，也不可能逃得过‘天旸野’中设下的绝杀陷阱埋伏。

荆天明知项羽等人已经来到旸山下，通令各处埋伏提高警觉待命，自己立身在天旸野另边，耐心等候属下最后来报。

晶寒楼排名第三高手孙厉快马疾驰，来到荆天身前十数尺处，人马合一高超骑术，将疾驰的马儿硬生生止住去势，同时翻身落马，空中点跃来到荆天身边，垂身拱手道：“宇项等人已经进到天旸野十里处。”

荆天面无表情道：“断他们后路的火阵如何？”

孙厉道：“就等少主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动手。”

荆天冷声道：“通知下去，开始行动。”

孙厉拱手一揖，道：“属下这就去办。”

身形再起，两个翻身跃上马背离去。

荆天寒目看向天旸野那边，道：“宇项，我不玩死你才怪。”

正当项羽心生不安时，忽然闻到后方传来些许焦臭味，心里一寒，暗叫一声不好。

味道旋即变得浓烈，整个天空几乎被浓烟掩盖。

项羽回头一看，发现整个后方不知是哪里烧起的野火，一线展开，已经没有任何后路空间可退。

眼看火势熏天，不断随着风送狂卷过来。

众人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项羽无法判断这火势究竟是敌人杰作，还是天火造成，无论如何，只有向前冲才能避开野火夺命，果断下令：“兄弟们快马往前。”

一群人向前冲了三里路，意外发现前方大片草原中，竟然拦腰被横开出一条半里宽的防火道。

邵扬马上分神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项羽横目凛神，道：“有埋伏！”

语音未落，晶寒楼的人出现在他们眼前两里处。

邵扬看着前方层层叠叠的人马不下千人，惊道：“怎么办？”

项羽没有回答，勒马同时伸手示意众人停马。

众人停在离防火道这边半里处。

后方噬人野火不断卷来，热气奔腾烧得人心不安。

前方晶寒楼千骑缓步向前，压迫态势明显，分明让人心浮气燥。

前有杀命敌人，后有噬人野火狂卷，除了项羽以外，邵扬等三十六人个个胆战心惊不知所措。

项羽心中暗忖：“就算自己有以一敌百之勇，但如何能以一敌千？合围之势既成，带着三十六个人如何冲得过去？”

晶寒楼千骑人马中忽有四骑疾出，其他人依然缓慢压迫向前。

项羽怒目看清来人，愤道：“荆天！”

跟着荆天过来的是孙厉、赵威、田齐，三人在晶寒楼中的功夫排名分别位居第三、六、八名，那日命丧项羽手中的张继排名第十三。

他们三人与荆天跨下都是罕见的良驹，不瞬间已经来到防火道那边。

勒马停住后，荆天策马向前挺出数十尺，与项羽半里相望。

荆天遥道：“宇项，你再不过来，火就要烧到屁股了。”

项羽视若无睹，听若不闻，转身交代身边的邵扬道：“等一下我会出奇不意动手杀那荆天，你们一看到我动手，立刻群起西面而行，要是敌人掩杀过来，绝对不可以与敌人正面冲突，只管继续西向横走拉长与敌人接触的时间，拖到我杀敌得手，我就会过来支援你们。”

邵扬心里疑问，为何大哥提起这个以左刀右剑声动江湖的荆天如此咬牙切齿？再看荆天身边那三人，个个目光精烁，分明都是高手。

他想到自己这三十六人武功低微，在这三人任何其一的手底下，根本走不出一回，更别提那已经压迫到一里远的千名江湖人士。

邵扬衡量局势，知道自己成了项羽累赘，心狠咬牙回头对兄弟道：“我们能让大哥替我们担心吗？”

前有千人合围要命，后有噬人野火夺魂，其他三十五人早就知道预知自己的死亡纪事，他们围在项羽身边，听到项羽在如此险恶环境中依然没有忘记自己，再听到邵扬言下之意，都能体会，轰然齐声应道：“大哥不要替我们担心，只管好好杀敌。”

邵扬红着眼对项羽道：“大哥，就怕没有机会再追随你了……你千万要记得，待会要是来不及救我们，绝对不要勉强……要是我们死了，您一定要活下去帮我们报仇。”

语顿，扬起双戬道：“兄弟们，随我冲……”

语音未落，三十六骑策马奔出。

项羽情绪激动，目光迥然发出杀人精光，无法出声。

谁知邵扬等人才刚策马，里许外千骑见他们动身，立刻举起早先隐在马腹的弓箭，目标对着防火道不停抛空射箭。此时邵扬等三十六人刚好骑入半里宽的防火道，立刻覆盖在如雨而下的箭矢中。

对面荆天早已哈哈大笑退到安全距离外，孙威、赵威、田齐三人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

他带来的这千骑手下，早经演练过射箭的力道，箭雨落处十分精准，丝毫不影响他们四人现在站立之处。

眼看三十六个兄弟性命不保，项羽心痛狂吼一声，策马夺入箭雨中。

“箭下如雨！”

项羽手上狂刀惊舞化出大片银光拦下箭雨，但是先前中箭的兄弟已经发出垂死的哀鸣。项羽听的心痛不堪，却无法抽隙察看兄弟死伤情形，手上狂刀惊舞奋力拦下不断而来的箭雨，心痛到不能再痛。

那边荆天挥手示意手下千骑停止射箭。

箭雨停落，项羽察看三十六人死伤情形，发现只有邵扬等七人活命。

怒目横向荆天。

荆天狂恣笑声中策马过来，人在百尺外放声道：“宇项，我看你的功夫好像长进了不少。”

项羽的座骑刚刚已经死在箭下，徒步冲杀过去，怒吼道：“有胆跟我单打独斗。”去势如电。

狂刀惊舞倚天竖立，霸王刀法惊舞刀招蓄势待发。

荆天等人横转马身，策马回头前丢下话道：“箭又来了，还是回去照顾你的兄弟吧。”得意哈哈笑声离去。

满天箭雨又来，项羽惊然煞住身形，回身再救防火道中的邵扬等七人。

狂刀惊舞再次化出银光拦住箭雨。

项羽体内的火势气劲挥动狂刀惊舞挡着敌人落箭，不断消耗他的气劲内力。此时那边野火已经烧到防火道旁边，虽被阻于防火道无法延烧过来，但是火势带起的热气蒸腾得让人难以忍受。偏偏这样的火势热气蒸腾，加速烧烤着项羽体内火势气劲的奔腾。

项羽惊觉得体内气劲不知何故竟然不断快速流失，而这满天箭雨仿佛永不止歇一般，想到荆天就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内心悲愤不已。

这一切分明都是荆天精心计划的结果，待会要是项羽无力再战，恐怕又要像在山洞中一样，让荆天百般羞辱到至死方休。

这时狂刀惊舞银光下传来邵扬哀痛的哭声惨道：“就剩我一个了……我不能独活连累大哥……”

项羽听他言下之意像是要自杀，惊然怒吼：“你不准死……”

语顿，怕他不听话，补充续道：“没有我允许，不准你死。”

邵扬原本已经横刀颈中，听到项羽怒吼，下意识不敢自杀。放在颈中的刀锋，握刀的双手不停颤抖，脖子被割出十数道浅浅伤口，鲜血顺着脖子而下，染红一片。

荆天手下带来的箭终于射完。满天箭雨不再，项羽收刀停舞。愕然发现自己累得必须立刀支撑才能站稳。大敌当前，项羽心里一惊，连忙暗探体内气劲，发现自己的体劲内力已然耗尽。

想到即将而来的杀局，项羽无法想像。

　第十一章　惊变又变

邵扬跪爬到项羽身边道：“还是让我死吧，我只会连累大哥……”

项羽回神，金刚怒目瞪他一眼。邵扬伤心无奈，哭倒趴在他脚下。项羽不忍摇头间，看到荆天带着三人缓缓趋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