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新传-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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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出了客栈,似不知危机四伏,低头匆匆向大街走去。
洪瑞眼看她已走近,突自暗处窜出,拔刀挡住去路,疾喝道:“上!”
一声令下,十几名捕快由四面八方冲来,一拥而上。
洪瑞的刀已攻出,直取那女子,吓得她惊叫一声,转身拔腿就逃。
刀的去势比她快,洪瑞一个箭步,刀锋已划破那女子右臂,带起了一片血雨。
“啊!……”她一声惨叫,那女子倒在地上了。
洪瑞赶上去,举刀欲下之际,却一眼认出她并不是红姑!
十几名捕快赶来,纷纷取出绳索,正待上前抓人,被洪瑞阻止了,道:“各位且慢,咱们要抓的不是她!”
捕快们大失所望,只好住手。
洪瑞更觉失望,向那女子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吓得魂不附体,顾不得臂上伤痛,颤抖着道:“我……我是东大街兰心院的姑娘……”
洪瑞暗自一怔,追问道:“召你去客栈的客人是谁?”
那女子回答道:“一位公子,好像是姓侯……”
洪瑞又是一怔,毫不放松问道:“咱们一直守在附近,为何未见你进客栈?”
那女子道:“听说那位公子是有身份的,怕被人发现旅途狎妓,传出去有损名誉,所以伙计带我由后门进入,溜上楼……”
洪瑞不再问下去,见那女子臂上血流如注,当即请托两名捕快将她扶起,送去就医。
但他仍不死心,独自直奔客栈,那知向伙计一问,才知朝宗主仆二人已悄悄的离开了这儿。
他不禁怔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红姑已料到,洪瑞既不死心,又不敢冒然行动,势必向当地衙门求援。
她灵机一动,授意朝宗出房召来伙计,讹称想找点乐子,又怕被人发现,不知如何是好。
伙计一听客人想召妓,喜出望外,当即一拍胸膛道:“这事交给小的办好了,公子爷放心,小的把姑娘从后门带入,直接送到公子爷房里,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朝宗暗喜,赏了伙计一两银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伙计去了不久,果然带来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妓。
其实红姑已算准,利用洪瑞去求援的空档,正好溜出房去。因为她是女扮男装住店,就住在同楼的客房,谁也不会察觉。
但洪瑞既已向掌柜的盘问过,必然已知朝宗并未召妓,此举可说是为了亡羊补牢,以释其疑,否则洪瑞定然会追究,在窗外窥探所见的女子是何人。
就在洪瑞去县衙门求援时,红姑便已安排妥当,即自先行离去。
洪瑞尚未赶回,伙计已将那妓女送进朝宗房里,自然未能见她进入客栈。
红姑这一安排,时间配合的恰到好处,天衣无缝。
朝宗不必交待这妓女什么,只需将方才跟红姑所表演过的亲热情形,依样葫芦照做一番。
等到兴儿去船上取了行囊回来,居然也被瞒过,以为先前所见床上的女子,就是这年轻妓女。
朝宗赏了那妓女二两银子,特地吩咐兴儿把她送出客栈门外,目的是要引起暗中监视的洪瑞注意。
果然不出所料,洪瑞上了他的当。
而兴儿一上楼,朝宗就要他挑了行囊,下楼结帐,由伙计带主仆二人,从后门溜之大吉。
他们赶到车马铺,表示临时有急事要赶路,多付了二两银子,连夜启程上路,匆匆出了仪征。
红姑跟朝宗两次见面,兴儿均毫不知情,途中不禁诧然问道:“公子,咱们干吗不等天亮了再走?”
朝宗笑道:“万一遇上那个官差,要求搭个便车,我好意思拒绝吗?”
兴儿连连点头道:“说的也是,小的倒没想到这个,不过,要是有他同行,途中倒比较安全……”
朝宗道:“我倒宁可图个耳根子清静,小鬼,你也少说废话吧!”
兴儿不敢再吭气,靠在车厢角落里,两腿一伸,双臂抱在胸前打起盹来。
朝宗想起跟红姑热情的表演,虽不及跟妥娘的疯狂,倒也回味无穷。
想到正值紧要关头,被兴儿回来搅了局,不禁颇觉扫兴。但此刻冷静一想,反而暗觉侥幸,当时若非兴儿及时回来,自己万一情不自禁,跟红姑真个销魂,可能就惹上了麻烦。
红姑志在营救其兄,并为亡父雪冤,似有意想请侯恂仗义挺身而出。此事牵涉甚大,非同小可。侯恂已告老还乡,无意士途,连如今东林得势,他尚不愿复出,又岂愿多管这档子的是非事?
朝宗深切了解老父的个性,此事纵不断然拒绝,也必然会婉转表示爱莫能助,甚至推说根本不知当年之事。
如果朝宗跟红姑曾有春风一度之情,能置身事外,不闻不问?
念及于此,朝宗不禁暗自庆幸,若非兴儿搅局,事情可真麻烦了。
□□ □□ □□ □□夜色正浓,马车风驰而飞,披星戴月赶着路。
车把式有经验,由仪征到六合不过数十里行程,但这条路最近不太平静,经常出事,以致夜间绝少有人愿意冒险赶路,除非是有急事。
既然接下了这趟生意,他只好硬着头皮赶路,一路快马加鞭,希望能在天明之前,安然抵达六合。
因为从六合转往滁州,更不太平,传闻常有大批马贼出没,拦刧行旅,绝对不能赶夜路。
即使大白天里,也需要人多结伴而行。
近些年来,自崇祯即位后,确实做了几件大快人心令朝野振奋的大事。大家都以为这位新皇帝登基,将有一番作为,使魏忠贤当权时,搞得乌烟瘴气的庙堂,能够朝纲重振,令人耳目一新。那知日子一久,崇祯逐渐暴露了他的忧柔寡断,却又刚愎自用的弱点。
于是,大家满怀的希望又落了空。
影响所及,民间对这位新皇帝也失望了,由于民不聊生,各地盗贼四起,而且愈来愈猖獗,有野火燎原之势,终将一发不可收拾。
车把式一路提心吊胆,频频扬起长鞭,催马飞驰。幸而平安无事,黎明时分已抵达六合。
客栈都尚未开门,找了家做早起生意的茶楼打尖,将马车停置在门外。
朝宗邀车把式同桌吃早点,这赶车的老粗倒很懂礼数,自惭形秽,不敢踰越,独自另据一桌。
这时,虽天刚亮不久,茶楼里已有了三五成座,大部份是早起的生意人,也有准备赶路的。
朝宗主仆正吃着早点,忽听邻桌几个人在高谈阔论,其中一人道:“依你们估计,公孙先生今日之战,胜算有多少?”
另一人接道:“应有七成以上。”
又一人问道:“何以见得?”
那人道:“公孙先生艺出南少林,他的六合剑法,却出于独创,虽非天下无敌,据说生平尚未遇对手。此番那昆仑老道,不惜千里迢迢赶来向公孙先生挑战,欲以剑术一决高下,还不是想藉此扬名天下。我看哪!八成是自取其辱,落个灰头土脸、铩羽而归。”
朝宗听得心里一动,暗忖道:“他们所说的,莫非是公孙令?”
原来他曾听程海山提及,当年传授武功者,正是六合剑驰誉江湖的公孙令。此地是六合县,公孙先生必然就是他了。
这时又听最先开口的人,说道:“我看不见得,需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那昆仑老道要是没有几分把握,绝不敢来六合!”
另一人笑道:“那咱们来打个赌如何?”
那人正中下怀,兴致勃勃地道:“好!我赌一两银子,押那昆仑老道胜。”
另一人同意道:“就这么说,如果公孙先生输了,我就付你一两银子。”
在座的共有五人,均参加了打赌,三个赌昆仑老道胜,赌公孙先生胜的只有两人。
朝宗终于按捺不住,起身离座,走过去双手一拱,道:“打扰了,请问各位刚才说的公孙先生,可是单名一个令字?”
那人打量朝宗一眼,笑道:“阁下大概是外地来的吧!在六合地方上,谁不知道公孙先生的大名!”
朝宗道:“不知那昆仑老道又是何人?”
那人眼皮一翻道:“你问这个干吗?”
朝宗洒然笑道:“昆仑派以剑术及鹤拳名震武林,既敢前来挑战,必是门下佼佼者,而公孙先生艺出南少林,更以六合剑驰誉江湖,这一场以剑会剑,必然大有可观,在下既然适逢其盛,那能错失一开眼界的机会。但不知他们二位,约在何时比剑?”
“就是今晨卯辰交接时。”
朝宗振奋道:“喔!那不是只剩半个时辰了?”
那人道:“要不是为了赶去看他们比剑,咱们这几个懒鬼,才不会赶这么早呢!”
朝宗急问道:“地点在何处?”
“就在城外的马蹄坡,阁下若有兴趣,待会儿吃完早点,跟咱们一起走好了。”
朝宗忙谢了一声,欣然归座。
兴儿已听得一清二楚,轻声问道:“公子,你要去看热闹,不赶路了?”
其实,侯朝宗那有看热闹的兴致,他只是想从公孙令这里,打听程海山的下落,但他不便跟兴儿说,笑了笑道:“耽搁不了多久的,你急个什么劲儿?这么急着赶路,是不是想早一点回去看桂花?”
兴儿情急道:“不不不,公子千万别提桂花,一想到她,我真恨不得多在外边呆个一年半载!”
侯朝宗笑道:“你欠她的银子已够还了,还怕什么?”
兴儿愁眉苦脸道:“公子,你倒说得轻松,欠债还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这人情债就难还了呀!”
朝宗故意一本正经地道:“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回去之后,我替你在老爷面前说一声,让你娶桂花就是了。”
兴儿信以为真,惊道:“千万使不得,公子!你就做做好事,饶了小的吧!小的情愿跟你磕三个响头。”
说做就做,兴儿立即起身离座,向后退了一步,当真跪在朝宗面前,连磕三个响头。引得整个茶楼的客人,一阵开怀大笑。
邻桌的那人忽起身道:“咱们要走啦!你们去不去?”
朝宗忙应道:“去去去!当然要去。”
顾不得早点尚未吃完,朝宗忙交待车把式在茶楼等候,言明一个时辰之内赶回,然后结了帐,带着兴儿,随同那几人离开了茶楼。
出城数里,遥见一处山坡,形状果然酷似马蹄。
此刻尚未到辰时,山坡附近已聚集了二三十人,显然皆是风闻今晨剑会,赶来看热闹的。
公孙令久已未出江湖,怎么会将今晨以剑会剑之事,在六合大肆宣扬呢!
原来那昆仑老道来至六合,即登门当面表明,为公孙令婉言相拒。但老道不远千里而来,岂肯就此罢休,竟扬言公孙令不敢接受挑战,流言很快就传开了。
公孙令仍然无动于衷,最后经不起友好极力怂恿,才勉强地接受,订下了今晨马蹄坡之约。
消息不径而走,轰动了整个六合。
公孙令仗六合剑成名,在南七省极负盛誉,而对方来自昆仑,虽不知其名号,想必亦非泛泛之辈,是以赶来看这场剑会者,多半皆是江湖人物,一般人并不太热衷。
朝宗主仆随着那几人,来至马蹄坡前,仍未见两个主角登场,只好在坡下等候。
这时早到的那二三十人,均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议着。
其中一个彪形大汉,嗓门特别宏亮,声如洪钟道:“今日之战,公孙先生要胜不了那杂毛老道,不仅他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咱们整个六合的武林同道,也毫无光彩,所以他非胜不可。”
一个瘦长老者道:“公孙先生为了本身荣辱,自当全力以赴,只是那昆仑老道,不知是怎样个人物,但毫无疑问,他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彪形大汉道:“秦老,听你的口气,公孙先生不一定能胜?”
老者老成持重道:“那很难说,不过按常情判断,昆仑老道既来挑战,事先必然很清楚公孙先生的剑术如何。他也得先掂掂自己的份量,如果没有五成的把握,绝不会不自量力,千里迢迢跑来挑战的,我看公孙先生一开始便加以婉拒,很可能就是考虑到这一点。”
这番分析,使在场的人均微微点头,又议论纷纷起来。
彪形大汉沉吟一下,忽道:“哼!万一公孙先生不敌,咱们就群起而攻,绝不让那牛鼻子活着离开六合。”
老者倚老卖老道:“牛彪,你骂人家牛鼻子,我看你才是牛鼻气改不了,论剑比武,乃是印证武功,又不是打群架,公孙先生纵然不敌,也绝不容旁人插手的,更何况群起而攻,你简直是在胡闹!”
一阵轰笑,使得牛彪极为尴尬,只好不再乱发谬论。
就在这当儿,笑声突止,全场肃静下来。
只见一个鹤发童颜、神釆奕奕的白袍老者,正向山坡走来,身后跟着个十来岁的童子,双手捧一精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