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乾坤-第1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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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道:“多谢啦!我先睡了!”说完便“噗通”一声倒在床上,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留下洛洛一人立在当地发怔。
洛洛走至床边,见床上的小女孩神态安详甯静,竟然睡得甚甜,心中不由得颇为惊异。她一时之间,既不知道这女孩的来历,又摸不透她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家里出现,怔怔地想了半晌也不明白。此时早已过了夜半,她在后花园之中哭了一阵,也早就累了,见那女孩横躺竖卧,没有半点睡相,竟然占据了大半张床,只得叹了口气,轻轻在她身边躺下,不多时便也睡着了。
………………
次日清晨,丫鬟进房来伺候小姐梳洗。洛洛被她们的开门之声吵醒,迷迷糊糊间猛然想起了一事,登时自榻上翻身而起,倒把房内的两名丫鬟吓了一跳。
原来,她想起昨夜之事,生怕那小女孩被自家的丫鬟发现之后告诉继母,从而惹来麻烦,一急之下,这才翻身而起。谁知床上竟然空空荡荡,除了自己之外,哪里还有什么小女孩的影子?
那两名丫鬟见她如此,登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查看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做了噩梦么?不要紧罢?”
洛洛听到人声,这才如梦初醒,伸手摸了摸床上的锦绣被褥,心中却仍糊涂
——难道自己昨天夜里真是在做梦不成?
——若说是做梦……怎么却又会如此真实?
她忍不住看向面前那两名丫鬟,又低下头想了想,这才喃喃道:“想来竟是在做梦……”
只听丫鬟纤云笑道:“小姐想是昨日玩得累了,这才会做噩梦。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请小姐更衣梳洗罢!”
洛洛当下由纤云伺候着梳洗完毕,玉露却已经将早饭摆好,笑道:“老爷不在家,夫人也一早就出门去了,小姐今日便在房里用早膳罢。”
洛洛闻言,不由得面露喜色道:“什么……夫人她出门去了?”
玉露向纤云看了一眼,会意笑道:“是啊,今晨夫人不知有什么事情,起了个大早,连早膳都没用就带着人出去了……小姐今日可以安安心心地玩一日了。”原来府中之人都知道小姐并非夫人的亲生女儿,更知道夫人将这孩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倘若老爷在家还好,若是遇着老爷出门,便对洛洛非打即骂并无半分好气。府中之人,除了碧箫待洛洛有如亲生一般之外,众人虽然明着不敢做什么,暗中倒都怜悯洛洛小小年纪便没了生母,因此常在暗中关照于她。玉露今晨得了夫人出门的消息,一大早便来告诉洛洛,无非是想让她高兴高兴。
洛洛听了这话,果然喜上眉梢,她正要对纤云二人说些什么,谁知转身之际,却看到屏风之后露出一双小小的靴子,靴上遍镶珠玉,正是昨夜那神秘出现在后花园的小女孩所穿之物。
她一惊之下,几乎叫出声来,纤云见她神情有异,不由得关切问道:“小姐怎么了?”
洛洛定了定神,又想了想,见桌上的早膳已经摆好,便对二人笑道:“两位姐姐一大早就忙前忙后的,想必也未曾吃早饭,你们这便回房用饭去罢!这里我自己吃就行了!”
纤云和玉露对视了一眼,都颇为奇怪,但见小姐发话,倒也不便违背,当下笑道:“那么咱们便告退了。小姐倘若有什么事情,只唤我们前来伺候便是。”二人一面说着,一面已经退出了房去。
洛洛见她二人出房,却仍不放心,一直跟到门前将房门自里面插住,这才转过身来向屏风之处笑道:“她们走了,你出来罢!”
话音方落,只见屏风之后已然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却正是洛洛昨夜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原来她先洛洛一步醒来,却早已听到两个丫鬟的脚步声,这才及时躲到了屏风之后。
洛洛见她现身,便对她笑道:“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原来竟是真的!你肚子饿了罢!咱们一起吃饭!”她见小女孩仍是一脸蓬头垢面之状,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道:“我忘记了,应该先打水来给你梳洗一下!”
小女孩见她殷切非常,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一双大眼睛向洛洛看了半晌,这才道:“你又不认识我,为什么要让我住到你房间里?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洛洛见她相较昨夜,减去了不少高傲之气,便笑道:“书上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既然到我家来做客,自然要好好招待你了!只是……”
小女孩见她突然又踌躇起来,便问道:“只是什么?”
洛洛低下头去,用手扯着衣角,小声道:“我爹爹现下不在家中……我……我娘的脾气很大……我怕她发现了你……会……”
她尚未说完,却听那小女孩道:“我知道!你是担心你娘看见了我会不高兴,会打你、骂你,是不是?”
洛洛惊奇的睁大了眼睛,望向她道:“你怎么知道?”
小女孩侧着头道:“昨天前半夜的时候,我听到了你们说话……还看见她打了你……”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一停,接着又道:“你娘她对你很坏,是不是?所以你才会跑到山洞里面去哭的?”
洛洛听了她的话,忍不住又要流下泪来,小女孩见状,忙道:“诶哟!你可别又哭了!我最害怕看到人家哭了!”
此时,她已经自行走到桌边坐下,抬头向洛洛望来,“饿死我了……我们吃饭罢!”
十三 妙手回春双目复明 骇人听闻四心齐失
昆泽哲布大法师的医术果然极其精湛,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彭恋霜的眼睛便已经恢复如初。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只见镜中一双明眸清亮如昔,更加没有半分疼痛。
她转过头去,只见室内除了金刚亥母寺的几位僧人之外,另外却立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但见他相貌温文俊秀,此外更别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令人一见难忘。
他见彭恋霜转头,便向她笑道:“如何?在下所言不虚罢?姑娘可是觉得眼睛好多了呢?”原来他便是将彭恋霜引到此处的那人。
彭恋霜闻言,当下笑道:“好多了呢!多谢你啦!”她见室内居中坐着一名僧人,看年纪要比周围几位大得多,想来便是年轻人口中的大法师昆泽哲布了。她当下起身向几人团团一礼,道:“多谢法师援手!小女子感激不尽。”
果然听中间那名僧人道:“出家之人,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女施主勿须挂怀。更何况女施主的双目乃是在本寺之中所伤,老衲更是责无旁贷。”
他接着又道:“听王公子说,姑娘乃是在本寺后殿为人所伤?那处院落常年无人居住,平日只有两名小徒前去打扫,姑娘初来本寺,为何却会径直前往后殿?又是为何人所伤?”原来那名相助彭恋霜的年轻人却是姓王。
彭恋霜心中正对此事犹疑万分,听他一上来便直接相问,当下也不隐瞒,便将自己如何进入后殿,如何目睹金刚亥母入殿,又如何被一众高手围攻之事一一说了。只是她身负旁人重托,因此却将自己的身世来历、以及受人之托送玉兽予沈冥之事隐去,只说自己姓彭,乃是受人之邀前来寺中,因不见人影这才到后院找寻。说着说着,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一张字条,便取出来交予众人观看。
众人看罢字条,都是疑惑重重。那姓王的公子便道:“此事当真奇了!彭姑娘说入寺之时见到许多香客在此……”他转脸向昆泽哲布道:“法师半个月前不是便已对香客言明闭寺十五日么?怎么还会有香客入寺?”
昆泽哲布道:“老衲也正为此事疑惑。”他当下又向彭恋霜问道:“不瞒女施主。本寺上下人等半月之前因受国主所召,前往都城参与法会,几乎阖寺而出,半个时辰之前刚刚回到寺中。这十五日内,寺中只留有几名打扫当值之人……因此这半个月来一直未曾接待香客……却不知女施主所云之香客却是从何而来?”
彭恋霜见他二人话语之中似有疑己之意,登时急道:“法师这话的意思是怀疑我说谎了?寺院之中,菩萨在上,如果我有半句虚言,叫我立时不得好死!”
王公子见她急的赌咒发誓,便向她笑道:“彭姑娘切勿着急,法师并非此意。”他转头向昆泽哲布笑道:“法师适才不是说,这十五日内留有几名师兄在寺内当值么?既然有人看家,这寺中的风吹草动自然便是知道的……依小可愚见,不如将这几位师兄请来,一问便知。”
昆泽哲布闻言,点了点头,向身旁一名年轻僧人道:“你去,把扎华他们叫来问话。”
那僧人依言前去,不料,去不多时,竟然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进门的时候还险些被门槛绊了一跤。众人见他如此慌张,都是一惊,昆泽哲布便道:“其桑,出家之人,何事如此慌乱?”
只见那名被唤作其桑的僧人面色铁青,连声音都颤抖起来,“法……法师……扎华师兄……他们……他们……”
昆泽哲布面色一变,“他们怎么了?”
此时,其桑的面孔已经变得扭曲不堪,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只听他颤抖着道:“他们……四……四……死……死……心脏……胸口……”
室中众人闻言大惊,纷纷站起身来,只有昆泽哲布本人还算是沉得住气,他向身周众僧道:“我们去看看!”
…………………
寺院内室之中。
四名喇嘛的胸口之处皆是一个血淋淋的大洞,其中空空如也,竟都是被人挖去了心脏,此外别无伤痕,死状殊为诡异。
众人一进室内,便都被眼前之惨状所惊,登时乱作了一团。只见王公子怔怔地在当地立了半晌之后,却率先颤声道:“此处和我们相距不远……为何丝毫未能听到动静……这……这究竟是何人所为……”昆泽哲布在室内看了一遭,又上前细细察看了四人的伤口,眉头几乎皱成了一团,“这……一击毙命……世上怎会有如此功夫?”
王公子喃喃道:“杀了人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挖走心脏……”他这句话虽然是无心所说,却着实提醒了彭恋霜。
彭恋霜初时见了这四人死状,虽然也被吓得不轻,但她日间已经经历了一连串的诡异之事,此时忽听王公子之言,脑海之中登时灵光一闪,“是了!我知道了!”
众人正沉浸在一片恐怖的气氛之中,此时都被她这句话吓了一跳。昆泽哲布蓦然回头,凝视着彭恋霜,“女施主有何话说?”
彭恋霜颤声道:“是……是后殿的金刚亥母干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哗,便有几名僧人斥道:“女施主莫要胡言乱语!金刚亥母乃本寺供奉之本尊神,对有情众生特具悲心,怎会行此恶事?更何况后殿只是一尊神像而已……照女施主的意思,莫非是那神像活了不成?”
非但众僧不悦,就连那王公子亦是摇了摇头,似乎对彭恋霜所言不以为意。
彭恋霜见众人面露不豫之色,便道:“你们若是不信,就随我前往后殿去看!”
众人相顾一眼,却都望向昆泽哲布,只见他面色阴沉,却对众人道:“大伙儿去后殿!”
…………………
后殿之内的情形却没有比前院好上多少。
只见神龛之前的供桌之上,赫然陈列着四颗血淋淋的心脏!
众人一见之下,忍不住再次骇叫出声。昆泽哲布却沉声道:“别慌!大家将后殿细细察看一番,看看凶手可曾留有什么蛛丝马迹!”
众人依言,战战兢兢地将后院、后殿搜索数遍之后,却仍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这时,便有人小声道:“莫非真的是……”另一人“嘘”了一声,“小声点儿!”
这几句话却已传入了昆泽哲布的耳中,只见他面色阴沉,双眉深锁,似乎正对眼前之事深思不已。
彭恋霜见此情形,却对昆泽哲布道:“如何?此事只怕和这尊神像脱不了干系!”
昆泽哲布犹自沉吟,王公子却道:“依我看……”昆泽哲布见他欲言又止,便道:“王公子请说不妨!本寺今番蒙此大劫,老衲却是心乱如麻,正缺一明眼之人指点迷津。”
王公子道:“照彭姑娘适才所言,她日间便曾撞见这尊金刚亥母手捧心脏进入殿中……眼下寺中却又发生了命案……倘若说是金刚亥母本尊所为……那实是骇人听闻,更是匪夷所思之事……因此,在下便想……会不会是有别有用心之人易容成神像的样子,故意令彭姑娘看到,以为是真的金刚亥母……一来是扰乱彭姑娘心神,趁机偷袭……二来却是想要借此隐藏真实身份……还有那些香客,多半也是凶手着人假扮而成!”
彭恋霜听了他这番话,登时拍手道:“王公子所言甚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她当下向昆泽哲布和众僧施礼道:“适才小女子言语不慎,有所冲撞,还请诸位大师不要见怪!”
昆泽哲布听了,却摇头叹息不已,“女施主何出此言……却不知女施主日间在遭受偷袭之时,可曾看出哪些人是什么门派来路?”
彭恋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