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驼千里-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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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眉似春山含留,面细桃芯迎人,若非画家工笔,那得有此绝色?天王庄四女人人显得有点羡慕,恨不得各尽献出私蓄,请于志敏替她画得更娇,更美。于志敏目光一瞥诸女神情,不禁微微一笑道:“国色天香,并非李福,要知女人越娇艳,就越使男人动心,引得多人撩拨,定难遵行妇道。玉环、飞燕、褒拟、妹喜、西施、貂蝉,这些既往的美艳绝世妇人,那一个能够循规蹈距,不淫不荡?我看还是画得马虎一点罢。“诸女被他说得面红耳热,却又毛骨悚然,眼看他把粟亚的脸色擦去。于志敏连续替诸女画像,连赞于志强也被勾成一个朴实而憨德可掬的土装少年,彼此相识,各不相识,不禁交声哄笑。乔大见于志敏画毕请人,即将收起绘具诧道:“你为甚不自己也画画?”于志敏道:“我来到冰原,这付形貌已被多人见过,并知道它叫做猎熊童子,若改换一付,又有谁信?”乔大撅着嘴道:“我想看你看付嘴脸是怎样画成的?”于志敏嘻嘻笑道:“待彭兄回来,我替他画一付就是!”“贫嘴!”乔大佯唤了一声道:“谁要你画?”于志强见乃弟说起彭新民,急出外张望,已不见他六人的踪迹,问道:“他们已经不见,我们什么时候走!”于志敏道:“每隔两宿,走一批人!”“到底要分作几批?”“两批!你带各位嫂子先走,我断后!”两宿易过,于志强依照乃弟的定计,带了刁孔扁、粟亚。竺孔圆、乔大、嵇孔小,一朽六人,直奔玄冰谷。于志敏虽说待于志强一行走两宿之后,自己才走,其实他是为了摆脱天王庄二女的纠缠;尤其他已看出乔大居心不正,不可一日无夫,若被她纠缠起来,这个情孽就难得解脱,才故意支使她们跟随于志强先走,因于志强妻妾在侧,纵令乔大欲火焚心,也只好望梅止渴。所以,于志强六人一走,他也立即起程,遥遥地跟在他们后面,或行或止,暗里保护他们安全。头两宿恍眼过去,并未发生岔事,第三宿将临,于志敏即见两条身影由前队逸出,向后疾奔心想:“果然不出我所料,但另一人是谁?”他为了不让乔大缠着,又想知道跟她退回那人是谁,冰地上多得是雪丘,相信她两人方向,走往侧方,藏身在雪丘背后。时历炊许,两妇说话的声音已清晰可闻。只听嵇孔小的口音值:“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弟弟是恁般风趣,哥哥是那样木呐,委实令人费解!”乔大接口道:“所以我只好邀你来,找他弟弟同行,大伙儿也有个说说笑笑、不然真会闷死人!”于志敏暗自好笑道:“你简直是戴着鬼脸壳讲话,那鬼心思只怕一个也瞒不了!”果然嵇孔小“噗嗤”一笑道:“咱们姐妹情深,乔姐不必瞒我,看来你不仅是想和那人说笑罢?”相隔颇远,天色昏黄,不知乔大会不会红脸,只听她在嵇孔小说完后,缄默片刻,才道:“在师门的时候,咱们一大一小最说得来,确是不必瞒你。你可知道娥露亚那贱妇到来之后,我那个便有点变了?”“我看彭大哥对你还不是和往时一样?”“往时一样?”乔大又道:“在情分上确是和往时一样,枕褥上和往时大不相同,往时他鲁莽得像一头疯牛,自从那时起,是平白不知由那里学来不少新的花样,真教人欲死欲仙!”于志敏暗叫一声:“糟!彭新民怎把这奇技对娇妻施展?”那知糟糕的尚不止此,乔大接着又问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道理?”稽孔小在沉吟片刻,才道:“我那个原来也极斯文,一下子变成疯狗一般,咬得人身发黑,我也不知是甚么道理?”乔大接着道:“告诉你罢!当时间我那个,他也不肯讲,问得急了,你猜他怎么说?”“你们在床上的事,我怎会知道?”“他说就是于老二教的。你看,于老二长得那样标致,知道有那么多,我还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少法宝?”“只怕他不答应哩!”“你别看他假正经,若是正经的人,那些鬼玩意由那里学来?他已经有了十一位妻妾,寻点野食算甚么一回事?猫儿见鱼腥不吃才怪哩!”两妇边走边说,已走过于志敏藏身的雪丘,语声又渐不可闻。到为了教导彭、鱼、周、三人制服魔女,竟变成这样的岔事来。虽说这事成因,在于彭、鱼两人不择人而施,口风不紧,二妇贪淫,忍不下春闺寂寞而生心外向,但自己没有多加一句“对妻妾使不得”,也应负咎一半。这时若断然处置,将这两名淫妇杀了,未尝不可,但一来内疚于心,二来对方形迹未彰,杀之无名,三来无法对彭、鱼两友说明白,若被误会为垂涎她美色,逼奸未逐,岂非更加难以自解?于志敏忖度多时,不禁长叹一声道:“会罢!好好去寻找你的快乐……”心念一转,拔步赶上前队。于志强见乃弟忽然赶上前来,诧道:“你不是说相距两宿,怎么就来了?彭嫂和鱼嫂回去找你,可会遇见?”于志敏装作失惊道:“没有看见,我要你带她们先走,怎好让她回去找我?”于志强苦笑道:“不放她,难道教我和她打架么?何况她是找你,又不是外人!”“你好笨!”于志敏恨得咒他一声。竺孔圆笑道:“这也难怪令兄,我师姐一路走,一路像念咒般唠叨,说没人和她说笑,到这里一歇脚,就邀一妹一齐回头,谁能拦她?”于志敏看她一眼,心想:“有你在此作证,我兄弟总算清白了!”忙道:“既如此,哥哥陪两位嫂嫂在这里我和周嫂去找她两人回来!”竺孔圆道:“她们找不着你,自然懂得回来,我才懒得走回头路!”于志敏道:“那我自己去好了!”“你也不必去了!”稳孔原先加以躲拦阻,接着又道:“她两人的心事,我也猜中几分,不去比去好!”精细鬼偏逢精细鬼,周明轩精细,他的妻子也精细,于志敏听了竺孔圆这几句话,心里也就明白,却假装糊涂道:“还是走一趟,才放得下心!”竺孔圆笑道:“那,你自己去好了!”于志强笑道:“我陪你去!”兄弟两人并肩回头,丢下三妇自己进屋。于志敏带了他哥哥朝乔大的回路奔了一程,待看不见起程处的人影,才略偏方位,走出百几十丈外,藏身雪丘后面,将二妇的心思与及听得的话全盘托出。于志强不由得慨叹道:“魔女竟是恁般淫荡无情,我这里还有两个,怎生区处?”“你要是将我教你的事告知刁嫂,那就更加麻烦!”“他也曾经问起,我只笑了一笑没说是你教的,这事怎能对你嫂嫂说?”于志敏笑道:“你这老实人,享了老实福。鱼孝心地也好,看事也极精细,偏要遇上那种淫妇把他妻子诱走!”兄弟两人在雪丘后促膝谈心,不胜慨叹,忽听远处传来厮杀的声音。于志敏听那声音起自正前面,既非乔嵇二妇的去路,也不是筑屋的场地,不禁奇道:“甚么人和那些魔息子遇上了?”他由俄露亚处获知玄冰谷出来的人,几乎布满这块冰!他略一思索,即遣:“哥哥你速回冰屋与各位嫂嫂会合,待我去看看是谁来了!”于志强虽欲跟去,却放心不下三妇,且知乃弟行的神速,自己也赶不上,只好说一声:“别迷路了!”要知除了王紫霜之外,余下的妻妾,俱每人配有一枝穿魔管,这种奇特的暗器,魔方人物虽然也有,但决不会打在自己人的身上。于志敏一辨出那是穿魔管的声音,即料到定得妻妾与人对敌,而且敌人中必有能手,否则,不会拿出穿魔管来使用。那一声响过后,又闻一阵高呼,“砰砰……”一阵鞭炮般巨响连续不断。于志敏暗叫一声:“糟了!不知是谁!恁地冒失?”他心里一急,猛然加足劲道,如电闪般飞掠在身后的风力,竟将积雪卷飞,成为一道长有几十丈,高约丈余的雪龙,也无暇先将身前堆积的罡气化去,由它冲击出凄厉的啸声。他身子在空中,乍瞥见一条小身影背着一人飞奔而来,另一人则飞舞一团乌光断后,乌光后面,人声如潮,夹着“砰砰……”的锐晌,火光如繁星般闪亮。虽是一瞥,但他已明白三人是谁,高叫一声:“阿萄——”余音未断,金霞剑也同时制出,径扑敌阵。但他在半空中这一声高叫,也使那挥舞黑光的人一惊,手底一缓,一杖暗器恰穿过她的大腿,娇呼一声,立即倒地。原来阿萄阿菩两人在林里迷途,被钱孔方引走,二女深表同情,曾听说钱孔方服食电光草,增长功力,丫头人小心大,虽蒙于志敏收房,终自愧艺不如人,贪得心切,极力纵恿钱孔方找电光草。那知深藏冰窟之下,千百年才获得一枝,已被钱孔方误食,找了多时,依然未获,却见夭王庄火起,结伴前往一看,只剩一片瓦砾,数具骸骨,以为是于志敏一行破了天王庄回攻完达山魔教总坛。待走到完这山近处,却不见于志敏一行的踪迹,连负责踩探魔教举动的丘处机也下落不知。三女心头暗恼,擒获几名魔党,询问结果,知于志敏一行果然都到完达山,登时使三女无法揣测檀郎何往。钱孔方曾跟随乃师父贞子前往玄冰谷,蓦地想到也许于志敏在庄后,直追乃师而往玄冰谷去了,当时将这心意对萄、菩二女说明,俱以为于志敏很可能走这路,立即起程赶来。不料刚到这块冰原,即遇上老魅派出的壮夫,以三女的艺业,将那玄冰谷二三流的角色放在心上?才一交战,即时杀了三人,偏遇上一队壮夫到达。在混战中,阿菩的短剑虽俐,因为太短,派不了大用场。阿萄的铜剑虽长,却是寻常的兵刃,发挥不了多大效果。因此萄、菩二女迎战罗喉、计都,只能略占上风,加上被群魔围攻,堪堪拉个平手。钱孔方艺业与萄、菩二支相去无几,杖有墨剑锋利,狠狠杀了十几名魔党,但群魔竟是前扑后继,一时也难杀完。阿萄见状不妙,掏出穿魔管对准罗喉星小腹打出。当时双方短兵相接,群魔那知面前的敌人带有这种火器?阿萄出手迅速,放射的部位又矮,罗喉星躲避不及,被穿魔弹小腹打通脊背惨叫一声,登时身死。阿萄虽是打死罗喉星,但她这“砰”然一声,却带来更恶劣的命运。群魔个个带有短小的火器,只因对敌人仅有三人,想将人活捉过去;且在混战中,生怕伤了自己人,才不肯轻发。这时一见敌人已发,罗喉已死,那有不使用之理?计都星吆喝一声,群魔的火器纷纷取了出来。钱孔方看出不妙,急喝一声:“走”但仍迟了一步,一声暴响声中,阿萄首先中弹惨呼。阿菩见状大惊,拼尽力气劈出一掌,将计都星打了一个踉跄,回手一剑,刺穿两名魔党,疾如流矢般背起阿萄跃出敌业,高叫一声:“钱姐姐断后!”拨步狂奔,不敢回头再看。引走阿菩、阿萄,是钱孔方的事,来玄冰谷也是钱孔方的主意,此时阿萄已伤,阿菩背人,断后的事怎不落到她的肩上?钱孔方一声娇叱,墨剑一挥,立即有几名魔党当场倒下,她也趁这慌乱的瞬间夺身一跃,脱出重围。因为二女轻功飞快,眨眼间已逸出二三十丈,群魔虽然发弹猛射、仍难及她身后。于志敏半空一呼,钱孔方以为来的是强敌,惊得手缓身一滞,竟因而受伤。于志敏虽已瞥见,但知若不杀退敌人,一切也都是枉然,二女身上俱带有伤药,只须有人御敌,她们便可自救。他一沉身躯,直如殒星坠地,落在群魔面前,暴雷似大喝一声,挥起一片金光,卷入敌阵,登时惨叫连声,人潮也随之倒退。但是,群魔虽然惊退,弹丸仍密如雨恁般向于志敏身上打来,只见火光闪闪,“砰当砰当……之声连响,中间夹有锐啸。”那尽是于志敏宝剑击飞弹丸时,所响起的怪声。群魔眼见几十枚火器,竟不能遏阻那少年的攻势,头一弹出,尚未装进第二弹,金光寒芒已临颈上,不禁人人大骇,哗呼声中,即向三处分散。于志敏心知这群被派出玄冰谷胁魔党,定是经老魔考察多时,认为忠贞可靠的人,留之无用,已展开臻化境的身法,但见一道金光在冰原上飞掣,顷刻间已斩死大半。群魔连来人的长像尚未看清,即见同伴死伤累累,不知那道金光再转回头,是否要轮到自己,惊得齐跪地上哀号不已。阿菩一听空中有人呼唤阿萄,已知来人是谁,急停下脚步,回身一看,又见群魔已散尽,钱孔方也倒在身后,急忙扶阿萄下来,看她肩上鲜血涌出,人已晕迷,钱孔方大腿红了一片,倒地直呼。情知阿萄伤势较重,忙将治伤丹纳入她口中,替她裹扎起来,再救治钱孔方。其实阿萄伤势也不重,只是被惨杀惊晕,经过包扎,人也渐醒。忽见一条身影掠到,问道:“伤的怎样了?”这个声音,正是一年来未听到的声音,阿萄眼珠一亮,说一声:“我不要紧,看看阿菩姐!”钱孔方悄悄向阿菩问道:“这人是谁?”阿菩好笑道:“那不就是他?”于志敏对于钱孔方说不上什么感情,但她到底是替自己带路,并且为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