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驼千里-第1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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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将至。忽然山处隐传人声,略一细听,便辨出其中有人道:“老三,陶山主尚未到来,你我得当心才好,像王易朱那样的艺业尚且不堪一击,你我虽然胜他一筹,也难说必操胜算哩!”“这时还未到三更,集贤四矮不知来了没有,纵使与那小子遇上,还不是同样可拖延一下,万一不行,你我两人联手,挡他三几百招,总该可以吧?”于志敏和那两人自己心怯,不禁暗笑道:“这样的脓包也敢来丢脸!”却又听先发话那人道:“陶山主一身童子功,可摧山裂石,要比你我强多了,但他听说那小子用手一招,就把王易朱倒拖回来,竟不敢说有必胜的把握,一早上就遣人往架鹤峰请一位老前辈……”那人话未说毕,敢情发觉有异,忽然厉喝一声:“是谁?”于志敏暗诧道:“我还看不见你,你能看见我才怪哩!”果然那人咽声过后,又有人“嘿嘿”一声子笑道:“候老三!凭你这一声惊叫,要是对方已来在台上,不笑你胆小如鼠才怪。”“矮鬼!你也不见胆大多少!”另一个沉浊的口音笑道:“其实小心总比大意好,我们老四长的嘴就会说别个。”于志敏一听脚步声,便知已有六人,想是前头两人和集贤四矮已会合在一起,后来发话那人内功颇有根基,又带有教训别人的口气,看来该是四矮中的老大。果然,先饥诮候老三那人叫道:“大哥!你怎么也胆怯起来?但凭我兄弟的四合一阵势,那怕是天雷下劈,也动不了分毫,何况姓胡那小子并没长三头六臂。”另一人冷笑一声道:“曾老四别尽管吹牛,你要知王曾师徒四人,也不过是顷刻间就被人搞了,而且一身武功健康,乖乖地跪在藩司面前听审。”“哼!他们酒色淘虚了身子,自当别论。”“候老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听说龙卷风这淫贼独往独来,又与我们黑道中人作对,王曾师徒,蓝玉兄弟,王易朱那猴子精,俱奉一位武林老前辈之命,搜寻那淫贼的踪迹,为甚他们反被别人当作淫贼来办?而且那姓胡的小子又是怎样的来头?”于志敏听了高老大这几句话,不由暗诧道:“原来这伙人也上了别人的当!”
《明驼千里》——第五十三回
第五十三回会战道乡台 何来黑虏甫挥金霞剑 惊走妖巫
于志敏暗磋群贼被人蒙骗尚不自知,即闻候老二道:“听说那位武林前辈不欲在这的出头露面,只是支使巫山七侠传知我们山主……”曾老大诧道:“巫山七侠独当一面十七年,位居宇内高人之列,竟受那位武林前辈差遣,这也是一件奇闻。”候老二道:“里面的详情,我们怎能知道,山主也是碍于巫山七侠的面子,才答应出力援助王曾他们几个,因为王曾几个被姓胡的小子擒了给我们跟去的人查探出来,才放出白头贴,约那小子上山决一胜负,也好对七侠有个交代!”“哦——”曾老四冷笑一声道:“原来如此!”他妈的什么巫山七侠,莫非他怕自己支使不了别人,却借口说什么老前辈,当今武林上,那有比他们更高的高人来?“于志敏暗道:“这厮说的还有几分道理!”那知在这时候,又有几个沉重的脚步响动,即有个苍劲的口音说道:“你们四矮兄弟都已到齐,怎还不上道乡台去?”曾老大笑道:“正要等候你这大山主一齐走哩!你请的那位前辈来了没有!”“他说三更一响,立即到达,说不定早已藏身在近处了,我们就此走罢!”于志敏虽知敌人就要上来,仍与身边二妻喝语细喝。“蹬蹬蹬………”山径上的脚步声渐接近风云亭,敢情那山主领先,一眼瞥见亭里有人坐着,立即厉喝一声,“谁在亭里!”于志敏随口答应:“名山名亭,任何人都可坐,小可在此赏景哩!”“快走!这里立即有凶杀的事!”于志敏嗯一声:“真的么?那小可便走就是!”他话声一落,接着又说一句:“我们走吧!”一手牵着阿尔搭儿,一手挽着钱孔方往外迈步。刚一踏出亭外,即听到有人喊道:“陶山主,那个龟儿子想骗格老子,那个龟儿子正是胡小子嘛!”那人蜀音很重,于志敏曾经两度经过四川,自然省得。举目望去,见走在前面一个身躯高大,步履稳健双目闪闪生光。心想:“这个该是那陶山主了,看他这份神情,还不愧作一个山大王。”果然前面那人立即回头问道:“全老弟!你能保证没有看错?”“格老子住在栈里,看个明明白白,怎么会错嘛?”于志敏心知这伙“山主”虽是被人支使,但一场冲突终是难免,早定下惩贼之计,悄悄告诉两位爱妻。这时更是气定神闲,丛容笑道:“陶山主为何珊珊来迟?区区正是胡不死?”为首那人也有六十来岁,敢情被于志敏知道他的身份而微微一愕。只见他向于志敏两侧扫了一眼,一个纵步,跃到亭前,呵呵笑道:“胡小侠果但信人,但这时三更未到,还不能说我陶格行来迟了!”“好,现然三更未到,区区先将敝友送去安顿……”“格龟儿子想在老子面前使奸,谁不知你带来两个是没……”于志敏知那人再说下去定不好听,厉喝一声:“住口”右手食指一伸,登时把那人制得木立当地。跟在那人身后上来的是:“集贤四矮,候氏两弟兄和几位黑道人物,但听那人话说一半即噤口无声。并还站着不动。曾老大收势不及,几乎撞上他的背后,忙道:”全老弟还不……“但他把话说得一半,忽觉姓全的原式未动,也知已被人点了穴道:不禁惊叫一声,伸掌向姓全的笑腰穴重重一拍。然而于志敏点穴手法何等诡异?曾老大那么重重一拍,把姓全的拍得趴在地上,成个饿狗吃屎的姿态,除立姿改成伏姿之外,仍然不言不动。陶格行只觉得一丝锐风掠过身侧,后面即闹成一团,急一步倒跃回去,问一声:“到底怎么了?”但他一眼瞥见姓全的情形,也立即明白,不禁睦目结舌,做声不得。于志敏看群贼束手无策,立即朗声道:“凭你们这份功力,还不值得胡某动手,若果你们能把姓全的这个老东西逼得开口,不妨把他抬走;若不能治醒过来,姑念你们被人差遣,身不由己,把姓全的留下,便各走你的春秋大道。”陶格行眼见于志敏和姓全的相距三四丈,便能施用隔空点穴,自己和对方相距胆尺,竟未能及时拦截,这时那敢说话?但于志敏话声一落,即间远隔二十来丈的山石后面,传来一阵蔡家怪笑,操着生硬的汉语;道:“三更鼓未响,为何就提前交易,那能不吃大亏?”于志敏听出那是一老妇的声音,气功方面也有八九成火候,不禁暗悟道:“这人该是由衡山驾鹤峰来的了,看不出黑道中还有这样一个人物?”他为防那人一到,便以气功将姓全的穴道解开,暗地伸直两指,发出两道潜劲将姓全的脉络翻转,才叫一声:“何方高人?可即现身!”那老妇又是两声怪笑道:“老身素来说一是一,说过三更就是三更。”声过,立又寂然。阿尔搭儿暗自骂道:“你要故示神奇,再过一会儿。我敏郎定教你好看!”于志敏夫妇虽站在亭外,和原来同样地丛容,但陶格行那边可就紧张窒息,无不盼望三更鼓快响,好待那老妇现身,扭转眼前的政局。虽然并没有正式交手,但比正式交手时的气氛,还要令人难受。也不知经过多久时间,但闻城里一阵催更鼓响务过后“冬冬冬”时正三更,双方的精神都猛地一振。一道黑影带着破空的啸声,恍如一道黑线向陶格行面前一落。陶格行立即垂手躬身道:“戚老前辈,你老看看这全南杜老弟还有……”丁志敏夫妇在那老妇现身的一瞬,已看清是一位骨瘦如柴,面目狰狞的老妇,右手挟有一支长达丈余的拐杖拐,左手持有一把长达六尺的拂尘。钱孔方悄悄道:“这老怪物怎会来到中原,而且还和绿林人物有交往?”于志敏诧道:“你知道她的来历?”钱孔方道:“若果是那齐齐黑虏,那便是天竺国的妖巫,她曾经周游列国,到过奴儿干,不但我认得她,她也认得我。”阿尔搭儿不服道:“我不相信化装之后,她还能够认得。”“反正她能看出你我是女的就是!”“哼!方才那满口龟儿子,格老子的还不是?”于志敏笑道:“你两人只管抬杠子,不看那老妇手忙脚乱?”二女纵目看去,果见戚老妇自从现身到这时候,忽在全南柱身上煞有介事地摸个不停。阿尔搭儿带着几分担心道:“阿敏!休让她真个把人救醒,那才扫兴哩!”于志敏笑道:“你放心!她不懂得解救的方法,要胡乱把火、救醒,最少也在一个时辰之后。”钱孔方道:“若果真是齐齐黑虏,只怕她使用邪巫法,听说她那邪巫法可以带死人走路,休被她先把人弄死,然后咒那尸体起来。”于志敏“咦”一声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亏你这么一说,否则我必定上当了。”话甫说华,立即朗笑一声道:“妖巫齐齐黑虏听着,你要救人,只准用真功夫解救,若想妄用邪法,得当心我瑜伽大法落在你身上!”戚老妇不防有人知道她的来历,一听于志敏叫出齐齐黑虏四字,原是蹭着的身躯,忽然站了起来,于志敏话声一落她也一晃而到,厉喝一声:“你是谁?”“我名叫胡——不——死,就是问你们这些邪魔外道,为什么不死?”于志敏慢吞吞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满面不悦之色。齐齐黑虏架架一阵怪笑道:“你这个小娃儿居然语出你佛婆的宝相,我就先试试你瑜伽大法!”于志敏冷笑道:“光试瑜伽法也还可以,当心我五相俱落在你身上,你就难活,不如比武艺还有一条生路!”齐齐黑虏听得一懔,她看不出于志敏所练的瑜伽,到了第几“地”境界,当然不敢以身试法,怪眼一横,却认出于志敏身旁是两个女的,蓦地联想到曾经见过几位灵慧的少女,也不问是也不是,即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你两个泄了老身的底子!”钱孔方一时未加细想,以为真个被她认得,不觉脚尖略退,一声:“谁认得你这妖巫?”齐齐黑虏“嘿”地一声,拂尘一掀,一般奇热无比陀热风,即向三人身上卷风。要知阿尔搭儿和钱孔方,俱生长在北方苦寒地区来到中原,已觉奇热难耐,怎经得起齐齐黑虏骤集南方离火蕴热?阿尔搭儿身佩龙珠鳗珠,龙珠辟水,鳗珠辟寒辟暑,还不十分觉得。钱孔方腕套水镯,能辟水就不能辟火,登时觉得热不可当,“哟”一声惊叫,已飘身疾退过风云亭后面。于志敏身佩鳗珠自然不觉得热,但见齐齐黑虏掀起拂生,急伸臂一拦,挡住两妻,钱孔方这样一退,反使他感到莫明其妙。齐齐黑虏那枝长长的拂尘,有个名字叫做“佛火帚”,大凡功力特高的巫婆,俱有那样一把怪帚,若以符咒催炼,还可带人飞空,而坐尾末端则放出像慧星一般的光芒。而且这种怪帚的炼法,多半来自天方,于志敏虽博览群书,一时也难解情。但他抱定正必胜邪的道理,发觉双臂已经拦出,自己和阿尔搭儿俱无感应,为何钱孔方反在臂后惊退?不由得厉喝一声:“你敢使妖法?”立即一掌劈去。齐齐黑虏虽然手上有两种怪兵刃,但她的武艺确也不弱,见于志敏掌势一扬,她只一晃身形,即飘过一侧,冷笑道:“佛婆婆一枝拂火帚你也不识,还敢在这里逞能?”这也是她过份大意,要知于志敏脑筋何等灵活,一听齐齐黑虏说个“火”字,登时豁然大悟,笑说一声:“分明是妖火,偏说是佛火,看你能奈我何?”身形一动,连发几掌,把齐齐黑虏迫退数丈,擒出自己仅有一粒鳗珠,叫一声:“孔老弟!”一道光华飞过亭去。齐齐黑虏暗道:“原来你身带宝珠,不怕我的佛火,这财宝珠给那女娃,我就先把你烧死!”主意一定,厉喝一声:“接招!”对正于志敏挥了一拂。于志敏气纳丹田,力贯双掌,笑说一声“来得好!”右掌横里一扫,左掌即向妖巫劈去。在表面上看来,于志敏这两掌似乎毫不着力,其实他一身罡气早已布满,水火不侵,刀兵不入,若非齐齐黑虏使的最飘忽的热浪,换上别人对他发掌;那非被罡气震伤不可。由其如此,也听出“呼——”一声掌风,接着即起一蓬火星,顺着掌势发出数十丈外。齐齐黑虏虽见于志敏印来那掌并不着力,而且相距丈余,决对打她不到,但于志敏一手隔空点灾,早被她看在眼里,轻轻一掌,又岂容忽视?大凡妖巫邪魔,不是心计高人一等;即是善于避实就虚,齐齐黑虏两手俱执有邪器,生怕被一掌打毁,不易再炼,一闪身躯,又飘开丈余。钱孔方先被妖巫热浪懊退,待得檀郎投给她一颗鳗珠,一珠贴胸,遍体清凉,记起方才受惊的事,心火大发,一步纵上,叫一声“胡哥!让我来打!”于志敏忙道:“使不得!你两个坐在亭子里面,将鳗珠放出光来,好护着名字,休让妖火烧毁!”齐齐黑虏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