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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节

仙朝帝师-第1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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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越没有说下去,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想了一夜后,他仍未打算放过安伯尘。
  修道三载获益匪浅,可王越终究无法看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自己也知道,若能打破这层桎梏,他的道心和修为都将突飞猛进。这世上有许多人和王越一样,明知自己的缺点,明知放下便可继续向前,可偏偏想不开看不透,又或许是久而久之的习惯令他不愿去捅破那层已经知道在哪的窗户纸,因为一旦捅破,支持他一生的信念也会就此崩塌。
  安伯尘点了点头,不恼不怒:“既然如此,多说无益。”
  手捏印法,安伯尘一个纵身,手持银枪从天头缓缓飘落,双脚刚一着地,安伯尘便觉得四野突然静了下来,天地间只剩下王越和他身前的重剑。
  又是一道深长的呼吸,隔着五十丈之距,王越遥遥看向安伯尘,手腕一抖,古铜色的重剑已落入掌心。
  “王某修道三年,剑道终有小成,本想寻中都吕将军切磋,奈何陛下有令,只能暂时搁浅,来此守镇。”
  王越出身世家子,虽历经荣辱,可骨子里的秉性仍未磨灭,出手前好生啰嗦,虽然语态优雅,可仍听得安伯尘大皱眉头。
  “不过,昨夜见安将军战典魁两招而不败,王某观之也甚为欣喜。安将军虽年少,可道技精妙,实力已不逊七熊,可堪试剑。”
  试剑?昨夜那典魁用我来试技,今日这王越也想用我来试剑……加上那些传奇命主们,敢情我安伯尘就是你们的踏脚石?只可惜至今还没人能踏过。
  看向王越,安伯尘心头冷笑,手腕一抖,枪尖撕开一道气旋,锵锵鸣啸。
  “说够了没,王将军?”
  听着安伯尘夹着怒意的问话,王越也是不恼不怒,哂笑一声,又吸了口长气,“嘶”的一声,仿佛剑锋划过百尺坚冰。
  他的呼吸之法很是奇异,深长如斯,安伯尘平生仅见。
  三息之后,王越手中的重剑已然扬起,风起云涌,天地颜色陡然一变。
  剑御天地?
  安伯尘心头暗惊,却是没想到王越也掌握了以武入道的奥秘。
  吕风起、典魁那个层次的道技,威力已超过寻常的道法,在安伯尘的想法中,第一层应当是他所掌握的类似螺旋气柱的技法,以枪力驾驭空气,聚合四势。第二层则是以技画阵,聚成属于自己的战阵天地,安伯尘虽隐隐感悟,可毕竟时间短暂,无暇去修炼。至于其后还有怎样的境界层次,安伯尘无从得知,毕竟昨夜典魁只出了两招。
  可眼前那个王越,他的剑道显然已达到第二个层次,剑御天地,画出属于他的剑道战阵。
  风起云涌,随着王越举起重剑,万顷流云从天而降,悉数坠于剑尖,却被王越一抖手腕,挑至半空。
  那些云气被剑力切割成近千条,每一条都凝成剑状,转眼的功夫,在王越重剑锋芒前竟凝成了千条剑气,每一条都蜿蜒如蛇,凛冽如剑芒。
  “去!”
  双眼中闪耀着无限生机,王越低叱一声,扬起手臂,身体竟悬浮于半空,千条剑气随着重剑劈出,轰然飞出。
  剑华密密麻麻,如倾天暴雨。
  剑雨中是一条疾走如奔的身影,安伯尘化作无形之水,冲入剑气,银枪舞动如风,仅凭九千斤的巨力挑落一道道剑气,时隐时现,势如破竹般冲向王越。
  王越安静的看向百步外的安伯尘,身形化作一道残影遽然消失。
  待到他再出现时候,手中的重剑距离安伯尘所化的无形之水只余三步。
  虚合的眸中掠过点点白光,陡然暴睁,王越手臂横出,古铜色的重剑掠过道道风影,点向安伯尘。
  “锵!”
  枪剑相击,发出一声闷响。
  安伯尘原本化作无形之水,于剑气之阵中横冲直撞几无阻拦,不想王越一眼看破他的真身所在,弹指刹那间便越过百步之距,一剑点来。
  王越的剑很重,本身便有三千余斤,也不知是何等材料所制,兼之他逾越万斤的双臂之力,一剑劈中无邪,安伯尘身躯剧震,手腕发麻,只能且战且退。
  短短刹那间,两人已交手十来次,枪剑相击,王越的剑一次比一次重,且都是点到为止,一击即撤,安伯尘空有螺旋之力却无法发出,好生不适。
  余光中闪过一道剑光,却王越再度挥剑刺来,安伯尘站稳身形,右手一抖,举枪迎去。
  然而,出乎安伯尘意料之外的,王越这一剑却轻盈得好似春风挠痒,银枪击至,空荡荡一片,就仿佛酝足了力气却一拳轰到棉花上,难受得令人几欲吐血。
  枪势已老,安伯尘咬紧牙关正欲抽枪而回,孰料就在这时,一波接一波的剑力狂涌而至,一力强过一力,仿若海潮连绵叠起,转瞬间便冲垮了螺旋之力,将安伯尘击飞出去。


第252章 不敌
  王越不但剑道了得,剑术也毫不逊色。
  他适才那一招纯靠技巧,将剑术之变运用到淋漓尽致,即便安伯尘身处他的剑阵,无论力与势都和他相去甚远,王越也丝毫没有轻蔑之心。以重剑巨力迷惑安伯尘,再突然一收力,骗得安伯尘一枪刺空,转瞬后剑力如潮,突然袭至,将安伯尘击飞。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王越少时浪荡不羁,而后一步登天,却在京城皇宫经历无数次荣辱起伏,心性已磨练至老成。中年上阵杀敌,闯下五虎之名,宠辱不惊。近些年于中都吕风起麾下郁郁不得志,毅然决然弃官入山修道,数十年的征伐杀戮如过眼云烟,将一颗道心打磨得光滑圆润,除了不愿看破君臣之纲外,其余一切都在他眼中就和天头的云霞一般淡漠,面对安伯尘,自然不会心生骄矜。
  本来实力就高过安伯尘,又能全力以赴,如此对手才是最为可怕的。
  安伯尘横飞出去,密密麻麻的剑气从四面八方袭来,幸好有天南披风等一身战甲所挡,方才没有命丧当场。
  即便如此,每一道剑气都含有七八千斤的巨力,力量透过战甲渗入,仿佛一根根坚针刺得安伯尘皮骨涨痛,无论天南披风还是力士绑腿都在剑气下“咯吱咯吱”作响,也不知能承受多久。
  咽回喉咙口的淤血,安伯尘卷起披风,扫落剑气,看了眼立于剑阵中老人,眸中腾起风水火雷四势。
  银枪抖动,掠过一条残影,枪尖发出道道紫色的气旋,转瞬凝成螺旋气柱,以紫雷为壳,内藏风水火聚合而成的螺旋之力,猛地轰出,直取王越而去。
  与此同时,安伯尘也纵身跃起,绕过螺旋气柱,成掎角之势持枪攻向王越。
  剑气虽凶猛,可毕竟分成千道,力与势都被分散,哪敌得上安伯尘聚全身之力而发的螺旋气柱,深紫色的螺旋气柱闪耀着雷霆光芒,裹挟风水火三势奋然猛进,将一路所遇的剑气碾压成齑粉,转瞬眼离王越只剩五六步。而安伯尘也在几个弹跃间,杀至王越身后,下丹田中再生新力,八千余斤的巨力没入无邪,旋转着,疾刺王越背心。
  王越腹背受敌,却不慌不忙,面色平静。
  弹指刹那间,王越挥臂挽出一朵剑花迎向安伯尘,枪剑相击之刻,那朵剑花忽然绽放开,一朵,两朵,三朵……转眼后竟生成十来朵剑花,每一朵剑花都含着截然不同的技巧,前仆后继,随着安伯尘的螺旋枪力轻舞着,若即若离,却又暗藏杀机,将安伯尘陷于重重剑影,脱身不得。
  雷霆的呼啸声由远及近,却是螺旋气柱突破剑气重重阻拦轰至,距离王越仅剩半步。
  这一刹那,王越一直低垂着的眸子终于睁开,低喝一声,双肩猛地一抖,十来朵剑花陡然凝聚成一抹冲天剑华,将猝不及防的安伯尘横劈出去,随后转身。
  面对近在咫尺的螺旋气柱,王越口吐长气,双目熠熠闪烁,乌黑的长发被气旋吹拂,高高扬起。
  扬臂,举剑,劈落!
  倒飞出去的安伯尘惊讶的看向王越,只见那个淫浸剑道将近五十载的老人并没剑御空气,也没施展其它的神通技巧,只是对准螺旋气柱,简简单单的劈出一剑。
  古铜色的重剑快得已失去了踪影,就连残影也不剩。
  “噌!”
  裹挟着三势巨力的螺旋气柱竟被王越看似简简单单的一剑劈成两半,发出刺耳的啸声向两边飞去,所到之处泥草翻飞,坑坑洼洼,满目焦土。
  收剑,王越转过身,笑着看向安伯尘:“安将军可欲继续战下去?”
  喘着粗气,安伯尘爬起身,枪尖垂地,目露警惕,却又满脸复杂。
  安伯尘的螺旋气柱乃是高出寻常道技的技法,以枪力驾驭空气,已然以武入道,却不想王越仅凭手中重剑,反手劈裂。那一剑看似寻常,不过是速度太快,可安伯尘却知道,王越的剑术已臻至技巧的巅峰,看似劈向螺旋气柱,实则一剑切断枪力和空气的联系,仿佛庖丁解牛般,在一剑中将那螺旋气柱切割,剥离四势,重剑不损,安伯尘惨败。
  如何战之……此人虽没典魁凶悍霸道,却也是不差典魁太远的存在,未尽全力便将自己击败……
  紧握枪柄,安伯尘满脸不甘。
  距离迎亲队只剩三镇,不足百里,却遇上几乎难以战胜的对手,这区区百里、驾驭飞龙驾半个时辰即到的距离此时又变得遥不可及起来。
  “你若就此罢手,不再东行,王某倒能……”
  看向安伯尘,王越不急不缓的说着。
  话还未说完,安伯尘便已御风而起,银枪卷起雷势,左手祭出白火,于半空中轰向王越。
  轻叹一声,王越摇了摇头,眸中也不知是同情还是怜悯,重剑已插入泥土,五指跳动捏出一个印法。
  随着他印法捏出,原先被安伯尘碾碎的剑气竟又重复生机,飞舞于战阵中,万剑合一,聚成一柄二十余丈长的巨剑,划过刺目的光影扫向安伯尘。
  雷火奔涌,却被巨剑劈碎,顺势而落,剑风激荡,将安伯尘扫飞出去。
  “轰!”
  巨剑矗立于战阵前,气势逼人,王越则盘坐于战阵之中,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坠落地面的安伯尘,摇了摇头,闭合双目。
  只这一手便让安伯尘想起了昨夜所遇的典魁,典魁自恃大匡除了吕风起再无敌手,可他若遇上剑道和剑技皆已臻至化境的王越,也不知道孰强孰弱。
  安伯尘喘着粗气死死盯着盘膝打坐的王越,心底一片冰凉。
  安伯尘纵有天品境界,诸般神通,却也敌不上他随手一剑,这个五虎之中最年长者一剑守孤镇,俨然掐断了安伯尘一切希冀。
  说服他?
  他已经执拗得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我又如何说服他?
  杀了他?
  倘若我有典魁的实力,倒有几分可能杀死他。
  安伯尘心急如焚,双手已沁满汗珠,极目远眺越过战阵以及其后三镇,安伯尘隐约能看见一道道烽烟扬尘,显然是从中都又或者上京开拔而来,接应迎亲队的大军。
  匡帝视我如眼中钉,又知我一路过关斩将,那大军中定是藏龙卧虎,想要将她救出则需赶在大军之前赶到。迎亲队和大军之间只差三四日的脚程……眼下却被困于第一镇前。
  目光落向腕上的珠链,安伯尘喘息着,神色渐渐变得平静而柔和。
  或许还有一个方法……
  看了眼刚刚升起的朝阳,安伯尘竭力平复下紊乱的心绪,口吐长气,盘膝坐下。


第253章 悟道破剑阵(上)
  中原镇前,华飞横刀立马。
  他生得魁梧雄壮,中都最威猛的高头大马被他骑在身下也会显得像头矮脚骡。
  中原镇是矗立在荒道上的第三镇,由插翅虎华飞辖制,此前两镇第一镇守将是王越,第二镇原先是东楚来的那一虎镇守,可此时却已无将无兵,只余一路扬尘。
  “莫非那位东海王也开始不安分了。”
  遥遥望向第二镇东际,华飞叹声道。
  这让他想起了从荒道关城调回手下大将的秦王,自从陛下发出那三道圣旨后,局势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的不明朗,归根结底,却因那个始终杀不死且还过关斩将令数方诸侯、行省折损大将的安伯尘。齐秦之战一触即发,却也让华飞原先的布置落了空。而那位东海王更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人物,按时交酎金,从不拖欠,朝中旨意颁布下达,他也从没违逆过。照这般看来,东海王钱穆应当是一个忠心耿耿的诸侯臣子,可他若真的忠君无贰心,为何每三年一次的诸侯觐见他总会不早不晚的生出一场“重病”,血书请罪,其中内容当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感人肺腑,就连只顾着玩蛐蛐的匡帝也会每每心软,准了楚君的“病假”。
  明眼人都能看出,倘若外号东海王的楚君心中坦荡荡,又为何不敢入朝觐见?
  “齐秦楚……齐国拥三国而伯匡西,秦国有倾天寺一脉,楚国则是万众齐心,百姓只知东海王而不知匡帝……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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