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手稿-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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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鹏飞只得认可。于是由于庭远决定,杜晓宁注意留意局里有关应勇自杀案的消息,一有动静,马上告知;古婕和于庭远去一次罗教授家,碰碰运气;翁云海去孙毅书家,一来帮孙毅书的母亲处理缮后事宜,二来希望从孙毅书家能获得一些线索,以助于庭远接手的案子。
第十二章 罗教授的日记
于庭远和古婕坐在罗教授家的客厅里,他们的运气好得出奇,罗教授的夫人,刚刚回国。她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端庄妇人,虽然如此的年纪,但可以看得出,她年轻时,是一个极有姿色的女人。
听明他们的来意后,罗夫人仔细的又端详了一下古婕道:“你和你姐姐长得很象,这是你的男朋友吗?你比你姐姐有眼光,应勇配不上你的姐姐。”
古婕脸红了,她不便否认,因为于庭远告诫她,千万不要让罗教授的夫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因此古婕介绍于庭远时,只称他是她的朋友(古婕也认为于庭远是干公安一行的),同时心中对罗夫人的好感增强了几分,她觉得罗夫人是一个很直率的人。
“罗夫人,那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您能告诉我,罗教授在临终前在研究什么课题吗?是不是我姐姐也介入了这个课题的研究?”
罗夫人淡淡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尽我所知,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但我丈夫在研究什么,我确实不知道。我从来都不过问他研究的东西,因为我没兴趣,其实就算问了,他也不会告诉我,可你姐姐不同,她是我丈夫的得意门生,我丈夫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夸你姐姐聪明能干。”罗夫人说到这笑了一笑,于庭远感到她的笑有些勉强。
“在我丈夫过世前的两个月,他们倒是经常在一起,他们在书房里往往一呆就是一整天,而我只负责给他们送饭进去,所以不知道他们在研究些什么。”罗夫人说到这,眼睛不由自主的望向书房,仿佛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于庭远在旁边很认真地听着罗夫人的诉说,突然插嘴道:“在你眼里,古婷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漂亮、聪明,年纪轻轻有这个成绩真是不容易。在我丈夫的门生中她是最优秀的。”
“这么说,你也很喜欢她,是吗?”于庭远接着问,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罗夫人。
罗夫人怔了一怔。在她说话的时候,她已经感到了于庭远的目光,这种目光让她很不安,仿佛她心底的秘密被一览无疑,但当她回望于庭远时,又觉得于庭远的目光是温暖的,慰藉的。沉默了片刻后,她冲着于庭远微微一笑。
“我不知道我应该是喜欢古婷,还是不喜欢古婷。”
古婕对这个回答大吃了一惊。她感到不可思议,在她眼中,没有人不喜欢她姐姐,更何况是她导师的夫人。
“看到你姐姐,我觉得看到了当年的我。”罗夫人望着古婕自嘲的笑了一下,接着道:“而且你姐姐待人接物是没得说,我自己都觉得我没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她,怎么说呢,我想我应该是忌妒她吧。”
“忌妒?”古婕更疑惑了。
“你知道吗,我丈夫一年跟我说的话也许还没有跟你姐姐说得一天多,孩子去了国外之后,我更加孤独,他一天到头不和我说什么话,但他和你姐姐在一起研究东西时,就象变了一个人。我觉得自己好象不存在一样。他去了和他在的时候,我不觉得有什么大的区别。”
“这么说有些残忍,是吗?”罗夫人又望向于庭远。
“我能理解。”于庭远道。
“谢谢,我想说对不起,不应该说这些的,人都不在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不过,说出这些来,我觉得好多了。如果我说的话伤害了你姐姐和你,我很抱歉。”罗夫人的话里无限伤感。
古婕没有言语,站在一个女人的立场上她能理解罗夫人的感受,从罗夫人的五官看,知道她年轻时也非常美丽,据说当年她的才气不压于罗教授。但为了罗教授,她放弃了自己的追求而一心一意的照顾他。到了老,却发现丈夫跟自己形同陌路。
“您不是和您的儿子去了欧洲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住不惯?”于庭远巧妙的转换了话题。
罗夫人点了点头,她的眼神里满是落寞,“这里有他的气息,我已经习惯了他的气息。”
“罗教授研究的东西你知道放在哪吗?能不能让我们看一下?”古婕小心翼翼的提出了她的要求。
“你姐姐在他过世后,在帮我整理他的物品时,提出要借走一些书和笔记,我也就同意了,反正这些东西对我也没有用。我想你还是要在你姐姐那儿找一下。”
古婕没词了。过了一会儿,两个人起身告别。走出门,古婕长长的叹了口气:“今天真是一无所获啊。”
“我倒不这么认为,希望罗夫人能打开自己的心结。”
听到这句话,古婕望向了于庭远,她的脸有点发热。
当他们刚刚向到他们的汽车门前,罗夫人追了出来。
“等等,”罗夫人脸色有些犹豫,但过了一会儿,她似乎又下了决心,“我刚刚记起一件事,不知道能不能帮你。”
“什么事?”古婕顿时激动起来。
“我丈夫有一本日记,在他过世后,你姐姐曾提出要拿走,可我没同意,因为那是先夫的日记,我怎么能把先夫的日记借给他人呢,我不知这本唯一的日本能不能对你们有所帮助,但我也希望你们看了日记后,对里面私人性的东西加以保密。”
于庭远和古婕重新又进了罗教授的家,罗夫人引着二人来到了罗教授的书房。罗教授的书房和古婷的书房一样全都是书,而且包罗万象。罗夫人从一个锁着的抽屉里拿出了罗教授的日记。
接过这本厚重的日记,古婕几乎不能呼吸了,她希望里面能有她的答案,哪怕只有一点也好。她的手在微微的发抖,于庭远看出了她的紧张,他将这本日本翻开了。这日记可以说是罗教授工作的杂记,看来罗教授不是一个每天都写日记的人,有时他过一个月才写一篇。日记前面看不出什么,但当他们翻到罗教授过世前的三个月,他们都看出了里面的不同——这三个月一共只记了三篇日记,但这三篇日记不是用中文书写的,而是外文。
“我不知他用外文写了什么,虽然我的儿子在国外,但我还是没给我的儿子看。”罗夫人脸上似乎是淡淡的,但于庭远却看出了她眼中的渴望——她希望知道她的丈夫写了什么,由于丈夫对学术的专注,和古婷的志同道和,加上对她的忽视,使她害怕,但她又渴望知道,那本日记中到底写了什么。
古婕看不懂日记中写了什么,但于庭远一眼就看明白了,罗教授的三篇日记是用法文写的,第一篇日记写于他去世前的两个月零十天,十分短,里面是这样写的:
我突然感到十分的兴奋,天啊,上天是要赐福给我吗,还是怜我多年苦心,我觉得我的眼前开了一扇窗,我希望这一切都不是幻觉。小刚这孩子总算寄了一件有用的东西,那东西看来正是上苍送我的礼物。
第二篇日记更短,写于他去世前两个月,日记是这样写的:
原来人才是一切的罪魁,但是上苍还是留下了一个眼,只是没有人知道这是一个眼,如果,我能通过这个眼,那么我将会让整个世界都为之轰动。
第三篇日记是三篇之中最长的一篇,写于他去世前二十天。
我现在才明白是人把一切都糟蹋了,是人把历史重新粉饰,是人把黑白作了颠倒,也是人自以为聪明,将所有的真相都埋入尘土,自以为聪明的人,还无比自豪的指天而赞,称赞他的智慧,称赞他弘扬了文明,其实呢,他已把真相全部扭曲,让后来人在他的谎言之上,继续浑浑顿顿。真相,没有人会想到这里有真相,只留下后世不绝的赞美,赞美着谎言。
上苍赐与了我们机会,只是愚昧的人,总是自以为聪明,就是把天机放在他的眼前,他也以他的愚蠢不断的践踏着真相,或是用愚蠢的“智慧”来误导后世的人类,于是一个个学者横空出世,一部部研究论文出版了,真相呢,真相不是他们的谎言,真相还依旧蒙着迷人的面纱。而今,我将要掀进这层面纱,我要让世人明白,真相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我会成功吗?成功的将是我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了。
愿一切顺利吧!
于庭远将它翻译给罗夫人听,罗夫人一直低头默默无语。
“夫人,小刚是罗教授什么人?”古婕问。
罗夫人抬起头,脸色苍白的说:“小刚是我们儿子。”
“那他寄了什么给他父亲?”古婕又问。
“一卷很旧的羊皮书,小刚知道他父亲喜欢收集古物,于是常常从欧洲买一些东西给他。这卷羊皮书是连同书和笔记一起被你姐姐借走了。当时我仔细看过了,上面只有一些古怪的图案和数字,我觉得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借给她了,再说,所谓的重要,对每一个人的程度是不一样的。”
“夫人,我们对你丈夫的研究成果是没有兴趣的,我们只想通过这个,找到古小姐的姐姐失踪之谜,请您允许我们借走这本日记,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一定会归还的,至于里面私人性的内容,我相信这一切是与我们无关的,我们无权侵犯您和您丈夫的隐私。”
听了于庭远的这番话,罗夫人在思考了五分钟后,将日记本轻轻的重新放进了于庭远的手中,“我相信你。”她看着于庭远的眼睛说。
第十三章 回魂夜
翁云海一个人坐在孙毅书家的客厅里,孙毅书的母亲已经在内屋睡着了,丧子的悲痛已彻底击跨了这个不幸的妇人,只有翁云海为她跑前跑后的处理各项事宜。
今天,是回魂夜。
翁云海在孙毅书的遗像前点了两支蜡烛和三支香,遗像前供放着孙毅书生前喜欢的食品和例行所放的物品,看着这张年轻的脸,翁云海轻轻道:“毅书,如果你能在回魂夜回来一次的话,告诉我,是谁害了你,好歹你也回来看看你那可怜的母亲吧。”话完,翁云海不由又叹了口气,从口袋中掏出一颗菩提豆放在桌上。过了一会儿,只听得有人在轻轻敲门,翁云海暗想,现在已经是晚上近十点了,这么晚,还会有谁会上门呢,但他还是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一个人也没有,朝楼梯口张望了一下,仍旧不见半个人影,于是将门重又关上。可过了没多久,他又听见轻轻的敲门声,看看桌上,桌上那颗菩提豆轻轻的跳了一下,难道是毅书回来了?
翁云海又一次的去开门,令他惊讶的是,此时,门口站着一个清秀脱俗的少女,那女子披着长长的一头黑发,穿着一身蜡染的衣服和几乎曳地的长裙,手中还捧着一束白菊花,怯生生的对翁云海道:“我来拜一下毅书。”看着翁云海惊讶的脸色,她羞答答道:“不好意思,本来早该来的,可是单位里有事情,实在抽不出身,弄到现在单位里的事才结束,明天一大早,领导又让我出差,所以只有这么晚来碰碰运气,我以为毅书的妈妈已经休息了,可看看里面还亮着光,所以就冒昧打扰了。”
翁云海侧身让她走了进来。
“你是毅书的同事?”
少女点了点头,轻轻的走到孙毅书的遗像前,将花插在一边的花瓶里,又从一边抽出三支香,在蜡烛边点燃后,在孙毅书的遗像前插好,深深的三鞠躬。
“毅书啊毅书,希望你早日投生,投到一个好人家。”少女喃喃着。
“是啊,”翁云海在一边冷笑,“你好大的胆子,我看就是你害了他。”
那女子一惊,回过头看了看翁云海,一脸悲戚,幽幽叹了气:“我无心害他的。”说完就向门外走去,只是她的脚步是那样的飘忽,就如一只猫踩在棉花上在行走。
“既然来了,你就别想走了。”翁云海的右手中已多了一根法尺。
“我是怎么知道的?”女子并不紧张,口气淡淡的,甚至连头都没有回过来。就在她说话的时候,房屋里的灯忽然暗了下来。
“是它告诉我的。”
就在翁云海开口的那一刻,灯再一次的又亮了起来,只是亮得朦胧,亮得如幽灵的眼。
听翁云海如此说,少女这才回过头。顺着翁云海的目光,只见桌子一角的菩提豆在猛烈的抖动。
“你竟是个有些本事的人,但我真的不是有心害毅书的。”她的声音是那样的低柔,似多情的水潺潺流过你的心田。
“有心无心,你已害了人。你竟能以人形出现,看来也不简单,今天我就收了你。”翁云海的每一个字都吐得无比的清晰。话音刚落,翁云海的身形亦动了起来,手中的法尺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