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异史-第30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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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声!”瘦子赶紧拉了麻子一把,小声警告道:“别这样说,当心治你个诽谤首辅之罪!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罗兄此言诧矣!”少白头说道,“当今首辅楚国公大人一向不喜以言罪人,这一点想必二位都是知道的,所以,大可不必如此惊慌。既然去年楚国公就已经命吏部发了榜,明告天下士子,明年的科举将加试数学一科,并免费向士子发放书本。所以,这就相当的客气了,从去年到今年,差不多两年时间,相信多数人已经可以学会了。”
瘦子笑笑,说道:“听赵兄这话,你应该是学会了吧?”
少白头颔首道:“十成已学得九成半,虽然不能说有考上的十足把握,但总还是有希望的。再说了,据说那些书上的东西都是最简单的,全是些入门的东西,比起高等学堂的那些数学来简直就象是三字经一般,若是连这都学不好,那怎能在高等学堂中继续学下去呢?”
麻子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随后叹道:“长此以往,圣人之道日衰,那可如何是好?”
瘦子笑道:“圣人之道已经有千年传承,怎可说完就完?天无绝人之路,象我等这样的圣贤门徒还是有地方可去的。”
“哦?你可是在说东林新苑?”麻子连忙问道。
瘦子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麻子连连摇头,说道:“一帮落魄大臣,有何前途可言?自欺欺人而已,说句实话,要是朝廷真的想让他们闭嘴,只需伸个小指头就行了。”
瘦子显然很惊讶于麻子的话,他低下头想了想,随即问道:“可是方才你也说你将放弃科举一途,另觅它径,怎么?莫非你还有别的打算?”
麻子笑道:“不瞒你说,我妻舅是个布商,一向在这一带做买卖,眼光很准。这两年朝廷大力鼓励经商,因此他老人家就慢慢的扩大了生意,不仅在这江南一带有他的买卖,而且连在湖广、云南也有他的铺子。最近朝廷放开了云南的池盐之禁,允许民间商人在四川、云南采盐,他老人家就马上在云南接了个盐井,准备当盐商,不过他现在极缺人手,见我仍无所事事,便带信给我,命我去云南助他,我左思右想,反正在科举上是没有什么前途了,索性就做个二掌柜吧。”
瘦子更惊讶了,问道:“你……你去经商?当盐商?”
麻子笑道:“有何不可?总比穷死强吧?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可是从总角少年之时学背《百家姓》起,我就没有见到过这些东西,黄金屋自然是没有的,颜如玉就更别提了,娶个媳妇比母老虎还凶,若不是她娘家还有些势力,我才不会这么忍下去呢!再说了,如今商人也直起腰杆儿来了!比咱们穷书生要神气,一顿饭用的钱比我等一年的饭钱都多,所以,我也要去当商人了。”
瘦子痛心疾首的叹道:“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少白头倒没那么吃惊,他从桌子边拿起一张报纸,交给麻子,并说道:“你不说我还忘记了,方才看报纸之时,见那上面写得有朝廷招人买工场的消息,你的妻舅若是有兴趣,不妨去看看。听说是原来设在湖广的枪场,最近朝廷打算卖给民间。”
“朝廷卖枪场?不可能吧?”瘦子抢过报纸,仔细的看了起来。
少白头解释道:“当然不是用来造枪的,而是用来造民间所用的铁器的,比如说锄头、锅、铲什么的,听说那里的机器可比以前的那些水力机器强多了,好象跟那铁甲船上的机器差不多,不过好象小一点儿,最近朝廷又打算在南京开个大场,缺少银子,于是便打起了这个脑筋。”
瘦子看完报纸,便将其递给麻子,口中连道:“朝廷越来越喜欢这些东西了。”
少白头笑道:“如今的朝廷确实与往日大不相同,虽然还把持着海盐不放,但其它的井盐、池盐都放开了,听人说,以后朝廷将不再搞专卖,所有的东西,除了一些军械大炮之外,民间都可以经营。对了,罗兄,你打算干什么?听你的意思,你似乎想去东林书院去听那些大儒讲学?”
瘦子点头道:“正是!去那里听讲学,也远比呆在家里看那些让人头昏眼花的什么公式方程强,也许将来有翻身的一天,而且听说最近请来了一位孔圣人的后人讲学,当然就更不能错过了。”
听到瘦子这样说,少白头笑而不语,而那麻子却劝道:“罗兄,听我一句话,如今东林的那一套已经不吃香了,要么象赵兄一样努力学新学,继续赶考,要么象我一样,去老老实实的当商贾,挣银子要紧。最近听说那些东林又在闹腾了,仍旧抓住那个《自卖人法》不放,就好象看到了什么宝贝一样,与楚国公和朝廷大唱反调,抵制新法和新政,依我看,他们这是在自讨苦吃,万一哪天朝廷翻脸,这些人恐怕处境不妙,所以说,我劝皮兄还是离他们远些为好。”
瘦子摇头道:“道不同,不相与谋,罗某先走一步了。”说完,便站了起来,在桌子上扔下些铜圆,接着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茶馆。
那两名书生显然也已经没有了继续聊天的兴趣,于是相互道别之后便结帐走人,茶馆的西北角落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那张大方桌子上的七个茶客刚才均竖起耳朵倾听那三名书生的谈话,直到他们离去,这七个人才又开始喝茶,但他们的心思显然没有放在喝茶上,而是继续四下观望,看看其他茶客有什么新鲜的话题让他们聆听没有。
七人中的一人将茶杯里的茶一口喝光,随后站了起来,说道:“坐了这么长时间了,也该走了。”
剩下六人赶紧站起,其中一人跟伙计结清了茶钱,其他人则先一步走出了茶馆。
见那七人出来,原来蹲在茶馆外的那十几名大汉纷纷站了起来,向七人走去,隐隐的聚在一起,护着中间那人向着街口走去。
众人走出小道,上了御街,又走了几十丈,便来到了一辆四轮马车前。
一名大汉奔上前去,伸手拉开车门,随后那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年轻人闪身进了马车。
一名大汉靠近马车,小声问道:“元帅,去哪儿?”
马车里的那人答道:“回咨议府,现在已经快到下午两点了,他们也应该到齐了,每日的例行会议可不能耽误。”
一名大汉将手一挥,众人立刻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有的站上了马车的挡板,有的则跟在马车后面,随着那缓慢行驶的马车向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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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郑森离开南京以后,他的军队也大部跟了去,除了皇宫之中的三千多人之外,整个南京城里已经没有了郑森的士兵,因此,原先的那种城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情景就从人们眼前消失了,围绕着皇宫附近的那些兵营也逐步拆除,除了皇宫和东帅府附近的那几条街道之外,其他的一些街道又可以用来居住或是经商了,因此,以前搬走的百姓又纷纷搬了回来,而且由于这里地处繁华,乃风水宝地,再加上朝廷如今格外鼓励百姓经商,故而这里反而比以前更加热闹了。
离开茶馆以后,林清华就乘着内壁镶嵌着铁板的四轮马车返回大元帅府,虽然车窗关了起来,但是还是可以透过车窗上的那道窄缝看到外面的景色的。
林清华对于眼前的一切很满意,因为这繁荣的景象表明,南京城的经济生活已经完全走上了正轨,也许从现在起,这里将再也不会蒙受战乱所带来的痛苦与悲哀了。
马车走的不快,足以让林清华看个清楚,直到马车慢慢的停下,林清华才不得不终止了这趟让人心旷神怡的短暂旅行,因为马车已经抵达了紧靠着他的大元帅府的咨议府了,而他,整个中国的真正的主宰者,必须去参加每日一次的例行咨议会议,与手下的那些大臣们协商,以商讨和确定治国方略。
当林清华进入咨议府后院的大会议室的时候;这里已经坐满了人;吏、户、礼、兵、刑、工等六部的尚书,还有莫不计等亲信幕僚也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等林清华的卫兵出现在门口,会议室里马上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重新坐好,静静的望向门口。
与往日一样,没有什么声音,林清华就忽然闪进了会议室,一声不响的直接走到最里面的那张椅子上,并安安稳稳的坐了下来。
所有的大臣、幕僚们都站起来向林清华行稽首礼,林清华也向往常那样,静静的挥了挥两臂,口中说道:“诸位请坐。”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林清华并不想让众人这么多礼的,但后来莫不计还是劝他改变了主意,因为莫不计一向认为,若没有了象样的规矩,那么朝廷就不象是个朝廷的样子了,而大元帅就更没有威严了,这显然不利于收服人心。
会议室是完全按照林清华的设想进行布置的,作为大元帅,同时也是天朝上国的真正统治者,林清华坐在最里面的一张太师椅上,而其他的人则分别落坐于他的左右手边,两边的椅子排列得整整齐齐,大臣和幕僚们就坐在那些椅子上,椅子的数目不定,但最少是六把,也就是六部尚书的专用座位,然后根据参加会议的人数临时增加椅子。自从郑森走后,林清华就对整个朝廷的结构和人员进行了大规模的重组,将那些尸位素餐之辈全部踢出朝廷,将自己多年培养的一些人才拉进了朝廷,分别安排在一些最重要的位置上。同时,朝廷的朝议也进行了改变,皇宫已经完全成了摆设,新的议政之所就设在咨议府后院的这个大会议室里,而且除非出现紧急情况,否则,每日的朝议将雷打不动的安排在下午两点半举行,并且每月的头一天与最后一天将成为例行的休息日,大元帅和大臣们将在这两天好好的放松一下。
刚开始时,众人显然不习惯于在林清华面前落坐,更不习惯坐着与他讨论朝政,不过,当他们在那些椅子上战战兢兢的坐了几天之后,他们很快进入了角色,再也没有开始时的那种如履薄冰之感了。
待众人落坐,林清华开口道:“刚才吃完午饭,我带人去了个小茶馆坐了坐,听到了一些牢骚,虽然并不好听,但却让我心中一震,看起来,要想顺利的实施新政,就必须先让那些士子们认同新政,起码要让他们中的多数人认同。”
他转过头去,向坐在那里的吏部尚书侯方域说道:“明年的科举准备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开考?”
侯方域答道:“差不多已经好了,属下与吏部诸位司员商议妥了,打算明年开春就开考,由乡试到殿试,一步一步来。”
林清华点点头,随后说道:“要保证准时开考,不能耽误,同时要尽量在一天内考完,不能再象以前那样在小号里一坐就是几天了。至于考题嘛,就由你们吏部和那些高等学堂的教员商议,然后拿来给我过目,由我最后确定。”
侯方域道:“属下一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林清华将目光投向坐在侯方域身边的户部尚书顾炎武,说道:“上次我命你们将教育司从礼部搬入户部,你们办得怎么样了?”
顾炎武禀道:“按照大元帅的命令,属下已经将张自烈大人从湖广调来,任命其为户部侍郎,总管教育司事宜。”
林清华点头道:“你回去后,马上命张自烈着手筹备,准备再建两个高等学堂,扩大招生,让尽可能多的士子能够进入那里读书,免得有人借机攻击新政。”
顾炎武犹豫片刻,随即答道:“这需要大笔金钱,但如今户部财力有限,恐怕一次不能支持这么多的学堂,况且还有各地的义学也需要钱,故而此事恐怕不能在短时间内完成。”
林清华说道:“尽量去办就是,至于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林清华停下说话,扫视一眼底下的众人,心里转了几个念头,随即向坐在顾炎武对面的黄宗羲说道:“黄先生,我命你与王先生协助户部清查江南田亩、整顿赋税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黄宗羲说道:“禀元帅,清查江南田亩一事刚刚开始,目前还没有什么成效,不过,湖广与河南、陕西、云南、四川等地的清查已经完成了,按照元帅的新法,凡是在半年之内未到官府申报自家田产并办理新地契的地主,一律以旧地契上记载的为准,多余的由官府收回。由于官府派人挨个到乡间去讲新法,因此,地主们大多都知道了新颁布的《土地法》,自行到官府去申报的占了多数,剩下的少数人过期未去申报,因此官府已经将其隐没的田产罚没,并作为官田租给农户耕种。”
“哦?官田出租?没有分给无地少地的农人?”林清华有些奇怪。
黄宗羲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