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异史-第3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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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用一双并不算大的眼睛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那人几眼,随后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那人向班长作揖道:“烦劳这位军爷向贵军主帅通禀一声,就说大清使臣麻勒吉奉大清国皇帝之命,前来与贵军议和。”
“哦?”班长显然并不意外,他又看了几眼那人,随后说道:“是来投降的吧?早就知道你们撑不下去了!不过,我可没有那个面子带你去见我们元帅,我只能带你去见我们的连长,再由连长带你去见营长,然后一级级的往上报,元帅会不会见你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那麻勒吉脸色平静的说道:“那就烦劳军爷快些带我前去,免得耽误了时辰。”
班长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随后便吩咐一名士兵负责,而他则领着那麻勒吉翻上战壕另一侧,向着后方快速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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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里渐渐的有些热了,而且外面的亮光也越来越亮了,几道晨曦从帐篷那大开着的的窗户中透射几来,在地上留下了个光斑。
林清华早就起床了,此时他正坐在书桌边,就着一盏新式的油灯,认真的擦拭着自己的指挥刀。
“报告!”帐篷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林清华连头也不抬一下,继续擦拭着自己的指挥刀,口中则大声喊道:“进来!”
卫队长进了帐篷,走到林清华身边,“啪”的一个立正,随后敬了个军礼,并说道:“报告!鞑子的请降使臣来了,就在中军行辕外等候您的召见。”
林清华将用来擦拭指挥刀的细布放在书桌上,并将指挥刀插进了刀鞘之中,随后站起来,说道:“将他带到我的指挥所里去。”
当林清华在自己的指挥所里刚刚坐稳的时候,满清的请降使臣麻勒吉就被卫兵们带了进来。
不待卫兵们吩咐,麻勒吉就在林清华面前跪了下来,并用双手将手中的那张明黄丝绸高高举起,口中则喊道:“外臣麻勒吉奉大清皇帝之命,特前来贵军请降,此是我皇亲笔所书的请降诏书,望大元帅见纳。”
林清华点了点头,一名卫兵就将那诏书接过,走上前去,交到林清华手中,而其他的卫兵则继续用快枪指着跪在地上的麻勒吉,监视着他,以防他有什么刺杀大元帅的企图。
林清华将那请降诏书打开,仔细的看了看,却见字迹虽然工整,但整体看来却显得有点儿乱,看样子那顺治皇帝应该是已经乱了方寸了。
林清华抬起头,看着那跪在地上的麻勒吉,说道:“其他的事情你们办得怎么样了?”
麻勒吉从身后取下包裹,呈给身边的一名卫兵,并说道:“多尔衮、豪格已经就擒,这包裹里是我皇与八旗旗主的辫发,请大元帅过目。”
卫兵将包裹仔细打开,伸手在里面翻了翻,随后将包裹放到了林清华面前的几案之上。
林清华将包裹里的辫子一根一根挑了起来,略微数了数,随后说道:“这里面一共有十根辫子,都是谁的?除了皇帝与八旗旗主之外,好象还多了一根。”
麻勒吉答道:“回大元帅,多尔衮身领正白旗与镶白旗两旗,虽然这两旗的旗主分别是多铎与阿济格的儿子,但是他们并不管事,由于大元帅事先没有说清楚,所以只好将多尔衮的也剪了。”
林清华点头道:“原来如此。”他看了看麻勒吉脑袋后面的那根辫子,忽然又说道:“我格外开恩,此次只是先命你们的皇帝和八旗旗主剪去辫子,不过,以后我希望你们全族都把辫子剪去,因为这根辫子实在是太累赘了,而且样子难看,我这也是为你们好啊!”
麻勒吉心中有些愤怒,但是他不得不违心的说道:“外臣谢过大元帅。”
林清华看着麻勒吉的表情,知道他心中不平,于是略微一笑,说道:“我知道你们心中不服,肯定对我要你们‘剪辫’、‘释奴’、‘弃财’、‘出关’的要求不满,不过,你们可以好好想想,自古以来,有哪个带兵打仗的将军象我这样仁慈?上次你来我这里与我谈判的时候,你就说自己是去年的科举满榜状元,既然你是状元,那么你应该是知道历史的,你倒是说说,历史那有哪个将军能够将手下败将放走的?”
麻勒吉虽然仍有些不服气,但是他终究还是想不出这样的人来,因此也只好继续低头聆听林清华的教诲。
林清华继续说道:“多尔衮前几年大搞什么‘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凡是汉人,只要不肯剔头,那么就杀,可见多尔衮用心之险恶。而如今,我并没有象他一样滥杀无辜,我只是命你们的皇帝和八旗旗主剪辫子,这样一来,虽然让你们皇室有些尴尬,但总算是换了你们全族的性命,因此,这笔交易还是划得来的,你说是不是?
还有这个‘释奴’,你们满清入关以后,不仅强占民田,而且还将世代居住在田地上的汉人逼充为奴,你说说看,有谁天生愿意给人当牛做马?所以,我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合情合理。
‘弃财’,你们入关以后抢了不少东西,这些东西都是汉人百姓的,虽然原主人可能已经被你们杀了,但是这些东西总是要归还的,我将把这些钱财全部用在安置流民上,这也算是帮你们八旗贵族赎罪了。
‘出关’,这一条想必也是你们希望的结局吧?不出关,你们全族都要覆灭与此,你们太祖的基业恐怕就算是葬送在这里了!既然你们的皇帝在这请降诏书上说,他愿意每年向大明朝贡,向我称臣,那么我也就不为难你们了,你们还是回你们的家乡去吧,好好的生活,不要再打打杀杀了,有我给你们当引路人,你们可以活得很不错,毕竟战争只能带来破坏,只能让一小撮贵族得到好处,只有和平才能让所有的人过上好日子。”
林清华罗罗嗦嗦的说了很长一段话,只把麻勒吉听的头晕脑胀,他才放过了眼前的这个可怜的使臣,随后便命令麻勒吉带上自己允许满清皇帝投降的亲笔信返回城内,准备迎接大明军队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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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还闹哄哄的护城河边现在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士兵们按照各自的队列在护城河边列好了队,静静的等候着上面的命令。
夏日的太阳渐渐的显出了它的毒辣,火热刺眼的阳光照射在这里,将所有的人都晒得有些焦躁。
忽然,一阵马蹄声远远的传来,打破了这里的沉寂。
一名骑兵手撑一把烈火凤凰旗,由远及近快速奔来,一直奔到已经被工兵们架设好的浮桥边才停了下来。
不等骑兵停稳战马,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的一名师长催马奔到浮桥边,看着那名骑兵。
骑兵望着那靠近自己的师长,先向他敬了个礼,随后便说道:“大元帅令!从现在起,大军由各处主要城门入城,第九步兵师由南城入城。进城以后,各部严格约束部下,不得出现任何违反军纪的情况!”
那师长向骑兵回了个礼,并说道:“遵命!”说完,他拨转马头,走到自己身后的几名副官跟前,随后命令道:“注意!从现在起,全师随我进城!有哪个敢违反军纪的,一律军法从事!”
师长将手中的马鞭高高举起,随后用力在空中甩了个鞭花,接着便一马当先冲上了浮桥,身后的那近百名卫兵则紧随其后奔了上去,一阵“得——得——得——”的马蹄与浮桥的撞击声响了起来。
站在浮桥附近的庞大队伍马上也行动起来,没有什么喧哗,只有军官们的口令声与士兵们那沉重的脚步声响成一片,各部队按照各自的编制一个接一个的上了浮桥,不一会儿,护城河边那已渐渐被太阳晒得干燥起来的土地扬起了阵阵尘土,漫天蔽日的飞上了半空。
由于行动完全是按照事先的计划来的,因此入城非常的顺利,各军入城之后,马上占领了城内各处交通要道和城墙,而且巡逻队也开始履行起了自己的职责,开始在城内主要街道巡逻,虽然整个城市显得异常的安静,但是士兵们仍然一丝不苟的做着自己份内的工作,不敢有一点儿马虎。
对于这种没有欢呼的入城仪式,林清华早有心理准备,虽然整个城市看不见什么老百姓,但是林清华的心中也是非常的兴奋的,因为这场战役的胜利,意味着整个中原地区战事的结束,也许从今天开始,中原地区就要永远的远离战乱和愁苦了。
比林清华还要兴奋的是史可法,他是前天才从南京匆忙赶到北京郊外的,为的就是亲眼看到鞑子投降的一幕。
林清华看了看骑着马跟在自己身后缓慢前行的史可法,忽然问道:“史阁部,现在你在想什么?”
史可法从兴奋中清醒过来,他摸着自己的胡子,笑道:“大明终于又夺回了自己的京师,先帝终于可以瞑目了!”
林清华转过头去,心中一阵茫然,他静静的听着史可法念着自己即兴做的诗,心中却转着无数的心思。待史可法一口气念完了自己做的五首诗,林清华才又问道:“听说张慎言大人病了,可有此事?”
史可法点了点头,随后又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张大人一心为社稷着想,但却郁郁而不得志,可惜。”
林清华不想继续与史可法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接着问道:“听说张慎言大人病得不轻,不如我派大夫去给他看看?”
史可法摇头道:“史某替张大人谢过元帅美意,但恐怕他是不可能接受元帅派去的大夫的,他对元帅成见很深。”
“哦?”林清华话锋一转,问道:“那么史阁部呢?你对我怎么看呢?”
史可法犹豫了片刻,随即答道:“元帅用兵如神,爱民若子,确乃前古难得一见的帅才、清官,但是终究行事太过与众不同,恐怕天下悠悠众口……”
林清华微微一笑,说道:“没那么严重吧?恐怕也就是东林那伙人跟我过不去的时候多些,不过,林某不明白,史阁部为何也要与他们在一起呢?我请你做官,但你却又不答应,不知你在想什么?”
史可法尴尬的笑笑,随后说道:“不瞒元帅,其实史某与张大人是多年的旧交,虽然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是盛情难却,张大人邀我去讲学,我也不能不去。”
林清华正想继续与史可法谈论关于东林党的问题,但他的注意力却忽然被眼前不远处的一阵骚乱吸引了过去。
一名骑士疯狂的用鞭子抽打着胯下的那匹战马,口中不时发出呵斥声,而且间或还夹杂着一些大笑,他由远及近向林清华这边奔来。
林清华身边的卫兵纷纷催马上前,围住林清华,并将他与史可法护送到御街边,另一些卫兵则举起了枪,并开始催马向那越来越近的骑士赶上去,不过,他们马上就被林清华阻止了,因为林清华已经从随身带着的千里镜的镜头里看清楚了那人是谁。
奔向这里的那人不是别人,却正是那几年前投军的南拳王郑山河。
此刻,郑山河正骑在自己的战马上,疯狂的挥动手中的马鞭,他的笑声显得格外的怪异和疯狂,就象是遇上了什么非常让他兴奋的事情一样。当他和他的战马从林清华身边奔过去的时候,林清华才看清楚,原来在他的马后还拴了根绳子,绳子的一头绑在马鞍上,而另一头则绑着一个人,那个人被拖在马头,跟着飞快奔跑的战马向前一起移动,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身后则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印子。
跟在郑山河身后的还有几十名骑兵,他们拼命的追赶着郑山河,并不停的呼唤着他的名字,看起来他们应该就是郑山河的卫兵了。
林清华见郑山河已经奔远,便命令两名卫兵追上郑山河的卫兵,去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卫兵催马追了上去,刚刚从惊慌中冷静下来的史可法询问身边的林清华:“这是何人?是元帅的部下吗?”
林清华略微点了点头,说道:“是我的一个师长,名叫郑山河。虽然他三年前才入我军中,而且脚有残疾,但是他的身手非常不错,骑在马上也很灵活,作战又非常的勇敢,战功卓著,因此不到两年的时间,就从一名最普通的骑兵被破格提拔为骑兵师师长。由于他作战时腿脚不便,因此不得不命人将他用绳子捆在马鞍上,因而久而久之,就得了个‘粽子将军’的绰号。此次围城之战,他的部队表现出色,在城外歼灭了最后一支鞑子精锐骑兵,因此他能够率领他的骑兵师首先从北城入城。”
林清华刚刚说完,那两名前去询问郑山河卫兵的人已经返回,他们其中一人向林清华禀报道:“报告!已经问清楚了。郑师长马后拖着的人并不是寻常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