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律 作者:吴千语(起点首页封推vip2015-02-04完结)-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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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听完不由翻了一下白眼。
大叔,你这也叫验尸?
不带这么简单粗略的吧?
在金子手中,从无冤案发生。她一直以来秉承着为民请命,为死者雪冤的理念走在刑侦司法大道上,刚刚她已经查看了尸体,死者的死因,根本就不是溺毙。
“死亡时间可以判断出来么?”一名捕快问道。
“可以。根据尸体的尸温推测,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晚的子时左右!”仵作点头应道。
捕快的眸子迅速的扫过死者,从他身上的衣袍可以看出,家境应该是个富贵的吧。
“子时?嗨,难不成是星夜泛舟湖上,不小心掉进湖里,淹死了?唔,这种死法不是冤大发了?”捕快推测着,面带惋惜。
黑袍男子由始至终都是冷眼淡漠地看着,不发一语。
另外一个捕快也记录完口供,走过来招呼道:“死因确定了吧?把人抬回衙门,大人自会处理结案的。”
说完,一行人便要走,而金子在心中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决定挺身而出,她还是无法漠视任何冤案的发生。不管这个案子中是否有冤情,但这个男性死者,根本不是死于溺水,而是死后才被抛尸湖中的。
“等等。。。。。。”金子开口唤道。
众人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一脸认真的金子,那眼神似乎在说:有什么事?大爷们赶着回衙门交差呢。
金子上前一步,眸光冷静而沉着,指着担架上被白布覆盖的尸体缓缓说道:“死者,不是溺水身亡!”
话音刚落,犹如平地一声雷。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或狐疑,或探究地投射在金子身上。
只有一道目光冷凝如寒霜,带着淡淡的趣味。
“哦?这位郎君有何证据证明?难道刚刚仵作的验尸结果你没听到?还是说你对验尸结果有异议?”捕快明显对这位阻碍办公的年轻郎君有些不屑,语气间带着一种轻慢之态。
金子昂着头颅,迎上他的目光,从容道:“没错,对这位仵作的验尸结果,在下确实存在异议!”
该名仵作作为衙门的老仵作,从事这一行当已有二三十年,眼下竟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质疑,一张老脸顿时气得通红,瞪眼吼道:“你有什么异议?你懂验尸么?”
嗓门大不代表有道理的,大叔!
金子笑了笑,也不理会仵作,只是抱拳对着捕快说道:“这位差大哥,能否让在下再看看尸体,在下会给大家一个合理解释的!”
捕快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许是因为这个年轻郎君的胆识,又许是因为他的那份执着。要知道,遇到命案这些事情,作为一般的百姓躲避都来不及,生怕沾染了死人的晦气。眼前这位郎君言谈举止,从容大度,特别是这份无畏,不由让他另眼相看。
他停顿了一下便对另一名捕快说道:“不妨看看这位郎君要如何为我们解惑?!”
另一名走在前头的捕快漾出一抹明媚的浅笑,应道:“行,人命大于天嘛,既然这位郎君提出问题,就听听看!”
仵作这下掩不住羞愤,冷哼一声碎了一口,又得强忍着不得发作。须知在任何朝代,仵作可不是什么好的职业,地位低微,因为工作性质,接触到的都是腐臭,冷冰冰的尸体,所以一般人家宁愿种田行商,也不愿涉及这一行当的。
“谢谢差大哥!”金子施了一礼,顾不上安抚惊讶的笑笑,径直走了过去。
金子揭下白布,飞快地将死者身上的衣服脱得一丝不挂,重新开始检验尸体。
一旁的笑笑见状,惊羞得大叫一声,跑出几米远去。
金子丝毫不觉,神色坦然的继续她的工作。
一系列的专业词汇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金子神色肃穆,那是她投入工作后呈现出来的一种专业状态,也是对死者的一种尊重。
“死者男性,年龄约十八九岁左右,身高七尺三寸。一般自然溺毙的死者因为在水中挣扎,求生,所以,浮沉之间一定会非常恐慌,手脚不断挥舞,蹬踏,试图抓住什么,这样的动作往往会保持到力竭而亡。所以正常溺亡的死者手会成握拳状,嘴合,眼睛开闭不定,手脚会有泥沙,腹部有鼓胀,用力压下的话,会有大量的水从口中流出!”金子说完,用力压了压死者的腹部,果然,并没有看到他的口中有积水溢出。
在场的众人不由凝神细听,又有一些人听了金子的分析后,纷纷指责先前的仵作草菅人命。
老仵作这会儿耷拉着脑袋,连大气也不敢喘地猫在一旁。
金子继续查看着,接着道:“尸体的腹部处有类似拳头击打的淤痕,右手的手臂上有抓型血痕,应该是被人体尖锐的指甲划伤。除此之外,身体体表并无其他伤痕。”
说完金子自己也停了下来,光看尸体呈现出来的表面伤痕,并不能表明死者就是被人打死的,至少,打在腹部的这个淤痕,并不能致死。那么他的死因究竟是什么呢?
“你是说他被人打死的?”后面赞同验尸的一名捕快问道。
金子抬眸看了他一眼,她不喜欢那样的眼神,质疑,嘲讽。
金子没有回答,在脑中过滤了一遍刚刚的验尸步骤后,决定从头开始细查一遍。
对了,刚刚不是没有检验头部么?
金子将注意力凝聚在死者的头部,伸手解开他头上戴着的黑色璞头。一头乌黑的发丝拧成一个髻,用一条湛蓝色的发带固定着。头发非常浓密,金子将发带解掉,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的拨开长发,细细的检查着。
一个红色的血点在百会穴的位置显露出来,金子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将发丝往两边尽量分开,用手度了一下突起的血包,大约铜钱大小。这个位置和造成伤口的力道,的确能将人致死。
她回头对捕快说道:“找到了,差大哥说得没错,他的确是被人打死的!”
第十九章推理
金子侧开身子,以便众人可以看到死者头上的伤口。“从死者腹部的淤痕和头部的伤口,可以判断出死者生前一定跟人起过肢体冲突,而且是一男一女。初步估计,应该是属于情杀。”金子镇定道。
黑袍男子千年冰山般的面容微微有了破冰的迹象,他唇角微微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背着手,继续洗耳恭听。
那两名捕快眼中有惊讶的神色,其中一名上前细看伤口,点点头,复又蹙眉问道:“郎君是如何推测的?”
没错,不管是出于刑狱断案的心理,还是怀疑,众人都有一种刨根问底的冲动。
“尸体会说话,他会完整的呈现出案发时的所有经过。你们看,死者右手臂上的爪痕,细长而锋利,应该是女子独有的。”金子扬起头看着众人摆了一下手,续道:“我们可以通过想象还原现场,假设死者当时正在对某个女子施暴,比如扼住她的喉咙,人体的自然反应当然会去扯掉那只施暴的手,这也就解释了死者右手臂上的女性爪痕从何而来。至于他腹部的淤痕,从力道上看,应该就是来自另一个男人,我们且当他作护花使者。见到该女子被施暴后,他第一反应应该是冲上来,拉开死者,然后重重的挥拳砸在死者的腹部上,人体遇袭疼痛的自然反应便是蜷缩,因此,他垂头护腹的当口,刚好被护花使者用钝器击中百会穴,力度应该颇大,导致死者一击毙命!”
根据尸体的伤痕,判断出当时死者受到伤害的体位和过程,是法医的必修课,当然,在古代,仵作还不具备这样的素质。
众人在听完金子的推理后,早已惊讶得目瞪口呆,仿佛通过这样的解释,他们已经看到了整个案发过程。
“这位郎君的推理果真精彩绝伦,让我等叹服!如此,案情便愈发紧急,凶手如今逍遥在外,我等也该回衙门禀明大人,再做定夺!”其中一名捕快上前抱拳道。
金子点点头,应道:“能帮上一二,为死者雪冤,不才深感荣幸!”
“不知郎君高姓大名?我等好禀明大人,予以嘉奖!”那捕快眼含敬佩道。
金子忙不迭的摆了摆手,她可不想被府中的人当成妖怪看。
捕快口中的大人,应该就是金子的父亲金元,此番自己已经按捺不住,强出头为死者验尸,若再让人知道曾经的不祥人,金三娘竟连尸体都检验,那还了得?是天赋异禀还是反常为妖?
金子不想出名,也不想被人当做怪物看待。
“不必了,谢谢差大哥的好意!”金子干笑了几声,这才想起笑笑,抬头巡视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笑笑的踪影。
捕快见金子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勉强,抱拳道了一声告辞后,便抬起尸体的担架往衙门方向而去。
那仵作临走前,深深的看了一眼金子,而后颓丧的跟在捕快的身后。
金子没有心思理会其他人,转着身子四下张望着,一边唤着笑笑的名字。
这耽误了半晌,已经是临近黄昏了。
晚霞将天际染成一片血红,金色霞光穿透云层撒在西湖上,在微风拂送下,搅起满湖的碎金。
黑袍男子凝眸看着金子,在粉色暮霭掩映下的她唇红齿白,犹如春花晓月芙蓉面,神情开涤,灈灈如春柳早莺,容华慑人。
如此精致的人儿,扮起男装来,也是明若云霞,美艳不可方物!
他怔怔出神,这才听见金子焦急的呼唤,回过神来,嘴角抽了一抽,淡淡说道:“你的小童在湖心亭,刚刚郎君顾着验尸,丝毫没有察觉你的小童跑出去几米后,便经受不住,吓昏了。在下也不好打搅你,只好让野天过去照看着。”
金子看着那张冷漠到极致的容颜,和冰冷毫无温度的言语,突然间有挥上一拳的冲动。
尼玛,刚刚冷眼看了我干着急半晌,这会儿才晃悠悠的说出来,早点说会死么?还是一早就等着看我着急的样子?
这很好玩吗?
金子瞪了他一眼,提起袍角,径直飞奔向湖心亭。
黑袍男子不曾想到好心提醒人家,还帮人家照看小厮,竟是得到这样的冷眼回报,连谢谢都没有一句。
想来,是自己多管闲事么?
他自嘲的笑了笑,望着那抹渐跑渐远的白色身影,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有意思!不过就是不够有礼貌!”
金子跑到湖心亭的时候,笑笑已经醒过来了,正靠坐在栏杆上,与那个叫野天的小厮聊得甚欢。
丫的,本娘子呼唤得声音都快哑了,你倒好,在这聊得起劲儿,连回应一声都不带的。。。。。。
金子的脸黑得像锅底。
眼前一暗,似乎有什么挡住了二人的视线。
笑笑和野天同时抬头,毫无疑问的对上一双闪着琥珀色光泽的瞳眸。
“郎君。。。。。。”笑笑站起身来,唤了一声。
“不知道有没有打搅二位聊天呢?”金子眸光在二人身上游转,不咸不淡的问道。
笑笑顿时一阵脸红,拉住金子的胳膊摇晃了一下,嗔道:“郎君少打趣笑笑!”
金子刚刚验完尸体,心情善佳,又想起刚刚顾着验尸,没有注意到笑笑,更没有发现笑笑因为恐惧而晕倒,顿时心中觉得甚是愧疚,便扬起一抹淡笑,应道:“现在不怕了吧?”
笑笑想起自己刚才的窘态,不由低下头,含糊不清的应道:“不怕了!”
金子拍了拍笑笑的手背,抬眸看着野天,笑道:“谢谢这位小哥帮在下照看小童,请受在下一礼!”说完双手抱拳,便要鞠躬。
野天不过一个小厮,哪敢受此一礼,忙托住金子的手臂,谦逊道:“郎君快快请起,儿不敢受此大礼,只不过是奉了我家郎君之命,代为照料片刻罢了!”
‘儿’在胤朝是一种谦卑的自称,并不是儿子的意思,通常在晚辈对长辈,或者地位低的人才会有此自称。
金子含笑起身,目光落在远处湖堤旁的黑色背影上,似是不经心的问道:“那个黑袍郎君是你的主人?也是住西湖边?”
“是,我们是辰庄的,庄子就在西湖附近!”野天恭敬回道。
辰庄?不认识!
尽管如此,金子还是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拱手道:“幸会,幸会!”
而一旁的笑笑却是面带惊讶,眸子扫向远处伫立的伟岸背影,问道:“野天小哥,那,那个是辰,辰郎君?”
笑笑啥时候变成了大舌头?
辰郎君是谁?
很有名么?
样子是挺帅的,但冷冰冰的样子,跟花样美少男一比,差远了。。。。。。
“是,正是我家郎君!”野天笑道。
第二十章调戏
与此同时,黑袍男子辰郎君也回过头往金子这边看来,霞光拢在他的身后,为他冷若寒冰般的气度平添了几分柔软和温暖。眉眼如画,气宇轩昂,恍惚间,竟似画中走出的翩翩佳郎。
金子眨了眨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耳边是笑笑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