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2005读者合订本-第10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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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我的妻子会比我早一步离开。
妻子逝世后,我突然决定要娶她。这让我和我的女儿有了隔阂。她认为,是
我们联手逼死了她的母亲,而我无法对暴怒的她解释些什么,她永远也不会明白,
我只是想,让那个苦苦等我这么多年的女人真真正正当一回我的妻子,尽管这时
间不会太长。
我知道属于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也不奢望我的女儿能原谅我。其实,我只是
想对她说,女儿,也许有一天,你真正成为一个有爱的女人时,你会明白一切的
……
电话里的声音戛然而止,我却有泪不断滑落,我一边插播音乐一边疯狂地向
导播间的同事做手势,让她们接替我的主持。顾不得一切,我迫切地想见父亲,
告诉他,他永远都会是我的父亲。
两个月后,父亲也离开了我。所幸,父亲走的时候,是很安详的。他说,他
尘封的梦想至少已经成真了,而他将要去爱一回另一个他还没来得及爱的人。我
想,母亲在地下,也应该欣慰了。
而我,将会一直带着赵姨生活,直到我们都老去。
本文摘自《读者》2005年第14期
生命的礼物
作者:贝蓓
从我没记事起,就在奶奶身边。
奶奶的白天和晚上是不同的。晚上她一边梳头,一边讲神奇的故事给我听。夜晚给她的声音镀上神秘的色彩,我几乎认为她被故事里的神仙施了法术,她要是长了翅膀飞了可怎么办?于是我就拼命钻进她怀里,把腿也架在她身上,生怕她离开。她就会搂住我钻进被窝里,每天晚上,我都在她坚实的臂弯里,幸福的进入梦乡。
第二天,她成了白天的奶奶,个子高,身板儿壮,穿得干净整齐,浓密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挽在脑后,我就觉得安全了。
奶奶没念过多少书,但是有学校里学不来的善良心地。她喜欢动物,最多的时候同时养着二十六只鸡、两条狗和三只猫。我就是书小动物才学会的数数。可她惟独不养猪,因为不忍心年底拉去杀了。
奶奶带给我生命里好多记忆,最清楚的,就是七岁生日那年,她送给我的礼物。
那天早上她利索的收拾好一切,在小炕桌上放好米粥、圆胖的馒头和沾酱的青菜黄瓜。然后偷偷的走过来,掀掉我的被子,用温暖的大手抓住我的脚腕,猛的把我倒提起来,笑着说:“懒伢子,再睡就这样把你挂在门外边晒太阳。”我早就醒了,就等着她来提我,然后大笑着喊救命,奶奶也跟着大笑,我们都是快乐的孩子。
这时,外面传来了唢呐中,断断续续,凄凄惨惨,听得人害怕。我快速地穿好衣服,和奶奶出门去看。
门口的石阶上,坐着一个脏乞丐,头发长得盖住了脸,穿着破烂的裤子,身上裹着一条破毯子。他身边卧着一条棕色的大狗,那条狗看上去已经不行了,老得连牙都掉光了。听到开门声,狗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我们。它一动,乞丐就爱抚的摸摸它的头,狗便安静了。
乞丐见出来了人,就轻轻地对奶奶说,“老姐姐,点个曲吧,我不要钱,就给狗换碗稀饭吃。”我吓得躲在奶奶身后。
“你等等。”奶奶说着,拉着我转身回了屋,用很快的速度,把一大块牛肉切得稀碎,煮进了粥里。我知道这是奶奶给我生日准备的,说好晚上要为我做一碗长长的牛肉面来着。
看着翻滚在锅里的牛肉粥,奶奶摸着我的头说:“伢子乖,明天给你补上。”其实我一点都不生气,只要奶奶在身边,天天都是生日。
牛肉粥煮得香喷喷的,奶奶端了稠稠地两大碗出去。一碗给乞丐,一碗放在狗嘴边。乞丐惊讶地看着我们,头发后面的眼睛闪着奇怪的光。
“这饭我不能白吃,您还是点首曲吧。”奶奶想了想说,“你会吹‘生日快乐’歌吗?伢子今天7岁了。”
乞丐看似有些为难,奶奶也不急,先自己哼了一遍给他听,只一遍,乞丐就记住了。
唢呐吹出的生日快乐歌怎么听都不是味,再看那奄奄一息的狗,连嘴边的粥都没力气去吃了,我忍不住掉开了眼泪,“奶奶,大狗可真可怜,它会不会死呀……”
“都会死的,不管是人、树甚至房子都会塌。哭没有用,要趁它们还在的时候好好待它们,到时候土堆里面的外面的就都安心了。”我听不太明白,知道奶奶对我说的是对大人说的话,她把这话作为礼物送给了7岁的我,等我长成大人后就会明白。
一年后,我就被做生意的父母接回城里了。那天父母给我穿上簇新的衣服和皮鞋把我拖出了门。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两个陌生人走。我拼命扭着头使劲的哭着喊奶奶。可她只能倚着院墙站着,抹着眼泪,那高大的身体好象撑不住了似的。
城里的日子并不好过,没有温暖的大手,没有神奇的故事,也没有奶奶院子里的鸡鸭猫狗……
直到奶奶去世,我都没有机会再回那个山坳里的小村庄,只能在梦里看到那个橙色的黄昏中,奶奶站在院子里,边喊我边把和好的鸡食撒在她周围。接着,我跑进院子,扑在奶奶怀里,闻着她身上稻草燃尽后的味道,看着她围裙中间的大补丁上的一朵朵火红的花,那么的幸福啊!
多么快乐的梦境,可每次醒来时,枕头分明是湿的,我一直无法判断自己在奶奶生前待她够不够好,不知道土堆里的奶奶是否安心。
以后的所有生日,也都是在城里过的,虽然会收到大堆的礼物,可还是觉得索然无味。
怎么能比呢!再也找不到任何礼物有那样的分量了,那是奶奶送给我的,生命的礼物!
本文摘自《读者》2005年第14期
世上最贫穷的母亲
作者:张丽钧
我是在电视上认识那个叫李二荣的女人的。她蓬头垢面,贫苦狼狈。一年半前,她四岁的儿子楠楠被决意抛弃她的丈夫偷偷卖掉了。她疯狂地寻,但孩子却杳无音信。她报了案,在警方的协助下,她终于在汕头的一户人家见到了楠楠。
楠楠的养父养母家境很好,他们当初是花了18800元买下楠楠的。当他们看到楠楠的生母找上门来,十分惊骇。楠楠紧紧地趴在养父身上,用带有敌意的眼光看着他已不认识的李二荣。李二荣试图将儿子夺过来,但楠楠气恨地拨开了她的手。李二荣呆呆地站在那里,像个恶意拆散别人美好家庭的歹人。孩子的养父无比心疼地说:“不要吓着了孩子!不要吓着了孩子!”面对此景,李二荣欲哭无泪。楠楠的养父养母看到李二荣十足的寒酸相,便知道她定然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于是他们建议将孩子留在汕头,让他接受良好的教育,同时答应李二荣可以随时来探望孩子。但是,李二荣坚决不同意。她声泪俱下地向记者讲述了自己生楠楠时难产的情形。她说:“我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我知道我所能给他的爱最多,这一点世上无人能比。”就这样,李二荣将哭死哭活的孩子带回到了自己破败的家中。
孩子的生父被逮捕了,这意味着他将不再享有一直享有着的父爱;孩子听不懂母亲的湖南话,而母亲也听不懂孩子的潮汕话,他们之间顺畅的沟通一时还难以实现;孩子不能去熟悉的幼儿园跟熟悉的小朋友们玩耍了,他的心里必然充满了难言的孤苦……可怜的孩子一直一直地哭。
怎么跟孩子解释呢?对他说“你其实是从一个虚假的天堂回归了一个真正的天堂”?
天底下的母亲,无一不认为自己身怀爱的绝技。如果她能冷静地权衡利弊,分析出孩子留在别人的怀里将有利于孩子今天的成长、明天的发展,那她就不再是母亲了。当那个小生命从她的腹中游离,她的一颗心就被剖成了两半,一半留在自己的胸腔,一半附在孩子的身上。丢了孩子的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贫穷的母亲。每当媒体上发布有关寻觅“迷失的花朵”的信息,我这个做母亲的人都会认真地去听,去看,去记。我巴望着自己能幸运地在大街上偶遇一朵迷失的花,然后,亲手将他(她)送还母亲的怀抱。我愿意看到一个母亲从一无所有顷刻间变得富可敌国。
我相信李二荣所说的话:母亲所能给予孩子的爱最多,这一点世上无人能比。不谙世事的孩子,也许会留恋他人一个温热的怀抱,但是,当他长大,他一定会深深感恩当年那些将他的母亲从赤贫中救起的人。他也终会明白,自己当初气恨地拨开的那双悲伤贫苦的手,一旦拥他入怀,就永久地被欢乐和富贵注了册……
本文摘自《读者》2005年第14期
素质只是不用提醒
作者:北北
在国外看到汉字是亲切的,宛若在异乡看到熟人。澳大利亚也有很多汉字,其中两处,我看了,心里却至今不舒服。
墨尔本市至菲利普岛的途中有个小动物园,园子萧条而且破败。汉字先是出现在一扇小门前,歪歪扭扭地写着:厕所。与之并列的还有英文与日文。但踏进小门,前行几步,进入女厕后,英文与日文都不见了,只剩下中文:“手纸用后请扔入桶中,便后请冲水。”真是再普通不过的几个字了,小学生都认得。主人把它写好,白纸黑字,贴在墙上,不仅一处,小小的不足十平方米的厕内竟贴了三处,都在最显眼的地方。
这是个文明程序并不高的厕所,我指的是它的内外部建设:低矮、潮湿、幽暗、简陋、微臭,与我们国内都市稍像样点的公厕都没有可比性。然而,就是它,居然还有了嫌弃谁的资格,还如此毫不客气地反复提醒前来的人“手纸用后请扔入桶中,便后请冲水”,只用中文提醒。
无独有偶,悉尼湾的轮船厕所内,也有中文,也写着类似的字。
一个很简单的逻辑:日本人和其他洋人都懂得上厕所有什么规矩,他们不需要提醒,而中国人却是需要的。我第一个反应跟自尊心有关,觉得我们被歧视与侮辱了。但是后来,导游跟我们讲了一个相关的例子。墨尔本一家宾馆大堂里立着垃圾桶,桶分两层,下面扔废物,上面一层铺着细沙,用来掐灭烟蒂。中国人现在来澳大利亚旅游的很多,到处可见黄皮肤。但中国进出宾馆,路过垃圾桶时,习惯地一“呸”,就将痰吐到那一层细沙上了,而且吐得东一处西一处,黏糊糊地挂在桶的边沿。主人于是写了字,汉字,赫然贴到墙上:“请不要往里面吐痰。”
如同厕所人人都要上一样,外国人不是不吐痰,但他们吐在纸上,再把纸揉好,扔进桶的下面一层,如此而已。这样的举动并不需要多么高难度的理解力,更无需任何技巧,却被我们忽视了。导游也是中国人,来澳多年,普通话仍然说得字正腔圆。他说:真是不好意思。
还有谁不好意思呢?我看到餐馆里有同胞举杯对饮,脸红脖子粗,嗓门都开放到极点。显得比任何人都开心与兴奋——莫不是也要在一旁的墙上贴起“请勿大声喧哗”的汉字?我还看到红灯之下,仍有同胞在众目睽睽下悠悠过马路,脸上是旁若无人、理所当然的表情——难道要在路边墙上也出示“请勿闯红灯”的汉字?
国内这样的提醒比比皆是:公交车上的“请给老人、孕妇让座”,银行里的“请在黄线外等候”,马路边的“请勿随地吐痰”,“请不要随地大小便”——就在写这篇文章时,电视正直播着在株洲举行的中国与比利时的乒乓球对抗赛。女广播员用清脆的声音告诉赛场内的观众:“请不要用闪光灯,请不要吸烟。”只有中国人需要提醒,且提醒也往往毫无用处,所以,的确应该感到不好意思。很显然,只有感到不好意思的人越多,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写在墙上的那些字才会越来越少。
本文摘自《读者》2005年第14期
他们本身就是历史
作者:朱学勤
爷爷过世四十年了。每次去扫墓,妹妹都拿我说事,说爷爷生前重男轻女,对我过于宠爱,故而他去世时我哭得最伤心,11岁的小孩守在一个老人的遗体旁,一间屋内就这么两个人,也不知道害怕。四十年前一个穷人家的宠爱,也吓不死人:他只是喜欢带我去洗澡,6分钱洗一回,每一回的犒赏只是买一个3分钱的烧饼。1959至1961年的饥荒年代,奶奶从菜场里能买回的是“喇叭菜”——卷心菜最外面那几张老叶子。后来连这样的老叶子也断档,不知从哪里搞回来豆腐渣放在蒸笼里蒸,还有胡萝卜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