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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方力钧文字自传:像野狗一样生存-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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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一个个体他能够抽离当时的社会,成为一种独立存在,无论你是反向的还是顺向的。正是因为你特别强调个体,你可能更代表这个时代的人的一种感觉。也可以反过来说,正因为你特别符合这个时代,所以你也是特别个体的一个人。基于此,我在一开始创作的时候,就没有太多地去关心外人,也就是观众对我的看法。

艺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第17节:思考观众(2)

    所以,我不怕跟观众见面,不怕跟观众建立关系,甚至跟观众发生矛盾。无论观众对作品是喜欢、激动或是厌烦、不理睬,都是良性的关系。我们平常对关系的理解太窄,好像一旦我的作品拿去展览就一定要观众喜欢。其实只要是交流,只要是能产生互相的影响,就都是好的。

    不可能所有的人都在一条路上走,有对你有兴趣的人,就有对你没兴趣的人。就我自己的经验来讲,自己是一个生命体,你的对象也是生命体,对你的作品感兴趣,对你的作品激动的人,才会是你的观众。对于任何一个艺术家来讲,都存在一个可以交流的观众群。即便在某个场合,艺术家的作品受到观众集体的不理解或者集体的质疑,那么你应该痛痛快快地承认,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地点,你的作品是失败的。你没有找到你要找的观众,或者说你没有把你要表达的意思表达出来。对于我个人,就是要把这种在一时、一地的成功的感觉或者失败的感觉降到最低,然后按照自己正常的工作状态去工作。在经济上获得保障之余,我希望尽可能多的人能看到作品,进入到关于这个作品的讨论中来,如果能实现,那就是我最大的成功了。有人认为,卖的钱越多意味着作品越成功,但那不是我的理想。

    关于我是否是个〃启蒙者〃,这可能是我一生中最严重的一个课题,就是我必须得学会不断给自己泼冷水,我不能掉到这个虚妄的陷阱里去。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最多是个独善其身的人,能够自娱自乐的人。其实我更像一个孩子,喜欢游戏、喜欢玩,喜欢找一个大人们已经走过、玩过的地方,看看有没有新发现。如果有了新发现,我会非常兴奋,大喊大叫,希望别人都探过头来,如果别人也跟着我兴奋地喊叫,我会非常高兴,觉得自己的发现了不起。一直都有得玩,就很好的。别人怎么说,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

    要讲人话

    只有对〃人〃讲话,生命的感觉才满。对人讲,讲人话,你的障碍就少,沟通的可能性就大,这可能是我成名的一个原因。作品必须对生命重要才有意思,像戈雅,他就和耍花腔的人不一样。如果作品只对美术史重要,那没什么意思。根据美术史判断,在美术史上留下一笔,那只叫聪明。

    现在有些〃大师〃,制造出的东西无法与人交流,他们在制造垃圾。从威尼斯双年展回来,最强烈的感觉就是,如果说我是一个当代艺术家我觉得很耻辱。首先很多艺术作品很难读懂,它需要整本整本难懂的文字甚至专著做背景,你必须得先阅读才能明白作品。我们不能说这种作品是不好的,但是至少它是不直接的。现在大家都这么忙,你凭什么要一个跟你不相关的人把他生命的很大一部分拿来,只是为了了解你的一件作品?到底谁有权力,以艺术的名义提出这样既不近人情,又不切实际,基本上不可行的要求呢?人家还不如回家看看电视、抱抱小孩、遛遛狗呢。即便人家老老实实地理解了你,也许会发现根本不再有必要看你的任何作品。作为艺术家,保持工作室状态当然是好的,但不对人讲话了,作品也就对人关闭了。这是一个特别大的误区。

艺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第18节:思考观众(3)

    对于我来讲,我尽可能选择一种对社会、对大众有效的语言去说话。我不能既想从大众那儿得到荣誉、钱和很多东西,然后又用一种方式去欺骗大众或者瞧不起大众,说一种大众不懂的语言。我喜欢跟人交流,所以我必须选择一种最朴实、最平和、最易懂的一种语言去说话。

    〃讲人话〃这个基本的出发点,实际上也一直影响着我的工作方法和作品技巧的处理与选择,比如我一直强调尺寸是一件作品特别关键的语言。现代艺术展览,一个展览几百个艺术家,不可能让每个人驻足在你的作品面前,人们在一幅作品面前顶多停上个十几秒二十秒。所以第一眼的印象是非常重要的。画幅大,就与人们现在的观看习惯与方式有关。这一点对当代艺术而言尤其重要。因为当代艺术关注的是当下人的生存状态,或者说心理状态,因此当代艺术最需要和当代人交流。我觉得如果当代艺术没有当下的人来注意,或者说没有人看到,等到有了文物价值才被发现,这才叫荒唐。我觉得当代的艺术家需要更积极的态度,把他们的想法和作品介绍给当下的人来看。

    艺术从来就不是所有的人关心的重点话题,或者日常的一个话题。从历史上看,得益于信息技术、交通等各项人类社会的发展进步,整体社会和普通大众对于艺术的关心,可能现在是最好的情况。我希望自己永远是跟大家在一起的。

    必须给人以空间

    我希望我的作品和读者之间是直接、简单的关系。我尽可能做到让读者在一秒钟或三秒钟内读完,又给他们咀嚼、回味的空间,让他们在离开美术馆、放下画册时还会放心不下。我希望能调动观众的经验来理解作品,而不是强加给他一个先入为主的所谓〃现实〃。

    首先,艺术的职责到底是就着想象力,让想象力的那个壳越来越小,越来越干枯呢,还是永远超出想象力,给生命力更大的空间和可能性?我认为给人以空间的责任,艺术家与建筑师毫无二致。你的作品示人,并不是教小孩识字。艺术家应该让人在作品里面有一些个人的理解,对我来讲这也是好的艺术的根本目的。比如画面中对水的处理,我会让自己从图式中退场,假如我在上面画一根漂浮的稻草,那么这个画面的质就变了,它会向观众发出错误的信号。必须什么都没留给观众,这样观众才能进入这个画面中去。而不能光靠激情和构图来吸引观众,必须是非常自然的状态才能让观众没有任何障碍地进入画面。

    同时,这样的简单化的处理,我也是在拒绝观众当时看进去。古人赏幅画,可能持续很长时间,今天临摹,明天约几个朋友,对画小酌一番,是钻进去了看……现在这是不可能的。现代人时间那么紧张,你一想着看个展览得堵一个小时的车,只会看三分钟,还不见得是自己想看的,你就懒得动了。画册倒是方便,可有时候就是让你看画册都不可能,咱书架上这些画册,成百上千摆着,多长时间能抽出一本,咱自己知道…有些插进去后,就永远没抽出来过。不要说某一本画册里面具体的某一幅画,某一幅画里艺术家津津乐道的某一个局部,这个就更无从谈起了。所以,我得把画产生作用的时间定在记忆中。只允许你记忆,不允许你看。我希望观众和我的作品的关系落实在观众扭过头去转过身来,而不是观众在我的作品前面研究个究竟。更进一步的,我希望把〃化学反应〃向后移,到离开后才发生,当你突然想起它的时候,也许你在做饭,也许你在拉屎,也许你在做爱,但是这个时候你会又想起来,这个作品好像没看清啊,是不是这么回事呢?这个时候,我觉得就成功了。这样做看似对别人的要求少了,实际上你给别人的空间大了,而且对艺术家而言,收获也是最大的。反倒是,我这画画得很精彩,人恨不得上去摸,我觉得这是失败的,完全把指向搞错了,把〃看〃的这个事情变重要了,心理感受反倒不重要了。

艺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第19节:思考观众(4)

    再说说误读。误读是永远存在的,谁能把你完全弄清楚?你自己有时候都不能够。这一点很多年以前我就明白了,所以在我画画的时候,我尽量把艺术品的解读范围放得大一些,把误读的空间提前留出来,放在作品的可读性范围之中。你看我的作品二十多年都没起过名字。我不喜欢作品被限定,一看到题目、标签,观众就有依赖性,自己的思路就不再往前走了。题目和标签是读者和作品之间的隔阂和阻碍,一旦有了标签,作品就完蛋了。你给作品取名字,不仅在误读自己,还把观众拉到误读的这一方向上去,更不要说给作品贴标签了。

    我不想强压给别人任何东西,我把允许人们去误读我作为我创作的一个必要前提。这一点做人和画画是一样的。事实上,误读多数时候只是部分人对你部分行为产生的一种误读,不同的人加起来自然就会有一个校正的能力,整体对你的评判应该是比较接近真实了。

    参与国际交流的技术问题

    1992年的澳大利亚〃中国新艺术展〃时,我还不太知道所谓的国际性的展览是怎么一回事,也没有参加过。我完全是被动的,就是人家来找我,说希望你能拿来作品参加,到底谁参加,谁来主办,谁来策划什么的,这些一概不知道。但这件事对一个刚刚出来混的年轻艺术家来说,是特别好的平台,给了我很大的鼓舞。

    1993年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一年,我参加了在柏林世界文化宫举办的〃中国前卫艺术家展〃,这个展览差不多是西方第一次有机会看到中国当代艺术,这导致了后来不同的机构,比如阿姆斯特丹的城市美术馆和德国路德维西美术馆收藏我的作品。当然还有威尼斯。第一次参加威尼斯双年展,也是我第一次去欧洲,懵懂无知。同样,组委会对我们也不好安排。因为所有国家的艺术家都很容易找到自己的位置,他以什么身份,有什么样的场地,受什么样的待遇,很简单。但在中国艺术家这都是问题。把中国全部的六位艺术家都作为特展艺术家,按我们的资历和以往的惯例好像不是很正常的,因为特展艺术家一般是一些有地位、被承认的大师。然而我们的展览空间又很小…被人挤掉一半开始都不知道,知道后也没抗议把人赶走,搞得非常混乱,有点第三世界味道,最后造成大家都很尴尬的?局?面。

    这一次展览经历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情,很多西方人包括博物馆馆长或者是双年展很高层次的人都说,如果中国艺术家在西方工作很快就会取得非常的成功。现在中国还没有一个艺术家在西方办一个特别走红的艺术展……所以我开始考虑我们如何参加国际交流的问题。我也意识到文化交流不只是把画拿过去,还包括我们的经验和技术能使我们在展览安排上发挥哪些作用,比如场地、画册、灯光等各种宣传,如何达到让参加展览的权威、专家、一般的观众都重视,从中国这一部分找到更多的好处,给他们更多值得激动的地方。

艺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第20节:思考观众(5)

    1993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是我那个打哈欠的光头形象,被美国的《时代周刊》登上了封面,而且上面配上了一句话:〃这个吼叫,能拯救中国吗?〃明白了这个话之后,我了解到,无论你做什么事情,它都有多方解读的可能性,并不是说是你设定的。更多的时候,我们要想到在我们控制之外的一些反应,这个是非常重要的。这对于我以后的创作来说,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提?示。

    事实上,中国大到这种程度,全世界的人对中国这块土地上的人,对中国文化体系下的发展都非常重视。尤其是西方世界。他们为什么需要我们?最重要的是我们的生活经历是很特殊的。我们在整个世界历史、文化、艺术领域里,我们的经历和社会养分是很特殊的,形式应该是从自己生活的养分里来的,你的语言,你的作品出发点应该从你自己来的。好像美国种高粱长得特别好,现在又时髦高粱;但我们的土地上只能长红薯,没有办法。最贵是高粱,但我不一定成为最贵的,有的人希望成为最贵的,他在只能种红薯的土地上种高粱,因为高粱贵;但是我认为要收获和自己的经历、感情和我自己认为最有价值的东西,肯定不能在只能种红薯的土地上种高粱。种红薯挺好,还是有人喜欢红薯的。第三世界穷,没有经验,大家总觉得我们的经验是没价值的。其实对于我们来讲,西方的经验、西方的理由正好是不重要的;毕竟我们是在交流,是平等的。作品需要有出发点,应该选择最有价值、最重要的。这就好比物物交换,我们要拿出的肯定是人家缺的,这个是必须的,要是大家都产玉米,那就用不着交换了。同时我了解到,人家想了解你,重视与你的文化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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