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场持久战-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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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顾盼再也看不下去，她习惯性地攒起眉：“你一天不装会死是不是？”
　　上一刻的少男杀手刹那转为泫然欲泣的小媳妇儿，浅粉檀口张成个小写O，“天哪，居然这样说人家，人家不要活了啦！”
　　
　　“你给我严肃点。”顾盼果断制止她，转换话题：“对方怎么个意思？肯来帮忙吗？”
　　“别提了，那个卖糕的简直禽兽不如！”不提这壶还好，一问常晴朗立马怒了。
　　什么情况？已经上升到人身攻击了？饶是顾盼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小惊了一把。
　　
　　“那人态度好差，我觉得要不是脑袋后面有条沟挡着，他脖子早就仰断了。提了一大堆条件，苛刻得不得了，人工津贴奖金，样样不能少，上班不能早，下班不能迟，迟到早退看心情，加班干活NoNoNo，明白讲稍不如意还要撂挑子，好在你昨天没去，要不非得给气得毒舌功发作……”
　　两届最佳辩手真不是盖的，常晴朗可算找到机会发泄了，嘴皮上下翻飞灵巧得很。顾盼抓住她换气的空档赶紧打断，追问后续：“最后谈得怎么样？”
　　常晴朗猛喘一口气，“唉，我当时一横心一闭眼；全部都忍了！”
　　就你？顾盼很怀疑。
　　
　　“可是，咪咪啊，我想来想去，还是不太相信这个人，顾爸……是不是被他骗了？”常晴朗问得吞吞吐吐。
　　“应该不会吧。”
　　尽管这样安抚着常晴朗，可顾盼心里也忐忑得很。小店眼瞅着难以为继，顾盼只能生生吃了当年雄心壮志靠自己的狠话，求助于自己老爹。这个糕点师傅是顾爸极力推荐的，据说是顾爸师叔的关门弟子，并且功夫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可菜品就是人品啊，这么难伺候怎么行？她们这里只是小庙，能留住这么一尊大菩萨吗？
　　
　　顾盼苦苦思索，忽然灵光一闪，“你有没有想过，这人有可能是看上你了？”
　　伶牙俐齿一下全部失灵，常晴朗憋了半天无以为报，恨恨道：“你再恶心我，我就把你和七少的名字写满红纸片，挂月老祠的结缘树上去。”
　　顾盼被这条毒计囧得一哆嗦，扁扁嘴，不敢再多言语。
　　
　　“那人中午会过来考察店面，这次换你跟他谈。”
　　常大掌柜气呼呼甩手走了，顾二掌柜早先诸事做妥，遂借了晴朗的粉红色超薄小电，连上无线网络一边耍闷。
　　她还一本正经地从自己包里取出一个笔记本，摊在面前。那本子比小电厚多了，边缘已经有点泛黄，一看就是经常被主人翻阅。
　　
　　店里仍是连只麻雀都没，常晴朗一个人在操作台也待不住，手里端着杯茶，走至顾盼身旁。一眼就看见那些曲折起伏的线条图形，“我说一手党，你整天费这老劲够搭功夫的吗？咱也整点有意义的行不行？”
　　“茶留下！”头都不带抬的，顾盼只挥苍蝇似的甩甩手，“看女神的快来了，赶紧上岗去。”
　　
　　关于这个女神，典故是这样的。
　　小店生意一直没起色，常晴朗无奈之下决意牺牲色相，改走装嫩路线，以求小店能起死回生。
　　谁知，顾客没招揽到，变态倒是招了一个。每天开门就来，一杯奶茶到打烊，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常晴朗，不动不说话，比路头上的青铜雕塑还逼真几分。后来听说竟然发展到跟踪，她自己竟然没所谓，旁人着实替她悬了一阵子的心。
　　
　　“别提了，那么忠实可爱的一个粉丝，也不知你哪根神经搭错线，竟然把人家骂哭了！后来那人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想不到，提起这事常晴朗还有点惋惜，
　　这可真是狗咬吕洞宾啊，顾盼顿时脸挂黑线，赠伊两枚飞刀眼。　
　　
　　晴朗不乐意了，啪地将茶杯撂在旁边的桌上，拧着腰肢就朝沙发上的女人扑过去，“我的命好苦啊，为了小店，又得卖艺又得卖身，日夜操劳不说，如今还要看人家鼻子眼睛！”一边抽泣得悲悲切切，一边趁机猛揩油。哦也得手了！这软玉温香的美妙触感！
　　顾盼被对方刻意娇嗲的娃娃音闹得胃里一阵泛酸，眨眼发觉酥胸被偷袭，更是着恼，赶紧拍开毛爪子，怒道：“你往哪摸！”
　　常晴朗索性将头靠上去，闭上眼一脸陶醉，“所谓尤物啊……”
　　
　　“如果每次都有这种级别的秀看，我倒是愿意重新考虑。”
　　骤然出现的男声清寒而冷冽，声音的主人年纪很轻，面容白净，细长眼睛轻挑眉峰，生得十分秀雅，此刻正两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顾盼忙将还在她胸口蠕动的那颗毛头推开，爬梳几下长发。常晴朗唬得跳起来，反射性地整理弄拧了的裙子。
　　“别扯了。恐怕就是扯坏了衣服，也遮不全坐臀肉呢。”
　　
　　坐臀肉？！常晴朗眼里冒出杀气，“你说什么？你怎么进来的？！”
　　对方一根手指头往后戳了戳，极不耐烦。
　　顾盼顺着手指一瞅，原来——小店的大门竟然是开着的！她刚才一直坐在角落里，所以没注意。肯定是常大马哈开了又不记得关，她竟然还好意思吼别人？最可气这个败家娘们儿还把店里空调都打开了，这半天得跑出去多少凉气啊！
　　照着平时她早就严肃批评教育了，可是现在，顾盼只是匀出一只眼睛跟常晴朗使眼色——那是上帝，是房租，是电费水费营业税！还说你脾气好，有你这么跟衣食父母说话的吗？
　　
　　常晴朗哪能不会意，待要摆出讨好面孔又心有不甘，从牙缝里往外咝咝地挤字：“昨天是约的十二点没错吧？”　
　　“天太热，不小心起早了。”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哼！”常晴朗用鼻孔出气。
　　
　　一直从旁静观其变的顾盼，这时扯动嘴角亮出白牙，展露她自认为最亲切祥和的微笑，“不知道您今天想从哪里开始考察？操作台还是料理间？”
　　（文子：请大家自行想象半条苦瓜入口的情形）
　　“不用了，”那人的脖子果然仰得很高，细长的眼睛闪了闪，语气淡漠之极，“这种俗滥差劲的店铺，早一刻关门就是造福大众了！”
　　
　　这一句话，好似一个重重的大耳刮子，干脆直接地呼在了二人脸上。
　　踢馆的！！！
　　常大掌柜狂躁地炸毛，抓起桌上茶杯，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泼了对方一头一脸的柠檬香片。噗啦一声之后，弥漫开来的味道清新怡然，手艺果然愈发进益了。
　　再看那人，一张玉面由白转粉，由粉转红，由红转紫，由紫转青……不仅香沁肺腑，还上脸了。
　　两个人，四只眼，瞪在一起，看了又看。
　　
　　相比之下，顾二掌柜一派云淡风轻，大将气度一览无余——其实是反射弧太长，还没将眼前状况消化完全。
　　
　　




第04章　原来她不是衰

　　顾爸推荐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大杯柠檬香片洗头又洗澡，对方竟然没有马上发火，他冷笑着，声音更是冷过那张生熟勿近的脸：
　　“客人进来，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第一印象极坏，减二十分。工作时间嘻哈打闹，完全没有职业素养，姑且减十分。平时这店里是单人值班，没错吧？操作台就在收银台上，想必是图方便。这本身无可厚非，可卫生状况堪虞，减二十分。还没有尝试贵店的东西，客人已经在心里打了不及格了！这种店谁会来？如果让你们选，你们会不会来？”
　　藐视地目光遍扫全场，仍高高昂着头，脖颈仰出一道白天鹅般优美的弧线，停顿一下后语气则更加不留情面：
　　“啧啧，再瞧瞧这两位店主，一位是开名贵跑车浑身名牌不识人间疾苦只想玩票的富家女，一位是懒懒散散浑浑噩噩妄想着天上会掉馅饼的糊涂蛋……
　　我甚至可以确定，你们打心眼里已经认为这店没救了。那就直接GameOver关门大吉吧，还费劲找我来做什么？我可不像二位，我的时间宝贵得很！”
　　
　　人走了，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两人还懵着。
　　她们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人家搁在桌角的简朴小提盒。
　　
　　良久之后，顾盼是被常晴朗哇地一声大哭惊醒的。
　　“呜呜呜……他知道什么？凭什么那么说我，又凭什么那么说你？……唔们择么木努力？（我们怎么没努力？）唔们择么就晃且了？（我们怎么就放弃了）呜呜呜……”常晴朗哭得那叫一个惨烈。
　　
　　上次见晴朗哭，是那个和她相恋两年的师哥，以要去米国不忍耽误她青春为由，主动分手。
　　结果一个月后，在本地的一家咖啡馆，常光顾二人组正面遭遇了原本应该明尼苏达凿冰雕的男人，胳膊上还吊着别个女人。
　　那次，晴朗向□敢死队泼出的，是一杯新鲜的黑咖啡。
　　
　　顾盼被常晴朗抱得死死地，连喘口大气都困难。孩啊，发泄委屈不要紧，可上次的咖啡这次的茶，咱不能总往人脸上砸啊！
　　她并不善于安慰人，只能尽力当好人形抱枕。好不容易等常晴朗的情绪缓和了，尝了一口大厨留在桌上的小点心，顾盼自己想哭了。
　　多么光芒灿灿的大救星，就这么被活生生放跑了。
　　除了关门大吉，小店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尽管时间上看来，已经是夏末秋初，但是正午一点钟的太阳，绝对还是个大火球，将它无穷无尽的热力尽情地朝着天地万物尽情喷吐。
　　人行道旁，一颗瘦弱细长的小树，寥寥可数的稀疏叶子，都往下耷拉着。一张孤零零的单人小桌就支在树下，那点可怜巴巴的小凉荫，连桌面都盖不上。
　　这批经纪人们才被招入公司不久，满腔干劲无处发泄，全部跑去附近的沃尔牛大卖场撒名片去了，而他们的督导大人——顾盼顾女士，眉头拧成麻花状，正一边讲着电话，一边拿花花绿绿的宣传页子呼哧呼哧扇风。
　　
　　“这次是你过分在先。”
　　“对，就是那个毛还没褪干净的小孩，他辈分上是我师叔！师叔懂吗？”她拿手背抹了下额头上涔涔的汗水，咬着牙压住嗓子。
　　“我去？你想的美，既然有本事得罪人家，你就得想办法把人家哄回转！”
　　“你我管你装可怜还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快被烤成人干了。不理你，哪儿凉快哪呆着去吧！”
　　死女人，居然还敢控诉她脾气不好？顾盼啪地合上电话。
　　
　　有句话说，人要是倒霉了，喝口凉水也塞牙。
　　可怜她早被这炎炎烈日晒得头晕眼花，又叨叨这半天，嗓子眼里快冒出火了，却连口凉水也没有，只能干咽了一口唾沫星子润喉咙。
　　此情情景，让她不禁怀念起那杯肇事的茶。如果，如果那杯茶没有被泼出去，就好了。
　　
　　脖颈上都是汗，顾盼正皱着眉扒拉工装的衬衫领子，一位五十来岁的大妈撑着阳伞，一搭一搭地走到咨询桌前。此时顾盼早已放妥自制的简易扇子，起身跟她问好。
　　“姑娘，我想买只基，就是新出的那只中银全方位稳健成长型……”
　　这么拗口的一串长字，她还背不下来呢，难为大妈说得周全。顾盼点头，找出份材料双手递过去。
　　大妈一行一行，看得很仔细，面上渐渐露出满意的微笑，伞也顺手搁桌上了。
　　
　　这只基乃基群中的战斗基，每年收益是相当不错的10％＋，只是，最少投资额度50W。
　　难道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顾盼一颗心砰砰乱跳。她这月的任务额度有门了！
　　
　　“就这只吧。你们营业部在哪？现在赶得及办手续吗？”
　　“大妈您放心，绝对赶得及！”
　　作为一名典型闷骚人士，顾盼在心里猛跳大腿舞。这次中奖了，不仅能有全额工资，恐怕还能拿月度奖！她幸福地要昏死过去。
　　
　　营业大厅里，开户的人并不算多。
　　顾盼将财神大妈安置在等候区的小几旁，接了杯水端过去。问清楚她从前是否开立过基金账户，身份证有无随身携带，才又去前台要了两张申请表。等连串工作都搞定，不好意思道；“您先坐这填一会儿表，我马上就回来。”在外头待了半天，某种需求马上就呼之欲出了。
　　
　　楼上楼上跑一遭，前后不过五分钟的功夫。
　　回转的时候，在楼梯上迎面见到李招弟，：“你回来了？郭总刚才找你来着，你去他办公室一下吧。”
　　“好的，谢谢。”
　　顾盼继续往楼下走，没想到对方忽然转身跟她肩并肩，状似提醒道；“哎，你往哪儿去啊？郭总在三楼呢！”
　　“恩，知道了。就去。”顾盼脸色如常，步履明显有所加快，却还是甩不脱身后的橡皮糖。
　　
　　大妈远远地就招着手，“回来了？来，快帮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