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帝国衰亡史-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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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地拒不承认那篡权活动已取得成功。这位大主教以他那或
许出现在任何其他人身上都会招来杀身之祸的无所顾忌的气
概,拒绝尤金尼乌斯送给他的礼物,退回他的信件,并毅然
离开米兰,以避免见到那个暴君的可憎的面目,而他的败亡,
他早以谨慎而含混的语言作出预言了。安布罗斯的美德得到
了获胜的君王的赞誉,他自己也因忠于基督教教会而得到人
民的拥护:一般都认为,提奥多西的仁德也应归功于这位米
兰大主教的仁慈的诱导。
提奥多西之死
在打败尤金尼乌斯以后,提奥多西的功勋及威望已为整
个罗马世界居民所欣然承认。他以往在位的经历使得人们对
他今后的统治都抱着无比美好的希望;这位皇帝的年龄也尚
不满50岁,这便似乎预示着将有一段时间较长的太平盛世。
他在那次胜利以后仅仅四个月的去世被人民看作是一件完全
出乎意料的严重打击,它转眼之间粉碎了新的一代人的希望。
但过于放纵的奢侈、安逸生活早已暗中种下了病根。骤然从
皇宫转到军营生活的巨大转变使提奥多西的身体已无法承
受;越来越严重的水肿现象说明皇帝的身体正迅速崩溃。人
民的意见,也或者从他的利害考虑,全都赞同东、西帝国的
划分;早被热爱他们的父亲加以奥古斯都称号的两位年幼的
王子阿尔卡狄乌斯和霍诺留势将分别在君士坦丁堡和罗马登
位。皇帝不曾让两个儿子分享内战的危险和荣誉。但提奥多
西在击败平庸的敌人以后却马上召唤他的小儿子霍诺留前来
分享胜利成果,并从他临死的父亲手中接过统治西部的权杖。
霍诺留抵达米兰时马戏团进行精采表演以示欢迎;这时皇帝
虽已病得十分沉重,仍然亲自到场以加强群众的欢欣。但是,
他又勉强支撑着参加清晨的盛会的努力终于耗尽了他所仅剩
的一点精力。那一天的其它活动只好由霍诺留代替他父亲来
主持;伟大的提奥多西在当天晚上便与世长辞。尽管还存在
着刚刚结束的内战的仇恨,他的死亡还是受到全体人民的哀
悼。被他征服的野蛮人和曾制服他的教士们都由衷地高声赞
颂这位在他们眼里无与伦比的皇帝的优秀品德。罗马人对软
弱的、分割的统治必将带来的危险十分担心,而阿尔卡狄乌
斯和霍诺留的不幸统治每一出现失误都会使他们不免又想起
那无法弥补的不幸。
人们在如实描绘提奥多西的优秀品德时从来也不曾隐瞒
他的缺点;残暴的行动和懒惰的习性损伤了这位罗马史上少
有的亲王之一的光辉形象。一位始终对提奥多西的虚名表示
不满的历史学家不惜夸大他的罪恶行径及其有害影响;他大
胆肯定,全国上下各个阶层的人士都莫不效法他们的君主的
女人气作风;说各种各样的腐败行为彻底毒化了当时的社会
和个人生活;还说那勉强维持住的微弱的社会秩序和礼仪全
不足以抗拒日益严重的堕落趋势,而这种趋势正越来越使得
人们,丝毫不以为耻地为图个人安逸或放纵个人情欲而不顾
个人责任和社会利益。那些哀叹人民生活日趋奢糜,社会风
风日趋堕落的当代作家所发出的责难,大多数是从他们自己
的特殊感受或处境出发的。能够对社会的变革具有清醒、全
面的认识,并能真正看清足以朝一个方向推动一个群体的盲
目和随时变化的激情的精巧而隐秘的动力的观察家是从来不
多见的。如果我们依据任何约略可信的理由,可以肯定,提
奥多西统治期间的罗马的奢侈生活,比君士坦丁或者也许比
奥古斯都时期都更为可耻,更为荒唐,这种变化也决不能归
之于有什么有利的变革使国家的财富有所增加了。长时间的
灾难或腐败只会导致百业荒废,减少了人民的财富,所以他
们的肆意挥霍,只能是因为他们的无心挣扎的绝望思想使他
们全都只顾眼前享乐,而不再考虑未来了。由于感到自己所
拥有的财产朝不保夕,提奥多西的臣民全都无心从事那些要
马上拿出钱来,但获利缓慢的有用的劳苦行业。眼前频繁出
现的一家家破产、毁坏的情况促使他们不惜把随时有可能遭
到残暴的哥特人抢夺的祖传的财产挥霍掉。在一艘将沉的船
或一个被围的城市的混乱中,必然出现疯狂的挥霍,完全可
以用来解释,在一个行将没落的国家的不幸和恐惧中为什么
人们会越来越不爱惜钱财了。
影响宫廷和城市社会生活的令人志气消沉的奢侈风气也
在暗中毒化和腐蚀着罗马军团;一位曾仔细研究过有关罗马
军风的真正古代宗旨的军人曾记录下了军队的堕落情况。据
维格提乌斯的精当、重要的观察,自罗马城始建之初直至格
拉喜安统治时期,步兵都毫无例外地穿着防身铠甲。但随着
军纪的松懈和缺少训练,士兵们从体力和意志方面都不愿承
受服兵役所带来的劳累,他们抱怨铠甲太沉,也很少穿着了;
逐渐他们也便获准把铠甲和头盔都放在一边了。他们的先辈
所使用的沉重兵器,那曾使世界屈服的短刀和坚固的皮龙,不
知什么时候便从他们的手中消失了。由于使用盾牌便不能使
用弓箭,他们在勉强开赴战场时就注定不是受刀剑之苦,便
是无耻地临阵逃脱,而一般他们总选择可耻的后一条路。而
哥特人、匈奴人以及阿兰人的骑兵却都看到了护身铠甲的好
处,普遍加以采用;再加上他们在使用投掷武器方面的优势,
他们就很容易打败光着上身、浑身发抖的罗马军团的士兵,他
们的头部和胸部全都袒露着,完全不能抵挡野蛮人射来的箭。
军队的伤亡、城池的丢失以及罗马人名声的衰落都未能使得
格拉喜安的继位者完全恢复步兵穿戴盔甲的作法。软弱无能
的士兵们不但使他们自身,也使国家失去了防护能力;他们
的怯懦和懒惰可说是帝国败亡的直接原因。
第二十八章
异教的了结。塞拉皮斯神庙的
被毁。对异教仪式的查禁。
对基督教殉教者的崇拜和
多神教活动的复兴。
异教在提奥多西时代的毁灭可以说是在人类思想史中仅
有的一个古老的、流行的迷信归于彻底灭绝的例证。基督教
徒们,尤其是教士们,已经勉强容忍了君士坦丁审慎的拖延
政策和老瓦伦提尼安同样宽容的政策,而在他们的敌人还能
与他们同在的时候,他们便不会感到自己已取得真正的决定
性的胜利。安布罗斯和他的教友们对年轻的格拉喜安和虔诚
的提奥多西所产生的影响全被用来向他们的新入教的君王们
灌输迫害异己的思想。两项有关宗教法令的貌似有理的原则
得到了承认,他们从中更演绎出了一个直接针对帝国臣民中
仍然信奉他们祖先的宗教仪式的人极为不利的结论:其一,行
政官员如对某些罪行不加制止,不予以惩罚,他便也在一定
程度上犯下那一罪行;其二,对假想的神灵和真正的魔鬼的
崇拜是对造物主的至高无上的权威所犯下的最不可宽恕的罪
行。教士们还把摩西的戒律和犹太历史上的一些案例草率地,
也许是错误地,用于温和的基督教的普遍统治。这几位皇帝
被激发起来的宗教狂热全被用于维护他们自身的和神的尊严;
罗马世界的各种神庙在君士坦丁改变宗教信仰的60年后
全都被破坏了。
从努马时代直至格拉喜安统治时期,罗马人让几个祭司
团一直保留下来。十五位大祭司对为神服务的一切事物和人
行使着最高司法权;不断地产生于松散的传统体制的众多问
题则交由他们神圣的法庭裁决。十五位严肃的、饱学的鸟占
官观察着天空,根据鸟的飞行情况预言英雄们的行动。十五
位西卜林神谕的守护者(亦称QUINDECEMVIRS,这个名字
亦即十五人之意)则看来是在遇到意外的事件时,偶尔查阅
一下未来的历史。六位守护灶神殿的处女奉献出自己的童贞,
守护着任何人敢于窥伺必将受到严惩的那圣火和那不可知的
罗马的气运。七位司膳[EPULOS]负责侍候众神用餐,指
挥庄严的行进队伍,并组织每年的庆典活动。三位朱庇特,马
尔斯和基林努斯的祭司被认为是这三位掌管着罗马和世界
命运的最强有力的天神的特别使臣。而献祭之王则指的是努
马本人及其在宗教职能方面的继承者,这种职务是只能由帝
王来亲手完成的。由萨里法兰克人和鲁柏卡斯组成的兄弟
会,尽管他们举行的各种仪式难免使任何一个稍有见识的人
嗤之以鼻,他们却很自信,认为自己一定能得到不朽的诸神
灵的青睐。罗马祭司过去拥有的干预共和国国事的威武地位
已随着君主制的建立和帝国中心位置的转移而逐渐消失。但
他们的神圣身份的崇高地位却仍然受到他们所在地区的法律
和习俗的保护,他们,特别是大祭司团,在首都,有时在各
省,还仍在行使他们的宗教和民事的管辖权。他们身穿的紫
袍,他们出入乘坐的华贵的四轮马车以及他们豪华的酒宴都
令人十分羡慕;他们能从人们献给神灵的土地和国库收入中
得到极丰厚的俸给,完全足够他们维持大祭司的气派和支付
国家宗教庆典活动的费用。由于在祭坛前效力和指挥军队的
工作并无任何矛盾,罗马人在当过执政官取得胜利之后都渴
望得到大祭司或鸟占官的职位;在公元4世纪时,占据西塞
罗和庞培的宝座的都是元老院中最杰出的成员;他们的高贵
的出身更为他们的僧侣地位增添了光采。那十五位组成祭司
团的教士由于随时可以面见君主因而更为身价10倍;而一些
基督教皇帝也乐于屈尊接受最大祭司穿戴的袍子和各种标
记。但当格拉喜安登位以后,由于更为谨慎,或头脑更为清
醒,他严厉拒绝了那些渎神的穿戴;他把拨给祭司和灶神处
女们的固定俸给改用于社会或教会福利事业;取消他们的荣
誉地位和各种特权;并彻底打破了那古老的、在舆论和习惯
势力的支持下盛行达1100年之久的罗马迷信体系。异教当时
还仍是元老院的合法宗教。元老们集会的殿堂或神庙都供奉
着胜利女神的雕像和祭坛;雕像是一位站在一个圆形球体上
的庄严的女性,袍服飘动,双翅高展,一只向外伸出的手中
托着一顶桂冠。元老们都在这位女神的祭坛前宣誓保证忠于
皇帝和帝国的法律;他们正式参与政事之前,大都要先在这
里庄严地献上几杯酒,烧上几炷香。拆除这一古老纪念物是
君士坦提乌斯所作唯一一件有损于罗马迷信活动的事。此后
尤利安曾重修胜利女神的祭坛,瓦伦提尼安则听之任之,到
狂热的格拉喜安却再次将它赶出了元老院。但这位皇帝却仍
然饶过了在公共地点一直有人礼拜的神像:一共有424座庙
宇或寺院仍然保留着,以满足人民的宗教热忱,因而在罗马
的各个角落,基督教徒的脆弱心情总不断受着偶像崇拜者所
奉祭物的烟雾的骚扰。
然而,在罗马元老院中基督教派的人数最少,因而对异
教徒多数派所赞同的,尽管亵渎神明但却完全合法的议案,他
们只能靠拒绝出席以表示他们的反对。在那个会议中,自由
的死灰在宗教的吹嘘下曾一度复燃,并有趋于旺盛之势。但
经过表决接连有四位有威望的代表奉派往帝国朝廷申述祭司
团与元老院的不满,并请求重新恢复胜利女神的祭坛。此一
重任主要交托给一位富有、出身高贵、口才出众的元老叙马
库斯,他曾经身居阿非利加总督及本市禁卫军长官的行政要
职,并兼有大祭司和鸟占官的神圣资格。叙马库斯内心充满
了振兴行将消灭的异教事业的狂热信念,他的宗教上的敌对
分子既以他滥用自己的天才和空有一副良好的品德。这位演
说家的请愿书使皇帝瓦伦提尼安颇感惊异,而他自己却清楚
看到了自己所承担的任务的艰巨和危险。他极力避免谈到任
何可能触及他的君王本人的宗教信仰的话题,谦卑地宣称祈
祷和请求是他唯一的武器;并巧妙地依赖使用动听的词句提
出自己的论点,而不求真从思想上解决问题。叙马库斯企图
通过展示胜利女神的各种品质来诱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