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帝国衰亡史-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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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可见一条军用通道的痕迹。
图拉真极端好名;在人类对自身的杀戮者发出的欢呼声
仍高于对人类的造福者的情况下,对显赫军功的追求便将永
远是最伟大人物的一大罪行。由一代代的诗人和史学家传留
下来的对亚历山大的赞誉在图拉真的心中燃起了危险的誓与
之一比高低的火焰。这位罗马皇帝也和他一样发起了侵入东
方国家的远征;但他最后却只能发出一声长叹,可恨年事已
高,自知已绝无能与那位菲利浦的儿子齐名之望。然而图拉
真的胜利,尽管转瞬即逝,却是立见成效,而且十分显赫的。
由于内部不和而解体的日益衰败的帕提亚人在他的部队所到
之处闻风逃窜。他于是高唱凯歌沿底格里斯河而下,从亚美
尼亚山区直达波斯湾。他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曾到那一
遥远海域航行的罗马将军,这给他带来了莫大荣誉。他的船
队对阿拉伯沿海的市镇大肆蹂躏,而图拉真还自我吹嘘,说
他的兵力已几乎到达印度的国土了。感到惊愕的元老院的成
员每天都能得到被他征服的新地名和新国家的情报。他们被
告知博斯普鲁斯、科尔基斯、伊比利亚、阿尔巴尼亚、奥斯
若恩的国王,甚至帕提亚人的专制君主也都接受了这位罗马
皇帝的加冕;住在山区一向独立的米底人和卡杜克亚人的部
落也都请求得到他的保护;而且位于亚美尼亚、美索不达米
亚和亚述的一些富有国家也都变成了罗马的行省。但图拉真
的死却立即使得帝国的光辉前景暗淡下来;于是,那么多遥
远的国土,在那只置它们于控制之下的强劲的手已不再能制
约它们的时候,它们是否全会要极力挣脱套在它们身上的枷
锁倒恰好成了一种让人恐惧不安的根源。
有一个古老的传说,说是当罗马诸王之一修建起朱庇特
庙的时候,在所有地位较低的众神中只有护界神(他按当时
的习俗,以一方巨石的形象出现,守护着各处的边界)拒绝
让位给朱庇特。从他的这种固执态度中得出的有利推论,更
被占卜官加以利用,认为这是一种无可怀疑的朕兆,表明罗
马帝国的边界将绝无可能后退。这一预言的提出,正像通常
出现的情况一样,在相当长的时间中,都对它的实现起着极
大的作用。但是,护界神尽管曾抗拒过朱庇特的神威,却不
得不屈服于哈德良皇帝的权势。哈德良继位后的第一件事是
放弃图拉真在东部占领的一切土地。他让帕提亚人重新选举
了自己的独立自主的君王,从亚美尼亚、美索不达米亚和亚
述诸省撤回了罗马派去的驻军;同时,按照奥古斯都的设想,
再次定以幼发拉底河作为帝国的边界。对亲王们的公开行动
和私下动机进行指责的评论,一直把可能是出之于哈德良的
谨慎和温和性情的行为,归之于他的嫉妒心理。那位皇帝的
时而猥琐不堪,时而宽宏大量的多变的性格,的确可能使人
难免产生那种怀疑。但是,无论如何,除了这样承认自己无
能保卫图拉真已扩张的土地之外,他也再没有别的办法更能
使得他的前任格外显得功绩辉煌了。
图拉真的充满野心的黩武精神和他的前一任皇帝的温和
政策形成奇特的对照。哈德良无休止的活动和安东尼·庇乌
斯的温和、娴静的态度相比起来,自然也不会显得不那么突
出了。前者的生活几乎是始终处在永无止境的旅途之中。由
于他具有多方面的,包括军人、政治家和学者的才能,他通
过完成自己的职责便可以完全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完全不
顾季节和气候的变化,他始终光着脚徒步在喀里多尼亚的雪
地和上埃及的酷热的平原上行军;在他统治期间,帝国所有
的省份没有一处不曾受到这位专制帝王的光临。而安东尼·
庇乌斯的平静生活却是在意大利的心腹地带度过的;而且,在
他指导政务的二十三年之中,这位善良的皇帝所曾经历的最
长的一次旅行是从他在罗马的皇宫移到他退隐的拉鲁芬别墅
而已。
尽管他们在性格上十分不同,对于奥古斯都的总的设计,
哈德良和两个安东尼却都是同样接受和遵照执行的。他们全
都坚持尽力维护帝国荣誉,但无意再进一步扩大帝国领土。通
过每一次善意的远征,他们力求获得野蛮人的友情;并试图
使所有的人相信,罗马帝国的建立,并非出于领土野心,而
完全是出于热爱秩序和公正和平的结果。在长达四十三年的
时间中,他们的完全出于善意的努力终于取得了成功;而如
果我们把几次曾使边疆地区的军团采取行动的小冲突除外,
哈德良和安东尼·庇乌斯的统治的确提供了一个普遍和平的
前景。罗马的名字在地球最边远地区的民族中也受到了极大
的尊敬。最凶悍的野蛮人也常把他们自己之间的争端提请罗
马皇帝裁决;据当时的历史学家记载,他们还看到,有一些
外国使臣以作为罗马子民为荣,曾自己提出愿意归顺,却遭
到了拒绝。
此处略去关于当时武装力量和各省情况的概况介
绍。
罗马帝国的基本概念
上面列举的这一长串省份的名称(它们中的许多部分后
来都建成了强大的王国),几乎已使得我们不得不对古代人的
虚荣心或者愚昧表示宽容了。为当时范围广泛的统治权不可
抗拒的力量和罗马皇帝的真真假假的温和态度所眩惑,他们
竟然会对那些任其享受着野蛮的独立的遥远国土采取不屑一
顾的态度,有时甚至是已将它们完全忘怀;他们慢慢竟然随
便把罗马帝国和整个地球混为一谈了。但是一位现代史学家
的品质和知识却要求他必须使用一种更为清醒和准确的语
言。为了更准确地说明罗马的伟大,他可以说,罗马帝国,从
安东尼边墙和北部边界达西亚到阿特拉斯山和北回归线的宽
度便超过2000英里,而从西海洋到幼发拉底河的长度则更超
过3000英里;它位于温带中北纬24°到56°之间最美好的地
区;面积估计不少于160万平方英里的土地,其中大部分都
是肥沃的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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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罗马帝国的团结和国内的繁荣。
行省和纪念碑。农业的进步。
要评定罗马的伟大绝不能单看它大面积地迅速扩张。
在俄罗斯沙漠地带所建立的君主国家曾管辖过地球上大部分
土地。亚历山大在越过赫勒斯海峡后的第七个夏天就在希发
西斯河的岸边建立起了马其顿胜利纪念碑。在不到一百年的
时间内,天下无敌的成吉思汗和他的莫卧儿族的王公们把
他们的残酷的蹂躏,从中国海一直推向埃及和日耳曼地区,并
在那里建立了为时不久的帝国。但罗马威力的牢固结构却是
依靠几代人的智慧建立和保存下来的。图拉真和两安东尼的
唯命是从的行省是靠法律联合起来,并加以艺术装点的。它
们有时也可能会遭受执行统治权的代理人的一时的无理摧
残;但政府治理的一般原则仍始终是明智、简明和宽厚的。他
们仍可以信奉他们祖先的宗教,在荣誉和社会地位方面,他
们也逐步有所提高,最后已差不多达到和他们的征服者同等
的地位。
Ⅰ.帝王和元老院在宗教问题上的政策始终既照顾到子
民中的开明人士的思想,也照顾到迷信较深的子民们的习惯。
在罗马世界流行的形形色色的宗教活动,罗马人民一概信以
为真;哲学家一概斥为虚妄;行政官却一概认为有用。这样
一来,忍耐不仅带来了相互宽容,甚至还带来宗教上的和谐。
人民的迷信既不会因为掺杂进一些神学思想上的矛盾而
彼此难容,也不曾受到任何思想体系枷锁的约束。热忱的多
神论者,虽然自己热衷于本民族的宗教信仰,却同样以其极
简单的信念承认全世界各种不同的宗教。恐惧、感激、好奇、
一个梦或一个预兆、一件简单的意外事件或一次远距离旅行,
全都可以增加他们的信仰的内容,扩大他们的保护神的名单。
异教徒的神话是用各种不同,但并非彼此不能相容的材料编
织而成的。只要我们承认,曾经为他们本国的利益生活过和
为之而死去的智人和英雄都应被视作强有力的不朽人物,那
就等于普遍承认,他们即使不应受到全人类的膜拜,至少也
应受到全人类的尊敬。千千万万的树林之神和千千万万的河
流之神,虽寂静无声,在他们的所在地却都能发挥各自的影
响;唯恐激怒台伯河的罗马人当然不可能去耻笑向尼罗河的
仁慈的河神献祭的埃及人。可见的自然力量,天上的行星,地
上的各种元素,在全宇宙中都是完全一样的。那看不见的精
神世界的统治者也便必然同样是用虚构和寓言的模子铸成。
每一种美德,甚至每一种邪恶,都需要在神的身上有所体现;
每一种技艺和职业都需要自己的保护神,而这神的特性,不
论在多么遥远的年代或国土,全都毫无例外地一律是以他的
崇拜者的性格为模式的。这样一个由脾气各异、彼此利害矛
盾的神灵组成的共和国,不管按何种体系组合,也都必须有
一位最高长官能发生调节作用,而且他,随着知识和献媚术
的进步,渐渐也就被赋予一个“永恒的父亲”和一位“万能
的君主”的最完美的品德。古代的精神是如此温和,以致大
家都不很在意各民族之间的差异,而倒是只注意到它们在宗
教信仰方面的相似。希腊人、罗马人和野蛮人,当他们在各
自的神坛前相遇时,很容易便彼此都感到,尽管他们各自信
奉的神名称不同,敬神的仪式也不同,而他们所敬奉的实际
是相同的神灵。荷马的高雅的神话已为古代世界的多神论提
供了一个美丽的,而且几乎是到处通用的形式。
希腊的哲学家是根据人性,而不是根据神性建立起他们
的道德观念的;不过,他们也把神性作为一个发人深思的重
要问题来进行思索;在进行深刻的研究的过程中,他们展示
出了人的理解能力的强大和虚弱。在那四个著名的学派中,斯
多葛派和柏拉图派力图调和存在于理性和虔信宗教之间的尖
锐矛盾。他们给我们留下了最为崇高的明证,让我们看到了
第一动因的存在及其完美性;但是,由于他们不可能设想出
物质实际产生的过程,斯多葛派哲学中的制作者和他的作品
是难以完全区分的;而反过来,柏拉图和他的门徒们的精神
上帝却都更像是一种理念,而并非实体。学院派和伊壁鸠鲁
派的意见没有太多宗教意味,但当前者以其简单的科学诱使
他们对最高主宰的意旨表示怀疑的时候,后者由于全然无知
却劝导他们根本不要承认它的存在。由争胜的风气所促进,为
学术自由所支持的探索精神已使公众的哲学教师划分成了各
种各色,彼此相互竞争的学派;而从各个地方来到雅典和罗
马帝国其它文化中心的头脑敏锐的青年不论在哪里却都受到
同样的教导,要他们拒绝并鄙视一般群众所信奉的宗教。本
来嘛,怎么可能让一个哲学家把一些诗人的无聊故事和由古
代留传下来的一些支离破碎的传说,看作是关于神的真实记
载;或者让他把那些满身缺点,作为一个人看也让人厌恶的
生物当作神来崇拜呢?为了对付这么一些无足轻重的对手,他
屈尊对他们使用了理智和辩论的武器;不过琉善的讽刺显然
是一种更有效、更有作用的武器。我们完全可以断定,除非
一个作家已发现他的国家所信奉的神灵早已成为上流社会和
知识界暗中鄙弃的对象,他是绝不会随便把他们拿来让人公
开加以嘲笑的。
尽管在两安东尼时期,非宗教的活动十分盛行,但教士
的利益和人民的迷信却仍受到足够的尊敬。古代哲学家在他
们的作品和谈话中,都肯定理性的独立的威严,但他们的行
动却仍然听命于法律和习俗。他们含着怜悯和宽容的微笑来
看待粗俗的人所犯下的种种错误,但却仍然十分认真地奉行
他们的父辈曾经奉行的各种仪式,热忱地参拜各种神庙,有
时甚至公然地去参加一些迷信活动,在教士的袍服之下,完
全掩盖住他们的天神般的情绪。抱有这种思想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