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帝国衰亡史-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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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的相互挑衅活动已使怀着敌意的斗争双方到了忍无可忍
的程度,一个过去从未听说新近出现的教派公然鲁莽地指责
自己的同胞完全错误,并要使他们的祖先永远处于凄惨的地
位,这不免激怒了异教徒。总有办法在死敌的咒骂声中为民
间神话辩护的习惯,使得他们在他们的头脑中对于一个他们
一向毫不在意等闲视之的宗教体系产生了某种信仰和崇敬的
情绪。基督教会声称具有的超然的神力,同时既能使人感到
恐惧,也能使人渴望自己能得到那种力量。原来大家奉行的
宗教的信徒们也以同样的用奇迹堆砌的堡垒把自己保护起
来;他们也发明了各种新的献祭方式、赎罪方式和入教仪
式;他们企图重振已濒临灭绝的神谕的声威;听到任何一个
妻子编造的一些迎合他们的偏见的有关奇迹故事,他们都急
切表示相信。双方对敌手所宣扬的一些奇迹也似乎都信以为
真;他们一方面满足于把奇迹归之于巫术和魔鬼的力量,一
方面却又在恢复和建立迷信统治的问题上彼此一拍即合。
哲学,这迷信的最危险的敌人,现在却变成它的最有用的盟
友了。学院中的树林,伊壁鸠鲁派的花园,甚至斯多噶派的
门廊,也和许多形形色色的怀疑学派和不敬神的学派一样,几
乎全都荒废了;而许许多多罗马人却都非常希望靠元老院的
威力对西塞罗的作品加以取缔和压制。新柏拉图派中最得势
的一派则认为,最明智的办法是同那些他们也许瞧不起的祭
司们保持联系,以对抗他们有理由惧怕的基督教徒。这些时
髦的哲学家一心想从希腊诗人虚构的作品中寻找充满智慧的
寓言;并专为他们选出的门徒制订出神秘的献祭仪式;奉劝
大家把古老的神灵作为至高无上的神的象征或使者来崇拜,
并撰写了许多反福音信仰的长篇的论文,但这些论著后来都
被谨慎的正统教派的皇帝付之一炬了。
尽管戴克里先的策略和君士坦提乌斯的仁慈使他们倾向
于尽量不违反宽容的原则,但很快便发现,他们的两个共治
者,马克西米安和伽勒里乌斯,对基督教徒的名称和他们的
宗教都怀有不可调和的仇恨。这两位君王的心灵从未受到科
学的启迪;教育也从未对他们的品性有所感化。他们的伟大
来之于他们手中的刀剑,而在他们爬上幸运的顶峰之后,他
们却仍然保持着士兵和农夫的迷信的偏见。在治理各省的一
般事务中,他们完全遵守着他们的恩主所立下的法令;但是,
在他们的兵营和皇宫内部,也由于基督教徒的有欠审慎的过
分的狂热不时会提供可以利用的借口,他们却常常可以找到
机会秘密地对他们进行迫害。一个非洲青年马克西米利安努
斯被自己的父亲作为合格、合法的新兵带到行政长官面前,可
就因为他顽固地声称,他的良心不允许他接受当兵的职业,结
果被处死刑。对于百夫长马塞卢斯的行为,我们大约不能希
望任何一个政府会听之任之不加惩罚的。在一个公共节日里,
这个军官竟忽然扔掉他的皮带、武器和军衔的标记,高声大
叫,除了那永恒的王耶稣基督之外,他谁也不服从,他将永
远不再使用杀人的武器,不再为偶像崇拜的主子效命。士兵
们一从惊愕中清醒过来,便将马塞卢斯抓住。他在廷吉城受
到毛里塔尼亚地区长官的审询;由于他对自己所作所为供认
不讳,他被判以逃兵的罪名而被斩首。这类性质的例证更像
是有关军法或甚至民法问题,不一定带有很多宗教迫害的味
道:但它们却能使皇帝们对基督教产生恶感,为曾经大批解
除基督教徒军官职务的伽勒里乌斯的严酷措施提供借口;并
有助于肯定一种说法:凡由一群狂热分子组成,其所奉行的
原则完全有害于公共安全的教派或者永远毫无用处,或者很
快将成为危害帝国安宁的臣民。
在波斯战争的胜利使得伽勒里乌斯的希望和声誉有所提
高之后,他和戴克里先一起在尼科米底亚宫共同度过了一个
冬天;其时,基督教的命运成了他们秘密商谈的话题。经验
丰富的皇帝仍然倾向于采取宽大措施;虽然他当即同意不容
基督教徒在内廷或军队中担任任何职务,他却曾不遗余力地
强调,任意杀害那些误入歧途的狂热分子是十分危险,也过
于残忍的。伽勒里乌斯最后终于强使他同意召集一次仅由国
家军队和行政部门的少数重要人物参加的会议。这一重要问
题现在当着他们的面提出进行商讨,那些野心勃勃的朝臣马
上看出,他们必须凭自己的鼓簧之舌支持恺撒的激烈主张。可
以想象在消灭基督教的问题上,凡能引起他们的君王的骄傲、
虔诚或恐惧心理的题目,他们一定全都反复谈到了。也许他
们还会绘声绘色地说,只要容许一批自行其是的人民在各行
省的心腹地带生存和壮大,那帝国解放的光荣事业就不能算
已经完成。基督教徒(他们完全可以似乎很有理地说),既然
否认罗马的神灵和制度,实际已经自成一个独特的共和国,现
在在它还没有拥有任何武装力量以前,还有可能给镇压下去;
而它现在已是靠自己的法律和行政官员治理,已经有了自己
的金库,它的各个部分已经由经常举行的主教会议紧密连系
起来,那些人数众多、十分富有的会众则无不对主教们唯命
是从。类似这样的一些论据似乎终于使戴克里先勉强下了决
心,采取一套新的迫害政策:但我们虽可怀疑,却无法肯定
讲出宫廷中的种种密谋、个人的见解和彼此之间的恩怨、妇
女或太监的嫉妒心情以及一些常常能左右一个帝国和最英明
的君主的谋士会议的命运的许多微不足道,却具有决定性作
用的原因。
皇帝们的意愿终于为基督教徒们表明了,他们在整个那
个凄凉的冬天,一直都在焦急不安地等待着那没完没了的秘
密协商的结果。2月23日是罗马的护界神节,也正好在这一
天(不知是出于偶合还是有意安排)提出从此将限制基督教
的发展。那天天刚一破晓,禁卫军卫队长在几个将军、保民
官、税务官的陪同下,来到位于该城人口最稠密、风景最秀
丽的一块高地上的尼科米底亚大教堂。大门立即被撞开;他
们蜂拥冲进了教堂内的圣所;由于他们并没有找到任何有形
的崇拜的对象,他们也便只好把几卷圣书用火烧掉了事。戴
克里先的大臣们后面跟随着大队的侍卫和开路先锋,排成作
战队形向前推进,他们配备着各种可以破坏城市防线的工具。
通过他们的不懈的努力,一座早已激起非犹太人愤恨和嫉妒、
高耸于皇宫之上的一座圣洁的建筑,在几个小时之内便被夷
为平地了。
第二天,总的迫害令公布了;尽管戴克里先这时仍然反
对流血,使得伽勒里乌斯的疯狂情绪多少有些缓和,因为要
按他的提议,凡是拒绝向罗马神灵献祭的人都应当立即活活
烧死,但从现在规定的对倔强的基督教徒的惩罚来看,也可
算足够严厉和彻底的了。命令规定,帝国所有各省的基督教
教堂都要彻底拆毁,凡是敢于为了宗教崇拜的目的秘密集会
的均应处以死刑。那些如今承担起指导盲目的迫害狂活动的
可耻职务的哲学家们,过去都曾对基督教这一宗教的性质和
精神进行过一番孜孜不倦的研究,而他们既然知道基督教信
仰的真正的理论应该是包含在先知、福音书作者和使徒们的
著作之中,他们很可能曾建议发布命令,让主教和长老把所
有的圣书都交付地方行政长官;然后命令他们慎重其事地公
开将那些书籍全部焚毁,否则将受到极严厉的惩罚。依据同
一敕令,教会的财产立即被全部没收,这些财产可能分成的
各个部分或者高价拍卖,或并入皇室产业,或赐给所有城市
和行会,或赏给多方恳求的贪婪的廷臣。在采取了这些取缔
基督教的礼拜活动,解散它的管理机构的有效步骤之后,他
们还认为有必要让那些仍然顽固地拒不接受他们的祖先传下
来的自然宗教,罗马教的人,处于最难堪的境地。出身为自
由民的人被宣称不能享有任何荣誉或职务;奴隶已被永远剥
夺获得自由的希望;全体人民都被置于法律保护之外了。法
官被授权可以接受并审理所有控告基督教徒的案件。但基督
教徒却不允许因自身受到任何伤害向法官提出控诉;这样一
来,这些不幸的教民便只能受到公共司法机构的严厉惩处,却
得不到它的任何好处。这种既痛苦又持久,既不为人所知又
屈辱不堪的新形式的殉教活动,也许是真正最使坚定的基督
的信徒们难以忍受的一招:另外,无可置疑,在这种情况下,
人类的热情和利害关系也总倾向于支持皇帝们的计划。但是,
一个贤明的政府有时也必须采取干预的政策,以缓解基督教
徒所受的压迫;另外,罗马的君主们也不可能完全消除遭受
惩罚的恐惧,或对一切欺诈和暴力行为都听之任之,而不使
他们自己的权威和他们的臣民处于最可怕的危险之中。
这敕令张贴在尼科米底亚的一个最显著的地方,但是几
乎还没有等公众看到,便被一个基督教徒撕了下来,他同时
还以最恶毒的语言谩骂着,说他对那些不信上帝的专横拔扈
的总督既看不起,更十分厌恶。他的这一罪行,根据温和的
法律,也相当于谋反,应处以极刑。而且,如果他确实是有
地位和有教养的人,这种情况只能加重他的罪责。他被活活
烧死,或者更应当说是,被用小火慢慢烤死;那些行刑吏虽
然热心为皇帝本人所受到的侮辱报仇,用尽了可以想到的各
种酷刑,却始终丝毫未能改变他从容就义的神态,也未能改
变他在死亡的痛苦之中仍然挂在脸上的那种坚毅而藐视的微
笑。一般的基督教徒,虽然说他的行为严格地说不符合谨慎
的原则,却对他的那神圣的炽热的情绪十分钦佩;他们大量
加之于自己的这位英雄和殉教者的英灵的赞美之词,更在戴
克里先的心中加深了恐怖和仇恨的印象。
不久戴克里先险些遭到一场危险,更使他的恐惧几乎成
为现实了。在短短15天之内,戴克里先在尼科米底亚的皇宫,
甚至他的卧室里先后两次起火,尽管这两次火灾都被即时扑
灭,并未造成什么重大损失,但这火离奇地两次重复出现,不
能不让人感觉到十分显然这绝不是出于偶然或一时疏忽造成
的。基督教徒自然成了怀疑对象;有人认为,这似乎也有一
定的可能性,一些走投无路的狂热分子,既无法忍受当前的
苦难,更担心立即有更可怕的大祸临头,于是同他们的忠诚
的同教兄弟,宫里的一些太监合谋,企图暗害被他们视为上
帝的教会的死敌的两皇帝的性命。每个人的胸中都充满猜疑
和忿恨情绪,其中特别是戴克里先。一大批或者由于所担任
的职务,或者由于一直受到额外恩宠的人也都被投入了监狱。
到处可以见到各种形式的刑讯和逼供,不论在宫廷中还是在
市区里,随处都遭到被处决的人的血迹的污染。但是,不论
采用什么办法却始终无法得到关于这一神秘案件的任何线
索,我们对那些遭难的人看来也只能或者认定他们清白无辜,
或者钦佩他们的坚韧不屈。几天之后,伽勒里乌斯仓促退出
尼科米底亚,声称如果他迟迟不离开那虔心向主的皇宫,他
将会成为基督教徒怒火下的牺牲品了。关于这次迫害的情况,
我们只能从那些教会历史学家那里获得一些带有偏见的不完
全的资料;而他们对于皇帝何以会如此惊恐万状也完全茫然。
他们中有两位作者,一位亲王和一位修辞学家,曾亲眼看到
尼科米底亚的那场大火。一个把它归之于雷电和上天震怒,另
一个则肯定是恶毒的伽勒里乌斯本人自己放的火。
由于这反对基督教的敕令原计划作为一个通令在全帝国
范围内施行,又由于戴克里先和伽勒里乌斯虽可能不必等待
西部君王的批准,但已肯定知道他们必会同意,因此,按我
们今天的政策观念来推论,所有各省的总督必然都曾事先接
到密令,让他们在同一天在他们各自的管辖区发布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