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帝国衰亡史-第1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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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危险:你一定不能离开;你要到哪儿去呢?”——“我要,”
这位热那亚人颤抖着说,“沿着上帝为土耳其人打开的道路走
下去;”说完这句话他便经过内城墙的一个缺口急急走了过
去。这一怯懦行为玷污了他勇武的一生和他在加拉塔或开俄
斯岛上度过的最后几天日子,这几天因忍受着他自己的和公
众对他的谴责而变得更为难堪了。大多数的拉丁辅助部队都
以他为榜样,使得在敌人再度以加倍的气力发起进攻的时候,
守军的防线开始动摇了。奥斯曼人的数量超过基督教徒50
倍,或者100倍;双层城墙在敌人的炮轰下成了一堆乱砖:在
这方圆几英里的城圈中必然有些更易于攻入,或守军力量薄
弱的地方;而如果围城者从某一点攻破,那整座城市便不可
挽回地陷落了。有资格受到苏丹奖赏的第一人是身材伟岸、膂
力过人的土耳其禁卫军士哈桑。他一手握着弯刀,一手举着
盾牌登上了外侧的防御工事:随着他不肯示弱的30名土耳
其禁卫军中,有18人在这一勇敢的冒险中丧命。哈桑和其余的
12个伙伴登上了顶点:这个巨人在城上被推了下来,他用一
个漆盖支撑起身子,接着又被雨点般的箭头和石块所打倒。但
他的成功表明这条路是可以走得通的:霎时间,城墙和塔楼
上都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土耳其人;而被赶出有利地形的希腊
人则被潮水般的敌人吞没了。在人流中,完成了作为一位将
军和一名战士的全部使命的皇帝还长时间被人望见,但终
于消失了。那些贴身保卫他的贵族们都为维护佩利奥洛格斯
和坎塔库泽的荣誉和名声战斗到最后一息:有人听到了他的
悲哀的叫喊,“难道再没剩下一个基督教徒能来砍下我的头
吗?”他最后的恐惧是活着落入那些不信神的人之手。在谨慎
的绝望中君士坦丁扔掉了他的紫袍:在乱军之中他被一个不
知名的人杀死,身体被埋于堆积如山的尸体之下。他死后再
无人抵抗也无人维持纪律:希腊人向城里逃去;许多人都在
圣罗马努斯教堂门口的狭窄通道里被挤死了。获胜的土耳其
人从内城墙的缺口处一拥而入;他们一冲上大街,便很快和
从海港一侧攻开斐那尔门的弟兄们汇合了。在第一阵追杀的
狂热中,有2000名基督教徒死在刀剑之下;但贪婪很快便战
胜了残忍;这些胜利者承认,如果皇帝和他的精选部队的英
勇,不曾使他们决心在都城的各处对付类似的顽强反抗的话,
那他们可能马上会和他们讲和了。情况就是这样,在城被围
困已50天之后,曾打退科斯洛埃斯、卡于和几位哈里发的进
攻的君士坦丁堡,终于不可挽回地被穆罕默德二世的武力征
服了。她的帝国仅仅曾被拉丁人征服过:她的宗教则被穆斯
林征服者踩在脚下了。
这一不幸的消息像插上翅膀一样迅速传开;然而,君士
坦丁堡的地域之大却使得一些边远地区,因不知自己已国破
家亡,而暂时还处在欢乐之中。但在这普遍存在的恐慌之中,
在这为自身或为社会的焦虑中,在攻打城市的雷鸣般的混乱
之中,人们必然经历了一个不眠的夜晚和清晨;我也不相信
有许多希腊妇女被土耳其禁卫军从深沉而安祥的睡眠中惊
醒。在确知大劫难已经临头的时候,各个住房和女修道院里
的人立即逃跑一空;胆颤心惊的本市居民像一群胆小的动物
一样,成堆聚集在大街之上,仿佛集合众多的无能也能产生
一种强大力量,或者他们全都无端地希望自己躲在人群之中
便已安全,不会被人看见了。他们从该都城的各个角落拥向
圣索菲亚教堂:在一个小时之内,那里的至圣所、唱诗台、中
殿以及上、下走廊便都挤满了父亲和丈夫、女人和孩子、教
士和僧侣以及童贞的修女:门被从里面闩住,他们求助于就
在不久前他们还将它视为渎神和不洁的建筑而十分痛恨的神
圣殿堂的保护。他们的这种信心来自于一位狂热分子或骗子
的预言,他说有一天土耳其人将进入君士坦丁堡,并将追杀
罗马人直到圣索菲亚广场的君士坦丁堡纪念碑前:而这也将
是灾祸的尽头;一个天使将手执宝剑从天而降,并将靠他这
天神的兵器把帝国整个交给一位坐在石柱脚下的穷人。“拿住
这把剑,”他会说,“为上帝的人民复仇。”听到这几句鼓舞人
心的言词,土耳其人便将立即败逃,胜利的罗马人便将从西
部,从整个安那托利亚将他们赶走,一直赶到波斯的边境。正
是在这种情况下,杜卡斯带着几分幻想和更多的真理对希腊
人的不和和顽固大加指责。“如果那天使真的出现了,”这位
历史学家哀叹道,“如果他提出在你们同意教会统一的前提下
帮助你们消灭敌人,即使在那一关键时刻你们也会抛弃你们
的安全,或欺骗你们的上帝的。”
在他们等待着迟迟不到的天使降临的时候,大门被用斧
子劈开了;土耳其人既然未遇到任何抵抗,而他们那不曾被
血污染的手也便被用来忙于挑选和保有他们的大批俘虏。年
轻、貌美和看似富有的人是他们选择的对象;至于他们之间
的所有权问题取决于谁先抢到,取决于个人的力量,和长官
的命令。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所有的男俘虏都被用绳子捆
住,女俘虏则被用她们的面纱和腰带捆住。元老们被和他们
的奴隶拴在一起;高级教士被和教堂的勤杂工拴在一起;平
民阶层的男青年也和过去从不露面,就连她们的最亲近的亲
属也从未见过她们的脸的贵族少女混在一起了。在这一大群
俘虏中,社会地位全被打乱;血缘关系的纽带也被切断;那
些无情的兵士毫不顾惜父亲们的呻吟、母亲们的眼泪和孩子
们的哀嚎。他们中,哭声最高的是那些被从祭坛边拉走、袒
胸露乳、双手伸开、披头散发的修女;我们可以真诚地相信,
她们中几乎没有一个会情愿放弃修道院生活,去充当穆斯林
的妻妾的。这些不幸的希腊人,这群驯服的动物,被一串串
粗暴地赶着,从大街走过;而由于那些征服者急于返回去再
抓更多的俘虏,他们的蹒跚的脚步在叫骂声和鞭打中不得不
有所加快。与此同时,在所有教堂和修道院中,在首都的所
有宫殿和住房中,也都同样出现了类似的抢劫活动;再没有
任何一个地方,无论多么与世隔绝,能够保护希腊人的人身
或财产安全。大约有6万多这类虔诚教徒被从城里运到军营
或舰队上去;他们听任他们的主人高兴或被与人交换或被出
卖,作为奴隶全分散到奥斯曼帝国的遥远省份中去。在他们
中,我们还可以看到一些非同一般的人物。作为第一寝宫大
臣和书记长的历史学家弗兰札和他的一家人也被卷入和大家
相同的命运之中。在忍受了4个月的苦役之后,他恢复了自
由:在那年冬天他冒险前往阿德里安堡,从mir barshi,或
马的主人的手中赎出了他的妻子;但他的两个如花似玉的孩
子却被抓去供穆罕默德本人使用。弗兰札的女儿死在后宫,可
能未失贞洁:而他的15岁的儿子,因宁死也不愿受辱,被那
统帅情人亲手刺死。据说他有一次收到菲勒普斯的一首拉丁
赞歌,因为知道这位诗人的妻子正是来自某一名门,便把他
从那一家掳掠来的一位夫人和两位小姐释放了。但如此惨无
人道的行径仅凭那点人情味和慷慨是完全不能抵消的。抓住
一位罗马的使节也许还可以使穆罕默德的骄傲和残忍心性得
到一定程度的满足;但红衣主教伊西多尔的机智使他逃脱了
搜捕,他穿着一身平民服装从加拉塔逃走了。外港口的铁链
和入口仍然在意大利商用兼作战用船只的掌握之中。围城期
间它们已显示出了它们的英勇:而在土耳其水兵们一窝蜂似
地进城抢劫的时候,它们更抓住了这一撤退的好时机。在船
上的士兵们正升起风帆的时候,海滩上挤满了大批评救上船
的哀嚎的人群;但运输力量实在有限;威尼斯人和热那亚人
都只挑选了一些他们的同胞;而加拉塔的居民,不顾苏丹的
最动听的保证,全都带着他们的最值钱的家产,弃家登上了
船。
每当一座大城市陷落和遭到洗劫的时候,一位历史学家
注定只能重复一些人云亦云的大灾难的情景:同样的情绪必
然产生同样的结果;而当这类情绪不加控制地任其发展时,天
哪!那文明人与野蛮人之间便没有什么差别了。在一片含糊
的偏执和憎恨的喊叫声中,那些土耳其人并没有受到对基督
教徒滥加杀害的指责:但根据他们的格言(古老的格言),战
败者都不能保全性命;而战胜者的合法报酬则来之于他们的
男女俘虏的劳役、卖出的价款和赎金。君士坦丁堡的财富全
被苏丹赏给了他的获胜的军队;一个小时的抢劫比几年的幸
苦劳动所得更多。但是由于对战利品没有适当的分配办法,个
人所得多少并不取决于他的战功;这样,原是作为鼓励勇猛
的赏赐却被一些一见困难和危险就躲,只是跟着部队乱跑的
兵油子暗中得去。对他们的抢掠行为的叙述既无任何趣味也
无教益:他们掳掠的总数,在帝国已十分穷困的时候,一般
估计共值400万金币;其中有一小部分是威尼斯人、热那亚
人、佛罗伦萨人和安科那商人的财产。这些外国人的股金在
迅速的、不停的运转中增值极快:而希腊人的财富却都表现
于无味地炫耀阔绰的宫室和衣着上,或者换成金条或旧币深
深埋藏于地下,唯恐被政府为了保卫国家从他们手中要走。对
修道院和教堂的亵渎和抢劫引起了最悲痛的责难。那人间的
天空、那第二重天、天使的落脚点、光荣的上帝的宝座圣索
菲亚大教堂的殿堂本身中,多少代积累下来的供品也都被抢
劫一空;那金银珠宝器皿和装着神像的花瓶被极其邪恶地变
成为人所用之物。一切在异教徒眼中稍有价值的东西在剥去
上面的圣像以后,那些帆布,或木料便被扯碎,或打烂,或
烧毁,或踩在脚下,或被极其恶毒地用于马厩或橱房之中。然
而,这种亵渎神明的做法却是从君士坦丁堡的拉丁征服者那
里学来的;而基督、圣母以及圣徒们从有罪的天主教徒那里
所受到的待遇完全可以被狂热的穆斯林加之于偶像崇拜的纪
念物上。也许一位哲学家,不但不会跟公众一起叫喊,而会
说,在艺术趋于没落的时代,技巧并不可能比作品更有价值,
而一大批新出现的幻境或奇迹将很快被教士们的狡黠和人民
的轻信有所更新。他将会对那在这场大动乱中被毁或散失的
拜占廷图书感到更加真切的悲痛:据说有一二万部手稿失踪
了;而一个金币就可买到10卷书;以同样的,对于一位藏书
的神学家来说,可能仍嫌太高的,可悲价格买卖的,还包括
了古希腊所产生的最伟大的科学和文学作品,亚里士多德和
荷马的全部著作。我们或者可以高兴地想到,我们的古典文
化宝库中的极大一部分无价之宝被安全地保存在意大利;并
想到一个日耳曼城镇发明了一种使时间和野蛮人的破坏都无
能为力的技巧。
穆罕默德二世的入城
从难忘的5月29日的第一个小时开始,发生在君士坦丁
堡的暴乱和抢劫一直延续到当天的第8小时,也就是那位苏
丹亲自胜利地走过圣罗马努斯教堂的大门的时候。他被他的
大臣、军事将领和卫兵们簇拥着,他们全都(如一位历史学
家所说)像赫耳枯勒斯一般强健、像阿波罗一般灵巧,并且
在战场上全能敌得过10个凡夫俗子。这位征服者以满足而惊
异的眼光注视着那与东方建筑风格迥然不同但无比辉煌的圆
顶和宫殿的雄姿。在竞技场或at-meidan上,他的眼光被一
根三蛇盘绕的柱子所吸引;为了测试他的膂力,他用他的铁
杖或战斧打碎了一头蛇怪的下腭,在土耳其人眼里这怪物乃
该城崇拜的偶像或护城之物。在圣索菲亚大教堂的正门前,他
下马走进了这座穹顶建筑;他对这座作为他的光辉业绩纪念
物的建筑是如此珍爱,以致于在他看到一个狂热的穆斯林在
敲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