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帝国衰亡史-第1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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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罗马帝国的衰亡息息相关的宗教史中的大事、基督教的发
展过程、正统基督教会的组织形式、异教的没落,以及从神
秘的有关三位一体和化身问题的争论中产生出来的多种教
派。在这些问题中,首要的当推偶像崇拜这个在八、九两个
世纪曾如此激烈争论的题目;既然这么一个有关群众迷信的
问题曾引起意大利叛乱、形成教皇的世俗权力,并使罗马帝
国在西部得以复兴。
原始基督教徒对于使用或滥用偶像怀有刻骨的仇恨;而
这种强烈的反感可能由于他们来源于犹太人,以及他们对希
腊人的敌对情绪。摩西戒律严格禁止采用任何形式的神像;这
一观念在上帝的选民的宗教原则和实践中早已牢固地建立起
来。基督教的辩护士们不停地嘲笑那些对着自己用手制作出
来的玩艺儿礼拜的愚蠢的偶像崇拜者;那些用铜或石头做成
的神像,如果它们真的具有灵性和力量,倒应该从自己的座
位上爬下来,对那些艺术家的创造才能膜拜。也许某些新近
入教的不完备的诺斯替派教徒可以加与那些基督和圣保罗的
神像他们曾加于亚里士多德和毕达哥拉斯头上的世俗的荣
誉;但正统基督教的公开宗教活动却始终都是十分简单、重
在精神的;第一次提到使用图像的问题是在基督纪元300年
后对伊利贝里斯会议的批评之中。在君士坦丁的后继者的统
治下,在兴盛的教会的和平和奢华的气氛之中,一些更明智
的主教,为了广大群众的利益,不惜放宽了一些显而易见的
迷信活动;而在异教教派被彻底消灭以后,由于害怕引起类
似的事件,对他们也未加限制。最早兴起的形象崇拜是对十
字架和圣徒遗骨的礼拜。常被请来作为居中调解人的圣徒和
殉教者坐在上帝的右手边;但那仁慈的具有超自然力量的神
恩,人们都相信,却不停地如雨露般降落在他们的坟墓上,并
会无可怀疑地对那些前来拜访、触摸和亲吻这些代表着他们
的品德和苦难的无生气的遗骨的虔诚的朝拜者赐福。但是比
死去的贤人的头骨或草鞋更为有趣的纪念物,显然是按照他
们的形状和外貌经画家或雕刻家的手制成的逼真的形象。这
类形象,是那样适合人的感情的需要,在每一个时代都被私
下的友情或公开的尊崇所珍视;罗马皇帝的图像便一直受着
人民政治上,几乎也是宗教上的崇拜;一种不那么显眼,却
更为真诚的崇敬也被加之于圣哲和爱国主义者的形象;那些
非宗教的品德,那些辉煌的罪孽,在这些为他们的永恒的天
国死去的神圣人物的面前便会立即消失了。在一开头,这种
实验还只是小心谨慎地进行着;这些可敬的图像被容许谨慎
地用于教导无知的人,唤醒麻木不仁的人,并满足由异教入
教的人的偏见。通过一段缓慢而必然的发展,对原身的崇拜
转移到了对复制品的崇拜:虔诚的基督教徒都在圣徒的形象
前祷告;于是异教的跪拜、燃烛、烧香等仪式也偷偷进入了
正统基督教的教堂之中。理智或虔诚的慎重被绘声绘色的显
圣和奇迹的传闻所压倒;那些会说话,会动,能流血的神像
必然具有神力,当然也可以当作正当的宗教崇拜的对象。最
大胆的笔,在冒失地试图用形态和颜色描绘出弥漫宇宙并支
撑着宇宙的无限的精神、永恒之父的时候也免不了发抖。但
是,迷信的头脑却极容易接受画出的和人相似的神像,特别
是上帝的儿子的图像,因为他们屈尊变作人的形象来到人间,
而加以崇拜。三位一体的第二身原来曾以一个真实的普通肉
身出现;但那一肉身已经上登天国:要不是他的门徒们曾亲
眼见到一些他的可见的形象,那么对基督的精神崇拜很有可
能会被可见的遗骨和圣徒们的描绘所埋没了。同样的一种宽
纵对圣母玛丽也是必需的和大有好处的:她被葬的地点无人
知道;她的灵魂连同肉身一同进入天堂的说法,轻信的希腊
人和拉丁人都完全相信。使用,甚至崇拜神像的做法,在6世
纪结束之前已牢固确立起来:充满热情的幻想的希腊人和亚
洲人对这类神像更是异常喜爱:万神庙和梵蒂冈到处装点着
这种新的迷信的标志;但是,对这种近似偶像崇拜的做法粗
鲁的野蛮人和西部的阿里乌斯派的教士却十分冷漠。遍布古
代寺庙的用铜或大理石制作的更为大胆的形象,则非希腊基
督教徒的想象或良心所能接受;平面的彩色图一直被看作是
更规矩、更无害的仿真图形。
一件复制品的价值和效果在于它和原物的唯妙唯肖;但
原始基督教徒却完全不了解上帝的儿子、他的母亲和他的使
徒们的真正的形象:巴勒斯坦的帕涅斯的基督像很可能是某
个尘世的救星的形貌;诺斯替派和他们的渎神的纪念物已遭
到了谴责,基督教艺术家们只能靠偷偷模仿某些异教的神像
而从中得到启发。在这种痛苦的过程中,一个大胆的巧妙的
发明立即会被视为十分逼真,从而肯定完全可以对它进行崇
拜。一个关于基督曾和阿伯加鲁斯通信的叙利亚的传说,在
优西比乌斯时代,曾广为流传,到了近代才被一些宗教辩护
士忍痛抛弃,而就在这一传闻的群众基础上,一种新的神话
的上层建筑却建立起来了。恺撒里亚的主教记录下了那封信,
但他却非常奇怪地忘掉了基督的图像——一张完美地印在亚
麻布上的基督的脸,就是使用它,他坚定了曾求他治病,并
为他提供埃德萨这个坚固的城市,以使他不受犹太人恶意的
伤害的那个外来皇帝的信仰。这张画像曾被长期封闭在一面
墙壁的神龛之中,这就可以说明原始基督教徒对此事实一无
所知,这画像直至被遗忘了500年之后,才由一位明智的主
教把它从那个神龛中及时拿出来供当时热情的信徒们瞻仰。
它的第一个,也是最光辉的业绩是它将该城从科斯洛埃斯·
努西尔万的武装占领下解放出来;而且很快它便被尊为将永
远不让外敌攻入埃德萨的神的许诺的保证。诚然,普罗科皮
乌斯的原文把埃德萨的两次获救都归功于它的公民的富有和
勇气,他们买通波斯国王,赶走了进攻的部队。这个不信神
的历史学家对于他被迫在埃瓦格里乌斯阐明教义的书页上提
出的证词说,雅典娜的神像被展示在壁垒上,浇洒在那神圣
的脸上的水,不但不曾熄灭掉,却反而在被围城中的火焰上
火上加油云云,完全一无所知。那幅埃德萨神像自从立下这
一重要的功劳之后,便被满怀感激之情,恭敬地保存起来;如
果亚美尼亚人拒不承认这一传说,更为轻信的希腊人却对这
非经任何人的手笔画成,而是由原来的神灵创造的肖像甚为
崇拜。一首拜占廷赞美诗的风格和情调将表明,他们的这种
崇拜和最粗鄙的偶像崇拜是如何不可同日而语。“这形象的光
辉的神威,天上诸神尚不敢大胆张望,我们怎能用我们的凡
胎俗眼任意观瞧?居住在天上的神今天屈尊以他的可敬的神
像来到我们中间了;坐在天使之中的神今天通过他的一幅画
像来到我们中间了,这幅像是天父用他那无瑕的手画出,他
使它尽善尽美,我们通过怀着恐惧和热爱的情绪对它膜拜而
清洗掉自己的罪孽。”在6世纪告终以前,这些无手制作(在
希腊文中就只是一个字)的神像在东部帝国的军营和城市中
到处流传,它们是崇拜的目标,是创造奇迹的工具;在发生
危险或骚乱的时候,它们的倍受尊敬的存在便能重新唤起希
望,激发勇气,或抑止住罗马军团的怒火。在这些图画中,经
过人手复制的那些绝大部分只能说是大致相似,也不能正名;
但也有些出身较高,它们通过和原型的直接接触而获得相似
之处,也因此而拥有神奇、多样的神力。最富有野心的人希
望使自己对埃德萨神像的子女关系变成朋友关系;这便是基
督在满身血和汗的痛苦中按在自己脸上,后来交给一位神圣
的妇女的罗马的,或西班牙的,或耶路撒冷的婆婆纳属的植
物。这个颇有成果的先例很快就传给了圣母玛丽、圣徒和殉
教者。在巴勒斯坦的迪奥斯波利斯的教堂里,上帝的母亲的
形象被深深刻在一根大理石的柱子上:东部和西部一直都用
圣路加的笔墨加以装点;而那个福音教教士,他也许是一位
医生被迫从事画家职业,在原始基督教徒眼里显得是那么渎
神和可厌。由荷马的缪斯创造而由菲迪亚斯的凿子雕成的奥
林匹克山上的约夫,有可能会在一个富于哲学思想的头脑中
唤起暂时的虔诚之心;而这些正统基督教的神像却是在文彩
和天才的最后没落时期,由僧侣艺术家们胡乱勾画而成
的。
偶像破坏者利奥
图像崇拜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偷偷进入了教会,而其中每
进一小步都被那些迷信的头脑看作是可喜而无罪的做法,欣
然加以接受。但在,8世纪初,更为胆怯的希腊人已经有些担
心,这样在基督教的外衣之下,他们已经又重新恢复了他们
的父辈的宗教:他们带着悲哀和不耐烦的心情听到了偶像崇
拜的名称——这始终不断被犹太人和伊斯兰教徒用以加在别
人头上的罪名,因为他们的法令和古兰经使他们对雕刻的神
像和对正神以外的神灵的崇拜已养成了永不可调和的仇恨。
犹太人的被奴役状态可能会降低了他们的热情,削弱了他们
的权威;但在大马士革进行统治、威胁着君士坦丁堡的胜利
的穆苏尔曼人却在谴责的砝码上又加上了真理和胜利积累下
来的重量。叙利亚、巴勒斯坦和埃及的城市早已用基督、他
的母亲和他的圣徒们的画像武装起来;每个城市,出于希望
或出于许诺,都自信能得到奇迹般的保护,阿拉伯人在10年
迅速地攻城掠地的过程中,征服了这些城市和这些神像;在
他们看来,对这些无言的没有生气的偶像究竟应该崇拜还是
鄙视,万民之主已经作出了决定性的判断。埃德萨在一般时
间中曾抗拒住波斯的进攻;但那被选定的城市,那基督的配
偶,也被卷入了共同的毁灭之中;他的神圣的形貌也就变成
了不信神的人们的奴隶和战利品。在经过300年的奴役之后,
雅典娜神像终于以2万磅白银、200个穆苏尔曼人俘虏和在
埃德萨的领土上长期休战为条件让给了虔诚的君士坦丁堡。
在这个痛苦和令人惊愕的时刻,僧侣们全用尽他们的辩才为
神像辩护;他们试图证明,绝大部分东部人的罪过和分裂行
为打消了这些宝贵的象征物的圣恩,消灭掉了它们的威力。但
他们现在却遭到了那些力求在经文、事实和原始基督教时代
中去寻找证据的更为简单和更有理性,并暗中渴望进行教会
改革的基督教徒的反对。由于从来也没有一次通行的、措词
明确的法令肯定对图像的崇拜,它在东部地区的进展常因人
的不同、习俗的不同,当时文化修养的不同,以及主教性格
的不同,而有所延缓或加快。轻快的首都人民和具有发明天
才的拜占廷教士全都对这种辉煌的崇拜十分珍视;而亚细亚
的荒凉,边远地区却对这种神圣的奢侈的新花招全然一无所
知。诺斯替派和阿里乌斯派的许多人数众多的教会,在他们
改信基督教以后,一直维持着他们分裂出来以前所信奉的简
单的宗教仪式;罗马人中最好战的部分臣民,亚美尼亚人,在
12世纪时,对绘制的图像还完全不能容忍。这些对人的各种
不同的称谓提供了无穷尽的成见和仇恨的源泉,这在安那托
利亚或色雷斯的村庄中还无关紧要,但是,在一个士兵、高
级教士,或一个太监的命运中,却可能常和教会和国家的权
力联系在一起。
在这此冒险活动中,最为幸运的要数皇帝利奥三世,他
从伊索利亚山区一步登上了东部的皇帝宝座。他不知道什么
叫神圣,什么叫渎神;但他的教育、他的理智,也许还有他
和犹太人和阿拉伯人的交往使这个好战的农民养成了对图像
的仇恨;而在当时都认为一个皇帝有责任把他自己的宗教思
想强加于他的臣民。但是,在一个不稳定的统治的初期,在
那10年的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