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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

罗马帝国衰亡史-第1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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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乌云遮盖,明智的提奥多里克也可能受到欺骗,他的权威

也可能会受到抵制,这位君王的青年生活已为人民的仇恨和

贵族的鲜血所污染。在第一次胜利的傲慢中,他曾有意剥夺

掉整个奥多亚克一派的公民权,甚至一切天生的社会权利;一

种在战后不恰当地新增的赋税几乎一举彻底毁灭掉利古里亚

新兴的农业;一种目的在于解决公众困难的严格的预购制度

必然增加了坎佩尼亚地区的苦难。这些危险的计谋都被伊皮

凡尼乌斯的品德和辩才所挫败,他当着提奥多里克的面成功

地为人民的利益进行了辩护:但是,即使君王的御耳完全能

听进真理的声音,在帝王的耳边却不一定会常有一个圣徒或

哲人存在。地位,或职位,或君宠的特权,不停地被意大利

人的欺诈和哥特人的暴力所滥用,皇帝御侄的贪婪,先因他

无理强占一些图斯卡邻人的产业,后又因被迫退还的情况,弄

得尽人皆知了。两万名连他们的主子都深感畏惧的野蛮人被

安置在意大利的腹心地带;他们带着愤怒的心情维持着和平

和纪律;人们常会感觉到他们的无纪律的行动,有时也因此

得到酬报;在遇到进行惩罚可能引起危险的时候,明智的办

法也许是对他们的天生野性的发作装作完全看不见。在提奥

多里克的宽容使得利古里亚的贡奉减去三分之一之后,他不

得不自己出面讲明自己的艰难处境,并对自己为了保护臣民

自身的安全,不得不加在他们头上的的确十分沉重的负担表

示不安。这些不知感恩的臣民却永远不能对这位哥特征服者

的出身、宗教,或甚至品德,由衷地加以宽容;过去的灾难

已被遗忘,遭受伤害的感觉,或疑心,却被目前的幸福时刻

衬托得更加难堪甚至提奥多里克慨然加之于基督教世界的宗

教的宽容,对意大利的狂热的正统基督教徒来说,却是令他

们十分痛苦和反感的事。他们尊重哥特人的靠武力保卫的异

端;但他们的虔诚的怒火却只是安全地指向有钱人和无能自

卫的犹太人,他们在那不勒斯、罗马、拉文纳、米兰和热那

亚,为了在法律的保护下进行贸易,都建立了自己的组织。他

们的人身受到侮辱,财产遭到抢劫,他们在拉文纳和罗马的

教堂全被当地的看来完全没有道理或纯属无理取闹的疯狂的

群众予以烧毁。一个政府如能对此种残暴行径不问不闻,那

它本身倒应遭到残暴对待了。于是地方官立即奉命进行法律

调查;由于暴乱的首恶分子可以隐匿在广大人群之中,于是

只得判处全体社会成员赔偿全部损失,那些拒绝出钱的顽固

分子被行刑吏拉来在大街上鞭打。这一简单的正义行为却激

起了正统基督教的不满,他们为那些神圣的坚持信仰的教徒

的耐心和品德欢呼。有300个布道台为教会的迫害活动表示

哀悼;而如果维罗纳的圣斯提芬教堂真是在提奥多里克的命

令下被毁的,那很可能是在那个神圣的地方出现了某种仇视

他的名声和威望的奇迹。在他光荣的一生行将结束的时候,这

位意大利国王却发现他从他毕生为增进其幸福辛劳的人民所

得到的却只有仇恨;他的头脑因不免为这种没有回报的爱所

引起的愤怒、妒恨所苦。这位哥特征服者竟不惜下令解除从

不好战的土生意大利人的武装,禁止他们占有任何进攻性武

器,只许拥有一把家用的小刀。罗马的解放者被控告正和一

些最下贱的告密者一起密谋伤害他怀疑曾和拜占廷王朝进行

秘密叛国勾结的一些元老的性命。在阿纳斯塔修斯死后,王

冠落在一个软弱无能的老人头上,但政府权力却掌握在已经

计划要彻底消除异端并征服意大利和阿非利加的他的侄子查

士丁尼的手中。在君士坦丁堡发布的一项以严惩消灭阿里乌

斯派的严格的命令,立即唤起了提奥多里克的正当的忿恨,他

要求,一如他长期对待他治下的正统基督教徒一样,让他的

生活在苦难中的东部弟兄们也得到同样的宽容。在他的严厉

命令之下,罗马教皇连同四位著名的元老组成了一个他自己

同样也害怕遭受失败或取得成功的使团。对第一位曾访问君

士坦丁堡的教皇所表现的异乎寻常的尊敬已被他的妒嫉的君

王当作一种罪行加以惩罚:拜占廷王朝的乖巧的断然的拒绝

便难怪遭到旗鼓相当的,而且更有可能招致更大程度的报复;

那时在意大利正在准备一项命令,要在规定的某一天完全禁

止正统基督教的礼拜活动。由于他的臣民和敌人的顽固,这

位最能宽容的君王也被逼到了采取迫害政策的边沿,而提奥

多里克的生命未免过于长久了,因为他竟然活到有机会惩治

波伊提乌斯和叙马库斯的高尚品德。

对波伊提乌斯的处决

波伊提乌斯元老是加图和塔利同意视为同胞的最后一

个罗马人。生为一个富有的孤儿,他继承了当时的帝王都渴

望能有此出身的安尼西安家族的遗产和荣誉,而他的曼里乌

斯名号更使人相信,他的确是或被假定是一群曾把高卢人逐

出太阳神庙,并为了共和国的纪律牺牲他们的儿子的执政官

和专制君王的后代。在波伊提乌斯年轻时候,对罗马的研究

还没有被完全抛弃;一个经一位执政官的手加以改正的维吉

尔还依然存在;语法、修词、法学的教授,由于哥特人的慷

慨还依然享有他们的特权和年金。但他的拉丁语的知识不足

以满足他热切的好奇心;波伊提乌斯据说曾不辞辛劳在依靠

普罗克洛斯和他的门徒们的热情、学识和勤奋支撑着的雅典

学校中攻读了18年之久。很幸运,他们的这位罗马学生的理

智和虔诚竟免去了受到充斥校园的神秘主义和巫术的污染;

不过,他却吸收了他的那些企图把亚里士多德的强大、细致

的认识,和柏拉图的深刻沉思和崇高想象调合起来的,已故

和未故的大师们的精神,并模仿了他们的方法。在波伊提乌

斯回到罗马和他的朋友罗马贵族叙马库斯的女儿结婚以后,

他在他的象牙和大理石砌成的宫殿里却仍然照常坚持他的学

习。教会因他维护正统信仰、反对阿里乌斯派、优迪克派和

聂斯脱利派的异端邪说的深刻的辩护词提高了自身的水平;

而正统基督教的统一性也在一起、不去计较三个虽然同体但

又各不相关的人身关系的严肃的论文中,得到了说明或充分

揭露。为了便于他的拉丁读者,他不惜浪费自己的才能教人

希腊艺术和科学的最基本的知识。欧几里德的几何学、毕达

哥拉斯的音乐、尼科马科斯的数学、阿基米德的机械学、托

勒密的天文学、柏拉图的神学,以及附有波菲利浦注的亚里

士多德的逻辑学,都由这位不知疲倦的罗马元老给翻译和注

解出来。人们认为只有他能够描绘出艺术、一个日晷、一台

滴漏,或一个表明天体运行的球体的奇妙之处。波伊提乌斯

从这些深奥的学问出发,屈尊——或者更确切地说,仰身——

克尽公私生活中的社会职责;他的慷慨使穷苦人的苦难得到

了宽解,他的被人恭维为不次于德谟斯提尼或西塞罗的辩才

始终毫无例外地被用于维护正义和人道的事业。这种人所共

见的高尚品德早为一位目光如炬的帝王所赏识并得到了他的

奖赏;波伊提乌斯的高贵地位又增加了执政官和贵族的头衔,

他的才能被用于办公室长官的重要职位。尽管东部和西部有

同等权利,他的两个儿子却都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在同一年

里,被加以执政官的头衔。在他们就职的那令人难忘的日子

里,他们在严肃的仪式和元老院成员和人民的欢呼声中,从

皇宫来到了广场;他们的开心的父亲,罗马的真正的执政官,

在发表了一篇颂扬他的皇家恩主的演说词之后,在竞技节目

中分发了一批胜利品遗产。从名声和财富两旺、既充分享受

公共的荣誉又颇得大众支持,以及从热心研究科学和自知行

为高尚等方面来看,波伊提乌斯也许能说一生幸福,如果那

个难以定准的形容词可以稳妥地用于一个人生活晚期以前的

大部分生活时间的话。

一位对钱财慷慨而对时间十分吝啬的哲学家,可能对一

般的勾起人野心的诱惑,对财宝和高位的追求,完全无动于

衷。波伊提乌斯曾肯定说,他只是十分勉强地接受神圣的柏

拉图告诫每一个品德高尚的公民,都来从邪恶和无知的垄断

之中拯救这个国家的说法,这话也可能有其一定的真实性。为

了保证自己在公务方面的行为公正无私,他时时不忘他的国

家的过去。他的权威性遏止住了那些皇家官员的骄纵和压榨,

他的辩才从皇宫的一些鹰犬手中救出了保利努斯。他对于被

公家和私家的掠夺吸尽骨血的地方人民的苦难永远深感同

情,并常常设法安抚;那时,也只有波伊提乌斯一个人敢于

反对为征服所鼓舞、为贪婪所激励,以及如他经常指出的,为

不受惩罚所挑动的野蛮人的暴政。在这种光荣的斗争中,他

的崇高的精神也完全超越于危险,或甚至谨慎之上;以加图

为例,我们可以想到,一个具有纯正、坚定的高尚品德的人

最易为偏见所误、为意气所激发,并极易于使私人的仇恨和

公正的正义相混。柏拉图的门徒有可能会夸大自然的虚弱和

社会的各种缺陷;即使最温和形式的哥特王国,甚至仅是俯

首称臣和表示感恩的做法,也必会使一位罗马爱国主义者的

自由精神感到无法忍受。但是,波伊提乌斯的恩情和忠诚却

随着公共幸福的下降而减弱了,同时一个可鄙的共事人又被

派来分享和控制办公室官员的权力。在提奥多里克最后一段

阴暗的日子里,他愤怒地感到自己成了别人的奴隶;但既然

他的主人仅仅不过能置他于死地,他不拿武器也无所畏惧地

站起来和这个被挑拨相信,元老院的安全和他个人的安全势

不两立的愤怒的野蛮人进行斗争。元老阿尔比努斯已被指控,

据说是,胆敢希望使罗马获得自由,并已被定罪。“如果阿尔

比努斯有罪,”这位演说家大声疾呼说,“那元老院和我本人

也必然都犯有同样的罪行。而如果我们全都无罪,那阿尔比

努斯便应当同样受到法律的保护。”这些法律可能从不曾惩罚

对一种达不到的幸福所抱简单、空洞的愿望;但它们对波伊

提乌斯冒失地声称,他已了解到那暴君决无法了解到的一件

阴谋活动,可没有那么宽容了。阿尔比努斯的辩护人很快就

陷入将与其当事人同罪的危险之中;他的签名(他们认为是

出于伪造而加以否认)也被发现附在最初请求皇帝使意大利

脱离哥特统治的请愿书中;还有三个身居高位,但也许名声

极臭的证人,出面证实这位罗马贵族的叛国阴谋。然而,最

后很可能仍然认为他无罪,因为提奥多里克剥夺了他为他辩

护的权利,把他囚禁在帕维亚塔中,而由远在500英里之外

的元老院对它的最了不起的一个成员发布了一项没收其财产

和处死他的命令。根据那些野蛮人的命令,哲学家的深奥的

科学被加以亵渎神明和宣扬魔法的罪名。一种对元老院的

真诚、尽责的爱戴行为被元老们自己的发抖的声音指为犯罪;

而他们的忘恩负义也恰恰符合波伊提乌斯的愿望或预言;在

他之后再也不会有人犯和他相同的罪了。

当波伊提乌斯身披枷锁,随时等待着一死的时候,他在

帕维亚塔中,写出了《哲学的慰藉》一书;这部难得的作品

不足以消磨掉柏拉图或西塞罗的闲暇时光,但从它对当时野

蛮主义和作者本人处境的描绘来讲,却也确有它无可比拟的

独到之处。他一直在罗马和雅典频频召唤,希望前来为他引

路的神灵现在终于来到了他的牢房,重新鼓起他的勇气,并

在他的伤口上注入她的具有安抚作用的药膏。她教导他拿他

过去长时间的快慰生活来和眼前的苦难相比较,并认清命运

的无常以建立新的希望。理智早已让他看清了她的种种恩宠

的不可持;经验已经让他认清了它们的真实价值;他既已问

心无愧地享受过它们,现在也可以毫不吝惜地将它们抛弃、以

鄙视的心情平静地面对敌人们的无意义的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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