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宫廷档案-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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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南巡图卷•;卤薄图之一》顺治皇帝福临的叔叔多尔衮在吴三桂协助下,占领了北京,多少也有点儿“天上掉馅饼“的意外之喜。应该说,当时他们在各方面都没有做好统治一个泱泱大国的充分准备。顺治皇帝福临在当年十月一日举行登基大典,所用的大驾卤簿(仪仗),基本上沿用了他的父亲皇太极在老家盛京(今沈阳)用的那一套:一把金漆椅,一个金漆凳,四个拂尘,当差的戴铜顶黑绒帽,穿绿色衣服,扎黄色腰带;一个金痰盂,一把金壶,一个金水瓶,一个金盒,两个金香炉,两个香盒,操家伙的夏戴凉帽,穿绿色衣服,罩青色补褂,扎黄色腰带,冬天则戴貂皮帽子;一把曲柄盖,四把直柄盖,两把大扇子,四个符节,六支黑杖,四支红杖,拿这些物件的人戴插着黄色羽翎的铜顶黑绒帽,绿衣黄带;六把大刀,六支长戟,十面纛,十面旗,文马(配马具)十匹,当差的夏戴凉帽和披肩,冬穿“虎皮褂”。另有锣鼓笙笛等一大堆乐器,乐队队员戴插着黄色羽翎的铜顶黑绒帽,穿绿衣黄褂,扎红腰带。
清朝在中原站稳脚跟后,吸取了前朝的经验,又保持了满族的风俗习惯,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典礼、仪仗规制,并逐步趋于规范。清代皇帝卤簿(仪仗)大致分为四种:大驾卤簿、法驾卤簿、銮驾卤簿和骑驾卤簿。各由若干人员及器物、马匹等组成。大驾卤簿最排场,最壮观。从人数上看,多时可达三千人左右;中等规模仪仗,一千五百人左右;小打小闹,也在二三百至五百人之间。皇后卤簿称“仪驾”,皇贵妃、贵妃的称“仪仗”,妃嫔的称“采杖”。
第一部分第三章 气势恢宏的宫廷典礼(4)
清代有了掌管卤簿(仪仗)的专门机构,叫作“銮仪卫”。銮仪卫内设:左所(管辇、辂等)、右所(管刀枪、伞盖等)、中所(管旗、节、麾、幡等)、前所(管拂、盒、扇、垆等)、后所(管瓜、锤等)、象所(管象、马等)、旗手卫(管鼓、号、角等)。据说,大贪官和淳褪泅且俏捞Ы巫拥摹R蝗眨律枰钦淌保蘼廴绾我舱也坏健盎聘恰绷恕v且俏拦僭奔钡猛磐抛咽窒氯酥沟檬置怕摇G』实酆肜鹞剩骸罢馐撬脑鹑危俊敝诠僭蹦闱莆遥仪扑不卮鸩簧侠础:瞳|抖了个“机灵儿”,引经据典地应了一句:“典守者不得推卸责任!”弘历立即召见和省坝锍龊未Α保约昂瞳|的简历。这小子对答如流,而且非常得体,深得帝心。从此,他步步高升,入阁拜相。和浞址⒒恿俗约旱摹白ㄒ堤爻ぁ保牡匚噬稀疤Ы巫印薄!
举行大朝时,銮仪卫设步辇于太和门外,陈王辂、驯象等于午门外,太和殿前设“金八器(瓶、盒、盂、壶等),还有金椅、金凳各一个。旗、纛、旌、幡,刀枪杖戟等,从太和殿丹陛下,一直排到天安门。
按照礼部确定的典礼规格、形式,太常寺准备乐谱、乐器,组织乐队。
清康熙皇帝玄烨博学多才,在音律方面也颇有造诣。他积极倡导满民族吸取中华大文化的精华。在音乐方面,把古代传统雅乐与满族民族音乐结合起来,制订出了具有清代特色的宫廷乐章。乾隆皇帝弘历的音乐细胞也比较发达,对音律颇有研究。乾隆七年,“御制乐章”,使宫廷典礼、祭祀乐章,趋于成熟和规范。大朝时,设在太和殿前的中和韶乐,有编钟、编磬、琴、瑟、箫、笙、笛、埙、鼓等六十多种乐器。设在太和门内的丹陛大乐,也有笙、管、鼓、锣数十样。
编钟这种古代乐器,迄今中国已经出土了一百八十多套,九百二十多件。各个朝代的形制、枚数、大小,都不一样。总的来看,南方出土的二十多枚一套,中原出土的十多枚一套。河南信阳出土的春秋末期编钟,有十三枚。1978年湖北随县出土的两千四百多年前的一套编钟,有六十五枚。这个编钟“巨无霸”,现收藏于湖北省博物馆。湖北省歌舞团的大型编钟歌舞,曾是当地招待旅游团体的最叫座的节目。乾隆年间制造的编钟,一套为十六枚。
石头或玉制的编磬,一套大多有十六枚。乾隆年间制作的编磬,各枚大小厚薄不等。
礼部官员把王公大臣献的贺表,陈列在太和殿东侧的宝案上,把各省官员上的贺表,置于午门外的龙亭之内。
金銮宝座左右,各站后扈大臣一人;宝座后面左右,分别站着豹尾班侍卫各十人;宝座前,十名御前大臣分左右,相向而立。
宗室王公、文武百官皆穿朝服。宗室王公站在丹陛上的指定位置,百官和外国使臣按级别,立于庭院中各自的位置上。
后扈大臣数人侍卫在乾清门。礼部尚书、侍郎(正副部长),在乾清门台阶下恭候。
这天早晨,皇帝三四点钟就得起床,梳洗打扮,穿上礼服,先到宫中各处神殿、佛堂,拜各路神佛;然后,祭祖、祭孔,再拜活着的太皇太后、皇太后。拜完了该拜的死人、活人后,皇帝回到乾清宫休息。主管天相、气象的钦天监官员,在乾清门报告:吉时已到!引导官和礼部尚书、侍郎,奏请皇帝起驾。午门上钟鼓齐鸣。皇帝乘礼舆,出乾清宫,引导官在前引导,后扈大臣跟在舆后。到保和殿,皇帝降舆,至中和殿升座,接受侍卫官、引导官等人的“三跪九叩”拜贺。“中和韶乐”奏起,皇帝起驾去太和殿。
太和殿前,炉、鼎、龟、鹤,吐出缕缕香烟;金钟、玉磬,琤琤琮琮,清脆悦耳。丹陛上下,撅起了黑鸦鸦一片屁股。皇帝在金銮宝座上坐定,摆出一副威严的架式,“中和韶乐”止,宗室王公、文武百官挺身肃立。銮仪卫一名校尉,在太后殿庭院内鸣“静鞭”三响。这个鞭子,长十多米,把儿长约三十公分,刻着龙头。耍鞭子的校尉,训练有素,挥鞭自如,大有“我持彩练当空舞”的牛劲儿。
静鞭响过,奏丹陛大乐,宗室王公、百官跪。乐止,宣表官至陈设贺表的宝案前“奉表”。两名内阁大学士跪在案前“展表”。宣表官扯开嗓门“宣表”。之后,奏丹陛大乐,宗室王公、百官行“三跪九叩”礼,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礼毕,乐止,宗室王公百官原位肃立。“静鞭”三响,奏中和韶乐,皇上起驾,众人跪送。鸣赞官宣布“礼成”,清场。
“三跪九叩礼”,满族话叫“达儿头”。行礼者肃立,按先左后右的顺序,“啪、啪”两下,放下马蹄袖,跪在地上,上身挺直,屁股放在脚后跟上,磕三次头,起立;如此三遍,连续动作,一气呵成。女人跪在地上,屁股放在脚后跟上,平伸右手,再掌心向前,举到鬓角处,然后手放下;如此三次,算“三叩”。
幼年溥仪旧照满族风俗,小辈对长辈三天施一次小礼,五天施一次大礼。皇帝对自己的老娘,也得这么做。除跪拜外,还有“请安”、“作揖问候”、“打千”。打千儿时,男的哈腰,曲膝,左手扶膝,右手下垂“像从地上拣件东西似的”;女人半蹲,双手扶膝。亲友相见,有时行“抱腰贴面礼”。
清制,部曹对堂官只平揖,不请安;亲王兼领部职,施膝礼。康熙二十六年,孝庄太皇太后去世,诸王大臣集议丧礼于永康左门外。亲王、郡王、贝勒、贝子、公等以次环坐。内阁九卿科道同详议毕,阁臣向前白其议,从诸王跪。起立时,一年长阁臣摔了一跤。皇上不悦,说:辅弼大臣固当自重,诸王亦宜加以礼接,不可骄恣倨慢,坐受其跪;并“下宗人府吏、礼二部议,后凡会议,大臣见诸王不得引身长跪,着为令。”其后,诸王与大臣往来,即非会议亦渐用“敌体”之礼。
元旦、冬至、万寿节的大朝结束后,皇帝回到乾清宫,分别接受皇后、妃嫔和儿女们的跪拜祝贺。
遇有“国丧”等意外事件,免行“大朝之礼”。乾隆元年元旦,因雍正皇帝胤禛辞世不久,正处守丧期间,乾隆皇帝弘历传旨,免元旦朝贺。乾隆二年,又免元旦大朝。乾隆三年元旦,“上初举元正朝贺,率王以下文武大臣,诣寿康宫庆贺皇太后,礼成,御太和殿受贺。自是每年为之。”
同治皇帝载淳、光绪皇帝载湉和宣统皇帝溥仪,还在“幼儿园大、中班”时,就当上了皇帝。载淳五岁登基,载湉四岁即位,溥仪三岁坐龙椅。他们三个人中,溥仪最“难逗”。从醇王府接他入紫禁城的那天晚上,他就大哭大闹,很不老实。参加大朝这样的费时、人多、充斥着数不清的繁文缛节的活动,对溥仪这号的幼童的忍耐力,无疑是一次严峻的考验。溥仪照朱祁镇差远了。教他招法,格外费劲,说浅了不是,说深了也不是;哄他,“登鼻子上脸”;吓唬他,哭起来没完……
第一部分第三章 气势恢宏的宫廷典礼(5)
光绪三十四年农历十一月初九,为溥仪举行登基大典。虽说连着死了载湉和慈禧太后两个大人物,正处国丧期间,典礼从简,但是,程序照旧,不能马虎。起了个大早,又是化妆,更衣,又是“彩排”;还要敬神,礼佛,谒祖,祭孔,参拜隆裕太后,没完没了地下跪,接二连三地磕头;序幕演完,等到这个屁事儿不懂的小崽子,被他父亲、摄政王载沣放到太和殿的宝座上时,早就被那帮子大人折腾得不耐烦了。载沣单腿儿跪在宝座旁边,明着是“扶”着皇帝上,实则使劲儿按着儿子,不让他乱说乱动。小皇帝虽然还不懂得自己“一言九鼎”,但是,他自有对付老爸那一套的绝招:挣扎不休,哭闹不止,还声嘶力竭地嚷嚷: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这个时候,想回醇王府,那是万万不行的!他要是拉屎撒尿,那就更要使爸爸为难了:离开宝座方便?不行;尿了龙袍?也不好;拿个尿壶接着?岂不是要在天下人面前出“丑”!
大典的鸣赞官(司仪),被哭闹声搅得心烦意乱。参加典礼的官员,也心不在焉,晕头转向;有些一二品大员,稀里糊涂地钻到八九品官员堆里;有些低级官员,随帮唱影,跪到一二品长官的屁股后头,一通地冲着太和殿磕头,喊万岁。
满院子文武煞有介事地“三跪九叩”,没结没完;小皇帝的哭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肆无忌惮。载沣摊上个倒霉的差事,又急又累,满头大汗,不住口地哄着儿皇帝:别哭,别哭,快完了,快完了……
典礼终于在皇上的哭闹声中结束了,百官一边退场,一边议论:“要回家”,“快完了”,这是什么意思?莫非……
三年后,大清朝真的就“玩完了”。到民国十三年(1924年)十一月五日,溥仪“回家了”,从紫禁城搬到他父亲载沣的府邸去(今北海后沿儿宋庆龄故居一带);又过了几年,溥仪又回到了东北老家。
按照中华民国大总统袁世凯给予的“清室优待”条例,溥仪退位那会儿,只是把外朝三大殿及所在区域,交给了中华民国,尊号不变,仍居宫禁,过帝王生活。这期间,溥仪倒是越来越“懂事儿”了,知道“当一天和尚,就得撞一天钟”。可惜呀,江河日下,已经威风不再了。“朝廷”、“皇室”成员不能大摇大摆、趾高气扬地出入午门,只能走紫禁城后门神武门;各种“大典”,也改在乾清宫举行,活动范围小了,规模和声势大不如前。按例“元旦大典”从上午九点钟开始。溥仪仍身着明黄色龙袍,外面套上有日月星辰图案的团龙补褂,端坐在乾清宫正殿的龙椅上。“御前大臣”、“御前侍卫”等,在乾清宫大殿内外依次排班儿。溥仪“接见过”中华民国专使后,丹陛下响起三声静鞭,乾清宫庭院内外,鸦雀无声。接着,乾清宫东、西两廊鼓乐齐鸣,满、蒙王公和内务府大臣、“南书房行走”等遗老遗少,穿着朝服,依次向溥仪行“三跪九叩”礼。整个一个“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皇帝到太和殿去参加大典,来回坐的是最高级的“礼舆”,高两米多,正面宽一米二,侧面宽一米八;重檐式轿顶,第一层八角形,饰金顶,第二层四边形,罩着绣金龙的黄缎子帷幄。冬天,轿外加一层毡子。四柱蟠龙环绕,门饰云龙。两侧各开一窗,夏用纱帘,冬用玻璃。
皇帝出内城大典、大祭时,也乘坐这种楠木礼舆,十六个人抬,随行的仪仗队,约有一千五百多人。
在皇城内活动,皇帝坐十六人抬的“步舆”,随行的銮驾卤簿,约有二三百人。到皇城外巡视,皇帝坐十六人抬的“轻步舆”,随行的骑驾卤簿,有五百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