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 _2007年合订本txt-第2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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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想家
●张小娴
你什么时候最想回家探望父母?
每次当爸爸妈妈打电话来问:“什么时候回来?”我会说:“下个星期天吧。”、“等工作没那么忙的时候吧!”、“迟些吧!”其实我最想说的是这一句:
“遇到挫折的时候,我会回来。”
遇到挫折的时候,我们最想家。
春风得意,诸事顺利的时候,我们不会想家。即使不是跟朋友和情人一起,也宁愿一个人窝在自己家里看书、看影碟、玩电脑。个人空间比什么都重要。
然而,遇上挫折的时候、失意的时候、沮丧的时候,我们才会发现有一个老家可以回去,是多么幸福的事。
晚上跟男朋友吵了一顿,半夜三更跑回老家,爸爸妈妈一定很担心。我们唯有等到第二天才回去。爸妈问:“为什么忽然跑回来?”我们微笑着说:“今天放假嘛!”其实,我们是遇到挫折了。
被朋友出卖,工作不如意,我们打一通电话回家问:“妈,我回来吃饭可以吗?”妈妈在电话那一头开心的说:“好呀,今天不用上班吗?”那一刻,好想坦白的说:“我厌倦了工作,好想回老家疗伤,可以吗?”
对不起,我们总是带着一颗挫败的心回家。
本文摘自《读者》2007第12期P27
你可以拥抱我吗
●姜钦峰
彭丽媛在阜阳拍过一个公益广告,她的另一个身份,是中国预防艾滋病义务宣传员。片中彭丽媛的搭档是个小男孩,当她第一眼看到那个男孩时,不由得震撼了。才三岁的孩子,眼神里丝毫不见天真烂漫,却写满了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孤独和冷漠。他是个艾滋病孤儿,刚来到这个世界上,就从母体感染了艾滋病病毒。
拍摄过程中,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无论彭丽媛如何跟男孩讲话、逗他笑,他就是不理不睬,根本不愿看她一眼,拍摄工作被迫中断。男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世界,习惯了周围的冷漠,平时几乎不与任何人说话。导演对彭丽媛说:“你要跟他玩,最好是抓住他的手。”当时男孩的手上起了水泡,正流着水,彭丽媛拉住男孩的两只小手,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这种接触并不会感染。
男孩觉得不可思议,紧紧盯着这个陌生的阿姨,稚嫩的小脸上顿时灿烂了……
半年后在某电视节目演播厅,彭丽媛又见到了那个小男孩。她大感意外,男孩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爱说爱笑,调皮捣蛋,还扑上来亲热地喊她“彭妈妈”。或许,那一个温暖的拥抱,已经永远铭刻在他幼小的心灵中,消除了他的孤独忧伤。
我有个朋友在电视台做记者,台里准备在世界艾滋病日策划一个节目,他自告奋勇扮演艾滋病患者。去年12月1日上午,朋友来到胜利路步行街,选了一个最显眼的位置站住,这里是南昌市最繁华的商业街,人气旺盛。他在胸前挂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我是艾滋病患者,你可以拥抱我吗?”摄像机远远地隐蔽在一个角落里。他当街一站,立刻吸引了不少行人围观,当那些好奇的目光触及“艾滋病”三个字时,哗的一下四散而逃,有人甚至捂着嘴巴一路小跑。朋友早有心理准备,依然表情自然,不卑不亢。
不断有人从他身边走过,好奇地看看他胸前的牌子,立即掉头就走。两个小时过去,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拥抱他,渐渐地,他挺不住了,开始主动劝说行人,“抱抱我吧,与艾滋病人正常交往是没有危险的”,人们却逃得更快了。阳光灿烂,街上人潮汹涌,他孤零零地站在大街上,仿佛被这个世界彻底遗弃了。那一双双冷漠的眼神,令他不寒而栗,他甚至忘了,自己其实是个“演员”。
终于,一个穿风衣的中年男人走到他跟前,看了看牌子,没有说话,张开双臂深深地拥抱了他,然后又拍拍他的肩。“谢谢!”朋友满怀感激地道谢,莫名其妙地,汹涌的泪水忽然决堤而出,仅仅是一个无声的拥抱,竟让这个七尺男儿当街大哭。过了一会儿,一对年轻的情侣走过来,分别上来拥抱了他,然后手拉着手走了。拥抱,一个,又一个……
那天,朋友最终是带着笑容离开的。
事后谈起这次经历,朋友仍有些不好意思:“说来惭愧,起初我只是觉得有趣才去的,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哭。打我记事起从没流过一滴眼泪,但是那天,当我获得第一个陌生人的拥抱时,泪水实在无法控制。那种感觉,你没有亲身体验过,是无法想象的。”
灾难固然难以承受,但比灾难本身更可怕的,是旁观者的冷漠和无知。关爱,有时只需要一个轻轻的拥抱。
本文摘自《读者》2007第12期P49
南方·水印象
●祝 勇
南方的水,遍布神奇的皱褶。透明、轻巧、恍惚。
水上的皱褶从不寂寞。在河流的表面,这些天生的花纹每时每刻都变着形态,仿佛它们的生命中,蕴含着无穷的活力。我把每一缕皱褶都看成一个独立的生命,有自己的情感和命运,有它们的来路和去处,有炫目的光芒,也有旋涡和陷阱。
南方的河道,方向是隐晦的,婉转迂回,不像北方平原上的河流那样一目了然;水上皱褶无疑又增加了河的变数,让它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水上皱褶具有超强的繁殖力。我亲眼目睹一缕皱褶在瞬间变幻出几个,那几个又在继续繁殖。在河流中,我见证了数的变化,一种几何级数的递增,我第一次意识到数学的美感。水上的数学,隐喻着万物间的隐秘联系。
一种联系存在于水与衣裳之间,皱褶就是它们通用的暗语。可以说,衣上的皱褶是由水上皱褶孕育而生的。女孩子们在河边浣衣,皱褶就从水上蔓延到衣服上。即使衣服晾干,皱褶依然存在。皱褶证明了水的无处不在,干爽的褶印是水的另一种形态。
河流是大地的皱褶。在大地之间闪耀和晃动。
那些皱褶有一种繁复的美,无可救药地反复出现,层层推进,像冥想一样没有止境。一种无规则的均匀。它们重新划分了大地的单位,一级一级地,使它变得无穷小,分散成无数个气韵生动的细节。
所以,南方人总以细节的观点看待河流。在他们眼中,河就是水,是河的现在时,而不是来世和前身。河流的时态被取消。五十年后的孩子,和五十年前的孩子看到的河是相同的。河流使时间停止,岁月漫长,而河自身却是流动的,逝者如斯。
像所有的皱褶,河流复制河流,无限衍生,势力强大,把南方的一切纳入自己的辖区,包括:石桥、?步、廊棚、粉墙、黛瓦、船舶、芦苇、柳树、渔米、药材、月光、梅雨、诗词、画轴、文房四宝、藏书楼、琵琶、目莲戏、皮黄、青衫长袍、爱情、朝代。皱褶肆意繁殖,遗传的影子随处可见,仿佛它们是事物的根源。而所有一切都在它们身上蜇伏。水的方向随心所欲,毫无预兆,那么,它管辖的事物都将因它而变,像多米诺骨牌,一个跟随一个,作出应对。
周庄、同里、西塘、乌镇、南浔、锦溪、朱家角……风姿华美的袖珍小镇在长江下游一带遍地皆是,仿佛种粒,在水的灌溉下茁壮生长。水成为生活的参照物。美人靠在“美人靠”上,通过水来鉴照自己的青春。水如同镜子,本身是空,是虚无,但它能容纳实有的生活。没有水,生活将隐于黑暗中,将被埋没,难以发现。
南方人让水来围拢自己的生活。在丽江,水干脆就从房子底下通过。在丽江似乎找不到水井。饮水时候,掀起地板上的一个盖子,水就近在咫尺。地板上空洞的方框就像一个取景框,杂花浮动的水流像万花筒变幻不止。
沱江上的吊脚楼也使人们得以枕水而眠,只是与丽江相比,楼板距水面高些。躺在吊脚楼里,透过楼板间胳膊粗的缝隙可见深处的流水,有些惊心动魄。有人住在吊脚楼里,有人在水上漂。于是,漂泊与停留的意象在艺术中像皱褶一样被一再复制。沈从文笔下的一个镜头:“门开后,一只泥腿在门里,一只泥腿在门外,身子便为两条胳膊缠紧了,在那新刮过的日炙雨淋粗糙的脸上,就贴紧了一个宽宽的温暖的脸子。”(《柏子》)
我曾经在楠溪江的竹筏上睡眠。是在春天的午后,楠溪江水量充沛。我从中游溯流而上。世界在均匀的阳光中通体透亮,在困倦中增加了我的非现实感。我合上眼,水和皱褶一起消失了,只剩下竹筏,轻轻摆动,像摇篮、钟摆,或者其他与岁月有关的事物。我感觉竹筏是浮在空中,没有依托和支点,我自己也变得似乎比空气还轻,只剩下灵魂。水以不在的形式存在,并且让我忽略了肉体而感知灵魂。从这个意义上说,水是深刻的,它像上帝,了解我们的痛苦和愿望。
本文摘自《读者》2007第12期P08
母亲的衣橱
●伊 沫
让母亲出一趟门是件很难的事。随弟弟生活的母亲,总是放不下小侄女的一日三餐,放不下满院子的花草和屋里的两只波斯猫。还有,穿什么衣服。
那一次,我接她去我家小住,弟弟把汽车都发动好了,却迟迟不见母亲出来。我等得心急,就跑进屋催促,只见母亲正埋头在衣橱里找什么。“我想穿上你在北京给我买的那件毛衣。”母亲说。我要动手帮她找,母亲不让,担心我会给她翻乱了。我这才发现,衣橱里的东西都摆放得很有条理。母亲指着衣橱解释说:你给我买的衣服在这边,那边两摞,是你大姐和二姐的。在我的惊诧中,母亲慢慢换好衣服,又对着大镜子照了照,才满意地朝外走去。
母亲每次到来,都会引起我们小区居民的赞叹,一墙之隔的邻居大嫂还常常跑过来,非得唠一阵嗑才走。母亲健康、开朗、整洁,甚至还有点儿时尚。81岁的年纪,看上去竟然不到70的样子,头发没有全白,耳不聋,眼不花,还能飞针走线给重孙做棉袄。
这样的日子,我会放下所有的工作陪母亲。晚上,母女俩同睡一张床,却一夜无眠。话太多,说也说不完,父亲去世早,脑溢血使他匆匆离我们而去,连一句最后的遗言也没有。那时,我刚上小学一年级,弟弟才三岁。中年的母亲忍受着巨大的绝望与悲伤,毅然独自拉起了家庭的大车,车上载着我们兄妹七人。每一个都要穿衣,要吃饭,要上学,要结婚——我们只知道索取,也只会索取,向自己的母亲。最苦的那十几年,母亲从未穿过新衣,却把我们收拾得干净整齐,每一个春节从头至脚都是新的。她说,我不能让别人以为,失去父亲的孩子就一定邋遢可怜。10岁那年冬天,我冻伤了脚,为了赶在大年初一让我有新棉鞋穿,母亲三十晚上还在忙碌。那幅画面至今还历历在目:15瓦的灯泡下,严重贫血的母亲坐在马扎上,握着锥子和针上鞋底,弓着腰、低着头,鼻尖上沁满细密的汗珠——但第二天清晨,母亲已经精心收拾好自己,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身上的旧衣服洁净平整,在院里庄重地燃响新年的第一串鞭炮。
母亲爱我们,她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我们要像她一样,从小就要坚强美丽,自信勇敢,不被任何困难压倒。
那一年,排行最小的弟弟也考上了警官学校,至此,我们兄妹七人就有四个考上了大学。母亲终于不再改造我们的旧衣穿。在那个宜人的初秋,我和二姐陪她去扯衣料,母亲看中一块淡蓝的底子上散落着朵朵栀子花的杭州丝绸,爱怜地摩挲着,眼里似少女般闪着惊喜与温柔。她亲自裁剪、缝纫,做成一件小翻领的上衣,穿在身上,映衬着母亲是那样清秀美丽。在我们的夸赞中,母亲让弟弟给她照了一张相,这张照片和以后的许多照片一起,至今仍挂在母亲家新楼的墙上,一进门就能看到。
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的日子里,我们不断给母亲买东西,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回报她的养育之恩。每次母亲总是吵:又买这些干什么?我啥也不缺,人老了,就不讲究了。可严厉的声音里却透着欣慰。许多时候,我们都忘了自己曾给她买过什么,她却记得一清二楚。夏天到了,她把我们送她的衬衣、凉鞋、珍珠项链找出来,一样样整理、擦拭;冬天来了,她会对前去看望的我撩起裤脚说:你买的袜子,真的很厚实啊!二姐去了,她会挽起袖口,对二姐说:这件保暖内衣,现在还很合身。大姐来了,母亲会拿出鸭绒袄,对大姐说:你选的这个样式,今年还很时兴呢!
衣橱里的那三摞衣服,更是母亲的宝贝,去哪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