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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就业利息与货币通论-凯恩斯-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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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往往不能不迎合市场看法,因为这样做法有利可图。
① 拙著《货币论》第四编所讨论者,有一部分与以上有关。
利息;又指运输、公用事业及农业改良等方面之投资,已经达到一点,若再
要增加,则其未来收益简直不足补偿其重置成本;假使是这种解释,则美国
在1929 年还没有投资过度,反之,说当时美国有此种投资过度,倒是荒谬。
当时实情,性质完全不同。在以往5 年内,新投资总量的确绝大,故若用冷
静目光观察,则再要增加投资,其未来收益必急剧下降。若有先见之明,则
资本之边际效率已经降到前所未有的低潮,故除非压低长期利率至极低水
准,或避免方向错误被人过分热中之投资,否则“繁荣”再继续下去,基础
就不健全了。当时事实刚相反:利率之高,已足阻遏新投资,只有在投机冲
动之下,过分热中之嫌特别大的那些方面,投资还继续进行;若把利率提高
到足以克服这种投机冲动,则又把一切合理的新投资都阻遏住了。故若大量
新投资已经继续了一些时日,于是想用提高利率办法来挽救由此所产生的情
况,其愚拙和因为要医病所以把病人医死实不相上下。
国富如英美,假定消费倾向和现在一样,又设类乎充分就业状态能够延
续一段年月,则新投资量很可能会大到一种程度,最后达到了充分投资(full
investment)之境。所谓充分投资者,是指不论那一类持久品,如果再增加
一些,则其收益之总和,根据合理计算,不会超过其重置成本。而且,这种
情况可能在相当短时期内(例如25 年或更短)就可达到。请不要因为我曾说
过,如此意义之充分投资状态在过去昙花一现都不曾有过,就以为我否认有
这种可能性。
更进一步,即使我们假设,在当代经济繁荣时期,的确曾暂时达到充分
投资或投资过度(依照上述定义)之境,我们还是不能把提高利率作为适当
补救法。假使真有这种情形,那未那些把病根归之于消费不足者将理直气壮,
振振有词了。真正的补救办法,是用各种方法,例如所得之重分配等来增加
消费倾向,使得一个较小的投资量就可维持某特定就业水准。

有好几派学说,从各种不同观点出发,都认为当代社会之所以有就业不
足之长期趋势者,是因为消费不足,换句话说,是因为社会习惯以及财富分
配使得消费倾向不免太低;这里不妨对这种学说说几句话。
在现有情形之下(或至少是在不久以前的情形之下),投资量是没有计
划的,没有统制的,受资本之边际效率以及长期利率二者支配。前者决定于
私人判断,作此判断者,或茫无所知,或从事投机,因此资本之边际效率变
幻多端;后者则有基于成规的最低水准,不能(或很少)再低。在这种情形
之下,用这种学说作为实际施政之指南,无疑是对的;因为除此以外,没有
别的方法可以把平均就业量提高到更满意的水准。假使事实上不大可能增加
投资量,则除了增加消费以外,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达到较高就业水准。
就实际政策而论,我和这些学派不同之处只有一点:我觉得他们不免太
着重干增加消费,而在现在这个时候增加投资,对于社会还有许多好处。就
理论而论,他们可批评之处乃在他们忽视:增加产量之道不止一个,而有两
个。即使我们决定最好让资本慢慢增加,集中力量来增加消费,我们也应当
放开目光,把别种办法仔细考虑以后,再作此决定。我自己认为,增加资本
数量,使得资本不再有稀少性,对于社会有极大好处。然而这个只是一个实
际判断。不是理论上非如此不可。
我也承认,最聪明的办法还是双管齐下。一方面设法由社会来统制投资
量,让资本之边际效率逐渐下降,同时用各种政策来增加消费倾向。在目前
消费倾向之下,无论用什么方法来操纵投资,恐怕充分就业还是很难维持,
因此两策可以同时并用:增加投资,同时提高消费。投资既经增加,则即使
在目前消费倾向之下,消费亦必提高,以与此投资增加相符合;所谓提高消
费,不是仅仅指此,而是还要提高一层。
用整数举一个例。设今日之平均产量比之充分就业情形下所可能有的产
量,要低15%,又设在今日平均产量之中,10%乃代表净投资,90%乃消费,
更设在目前消费倾向之下,若要达到充分就业,则净投资必须增加50%,于
是在充分就业之下,产量由100 增为115,肖费由90 增为100,净投资由10
增为15。所谓双管齐下者,是指我们也许可以修改消费倾向,使得在充分就
业之下,消费由90 增为103,净投资由10 增为12。

还有一派思想,认为要解决商业循环,既不在增加消费,亦不在增加投
资,而在减少求职人数,换句话说,把现有就业量重新分配一下,就业量或
产量则不增。
我觉得这种计划还嫌太早,——比之增加消费计划,还嫌过早。将来也
许会有一天,那时每人会权衡增加闲暇(leisure)或增加所得之利弊得失;
但就目下情形而论,似乎绝大多数人都愿意选择所得增加,不选择闲暇增加。
我看不出有什么充分理由,可以强迫这些人多享受一些清闲。

真有点奇怪,居然有一派思想认为要解决商业循环,最好是提高利率,
防患于未然,在初期就把经济繁荣遏制住了。唯一可为这种政策辩护者,乃
是罗伯森之说;他实际上假定着充分就业是不能达到的一种理想,我们至多
只能希望达到一个就业水准,比现在要稳定许多,平均起来比现在稍为高些。
假使在统制投资或消费倾向方面,想不出多大办法,又假定现有状态大
体上会继续下去,那未采取一种银行政策,其所定利率之高,足以阻遏最过
火的乐观主义者,使得经济繁荣在萌芽时期即遭铲除,这样是否反而好些,
倒颇可商讨。经济衰退时期,因为预期不能实现,可能引起许多损失与浪费,
假使阻遏在先,也许有用投资(useful investment)之平均水准倒反而要高
些。根据其自己假定,这个看法是否正确,很难断言;因为这是事实判断问
题,而所据资料却不够充分。这种看法也许忽略了一点:即使投资方向事后
证明为完全错误,但由此引起的消费增加,对社会还是有利的,故即使是这
种投资,还比毫无投资好。还有,假使遇到美国1929 年那样的经济繁荣,手
中所有武器又只是当时联邦准备制度所有的那几种,则即使让最贤明的金融
当局来统制,也会感到棘手;其权限中所有办法,无论用那一项,结果都差
不多,无论如何,我认为这种看法太失败命定论(defeatist),危险而不必
要;太默认现存经济体系中之缺点,不努力设法补救。
只要就业水准显著超过(例如)前10 年之平均水准,便即刻提高利率来
加以抑制,这是一种严酷的看法。但为此种看法辩护者,除了以上所举罗伯
森之说外,大抵头脑不清,言出无据。例如有人以为在繁荣时期,投资会超
过储蓄;提高利率,一方面可以抑制投资,一方面可以刺激储蓄,故可恢复
均衡。此说假定储蓄与投资可以不相等,故在未对此二名词下特殊定义以前,
此说没有意义。又有人说,投资增加时,储蓄固然也随之而增,但这种储蓄
增加是要不得的,不公平的,因为物价也往往随之而增。若依此说,则现有
产量及就业量作任何向上改变时,都可皆议。夫物价之涨,主要原因不在投
资之增,而是因为在短时期以内,生产上有报酬递减现象,或当产量增加时,
成本单位(用货币计算)有上涨趋势,故供给价格常随产量之增而增。设短
时期之供给价格为常数,则物价当然不涨,但当投资增加时,储蓄还是随之
而增,储蓄之增,乃起于产量之增,物价上涨只是产量增加之副产物而已;
而且即使储蓄不增,但消费倾向加大,物价还是要上涨。物价之低,只是因
为产量低。没有人有合法的既得权利,可以压低产量:以便低价购买。
又有人说,假使因为货币数量增加,利率降低,所以投资增加,那未这
种投资增加是要不得的。然而先前利率并无什么特别优点,非保留不可,新
货币也不能强人接受。利率既降,交易量既大。则灵活偏好自亦增加,故增
发新市满足之;持此新市者,也是自愿存钱,不愿低利出贷。更有人说,经
济繁荣之特征乃是资本消费(大概是指负的净投资),换句话说,乃是过度
的消费倾向。除非是把商业循环现象和战后欧洲币制崩溃时发生的通货逃避
现象混为一谈,否则事实完全相反。而且,即使此说是对的,那末要医治投
资不足,减低利率还是要比提高利率更合理些。总之,我对这些思想,完全
不能了解;——除非是加一个暗中假定,即总产量不能改变。但一个理论而
假定产量不能变更,当然不大能用来解释商业循环。

早期研究商业循环者,尤其是翟文思(Jevons),想从起于天时之农业
变动中,而不从工业现象中找出商业循环之解释。从以上理论看来,从这条
路线来研究这个问题,倒是异常合理。即在今日,农产品存量之多寡,还是
一年与他年之间投资量所以不同之重要原因之一。在翟文思写作时代,这个
原因之重要性大概一定超过其他一切因素;他所搜统计资料,大部分比其写
作时期更早,故尤其如此。
翟文思以为商业循环之起,主要是由于农作物之收获量不定。其说可转
述如下:设某年五谷丰稔,则本年产物之移作以下数年之用者(即积谷)亦
常增加。此积谷增加量之售价乃农家本年之所得,农家亦视之为所得。但社
会其他各阶层之支出却并不因此积谷量之增大而减少,盖此增加量之售价出
自储蓄。换句话说,积谷量之增加乃本年投资量之增加。即使物价下降甚大,
此说仍能成立。同理,设某年为歉收,则将动用积谷作本年度之消费,于是
有一部分之消费支出并不构成农民本年度之所得。换句话说,积谷之减少乃
本年投资之减少。故设其他方面之投资不变,则在两年之间,一年积谷增加
甚多,另一年积谷减少甚多,此两年之总投资量可以相差极大。在以农立国
之邦,积谷增减这一个原因,较之任何可以引起投资量变动之其他原因,都
有压倒之势。故若向上转换点常为丰年,向下转捩点常为歉岁,自亦不足为
奇。至于是否有物理上的原因使得丰年与歉岁成为有规则性的循环,当然是
另一问题,不在此处讨论之列。
晚近又有若干学说,以为利于工商者,倒不是丰捻,而是歉岁。理由是,
若五谷歉收,则或者工人们肯接受较低的真实报酬而工作,或者购买力方面
有重分配而利于消费。不必说,我以上所说,用农作物丰歉现象来解释商业
循环,指的并不是这些学说。
但在近代,农业变动这一个原因,其重要性大为减少。理由有二:第一,
农产物在总产量中所占比例要比以前小得多;第二,自从农产品发展为世界
市场以后,世界各国之丰歉可以互抵,故全世界农作物产量之变动之百分比,
比之一国之变动之百分比要小许多。但在以往,各国大致都仰给于本国作物,
故除了战事以外,农产品存积量之增减要算是引起投资变动之最大原因。
即使在今日,要决定投资量之大小,还得密切注意农矿产原料之存积量
有什么变化。进入经济衰退以后,所以一时不易复苏者,我认为主要原因乃
在衰退期间存货逐渐由过多减至正常,——减少存货是有紧缩作用的。经济
繁荣崩溃以后,一时存货累积起来,故崩溃速度不太峻急;燃眉之急固解,
但也不是没有代价:以后复兴之速度也因之迟缓。有时存货必先减低得相当
彻底,然后经济才有复苏之象。盖若存货方面没有负投资,则若在其他方面
作某种数量之投资,或许已足产生向上运动;但若负投资仍继续发生,则该
投资量也许颇嫌不足。
美国实行“新政”之初期,可作好例。当罗斯福总统开始其大量举债支
出时,各种货物——尤其是农产品——之存货都很大。“新政”之一部分,
即在用缩减生产等方法竭力设法减少存货。把存货量减至正常水准是一个必
要步骤,必须忍痛为之,但在减少过程中,则在其他方面作举债支出之功效
亦大为削减;必须把这个过程完成以后,经济复苏才踏上康庄大道。
最近美国经验又可说明一点:制成品与半制成品二者之存货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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