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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八美图-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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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太道:“我看令郎举止端庄决成大器。日后定有高官显爵之荣;但是奶奶说的话,与令郎不相符,未知何故?我前日偶问令郎,他说现今有一亲兄,不在衙门,在家读书。奶奶为什么又说大令郎上年身故?到要请问个实情。”
    江氏假意应说:“只因他兄弟二人,一向莫逆,相爱甚笃。同行同坐不离,所以得病身亡,不敢说明,恐孩儿忧恼。只得瞒说回家。”
    那郡太满怀猜疑,又不好再言。一时着呆,愁容满面。江氏看见,问说:“郡太有何心事,顿生愁容?”
    郡太把来意说明。江氏心里暗想:“今朝凑巧,难得贵人到此,看中我儿,要为螟蛉;况且他是个皇亲,后来富贵荣华,如在掌中。”
    主意已定,便笑说:“既蒙郡太这般见爱,敢不从命。只恐小儿没福消受。”
    说话之间,酒席完备,二人入席言谈酒罢,江氏又与魏老爷说知其事。老爷大喜,极口称使得。只是必须选一吉日方好。江氏即将魏老爷应允之言,要待选择吉日之事,与郡太说明。郡太欢喜,辞别回府。到了吉日,文武官员闻知,俱来两边送礼称贺。魏老爷备酒款待,郡太亦设盛筵相待。
    厅堂之上,鼓乐喧天,这边魏老爷辞别。魏烈就在马家居祝这一日魏烈进内,看见郡太手中拈三炷香,对着幅小小丹青虔诚礼拜道:“恩人柳树春,我夫主有难在监,蒙你赠银相救,得免无事,此恩不敢有忘,奈无可为报,所以描就你形图一幅,小女在家,每日朝夕礼拜,以准答恩一般。哪晓得恩人如今遭此大难,无人可救。但愿苍天庇佑,神力扶持,若得恩人出得囹圄,我心方安。”
    说罢而泣。魏烈在旁听得明白,走近前扶起:“母亲不要辛苦了,未知母亲拜的是什么图像?”
    郡太道:“我儿,为娘的也不瞒你。去年有一个无赖之徒,叫做张三大,将你继父平空扳了窝贼,诬陷牢中。只须花银五十两,便保得无事。那时为娘的一贫如洗,无处措借。只得将你妹子抵卖银子五十两。多蒙这恩人柳树春,见赠银子五十两,就将此银为继父雪了大冤。你妹子无恩可报,只得描了恩人图像,朝夕焚香礼拜。今朝恩人犯下斩罪,监在牢中,不得脱网。为娘的搭救无门,只得虔诚愿苍天见怜神力保佑。”
    魏烈闻言,便将胞兄代监之事细说一遍。郡太道:“你胞兄代监,也须设计摆布才好。”
    魏烈道:“如今此案,幸亏部文批驳,从宽减等,不怕刀下之厄了。”
    郡太道:“这也是你妹子摆布的来意。柳树春日下身虽无事,为娘的也要往钱塘走一遭。”
    魏烈道:“母亲年已老迈,倘有事故,孩儿自应代母亲之劳。”
    郡太即选下一吉日,叫道:“我儿,为娘的备下白银五十两,送还柳树春。还有几色物礼送与柳树春。言谈不用为娘教你,若到钱塘就回,不要耽搁日子,免得放心不下。”
    魏烈答应晓得,又到衙门辞别魏老爷并江氏母亲。然后下船,往钱塘而进。不一日到了钱塘,来至柳府。那日柳太太正在中堂闲坐,忽见门上报说嘉兴马相公要见。柳太太想道:“我哪里有姓马的亲眷?看那帖上,乃是马烈名字。既然到此,当请见。”
    家人听说,开了大门,请魏烈入内。柳太太定睛一看,见他一表非俗,温柔可爱。魏烈上前见礼,柳太太亦回礼相答,分宾主坐下。魏烈连忙袖内取出银子,双手捧上与柳太太说道:“晚生奉母之命,带得白银五十两,此是舍妹卖身之时,多蒙令郎相赠,铭刻不忘。故此打发晚生到府,一来拜谢,二来送还银两。另些少薄物,聊表寸心。望太太垂纳。”
    柳太太方才明白,又问道:“若说马孝侯家,老身已曾到过,昭容女子实在贤惠,所以上天不负孝心人;多蒙郡太特遣贤郎前来赐惠,但是老身在马府之时,郡太说膝下无子,单有一女,岂知还有贤郎?”
    魏烈便把过继情由说了一遍。柳太太说道:“如此,就是魏二爷了!因亏令兄代了我儿在监,真个是大恩之人。”
    魏烈问说:“太太,晚生奉继母之命,前来拜谢。未知树兄哪里去了?”
    柳太太道:“我家小儿出监,尚未回里。”
    就将遇拐之由,说了一遍。一面吩咐备酒款待魏二爷,留宿东书房。过了二日,二爷告别回家。柳太太殷勤留住不放道:“难得公子几时到此,再在寒舍玩耍几日回去未迟。”
    魏烈见太太执意相留,只得住下。一日魏烈来至昭庆寺前,见一个小小门户,站立一个夫人。年纪约有三十几岁光景,背后一个女子,年略十八九,却有几分姿色。魏烈信步而行,偶然见了后面这女子,俏眼一睃缩了进去。魏烈一见,不觉神魂荡摇,为其所夺。惆怅回家,想道:“不知谁家宅眷,何等人家,眼角转情,到有些留恋之意?惹得我偷香情动,意马难拴!待我明日再去一朝,倘然遇见,于中取事便了。”
    一夜翻来覆去,再睡不着。到了次日,用过早饭,自己一路行来。到昭庆寺向前一看,只见柴门闭着,一时顿呆立在门首。忽听见门声一响,却是那中年妇人开门,一见魏烈在那里立着,即笑脸道:“问相公何来?”
    魏烈趁机应道:“小生行路来的,不知府上可容小生略坐片时么?”
    妇人应道:“但是无有男子在家陪伴,独恐外观不雅。”
    魏烈道:“既如此,就在门首坐一坐便了。”
    里面那个女子叫说:“嫂嫂,哥哥还未回家,日日俱是夜深来家,这位相公是行路来的,应该请他少坐一刻何妨。”
    那妇人道:“如此说相公里边来坐么。”
    魏烈欣然入内,妇人把门闭上,同入内堂,施礼坐下。妇人笑问,说:“未知相公尊姓大名?住居何处?”
    魏烈道:“小生姓魏名烈湖广人氏。动问娘子府上尊姓?”
    妇人答应:“夫君姓萧名士高,在店铺之中做伙计。每夜至三更时候方才回家。”
    魏烈又问说:“那位小娘子是谁?”
    妇人道:“那位乃是奴家的姑子。”
    二人正在言谈,只见里面那女子出来,魏烈笑脸作揖道:“姑娘可晓得我今朝到你家为何事故?”
    那女子卖娇道:“这是相公自来的,哪里晓得什么事故?”
    魏烈道:“小生昨日出门游玩,偶然见你秋波送情,使我心神如痴,所以今日特地前来!多蒙款留,小生见你花容玉貌,令人可爱,欲求姐姐一事,不知姐姐肯允么?”
    八美图[清]无名氏撰
    第二十五回弄奸计谋财害命暗窥伺盗银出首魏烈问那女子道:“小生是相求一事,不知姐姐肯允么?”
    那女子应道:“不知相公要求我什么事?”
    魏烈笑嘻嘻地走近前道:“求姐姐怜情惜意,赐小生片刻之欢,感激不忘。”
    那女子听见此言,一时着恼道:“相公休得无礼,奴家看你是个至诚老实君子,原来是一个轻薄恶少!奴家虽是平民之女,略知礼义廉耻,苟且成亲,决然使不得。”
    魏烈道:“姐姐既是这等清白说话,为什么昨日把眼传情于我小生?料姐姐必然有意,我故此回家一夜思想,不能成睡!今朝特地前来与姐姐成其好事,望姐姐周全小生。”
    那女子笑脸叫道:“相公心性放下,休得轻狂,就使奴家肯遂君意,也须防我嫂嫂在此,怎生做得勾当?”
    魏烈道:“不妨!我看你嫂嫂为人甚好,不要怕她。”
    那女子道:“相公真个书呆,我嫂嫂见你是个读书之人,所以敬重你斯文二字,若然做出没正经的事,只恐嫂赌气,如何是好?”
    魏烈道:“据这等说,小生是有兴而来,败兴而归了。”
    二人正在言谈间,忽听得外面叩门声,那女子仓皇道:“相公不好了,有人叩门,如何是好?”
    魏烈此时心中着急:“待我出去罢!”
    那女子说道:“真正疯了,你若出去,撞见了岂不是无私而有弊?如今权在奴家房中一躲便了。”
    魏烈闻言,忙走入房中,躲在床后,不敢做声。停一刻,见那女子走进房来,魏烈忙问道:“姐姐来了么?方才是谁叩门?”
    女子应说:“我只道哥哥回来,吃了惊,原来是那化斋供的和尚,如今走了。相公快些回去罢。”
    魏烈道:“小生在着你房中,犹如在广寒宫里一般,望姐姐见赐小生片刻之欢。”
    那女子说道:“奴家今朝若从命,只恐相公以路花看待。”
    魏烈道:“姐姐不要烦恼及此,小生并非薄幸之流。”
    即上前搂抱上床,正要宽衣,那女子道:“相公休要性急,这房门要闭上的才好。”
    即走下床闭门,只见妇人慌慌张张,叫道:“姑娘快些出来。”
    女子答来了,一面向魏烈说:“相公且在此。奴家出去就来。”
    即带上房门而去。魏烈一心疑惑:我与她正要成其好事,为何被她嫂嫂叫了出去?这是怎么缘故?可恨这妇人把我鸳鸯拆散!小生没有风流之命,故此好事,不能成功。左思右想,独在房中踱来踱去。正在莫测其故,忽见女子把香罗帕拭着泪珠进房而来,妇人跟随后说道:“姑娘事已至此,不要伤悲了,万般看你爹娘面上,今朝全仗你一人救了亲兄。”
    女子应道:“嫂嫂这是断难从命的。”
    魏烈忙问说:“有何急事?这般形容?”
    妇人道:“只因夫君欠了店账银子一百两。那边告了官,要将妹子卖了抵账。”
    魏烈说:“这还了得!这银子我出了还上。”
    那妇人大喜,向了女子问说:“姑娘你意可好么?”
    女子道:“若得相公美意,奴家感恩不荆”魏烈道:“但我身边没带有银两,须待回去取来。”
    妇人道:“如此相公速去速来,不可骗了我们。”
    魏烈道:“说哪里活?岂有相骗之理!”
    即时出门,一路行来想道:“如今既然许允她了,身中又无带有银两,我不免问柳太太先借贷一百两,回家然后还她便了。”
    打算已定,一直来到柳府,入内见太太作下一揖:“晚生今日见一姓萧之家,欠了店账银子一百两无以抵偿,告发在官;要将妹子变卖抵项。晚生怜他,欲要相赠,奈无带有银两在身。求太太暂借纹银一百两,晚生回家之日,即备送还。”
    柳太太道:“百两银子,小可之事,何须客套?”
    便命总管取一百两银子,付与魏烈。魏烈接过银子,藏在袖中,别了太太,来到萧家,已是日落时分,遂向前叩门,妇人开门笑道:“相公来了么?”
    二人入内,魏烈便将银子付与妇人收下。那妇人说声:“多谢,妾身去了就来。”
    魏烈道:“你家姑娘为何不见?”
    妇人说道:“包在房中。”
    魏烈一时心想,在着厅上闷坐。少停妇人出来,见魏烈不言不语,呆呆坐的,即问说:“相公为何沉吟不语?却是为何?”
    魏烈道:“你家姑娘方才与订约并好,小生所以借备百两银子,欲与姑娘成一好事。”
    妇人道:“相公差矣!我丈夫虽然贫窘,乃是清白之家,并不是烟花门户;况且相公读书明理,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魏烈听见此话,气得两眼圆睁,骂道:“既然说此无情话,银子依旧还我,况我父亲现在为官,不怕你作弄奸计。若然不还我银子,看尔怎得干休?”
    那妇人见魏烈凛然发怒,即装成笑脸道:“相公真个是书呆,岂有白受人财之理?我是与尔取笑,后生家这等性急!且请坐一刻,待我唤姑娘出来。”
    那妇人进入房中叫声:“姑娘,这个人不是好惹的,想必是个大来头,不与他应欢,谅不成甘休。尔出去陪他,等待尔哥哥再作计议。”
    姑娘即换了衣服出来,微笑说:“相公冷淡了。”
    魏烈一见姑娘之面,满腔怒气一时俱消,应说:“小生爱尔花容月貌,特来与尔亲近香泽,未知姐姐今宵可肯见留么?”
    女子道:“奴家与相公邂逅相会,实是有缘;以蒙赠银,恩德如山。理当留住相公,以身酬谢才是。方才嫂嫂乃与尔取笑,多多得罪。”
    把手拉住魏烈,双双进入房中。妇人便送了酒食,二人并肩而坐,殷勤劝酒。看官听说,那萧士高本是无赖之徒,有一妻子袁氏,并妹子京姑,原有几分姿色。又不肯平白做这个买卖,又要钱钞过日,所以做成局套,勾引有财的少年子弟,接到家中卖颜,拐了财物入手,难成欢会。若肯甘休,大家走散便罢。倘若不肯,谋害性命。如今魏烈皆因少年为色所迷。哪知入了奸局,损了钱财,又害了己身。
    萧士高那夜回来,袁氏取出银子与他观看,又将情由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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