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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八美图-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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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员外道:“怎好扮做男人,倘或被人看出来,可不要笑死了。”
    华鼎山道:“凤兄若不去,我与你同到船中看看,实是好笑,倒要算嘉兴一场胜事。”
    沈员外笑道:“有这等事,倒是异文小弟奉陪。”
    二人手挽手一齐同行。再说六位小姐的船,依旧泊在百步桥边,柳树春、柳兴赶早到花家庄,只见这些闲杂人等,来往不绝。花家教师尚未到来,树春叫柳兴道:“我们且到别处闲话一回罢。”
    柳兴道:“大爷,船里不要去的,为什么昨日也不留我们吃酒!”
    树春骂道:“多言,如此小见。”
    二人信步来至东边,见百步桥边,泊了只小沙飞,居中一只大沙飞,树春近前一探,果是众位姊妹。即跳过船来,大家俱站起身来作揖。树春道:“今日待愚兄先去交手,管教打得他落花流水,方见我手段。”
    六位姊妹笑道:“哥哥曾经大闹三山馆,嘉兴地方尽皆慕名,何必怕他?”
    小桃戏言道:“南河里看龙舟,这更是慕名的。”
    不提船中闲话,且说华鼎山挽了沈凤栖,二人一直来至百步桥岸边,沿塘细认。内中一只大沙飞,华鼎山望见,便拉沈员外道:“凤兄,在这里了。”
    船上水手认得是华鼎山,便上船问说:“老爷要上船来么?”
    华鼎山与沈员外正说得高兴,听不见水手问他的话。小桃听见,探头一看,吓了一惊道:“呵呀,老爷来了。”
    华鼎山听见说道:“为什么事叫我?”
    六位姊妹一齐着惊,树春一时如泥塑木雕一般。欲待躲避,又无处藏身,只得站在旁边,不敢作声。六位姊妹上前见礼,树春亦深深作了一揖。华鼎山问道:“你是何人,却有些面善?”
    小桃应道:“老爷为何不认得张金定小姐?如今一同打扮,要去打擂。”
    华鼎山说道:“原来就是张金定,我倒认不清。”
    因拉沈员外的手道:“凤栖兄,你是认得的。”
    沈员外道:“认倒认得,只是她已有病,为何亦来在此,且又并无病容。”
    华鼎山心中疑惑:凤栖兄说得是,前日病体甚凶,为甚她全无一些病容。看来又有些面善。一时想来想去顿悟,高声怒骂:“这人我认得了,就是当移墨珠的柳树春。前日打得我屋里七颠八倒,目下我恨气尚未消除,你还敢到此开心作乐,男和女杂?凤栖兄快来,快将他剥去小衣一看便知。”
    树春此时缩在旁边,把腰曲弯,口内连声说道:“使不得!使不得!”
    华爱珠即上前道:“爹爹,此人正是杭州豪杰柳树春,他到此亦要相约前去打擂台的,并无他意。”
    华鼎山说道:“如此说,擂台上有句云:拳打杭州柳树春,为什么不去打擂台,来此男和女杂,是何意思?”
    树春听见爱珠之话,又见鼎山说此句,便乘机应道:“只为花家还有一句话,说脚踢嘉兴八美人,故来此船中相会,无非谈论几句拳法,相约打擂,果然众位姑娘实在精通武艺。”
    沈员外听见,一时触动心事,满腹恨气,便起身告辞道:“小弟失陪了。”
    华鼎山拖住不放:“为什么不曾吃茶,就要回去?”
    沈员外应道:“小弟实在的不耐烦,所以要回去。”
    华鼎山只得放手,相送到船头,翻身入舱坐下,一时转念为喜道:“柳朋友请坐,目下嘉兴地方,传说有见一个柳树春杭州人,真是英雄好汉。六里街大闹三山馆,打退铁门闩,本事高强!不期就是朋友,多有得罪,幸勿见怪!要相请到舍下一叙。”
    树春道:“多谢老先生盛情,晚生自当造府进谒。”
    只见柳兴跳过船来说道:“大爷,铁门闩来了,快些去罢。”
    树春连忙起身,把手拱一拱道:“众位请了。”
    八美图[清]无名氏撰
    第十六回宋文宾失手丧身华鼎山叹气匿珠柳树春同柳兴上岸而去,华鼎山亦与众姊妹一齐往着花家庄而来。只见宋文宾在台上耀武扬威,高声喊道:“俺家昨日连败十余人,华家八美,被俺打得逃走无路。今又连败四人,可有什么英雄好汉,快快上台见个高低!杭州柳树春到也不曾到,来也不曾来?”
    柳兴道:“大爷,这厮如此无礼,快快上去打死这狗才。”
    树春大怒,把海青脱下,将腰带束好停当。大声骂道:“三山馆打不怕的狗强人,休得夸口!杭州柳树春来了。”
    飞身一跳,上了擂台。此刻宋文宾一见着呆道:“原来柳树春还不曾死。”
    只得强颜说道:“你记得南河里闹龙舟被俺们打下水底么?俺只谓人死了,今日有何面目再敢上台而来?”
    树春亦骂说:“你记得三山馆被我打得无处藏身,只道你潜逃灭迹,再不敢出来。那知你不怕羞耻,尚敢如此猖狂!”
    宋文宾怒道:“休要多言,照打。”
    二人在台上动起手来,众姊妹与小桃、柳兴立在旁边观看。台下闲人,看得交头接耳,舌头乱伸,也有晓得的说道:“这人就是杭州柳树春,他曾在六里街大闹三山馆,打倒宋文宾正是此人。你看宋文宾也是难胜他,要翻下来了。”
    众人看他二人在擂台打得有趣,个个拍手大笑。众姊妹与小桃、柳兴见树春胜他,喜得心花怒开。树春到了五十二次擒拿法,宋文宾渐难招架,两臂酥麻,汗流满背,两足虚福树春再到五十三次擒拿法,将宋文宾一把抓住道:“如今晓得俺家手段么?”
    随手往着台前一抛,丢在地下。宋文采一时怒声如雷,喊将出来,与树春接祝二人又是一番操打。先说宋文宾被树春抛下台来,跌得头晕眼花,爬不起来,柳兴赶近前骂道:“这狗才口夸大言,如今可有何说?”
    即将脚踏在背心之上,狠力蹦跳,可怜宋文宾被树春抛下来,已是筋断骨折,如今又被柳兴在背心上蹦跳,登时一命呜呼。六位姐妹俱皆暗喜。再说台上二人打得浓兴,树春用了擒拿法,手段果然与众不同。宋文采招架不住,呼呼气喘,汗流满背。花子林在台后看见,暗暗称奇道:“柳树春所用俱是擒拿法,果然与众不同。两个教习每日夸张大言,拳法无双,也是我一时浅见,信他一言。今朝见了树春擒拿法,比着教习拳法,胜过万倍。宋文宾已遭擒拿而死,我看宋文采亦非树春对手!”
    万恐有失,即喝二人休要再打,将身踱出拦住道:“柳兄且慢动手,小弟花琼在此。”
    柳树春一时不解,只得深深下礼。宋文采见了大怒,眉皱眼斜道:“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花子林道:“你往日间自称英雄,今日看将起来,哪里有什么本领?你兄弟已是死了,你不可再想差念头。”
    一边说,一边挽了树春之手,入台后同坐,恭敬言谈。两旁从弟呆呆地看。宋文采气得敢怒而不敢言。一时忍耐不住,指树春骂道:“你是何等之人,敢与少爷对坐么,俺与你若不再见高下,便罢了不成!”
    花子林恼道:“宋文采,你在我面前,尚敢如此无礼。往日夸张本事,今日遇了对手,还不肯服。你兄弟被柳兄如抛球一般,你若还思量赌着,也是像你兄弟一样。”
    宋文采捶胸顿足道:“可怜俺兄弟死于非命,难道不要他偿命?”
    花子林骂道:“胡说!已然死了,抵什么命?”
    宋文采听了这句话,气冲牛斗,二目圆睁,站在旁边;心中想道:“可恨花琼今日如此反面相待,只可怜我兄弟今日丧于此贼之手。”
    花琼即吩咐家人备了棺木收殓宋文宾,台下闲人三三两两说道:“为什么打到其间,即住了手?走出个束发紫金冠与他两下见礼。你看那宋文采二目睁圆,在那里立着。”
    有的道:“你们还不晓得,这是花少爷有见识,看见树春擒拿手法高强,宋文宾死的重伤,万恐宋文采也是一样的,一者保全自己威风,二者保全宋文采性命,所以叱祝”那华鼎山看见那宋文宾被柳兴踹死之时,叹道:“巴不得也到鬼门关了。”
    又见台上住手不打,满心焦躁,为什么正打得好看光景,竟不打了?反觉没兴。六位姐妹心里亦自踌躇,未知是何事故?柳兴道:“却也奇怪,不知什么心意?古语云:“明枪容易躲,暗箭实难防。待我上台一看。”
    即飞身上台,只见二人对坐,笑脸盈腮,殷勤言谈。宋文采怒气冲冲,站在旁边。柳兴上前叫声:“大爷,今朝是打擂台,为什么来此说闲话?”
    树春道:“花少爷要我传授擒拿手法,所以不打擂台了。过来叩见少爷。”
    柳兴即上前叩头。花子林问说:“柳兄,这就是尊管么?”
    树春应道:“正是小介。”
    花子林道:“昨日观他猴拳,却也纯熟。”
    即叫家将过来,赏柳兴二锭银子。柳兴说道:“多谢少爷。小的不敢领情。”
    花子林道:“莫非嫌少么?”
    柳兴应说:“并非嫌少,我家大爷屋里很多的,况又无故,何敢受惠?”
    花子林道:“也罢,待我慢慢提拔你便了。”
    树春叫道:“柳兴你先回去,少爷要我同到府中,少顷就回。”
    柳兴道:“大爷早些回来的好。”
    随即下台,向众人说明。众位姐妹与华鼎山俱各欢然回家。花少爷即吩咐家将,拆毁擂台,唱戏酬神。自己与树春下台,将宋文采马匹与树春坐骑,同归花府。气得宋文采呆痴无言,把这些门从尽行驱散,坐了宋文宾的马匹,独自闷闷回府。家人拆了擂台,演戏酬神,花子林与树春并马入府。到府又是一番重新见礼,分宾主而坐。那宋文采满心不乐,闷坐书房。不必细表。当下花子林吩咐备酒,在花园内赏菊轩,欲与树春赏菊谈心,家人领命而去。花子林说道:“柳兄,闻你在杭州亦是富饶官家,有何事故到这嘉兴而来?不知现寓何所?”
    树春道:“家君为官,已经亡过,只有老母在堂,非为饶富,不过聊充薪水之资而已。”
    花子林道:“太谦了。我是闻名久矣,难以会面直到今朝,方才相遇,果然奇男子!擒拿手法如是精通,可是家传的么?”
    树春应说:“不瞒少爷,擒拿手法,并非家传,乃是三载之前从印然和尚传授的。只为出门寻访师友不遇,所以暂住在东关张永林姐夫家中。算来将近四个月了。”
    花子林道:“柳兄久居我地,小弟未能闻知,真恨相见之晚。”
    树春道:“少爷乃是金枝玉叶公子,只恐蛇与蛟龙,入不得班。”
    花少爷应说:“柳兄不要太谦了,敢屈权住敝舍,晨昏作伴,未知柳兄意下如何?”
    树春道:“少爷要学擒拿手法,却然容易。只恐宋教师见怪。”
    花子林笑道:“什么教师?不必介意。”
    只见家人禀道:“酒席完备在菊花轩,请少爷入席。”
    花子林即挽树春之手,二人双双走入花园。至菊花轩,但见一片铺金,俱是奇花异种,开来比众不问。二人对坐,树春说道:“多蒙少爷台爱,何不请宋教师齐来一叙?”
    花子林道:“管他做甚?既柳兄意爱,即命家人去请罢。”
    那宋文采独坐书房之中,正想的花琼这般款待柳树春,把俺家撇在一旁,反眼相视,若不报树春此仇,誓不为人。管教他性命在吾掌中而亡。忽见家人来到,说少爷要请教师。宋文采便问道:“少爷在哪里?”
    家人应说:“少爷同柳树春在菊花轩。”
    宋文采道:“既是柳树春在此,俺不要去了。”
    家人道:“此乃是柳大爷好意,不要错怪了他。”
    宋文采说:“既如此,你去叫他自家请罢。”
    家人即将此话回复。花子林亦发着恼。树春见宋文采不来,心中恼气。花少爷举怀相劝,甚是殷勤。道:“今夜小弟欲屈柳兄就在此指示,未知柳兄肯否?”
    树春道:“多蒙见爱,本该从命。但未曾辞过姐夫,另日再会罢。”
    花子林道:“既然柳兄此说,待小弟打发家人择一吉日,至期到府相接便了。”
    那家人听见少爷话说,即忙前去择日,回来禀说:“择了重阳佳节。”
    花子林向树春道:“就是重阳佳节日造府奉请了。”
    树春称谢,二人言谈投机,不觉红日西沉。树春作别起身,花少爷相送至门外而别。再说华鼎山即行回家,开了心怀,扒手扒脚入内,哈哈笑个不住道:“可笑铁门闩今日被树春抛杀台下,做了阴间好汉。”
    田氏闻言,心中也觉喜欢。忽见众姐妹回来,鼎山见了笑道:“你们这班女光棍,平日夸张本事,据我看来,亦只平常,勿甚稀奇。杭州柳树春,方才算得好汉!好本事,好擒拿手法!好拳法!要算第一名家的那铁门闩被他一把抓住,撩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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