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览群书2005年第12期-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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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累,论证精深。杨福泉先生长期致力于纳西学研究,熟悉国内外的纳西学研究状况和发展趋势,并长期在纳西族和藏族地区进行田野调查,数十年来积累了大量相关研究的民族志资料。作者正是根据自己多年调查积累的丰厚资料,并结合历史文献资料和民族学调查资料,重点研究了纳西族和藏族这两个世居于中国西南边地,均有丰厚的文化遗产和突出文化个性的民族间发展关系,较为深入地研究了这两个民族在族源、政治、宗教、商贸、文学艺术和语言、相互融合进程等内容上的关系发展历程,并以两族关系发展研究为线索,重构了唐宋以来中国西南部滇藏川三省毗邻地区社会、经济、文化等诸方面的发展历史。该书的特色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宏观着眼,微观构筑,体例布局把握得当。作者在兼顾朝代和时间线索的基础上,从族源、政治、经济、宗教、民族融和、文学艺术等多角度切入,分专题来论述两族关系的发展历史,而每一个专题的内容又在尽量发掘史料和田野调查资料的基础上贯穿以历史发展的脉络。这样的研究体例,既避免了有限的资料散落在长时段的研究界面上,导致深入研究无法有所侧重的展开;同时避免了宏观研究中常常容易犯的空疏浮泛之弊,凸显了研究的深度和力度。
作为中国民族史的微观专题研究,作者并来就事论事仅囿于纳藏之间关系发展背景之梳理,而是将纳藏民族关系置于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大背景下来展开。使读者明了:纳藏民族之间的历史,也是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形成与发展史;而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发展形成,其实也是一个个像纳西族和藏族这样的“小民族和大民族、小民族和小民族之间”长期互动交流发展,点点累积而成的结果。
二、历史透视和田野观察有机结合。杨福泉博士兼具语言学、文学、民族学、历史学等多学科研究背景,曾先后跟随德国著名学者雅纳特(K.L.Janert)教授和我国历史民族学家何耀华先生、民族史学家尤中先生分别从事过语言文化学、民族学和民族史方面的研究。这种多学科的良好训练和本土出生、长期在本土进行深入村寨进行田野调查的文化体悟,使历史学和民族学等多学科的理论与方法在他的研究中得到了良好的结合与运用。在每一个专题研究中,作者在充分发掘汉文历史文献资料和前人研究成果的同时,也引用了纳藏两族诸多的文字资料以及西方学者撰写的民族志资料,并收集了很多国内学者的田野调查材料,而且还大量穿插补充了作者自己田野观察的第一手资料。这些资料在具体问题探讨过程中相互印证,互为补充,使诸多专题的论述深入具体,翔实可信。这种实证性调查研究与历史透视的有机结合成为这本著作在写作方法上一个主要特色和成功之处,凸显了作者在历史学和民族学研究方法上娴熟的驾驭技能,反映出作者扎实的田野功夫、良好的历史民族学训练与严谨踏实的研究学风。
三、探索与开拓并举。本书观点创新之处在诸多专题论述中随处可撷。如在纳藏两族族源的探讨中,针对历史上名著一时、但在其创作者族属上争议颇多的《白狼王歌》,作者明确指出:对于历史上类似的文化现象上所出现的族属问题的争议,“应该以语言文化变迁和族群分化、融和的历史发展眼光来分析看待这种古代语言的族属问题,而不是以后来民族识别划分后的单一民族语言状况来论述某种语言是属于当代的某个民族。”这样的观点显然跳出了一些当代民族学者难以摆脱的“以今套古”、刻舟求剑式的窠臼,而且使得深入探讨之后还原历史的本相成为可能。书中如此精辟的立论不胜枚举,彰显出作者宽广的学术视野和宽宏的治学气度。
此外,本书很多微观实证研究,如对敦煌吐蕃文书与东巴经书的个案比较研究;对东巴教《神路图》和纳藏两族宗教文化的考释比较研究;对苯教与东巴教的比较研究,对明朝中央政府的治藏政策对纳藏两族关系影响的研究;从石棺葬文化考释两族的渊源关系等具体问题的研究考释,都使这本专著显得内容翔实,多角度,多创见。
作者在一些资料短缺、头绪繁芜,一直以来鲜有学者涉足突破的领域也阐幽探微、多有开拓。如国内藏学界和国外的东方学界都把纳西族的传统宗教——“东巴教”视为解开苯教和喜马拉雅周边地区前佛教文化重重迷雾的重要线索。但是二者之间具体的关联是什么,所蕴涵的内容如何梳理等等具体问题,却一直鲜有系统深入的论述。在这部著作中,作者以纳藏两族历史上的宗教关系探究为载体,主要针对东巴教和苯教之间的具体联系展开论述,甚至还征引了敦煌石窟所遗的古藏文手卷来进行比较论证,无论是对藏学界和相关民族问题的研究都补益良多。另外,对于明代纳西族土司木氏经营滇藏川边区时所设立的具有浓厚纳西本土文化色彩的“木瓜”军事体制和“本虽”世袭村官制度,以及“姜宗”等社区管理体制,作者也做了细细梳理和仔细求证,将这些管理体制的具体内容和运行方式一一整理出。
在本书中,作者在纳藏经济关系、民族融和、文学艺术等方面也提出了不少独到的见解。全书最后一章的几个民族志调研实录,不仅揭示了不少鲜为人知的纳藏两族多方面融合互动的实例,同时也为纳藏关系的深入研究提供了弥足珍贵的第一手资料。
作为首部以纳藏历史关系研究为专题的论著,该书不足之处除了作者自己在导论中指出的外,还有以下几点可以进一步改进:在专题研究中,作者对这两个曾经在中国西南部的历史上扮演过重要角色的民族之间关系的发展,给其他民族带来的影响,特别是对两族关系发展之消长对周边其他民族的发展影响,尚缺乏深入的研究论述。事实上,这方面的历史内容也是比较丰富而精彩的,从中更能体现出纳藏关系研究的价值和特色;此外,作者长期致力于滇藏川边区的民族学田野调查,积累了相关研究的许多珍贵图片资料,可惜在著作中未能有所体现。如能予以增补,可在一定程度上增强学术论证的力度。
(《纳西族与藏族历史关系研究》,杨福泉著,民族出版社2005年5月版,35.00元)
推进对宇宙的索解
■ 毕文波
宇宙是自在的。它在运行和化育的无限扩展中创造了无限多的存在物,人又是迄今所知道的“万物之灵”。何以名之曰“灵”?因为除人之外,任何存在物都没有自我存在的意识,因而没有自我与他物之关系以及自我、他物与宇宙之关系的意识,一句话,没有自我定位的意识,因而也就不可能有凭借宇宙、凭借宇宙中之他物、凭借自我奋斗改善自我存在状态而又同时报答他物及宇宙之恩宠的意识。人则不同。人之所以为人,就在于人有以上诸多层面之意识,而宇宙也通过人的意识获得了自我意识。宇宙倘有自我意识不在于神,而在于作为宇宙之骄子的人。
于是,对于人类来说,索解宇宙之谜几乎是与生俱来而又没有止境的必不可免的要求和使命。从一定意义上说,这是人类智慧和理性的最高要求和最高使命。在这无穷尽的索解中,已经产生了无计其数的真知灼见,似是而非之见,荒谬绝伦之见。这是必然的,而且全都是弥足珍贵的。不如此,宇宙的索解便无从推进。
我的同事、哲学学者吴孟超先生,积十余年之劳思,不知读破了多少题内的和相关的煌煌巨著和单篇文献,以对前贤的崇敬和不迷信,以对自己的严格和不禁锢,以对各种见解的赞叹、质疑和追问,以自己独到的创获、猜想、悬念和诚恳的征求,写出了《宇宙解的构思》。我读之再三,感慨良多,而击节拍案者不知凡几。倘若我言之不为星外之言,此书问世之后,总有一天或当引起哲学和物理学不至太小的振动。此非著者初衷,孟超先生不过企图严肃清理一遍自己积寒积暑无法释怀的学习心得;实乃我作为读者的预感,兴奋告之以孟超先生,他默而不语。
概而言之,本书构思成果之大要有四。
其一,在充分肯定物质的“客观实在性”定义的同时,重新解读物质本性。客观实在性是就存在与思维的关系界定物质的,还必须同时从物的总和的意义上即物物联系(而非仅仅主客观联系)的意义上概括“物质”。由此思考,则质量规定(物之实体形式)、能量规定(物之虚体形式)以及与辐射过程相关联的场量规定亦必充实于哲学的“物质”范畴。质量乃能量聚集之结果,能量乃质量散发之状态,这就是质量和能量形成的机制;质量守恒缘于能量补足,能量守恒缘于质量补足,质量与能量交变而有宇宙之守恒,这就是物质不灭和运动不灭的机理。能量释放本是能量改变与转移的辐射过程。辐射过程之始端由质量散发而演能量,属一物之灭;辐射过程之末端当有与质量散发效应互补的能量聚集效应,而演质量,属他物之生。而辐射末端产生能量聚集,尚待物理学确证。
其二,以电磁二象性解读旋转之因由。其实这也就是在根基的层面上探究物质的运动。天体的“圆运动”呈自旋与公转合一之旋转状态。由电磁二象性思考,则可得:电磁乃同一能量之二重可转化而不可分立的物理属性,电磁场夹角内有三象存在;夹角内,或偏重电场一方而内隐磁性,或偏重磁场一方而内隐电性,或于夹角中分线上而呈非电非磁、亦电亦磁之电磁中性,三物象合一而产生自旋状态的作用之量;两逆向自旋耦合的结果产生出旋转场;场体系之内有能量置换过程与位相改变过程,前者乃旋转场的内在动力之源,后者乃旋转场的外在整体之象;能量置换之下,旋转场生发引力与斥力效应,由场之,临界面“观”之,斥力效应(圆运动的切线位上)在场之外域,有质量散发状态,引力效应(圆运动的向径位上)在场之域内,又有能量聚集之物象;位相改变状态,一为自旋、公转合一之旋转,二为位移,而位移则是旋转场之整个体系随同场心在太空漂泊,直至与某一逆向而旋者耦合,再叠化出新的和扩大了的旋转场。圆乃运动的总和形式和整体特征;“圆”的理念必须经由旋转运动而催生;圆运动链中的束缚态有公转存在,圆运动链中的自由态仅有自旋,公转受圆心约束,自旋只受轴心约束;旋转场乃大自然之公律。而电磁场的夹角之内必有旋转性的作用之量,此点尚待物理学确证。
其三,以十维时空网之说排除有限性与无限性之间的佯谬。著者认为,解读时空当自旋转出发。旋转有能量转换过程,转换结果决定旋转场的盈缩、生灭之期,于是有时间的一维性。旋转又有位相改变过程,而位相改变状态之一,乃自旋与公转合之一体,三维球面之下又有三维,演作卷缩着的六维空间形式,类似球形体系;位相改变状态之二,类球形体系在一广阔的空间背景上漂移,该空间背景又得以三维之数标度之。漂移的轨迹,乃时间一维性的空间化结果,像一根振荡的弦,又像一串翻滚的明珠,标志着时空联姻之桥,而且也预兆着该旋转体系将会同一新的旋转体系相耦合,叠化出无限量的扩张之象。本属无限延伸的欧几里德几何学直线,因球面截断,而获有限延伸之性征;本属有限延伸的非欧几何学曲线又因球面而连接,遂有无限延伸之意义。而旋转场引力域内有卷缩着的六维空间状态,尚待物理学确证。
其四,在以上基础上阐述社会与人的文明理念的重塑。为着实现以上四大任务,著者又在许多问题上提出令人耳目一新的见解。给我印象较深的,例如对于“伽利略之船”的物理学和哲学意义的深刻性予以再评价;对于爱因斯坦的光速恒定和光速为速度极限值的设定以及以此作为相对论的前提是否真正具有合理性打一个问号;认为对于爱因斯坦质能关系式(E=mc2)的立论基础及其物理学意义的解读尚有可商榷之处;猜想黑洞不仅可以存在于天体系综,也可能存在于粒子系综;判定倘若破坏人类生存环境的行为不再终止,人才是第六次生物大灭绝之危机的主要制造者;等等。
什么是宇宙观?我以为,宇宙观就是最高的“定位器”。就学理而言,用本书著者自己的话说,他的努力在于哲学的对象化,在于哲学思维的宇宙化。意思是说,哲学应以整个宇宙作为自己的对象,因而必须是或首先是宇宙观。然而任何真理都是具体的,对于个别事物和某一类别、某一领域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