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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长江文艺 2009年第11期-第13节

小说: 长江文艺 2009年第11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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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聪明的雷强此时已看出了蛛丝马迹;从师傅的眼神中他已悟出师傅要采取手段。他决定先下手为强;在师傅当断未断时就主动提出了离开木匠铺的要求。这当然是妥当的处理办法;师徒二人心照不宣;一个讲明不得不离开的理由;一个佯装真心婉留;最后达成协议;雷强不要师傅送的家什;只要求将买家什的钱给他就得。梁山水自然高兴;很大方地给了雷强一百元钱。当天晚上;他还让胡玉妮炒了几个菜;让李娃作陪;师徒三人很放开地喝到大半夜。那天晚上雷强发挥极好;来枚划拳;连战连胜;一下将梁山水和李娃全灌醉了。 
  雷强极尽能事将师傅与师弟灌醉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临走之前他要与胡玉妮告别。他安顿好师傅和师弟;便走进了胡玉妮的房里。二人相拥而泣;一副要永别的样子。 
  大概就在这时候;李娃的母亲却走进了房间;二人吃了一惊;都睁着惊恐的眼睛望着李娃的母亲。李娃的母亲很温和地笑笑;说:“二位就此别了吧!梁师傅压根儿未醉;他不好意思过来;让我告知你们;要你们好合好散;以防都坏了名声!”雷强这才“恍”出个大悟;望了李娃母亲和胡玉妮一眼;然后对着梁山水所在的房里磕了个头;说声:“师傅;俺对不住您!”说完了;起身走了…… 
  从此;雷强就离开了小镇;听说去了新疆。几十年了;还未见他回来过。 
   
  江小雪 
   
  江小雪是个知青;毕业于郑州铁五中。她的父亲和母亲都是省京剧团的演员;为梨园世家;所以公社里一成立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就把她抽到了宣传队里。 
  江小雪很漂亮;眼睛很美;皮肤很白;头发很黑;穿着很时髦;是那种一眼就能被发现的靓丽。她下放的地方叫刘楼;离镇子八里路。老K也是刘楼知青。据说老K一直“粘”在剧团里不走全是为小雪。其实小雪并不喜欢他;小雪喜欢的是一个名叫龚亮的知青。龚亮有时也来宣传队里找小雪。龚亮长得很帅;一米七八的个头;留着“飞机式”的发型;方脸直鼻;既有男子汉的气魄又显得很“知识”。龚亮戴眼镜;爱戴宽边儿的玳瑁镜;又给他增添了不少神秘性;是招女孩子喜欢的那种;又帅又秀气;几乎是十全十美了。只是他家庭出身不是太好;听说是资本家;郑州德化街有幢商业楼就是他们家的。据说龚亮的父亲是个京剧票友;与江小雪的父亲都很熟。有这种关系;本身已先占了优势;再加上他的长相出众;江小雪肯定让他当第一人选。 
  可惜的是;江小雪虽然进了宣传队;但不会唱豫剧。她满口京腔;唱二黄是童子功;上小学时;就曾给省委领导唱过《苏三起解》。更让人不解的是;来到宣传队让她学唱梆子戏她又不肯。理由是豫剧太费嗓子;要求音域太宽;如果改学豫剧;将来京剧团内招时自己就唱不成京剧了。可她长相太好看了;上妆“盘”儿更靓;演李铁梅简直就像刘长瑜的妹妹。剧团头头舍不了;公社的领导也舍不了。为能让她上台;公社里一位副书记竟想出了京、豫同演的奇招——就是让别的演员如李玉和、李奶奶都唱豫剧;轮到江小雪唱李铁梅;改用京剧。赶巧有一个姓汪的知青会拉京胡;也把他招到团里;配上小上海的小提琴;先试演了一场;不想竟弄成了。后来到县里汇演;还得了个大奖;领回了很大一面锦旗。 
  老K来到剧团里;目的虽然是追小雪;但小雪却不把他放在眼里。可老K却不死心;追得很张扬;常拿出自己写的日记让众人看。我见过他写的日记;字体虽很难看;但内容全是发自肺腑的真诚。他写道:“我是在大队里组织修筑护河堤的工地上第一次见到她的。当时彩旗飘扬;锣鼓喧天;几个大队的人都集中到了河岸上。我在人群里发现了她;知道她就是大名鼎鼎的知青美女江小雪。我一下就被镇呆了!我见过不少美丽女孩儿;却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孩儿!我一连看了她几百眼;一中午就像掉了魂儿!” 
  另有一篇写道:“我下放的村子和小雪是一个大队;她和一个名叫龚亮的在夏营;我在刘楼。有一天;大队部成立青年突击队;以知青为主;没想小雪被分到了我们这一组;我特别特别高兴!修河堤是个重活;抬大筐推土车;我怕累着她;就主动与她一辆车;只让她扶车;我出牛力。修堤半个月;我们熟悉了;只要有她在;我干活就不知啥叫累。可是;大概就在这时候;公社里成立宣传队把她抽走了。这一下;像抽走了我的魂儿!不行!我一定要去参加宣传队……” 
  老K不会唱不会拉;宣传队自然不会收留他。可老K有办法;说剧团里不能全是演员;也得有出苦力的;就把我当个苦力用吧!就这样软缠硬磨;老K终于成了团里的编外人员。他很勤快;烧汽灯扛道具;下乡拉车搭台卸戏箱;他成了主要人物。有时演出时场子乱了;他就手持一根长竹竿下到人海里维持秩序;累得满头大汗;嗓音沙哑;很让人感动。 
  平常时候;老K爱唱一首名叫《美丽的姑娘》的歌;也是沙嗓子;像现在的藏天朔。我们都说他的嗓子像破竹竿敲击破尿罐;但细听了;却含一种悲凉和凄伤: 
   
  美丽的姑娘见过万万千; 
  独有你最可爱。 
  你像冲出朝霞的太阳; 
  无比新鲜。 
  姑娘呀; 
  把你的容颜比作鲜花; 
  你比鲜花还艳; 
  世上多少人呀向你; 
  望得脖子酸…… 
   
  据说这是一首在知青中流行很广的歌;在当时是不准唱这种爱情歌曲的。但老K不怕;只管唱。我们都知道他是为小雪而唱;所以也就心照不宣;只是每当他唱的时候;我们就偷偷窥视小雪的表情。而江小雪却像没事儿一样;有时还纠正老K说:“不是世上多少呀向你;是望你!” 
  当时我们都觉得城里人很奇怪;比如这江小雪;明知老K在追她;她也不在乎;该咋还咋;化妆时;让老K帮她打水洗脸拿肥皂;下乡演出时让老K帮她扛箱子装行李;有时候龚亮来了;也同老K很亲似的。老K呢;也像是不吃醋江小雪与龚亮亲昵;只说龚亮有福气;自己没有。他还对我们说江小雪可以不爱他;但他要爱江小雪;这就叫爱的权力。江小雪也是个聪明人;她说女孩家有几个男孩追是应该感到自豪的;也可能是为了这个原因;她时不时也给老K一点“温暖”。比如上街买零食时;她总是要给老K一份儿;有时命令老K干什么;只用眼神——那眼神里所含的东西;足能让老K激动得浑身发抖!有时他想借机前进一步;不料瞬间工夫;江小雪已冷了脸子;让其望而却步。 
  论说;就这样下去也无可厚非;老K、龚亮、小雪各爱各的;互不干涉;各有各的自由权力;想来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不料小上海因为一条呢裤出事之后;公社领导对演员开始了审查;尤其是对知青们;更为严格。江小雪是主要演员;又是梨园世子;其父母正在省城里演着样板戏;很快过了关。可怜老K;本来就不是按组织手续抽调的;去刘楼一调查;事情更糟;原来这老K的父亲是个搬运工;自认招工上大学无望;有着破罐子破摔之嫌;在村里偷鸡摸狗;成了公害;公社里的人调查时;几乎没人说他的好话。如此一来;剧团领导只好劝其回乡劳动。江小雪认为如此对老K的打击太大;就向领导为老K说好话。怎奈是有关政治的事;领导很“原则”;不答应。江小雪为能留住老K;也是为自己挽回面子;就说如果让老K走;她也走。这当然有点要挟的意思。这一要挟;她在领导心目中的好印象一下降了格儿。剧团领导向公社领导一汇报;公社领导当即表态:为了革命队伍的纯洁;决不能向这种要挟投降;当下就将老K和江小雪一同赶走了。 
  为此;老K感激涕零;他哭着对小雪说:“今生今世;我将如牛如马般报答您!”江小雪笑笑;说:“你就把我当妹妹吧!” 
  老K一听傻了;就是说;自己今生今世与江小雪只能是兄妹情而无夫妻情了!至此时他方明白;聪明的江小雪舍身护他的目的在这儿等着!他望着江小雪;望了许久;说:“能让我抱一下吗?” 
  江小雪很大方地说:“可以呀!” 
  老K抱住了江小雪;像抱住了一尊女神;紧闭双目;像洗涤自己的灵魂;终于得到重生;他轻轻松开小雪;后退三步;“扑嗵”跪地给小雪磕了一个头;说:“我老K今生今世碰上你江小雪;足矣!”言毕;起身走了。 
  附记:后来老K回到刘楼后因报复乡亲被判刑15年;江小雪常以妹妹的身份去探监。据说江小雪与龚亮回城后各奔前程;分道扬镳。江小雪虽如愿进了京剧团;但终未成角。再后来的情况就鲜为人知了。 
  时间已过去40年;想来当年漂亮的她也成了老太婆了! 
   
  卢家干店 
   
  镇上有好几家干店;而最有名的;要数卢家干店。 
  卢家干店的老板叫卢明荃;在北街口住。卢家为上中农成份;祖上撇下的宅院比较阔;能一拉溜盖五间门面房。后院也大;能装下几辆马车。卢明荃就靠这片大宅干起了干店生意。所谓干店;就是只提供房子和地铺或床的那种;不提供茶水和饭食;用被子也需要另外租赁。事实上;卢家上辈也是干这个营生的;只是土改期间停了几年。卢家干店常接待一些江湖人士;如唱小戏的、卖针卖大力丸和卖狗皮膏药的;这些人都相互串通;卢家老板人和气;就赢得了他们的赞誉;所以每来镇上多是住在卢家干店里。除此之外;卢家干店还接待从安徽来的卖姜客;从太康一带来的打井师傅;从项城或陈州城过往的马车队。干店干店;干赚不赔;所以;卢家人的日子很好过。 
  记得卢家干店的大门口有一棵老槐树;很粗;两人合抱搭不拢。树冠极大;有遮天蔽日状。槐树上有块大招牌;上写“卢家干店”。每到晚上;他们还挂出太谷风灯;罩子上也有“干店”二字。因为卢家的宅院靠街;五间门面全租了出去。也就是说;卢家上辈置下这片房产;目的就是吃房租;自己并不干什么营生。这当然也是在土改运动中只给他们定为上中农的主要原因;已足见卢家上辈人的前瞻性。五间门面房有两间被一个姓周的租去开了个小饭馆;相应也就解决了客人们的吃饭问题;可谓是互惠互利。还有两间被一家姓马的做裁缝店;卢明荃说不求其他只求裁缝店干净。与卢家对门的是一家小茶馆;客人喝茶倒水很方便。卢家只朝客人租被褥;一条五毛钱;时间是一宿。卢家备有二十床棉被;忙时一床也剩不下。 
  卢家干店回头客人多的主要原因除去店主人态度好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店内卫生搞得好;而且不是一般的好。卢家干店内虽也有地铺;但不像别家是筒子大铺;而是用小木板隔开了。铺内间设有走道;扫得如吹的一般。内里铺麦草和豆秸;暖和又不上火。卢家的院里也是一天扫几次;茅房里不存货;连手纸都备的有;冬撒石灰夏撒六六六粉;没蝇虫。卢家租赁用的被子虽然破旧;但干净;而且常拆常洗常晒;没异味儿。由于干净得出了名;连区政府里来了客人;也常来这里租被褥。卢家人为保持一个干净整洁的形象;大人小孩儿都穿戴整洁。尤其店主卢明荃;一年四季光头;天天刮似的。黑布鞋潲出了白筋儿;那底儿还是白的。 
  常来卢家住店的回头客中;有一对盲人夫妇。男的姓皮;叫皮二;女的姓白;叫白粉。夫妻俩是唱坠子书的;皮二拉坠胡;白粉手持响板唱大书。皮二拉坠胡时脚上绑个踏板;旁边有一个特制的木鱼;木鱼下边有个活动的木棍儿;皮二脚上那根绳儿的另一头就绑在木棍儿的一头;皮二能边拉坠胡边用脚打板。白粉虽然眼盲;但脸盘子很好看;又白又嫩。她的双目也不是那种一翻吓人的鱼白;而是像蒙了一层纱;猛一看并不像盲人。白粉能唱好几部大书;什么《三侠五义》、《五蝶大红袍》;一唱能唱一个月。小时候;我就爱听白粉唱书。记得她还留有一根大辫子;很长;那根独辫放在胸前;胸高的地方正好将其顶出一个弧儿;很好看。白粉每年秋后总要来镇上一趟;唱上一个月。她唱戏中间还爱与皮二骂玩儿;哭儿的时候;故意对着皮二哭;口中的“儿啊”也变成了“皮儿啊…”;而且有意模糊“二”和“儿”的发音;惹得众人大笑。皮二悟出白粉骂;边拉弦边还两嘴儿;而且是踏着节拍:“净装熊!净装熊!”闹得听众更是乐不可支。 
  每年请皮二夫妇的;自然是卢明荃。卢明荃很爱听书;将皮二和白粉作为贵客;特意安排单间;有床的那种;并铺有热腾腾的被褥。每天晚上开书前;卢明荃还要带上竹壳暖瓶;为白粉备下茶水。戏唱到紧要处;白粉刹板;卢明荃就端着小竹筐收钱;嘴里叫着:“帮帮场儿!帮帮场儿!”逢哪次收钱少了;他自己总要掏出一张大票儿;一元的或两元的;亮一亮;当众撂进小竹筐里;能赢得一片掌声。散场以后;卢老板先将借人的单桌和大板凳还人;然后再手牵竹马领皮二和白粉回店里。 
  皮二夫妇为感谢卢明荃;每走之前;最后两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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